他又问了跟在几人身边服侍的宫人一轮,发现这两人未带一人便失踪,他心觉不妙,便派出数人暗中在太虹苑找人,可将所有可能的地方找过,仍是不得这两人踪迹,他坐不住,便带着霍熙平来了御马坊。
“是啊,她们往珍禽馆那里去了,我看着她们过去的,可我过去找她们的时候已经不在了。”霍熙平也已满脸忧色,指着前头的小路道。
珍禽馆已派人前后找了三遍,都不得所踪。霍翎一甩斗篷,面色沉冷地快步朝珍禽馆迈去。他步伐走得虽快,可每走一步目光却都在四周细细搜过,半点痕迹不放,行到竹林之时,他忽停步。
“那是什么?”他指向林前石头缝隙。
石头缝隙里隐约有灿灿金光,早有禁卫军上前替他拾了东西躬身递到他面前。霍翎取过一看,眼神顿是覆上寒霜。那是枚赤金镶蓝宝石的蝴蝶簪子,巴掌长短,极为精致,他早上在姜桑梓的发上见过。
“熙平,她们出来时可戴了雪帽?”霍翎转头问霍熙平。
“都戴了。”霍熙平点头。
霍翎捏紧那枚蝴蝶簪。簪子藏在帽子里,不会轻易掉落,除非她遇到大乱才会既落了帽子又掉了簪,可附近没有别的东西,要么有人清理过这地方,又或者是她故意留下的暗示。
不管哪一种,都意味着,她们遇到危险了。
“殿下,这里有车辙。”有人往前查探之后回报。
霍翎往前几步,亲自蹲下查看,果见地上覆雪之处车辙明显。
“长幸,这路通往北门,你去北门守卫那里把今日进出门的记录调出来给我,其他人把搜寻范围缩小,以珍禽馆与御马坊为中心。”霍翎站起沉声吩咐。
“是。”长幸领命而下。
“熙平,你帮我个忙。”他转而又望向霍熙平。
“皇兄请说。”霍熙平收起平日嘻笑模样,肃容道。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告诉舅母阿芷留宿你处,别叫她瞧出端倪。”霍翎道。
“没问题,交给我了。皇兄,你一定要找到皇嫂与阿芷的下落,都是我的错,不该拉着她们陪我…”霍熙平用力点头,眼眶微微红起。
“放心吧,有我。”霍翎说着又将蝴蝶簪捏紧。
姜桑梓,你去了哪里?

第19章 逃跑

天色有些暗沉,空中又飘起雪来,风刮过竹林,奏出几声呜咽似的空响,霍翎站在小道上,发间已落了些细白的雪粉。霍熙平捂紧手炉跺跺脚,天越来越冷,冻得人脚发麻。
“启禀殿下,卑职已查过北门出入记录,也盘问过守门的侍卫,今日北门只出过一辆马车,是运送果菜前往赤雁行馆的。这马车每三日一趟,专门负责给赤雁行馆送物资。”稍顷,便有禁卫军匆匆来报。
“赤雁行馆?出入太虹苑要通行令牌,那马车拿的是谁的令牌?”霍翎摩娑着手里的蝴蝶簪,想着这么冷的天,姜桑梓那又娇又辣的人怕要冻蔫,他眉眼里折出的光芒便如这冷霜之色,越发冰凉。
“是太虹苑内府兵左监门卫王学强的令牌。”
“把王学强捆了送到老董那里审问。长幸,你调拔一路人把太虹苑每个出入关口盘查一遍,我要知道今日下午所有出去的车马动向。”霍翎将蝴蝶簪子放入襟口,一边下令,一边快步朝御马坊走去,“备马,要飞焰。其余人随本王去赤雁行馆。”
“皇兄…”霍熙平几步跟上。
“熙平,你先回去,做好我要你做的事便可。”霍翎转头打断她的话。
霍熙平咬咬唇,应诺而去。霍翎已快步走至御马坊前,九牧监丞已将飞焰牵出,套好鞍辔,霍翎一挑披风扯过缰绳跃上马背,动作干净利落。
长幸却忽跑到飞焰头侧,一把按住马缰:“殿下,此时去赤雁行馆,容易打草惊蛇,而且小侯爷已经去了…”
飞焰不喜旁人靠近,嘶鸣一声抬了双腿,霍翎松松马鬃安抚它,一面道:“若真是那边掳走桑梓二人,他们必已起惕心,本王若装作不知反倒令人疑心。此时越快去越好,反能攻其不备。”
“可是殿下就带这些人马,卑职不放心。”
“无妨。你传本王口谕,让穆尔林场上驻扎的禁卫军待命,若天亮之时本王仍未归,便将赤雁行馆围了。”霍翎冷冽笑起,霜雪眉眼间忽有丝夹着怒气的张扬。
“叱——”语罢,他轻喝一声,飞焰如火,纵身而出,先行一步离去。

