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说的,当一对恋人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的时候,那就是这段感情即将走向末路的时候。只是他们之间从没真正承认过那种关系,可是却也对号入座地完全朝着那个轨迹发展起来。
“沈言,你每天都要忙到这么晚吗?公司那些事情,很难?”
沈言笑了笑,他站起来在窗边站定,视线盘旋在屋外的一片漆黑夜空之中,“不是每天,只是偶尔而已,我以这样的方式接管了那么大一个公司,下面的人始终都会有意见的,你知道我从前根本不懂这些,现在就只有比别人更努力才行,总不能一个老板,连他自己属下最基层的员工都不如吧。”
沈言的笑带着许多的无可奈何,这种无可奈何,不知道是对自己的,还是对她的。南歌低下头去。她当然知道那种滋味并不好受,可沈言向来都十分聪明,学东西基本上一学就会,所以她同样认为这些小事根本就难不倒他。
“南歌,没想到你还会关心我。”沈言忽然开口,转头看向南歌,他清明的眼眸中有隐隐的炙热,“所以南歌,我很高兴,真的。”
南歌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说懵了,她关心他,所以他很高兴?为什么她听上去就像是那些花花公子为了哄女人的招数呢。

南歌是在一阵吵嚷之中被惊醒的。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昨夜居然在沈言的床上睡着了,她揉着自己惺忪的眼睛,四周的声音十分嘈杂,不是从她家里发出来的。
南歌的公寓位于这幢公寓楼的第六层,所以照理来说就算是楼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影响到她的。可是今天她居然就那么惊醒了。
她仔细听外面的声音,似乎十分混乱的场景。接着是警车拉风的警报声响彻在清晨安静的小区内。南歌的思绪一下清晰起来。连警车都出动了,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沈言。”她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这小子一大早的又跑去哪里了,南歌边不满地在嘴里嘟哝着,边往阳台走去,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刚一靠近阳台,朝下看去,整个人猛地怔住。南歌的瞳孔渐渐放大,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两片嘴唇微微抖动,手也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力气。
就在她低头望下去的地方,躺着一个人。那个人躺在血泊之中,眼睛睁得很大,她显然已经断气了,周围围着的人不断地指指点点,那些声音在一瞬间南歌已经听不到了。
那个躺在血泊中的人,是Jamay。
而人群的最前面,赫然立着的,是沈言。
南歌沿着阳台的栏杆不断下滑,最后整个人都跪坐在了地上。怎么会这样?才不过一个晚上而已,那个她曾经最厌恶的女人,怎么就这样死在她家的楼下了?
南歌忽然想起昨天Jamay给自己的那个奇怪的电话。Jamay说她会证明给她看,她比所有人都更爱沈言。
难道,这就是她的证明?以自己的生命来告诉南歌,她有多么爱沈言,为了沈言,她可以连自己的生命都放弃。
南歌的头重重地敲打在栏杆上。怎么会这样,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傻,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段感情,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这样真的值得吗。南歌的心,慢慢地,慢慢地紧缩在了一起,最后让她变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
Jamay的眼睛是睁着的,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僵硬,可是南歌还是看出来了,那分明是在笑。她在嘲笑南歌,嘲笑她连她十分之一的爱都不及。那张姣好的容颜上,苍白无光。
就算南歌曾经有多么讨厌,甚至厌恶这个女人,在这一刻除了钦佩,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这是Jamay对沈言说的话,也是对南歌的挑战。这一次,南歌承认,她是真的输给Jamay了,并且输得一败涂地。
至少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是比生命更加重要的,所以她当然也不会因为证明自己有多么爱而做出这样的事来。
只可惜花落人亡,一切,都在这一瞬间,消失无踪。曾经的恩恩怨怨,她们之间似乎存在着的是是非非,都在那一滩血泊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南歌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为了这个女人哭,可是现实,总是让人无奈又心酸。
有人说过,每一段感情里都会有一个第三者。可是如果这个第三者的代价是以这样而告终的话,那么这一段感情,南歌宁愿不要。
没有谁是为谁而活的,每个人的生命,都应该是自己独一无二的。
南歌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了,等到她终于意识逐渐清晰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带到了派出所。跟她一起来的,还有沈言。
沈言的脸色很不好,他皱着眉,大概是还没从Jamay死的阴影中缓过神来,面对警察的询问也都是缓慢而冷淡地回答,这个样子的沈言,让人感觉到了他的万念俱灰。
她想沈言一定比她更加难过,因为那个女子,是因为他而失去了宝贵的生命的,尽管他们之间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可是面对一个女人的深情,南歌想无论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拒绝的。更何况还是那样一种不顾一切的爱。
最后还是肖远之跟沈青竹一起到派出所把他们保释了出来,只是出去后的南歌跟沈言,对彼此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沈言被带到了沈青竹家里,而南歌拒绝了他们送她,一个人回家。