“蠢货!”拔高的女人音尖锐刺耳,带着森然怒气响彻屋宇。
姜桑梓迷迷糊糊将眼睁开一道缝,只看到眼前一只半踩着金丝软面碧玉底绣鞋的女人小足狠狠踹在跪地之人胸口,那人闷哼了声倒地。姜桑梓便瞧见这人的脸,颧骨突出额头扁扁,正是将她们打晕的宫人。
她悄悄动了动,发现自己双手被人反捆在背,后颈仍有些疼,身体酸软无比,她不敢喘息,目光往下一望,便看到同样倒在她脚旁的江善芷。
“谁让你把她们带回来的?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江家嫡女,这两人失踪,不是引着人过来查?”女人又怒而踹了两脚。
穿着宫人衣裳的男人不敢反抗,生受了几脚待她气暂歇方道:“主子,这两人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我们的事,属下怕她们将此事捅出,这才无奈带回。”
“你当时就该将她们灭口,扔在太虹苑里让他们自己乱去,现在带了回来…霍翎那小儿定会顺滕摸来,这两人反而不能杀了。”女人在屋中缓缓踱步道。
姜桑梓瞧见这人脚踝上刺了朵漂亮的露薇花。
“主子,那现下如何是好?”
“先把这两人带下去,关进黑牢看好…不,不能关在我这里,把她们带去红枫谷的林屋里,派人严加看守。”女人思忖道,“为防意外,那边的事也停了。”
“主子,那边的事也停?可兄弟们已经布置许久,大鱼也上钩,就这么停了,岂非功亏一篑?更何况安乐侯也已经到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今日之事先作罢,至于安乐侯…先给他点甜头尝尝,哄他上瘾再说。”
“是。”男人便不再多语。
不多时,便有人靠近姜桑梓,她忙将眼缝全合,头忽一阵晕眩,天地倒悬,有人将她倒扛上肩往外行去。姜桑梓脑袋像大风卷过,人被颠得难受,又迷迷糊糊昏去。

赤雁行馆落建于太虹苑红枫谷之前,离太虹苑近一个时辰的马程,但仍属太虹苑范围,故行馆日常所需皆由太虹苑送去,乃皇帝赐给先皇六公主玉阳的行馆。当年五皇子纂位,魏家谋逆,京中官员落马一大批,其中就有这位玉阳公主的驸马薛彬。因事涉谋逆纂位,薛家父子被斩,薛氏满门流放,玉阳公主新嫁不满三月便守寡。皇帝因着旧日情谊恩准玉阳与薛彬和离,留其公主之号,玉阳公主也再没嫁人。皇帝体恤这位公主,因其喜爱枫林,便将太虹苑的这处赤雁行馆赐给了玉阳为别苑。
玉阳公主并不常在京中贵圈出入,也甚少回宫,一年倒有半数时间居于赤雁行馆。京中早有传闻,这位玉阳公主放荡形骸,在这行馆中圈养面首并优伶数十名,纵情声色,近几年越发恣意妄为起来。
此时天色暗沉,雪纷扬而下,枝头旧雪未除,新雪又下,马蹄踏过,便扑簌簌地往下落雪。霍翎带着人赶在天彻底黑下之前到了赤雁行馆,赤雁行馆已经上灯,朱红大门前挑着六盏宫灯,行馆的门人迎上前来,一听是太子到了,皆收了倨傲敞了门火速进馆禀报。不多时,玉阳公主便亲自迎出门来,霍翎见到她这才从马上跃下,霜沉的脸扬起笑。
“姑母。”他信步上前,笑着行礼,眼角平顺,那笑未达眼底。
“殿下怎么来了这里,也不早些知会我。”玉阳人未近,声已达。她嗓音像黄莺,明明已是年近四十的人,声音腔调都宛如豆蔻少女,一张玉色脸庞在灯火下更是细腻柔美,唇红齿白,煞是端庄美丽,只是这大雪的天,除了外头罩的大毛斗篷外,里边竟就一袭薄薄的束腰斜襟裙,襟口开得低,露三分酥白,腰也束得纤细,她走起路来便像段杨柳,摇曳生色。
霍翎将目光从她身移开,仍笑道:“知道姑母不喜喧闹,在这里避世而居,我本不欲前来打扰姑母的清静,奈何今日太虹苑那里走失了一对白鹿。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下个月是母后寿辰,这白鹿兆头吉祥,我想献于母后作贺寿之礼,因而便急上心。听侍卫说白鹿往赤雁行馆这边逃来,不知是否被姑母门人抓住,他们怕冒犯姑母不敢来问,少不得只有我亲自跑这一趟,若惊扰了姑母,霍翎先行赔罪。”
“傻孩子,这点事也值得你亲自跑这一趟?”玉阳捂唇咯咯笑起,“我今日在馆中并未听到有人禀报白鹿之事,想是馆中门人并没见着这白鹿。”
“姑母行馆花园挨着红枫谷,又比谷里暖和,也许这白鹿无意间闯进园子,下人并不知晓。望姑母行个方便,替霍翎寻寻白鹿下落。”霍翎拱手行了行礼。
玉阳似笑非笑地望向他身后的一队人马,火把点点在雪夜里格外醒目。
“殿下之请,玉阳自当遵从,只是如今夜已深,不易搜寻白鹿下落,殿下回太虹苑也多有不便,不如请殿下在敝馆暂歇一晚,明日一早再派人搜园寻鹿,可好?”
“如此甚好,还是姑母思虑周全,霍翎此番就打扰姑母了。”霍翎不客气地点下头。
“请。”玉阳侧身让出路来,恭请霍翎进行馆。
霍翎还她一礼,迈步进了行馆,馆外余者都随之入内,暂时安置在了行馆外院里。

沉寂的屋里,只有木缝间洒进的几道细细光线将屋子照出个轮廓。姜桑梓是被冻醒的,睁眼时只觉身体冻得像块石头,地上的凉意一丝丝地往她体内窜,她浑身酸疼难当,意识却逐渐清晰。
她应该是被人带到某处关起,可这是什么地方,她却不知。这房间狭小,墙根码着柴火,除此之外再无一物,门紧闭着,唯一的窗子也叫人用木板钉实,屋里光线很差。昨天她听到女人声音时四周烛火透亮,应是夜晚,如今屋外已有微光透入,想来她在这里昏了一整夜。
缓慢地打量过屋子,她记起昨天发生的事,也想起了迷迷糊糊间听到的对话。那女人说起杀人灭口之事语气不改,显是心狠手辣之辈,她们落在这人手里,生死着实难测。如此想着,姜桑梓出了身冷汗,精神却又清醒不少,麻木的手脚也能动弹。
艰难地坐起,她已看到昏暗中有人倒在另一侧墙下。她手脚均被绑起,便只能蠕动着靠近那人。
“江善芷,醒醒!”那人果然如她所料是江善芷。
用手臂撞了江善芷许久,江善芷才缓缓醒来,她眼眸一睁,看着眼前情景露出懵然神色,不过片刻却又立即变色。
“姜姐姐,我们这是…”
“我们被那贼人掳到这里,也不知是何地方。昨天那贼人背后定还藏着麻烦的主使者,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待逃出去了我再细说与你听。你可好?有哪处不适吗?”姜桑梓矮下肩用力撑着她,将她扶起。
“头有些疼,身子僵得很,没有别的不适。姜姐姐,我们要如何逃?”江善芷倚着墙坐定,急道。
姜桑梓呶呶嘴:“你背过去,我们先把绳子解了再说。”
她说着也转身,与江善芷背对背坐好,手摸索着按上江善芷手腕间的绳结。这绳结并非寻常人能打得出的,而是军中常用的捆/人绳结,好在姜梦虎从前就教过她结绳之法,连解绳的法子也一并教给了她,故姜桑梓摸索了一阵子,倒真把江善芷手上的绳子给解了。江善芷回过头再按她的指示将她的绳子也解去。
手脚的捆绑一除,两人都觉身体一松,同时站起。
“门外被铁链锁了,打不开。”姜桑梓先去查了门,那门一推,门外就传来铁链声响,显是被人重重锁起,她又沿着房子走了一圈,“没有别的出入口。”
有些颓然。
江善芷站在屋中唯一的窗户下,瞧了那窗子半晌,伸手抠进封窗的木板间隙里,往外扒拉木头,扒了一会,木头纹丝不动。
姜桑梓回过头来:“别白费力气,那木头按得死,我们没有器具,弄不开。”
窗子被两个巴掌宽的厚实木条一根根地封死,完全无法撼动。
江善芷站在原地看看自己的手,忽然冲到姜桑梓身边,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跑回窗边。
“姜姐姐,你试试。”
“我试?”姜桑梓看着自己的手被江善芷扯到了木条之上,不由诧异道。
“你听我的,没错。”江善芷咬咬唇,握着她的指塞进了木缝间,“抓牢它,气沉丹田,往外使劲!”
“你疯了吗?让我掰这木头?”姜桑梓觉得这丫头的脑壳是被打傻了吧,她要收回手,可江善芷大有她不出手便不罢休的趋势,她无可奈何,手指扣紧了木条,咬紧牙关往外用力一掰。
“啪”木板中间多了一道裂缝。
姜桑梓傻眼。
那可是半个拳头厚的木板啊!
“我…从小就有怪力。”江善芷挠挠头,不好意思开口,正因为这个,她娘怕她大了长歪,所以不让她多吃,对她的礼仪也诸多挑剔。
“你…厉害。”看了她半晌,姜桑梓也不知该评价什么,恐怕满京城的人都不会想到,清冷羸弱的江家嫡女居然是个力大无穷的人,这真是…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
“啪啪啪”连着几声裂响,姜桑梓用吃奶的力气反木板一一从墙上扒下。
“我不行了。”就算力大无穷,可姜桑梓昨天中午到今天早上都没吃东西,又受了一夜寒,拆了一半木板便已双手酸软,再施不出半点力气。
江善芷将手伸进掰出的大窟窿里,把外面的窗纱捅破,冷风顿时灌入,她把头探出窗感受了一番缩回:“可以了,大小刚好够我们出去。”
她说着又把码在墙根的木头搬来,在窗下垒了合适高度方站上。
屋外此时隐约传来男人声音:“里面的人怎样了?”
“没动静。”
“打开,给她们点水。这些贵女娇弱,要是死了就麻烦。”
“是。”
姜桑梓同江善芷对视一眼,江善芷飞快探身出了窗子。房子后面是片小树林,附近无人,姜桑梓抱着她的脚往上一托,江善芷就轻轻巧巧出钻出了窗子。姜桑梓也跟着探出窗,江善芷在外头帮着她,姜桑梓出窗时一个不稳,两人抱着一块滚到了地上。
“快走。”姜桑梓也顾不得摔得生疼的脚,拉起江善芷就往林子深处跑去。她出来之时已经听到外头的人打开锁链的声音,只怕他们立刻要发现她们逃出了。
江善芷早已没了礼仪,单手把繁复的裙裾抱到了手里,和姜桑梓疯了般往外跑,后头声响远远传来:“她们跑了,快追!”

第20章 抱抱

阳光透过枝梢缝隙洒在雪地上,干枯的枝桠轻轻一震便落下一蓬雪,天才亮,雪下了整夜方停,白茫茫的天地像没有出路似的苍凉。姜桑梓跑出浑身汗,被风一吹便粘在背上,冷得难受,江善芷喘着粗气,裙子已被枝桠挂裂,两个人的手都冻得像冰坨子,摊开来指节都僵得发麻。
“怎么办?前头两条路,要走哪条?”江善芷断断续续说话,言语间都是浓重的呼吸声。
从木屋出来逃入林间,两人不知身在何处,身后有追兵,她们也不辨方向,只求能速速甩掉追兵,可才出了树林便遇见岔道,一左一右像两个截然相反的选择。
姜桑梓朝后看了眼,追兵虽没这么快追上,但她们体力差速度慢,要被追上也是迟早的事,如此想着,她心里有了决断。左右看了看,她一把扯过江善芷,用那身怪力把江善芷推进了旁边的草丛石堆里。
“我们分开逃,你左,我右。你先藏在这里,待我把追兵引开后,你再出来。我们两个之间至少要保证有一个人能逃得出去,才好叫人来救另一人。路对不对,我也不知,就看你我造化。”姜桑梓压着她的头把她塞进草丛。
江善芷攥了她衣袖:“为什么是你去引开追兵?我也可以。”
“因为你比较笨。”姜桑梓的理由很简单,“藏好了。”
她听到到远处林间传来雪粉簌簌洒落的声音知道追兵已到,便利索地跳出,江善芷要跟,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追兵已经看到姜桑梓的身影,姜桑梓往前头丢了一大块石头,砸在右边的树上,震下满地雪,她朝前跑去,边跑边佯装前头有人地喊:“阿芷,快,追来了。”
两个追兵追到岔道前,狐疑地停下步伐,左右看了看,其中一人指着右边道:“那边,追。”
果然中了姜桑梓的计。
江善芷躲在石堆里用手捂着嘴,勉强叫自己不发出声来。看着追兵的身影和姜桑梓一起消失在右边的那条小路上,她眼眶里浮出层水雾,半是懊恼自己没用,半是忧心姜桑梓,种种思绪杂乱汇聚充盈于胸,叫她难受得紧。她想和姜桑梓一起,或者与之交换,但那时她若贸然跑出,却又辜负了姜桑梓一番布置,她少不得按捺住情绪躲在原处,待确认了追兵已跟着姜桑梓彻底远去,方从藏身处出来,朝着另一条道飞奔而去。
不管最后能得救的是哪个人,她想大概她们都不会抛下对方。
姜姐姐就是那样的人。
她也一样。

“霍翎昨夜可安稳?”玉阳打着哈欠走到赤雁行馆的前殿,旁边有个俊秀肤白的男人躬身扶着她的手,玉阳眼角勾着风流的宠溺看他,没有正形,衣襟落到肩头,媚眼如丝。
“启禀公主,殿下昨晚可不安稳。如公主所料,他果真派人暗中在行馆搜寻。”男人捏了捏她的手,妩媚笑起。
“那你们可拦他了?”玉阳葱葱玉指往他下颌一挑,轻佻眯眼。
活色生香的年轻男人,眉眼还有些当年薛彬的影子,真好。
“公主早已交代过,小人怎敢有违,自然是命馆中的人按兵不动,随殿下查去。查不到人,他自怀疑不到咱们头上,又耽误了一夜时间,恐怕那边早已尘埃落定。”男人的手大胆地往玉阳衣襟里一探,轻巧捏中了那处柔软。
玉阳娇吟一声,面色渐红,手掌抚过他脸颊,道:“本宫没白疼你。”
“公主,公主!”
寝殿上正面红耳热,殿外忽有人慌张禀报。
“慌什么?有事便说。”玉阳正被揉捏得浑身酥软,闻言不悦扬声。
“太子殿下不在青鲤居了。”殿外的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话。
殿上便传出刺耳挥掌声,不多时殿门被人踹开,玉阳粉面飞霜:“他去了哪里?几时离的?”
“不…不知。”
“蠢货!不是让你们看着他的吗?”玉阳大怒,“还不派人去找!”
还以为自己骗过了他,岂料霍翎不过将计就计使了个障眼法子,倒让她轻敌了。想起藏在枫林屋里的两人,玉阳的心突突直跳。
“等会,先派人去枫林屋那里,把那两丫头移走,若是来不及,就杀了她们,别给我留下痕迹。
殿外的人领命而下,玉阳烦躁地在殿里走来走去,不多时那人忽又折返。
“公主,不好了,我们的人出不去,行馆已被太子禁军包围。”

林间冷风呼呼从姜桑梓身边吹过,她的脸颊已被刮得生疼,脑袋发沉,四肢也开始发钝。跑得太久,她的体力已快耗尽,可身后追兵仍死咬不放,粗沉喝声与脚步声已近在咫尺,她甚至还听到兵刃刮地而过的声响。
姜桑梓不敢回头,只怕一回头就慢了步伐,就看到挥来的刀光,她只能拼尽全力往前跑。四周树木渐疏,前方是小道尽头,隐约可见豁然开朗的景象,她马上就要跑出这片树林,只是不知若是跑了出去又会是何光景在等着她。
“小娘皮,还跑!”身后传来恶语,听那声音已响在她耳畔。
“只有一个?上当了,定是刚才往左边岔道逃走。”追她的人共两个。
“那条路通往甘露庵,小娘皮自寻死路,咱先抓了这个再回去找另一个!”
狞笑声起,夹着刀劈的虎虎风声。
姜桑梓已无暇分心去想江善芷跑的那条路与他们口中所说的甘露庵,她只本能地察觉到身后有凌厉刀风往自己身侧劈来。那人已跑到她背后,二话不说就往她身上挥刀。姜桑梓的心含到喉咙口,情急之下她一矮身,施了个懒驴打滚的招式,躲过那一刀。
要说起她这花拳绣腿,还是多亏了她有个当将军的爹,小时候没少教她些有的没的东西,她学得并不精,只有几个保命的招式被姜梦虎逼着练熟,这懒驴打滚就是其中之一。
别看这招式极不雅观,但生死关头确能救命。从前她嫌她爹婆妈,太平盛世要她一个女娃娃学这些简直浪费时间,可到了这时候她方后悔没跟她爹多学几招。
砂砾狠狠碾过她手背,她在地上滚了两滚,撞上路边石块,她下意识以手挡在额前。就闻得一声骨头脆响,她的手腕重重撞在石块之上,钝痛传来,让她五官皱作一团,却也没时间多顾,后头那人已又挥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