楼下的公寓门口,Jamay的尸体已经被搬运走了,那摊还未干的血迹,在阳光下显得十分刺眼。南歌慢慢走到血泊中间,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身体。
Jamay,你是在告诉我,我不配爱沈言吗,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还有谁是真的配爱沈言的呢。你的爱这样强烈,让我在那一瞬间措手不及,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你骄傲中带着刺的笑,可是怎么才一个晚上,你就这样走了呢。
南歌的眼泪不断地落下,滴落到地上之后与Jamay的血迹混在一起,湿湿的感觉,让她的心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那种阳光。
他们的爱承载着一条生命,这样的感情,要怎么继续。
南歌整天整天把自己关在小小的公寓里,她坐在阳台的通风口处,冷风把她吹得全身僵硬,双脚不止一次的没有知觉。她呆呆地看着外面,然后仰头看向最上面的顶楼。
Jamay就是站在那个位置上跳下来的,最终死在了下面。她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来拆散他们。
南歌笑了,笑过之后又哭,整个人像是疯癫了一般。
她终于可以体会到当时母亲的那种感觉了。原来那个时候,母亲是真的希望自己疯了呢,因为疯了,就不会想起那些不开心的过往。因为疯了,才会把那些不愿意面对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原来母亲并不是刻意在装疯卖傻的,她是真的希望自己,再也想不起从前的那些事。
南歌是在这一刻才真正明白她母亲的那些孤寂,一个人,要怎么样才能在那样的时刻变得坚强起来呢。
她怔怔地望着地面,想起那时候在沈言的公寓,Jamay眼里的占有欲就是那么的强烈。南歌想她是真的输给了这个女人的,不管是在她已经死了之后的今天,还是在从前,她对沈言的那种爱,远远不及Jamay付出的。
那三年的陪伴,以及沈言回国之后的不离不弃。这一切,都让南歌的心再也找不到化解悲伤的出口。
公寓的门忽然剧烈地响起,南歌一动不动,对激烈的敲门声充耳不闻,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她把头埋在臂弯里闭上了眼睛。
她好想睡觉,眼皮变得很沉重很沉重,重得她连睁开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
南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看到一身鲜血的Jamay狠狠地盯着她,那双流着血的眼睛里透露着对南歌赤裸裸的恨意。
Jamay说,肖南歌,看到了吧,没有人可以跟我比对沈言的感情,我对沈言的感情,比所有人都要深厚。
南歌无措地往后退,到了墙角,最终退无可退。她转过头的时候,看到一身雪白的沈言。沈言的脸上,是对她深深的责怪。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透露出淡淡的嘲讽。
肖南歌,都是你,要不是你,Jamay怎么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我身边,要不是你的无理取闹,她怎么会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短短的二十几年生命。
南歌不断地摇头,这怎么会是她的错呢。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要跟Jamay比谁对沈言的感情深啊,怎么这个时候,错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呢。
“沈言,你也这么想我呢,你也认为是我害死了Jamay吗?”南歌抓住沈言的裤腿,沈言无动于衷地盯着她看。
另一边的Jamay,早已经哭得撕心裂肺。那是一种对人世的绝望,Jamay的哭声,终于让南歌绝望起来。她再也找不出任何欺骗自己的理由来证明她的死跟自己无关了。
因为,就是她跟沈言的感情,而让Jamay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从此失去了年轻又美好的生命。
南歌是在Jamay的哭声中惊醒过来的。她摸摸自己的脸上,一片湿意,原来刚才哭得撕心裂肺的,又何止一个梦里的Jamay,连她自己,都已经叫喊得声音嘶哑了。
南歌呆呆地望着四周。她安然地躺在床上,她明明记得,昨天自己是坐在阳台冰冷的地面上的。那么后来,是谁把她带到了床上呢。

南歌走出房间,外面的餐桌上已经准备了午餐,她朝厨房看去,那个略显苍老的背影在不断忙活着。
南歌的眼眶有些微微的湿润,原来人在最艰难的时候,真的只有母亲才会对自己不离不弃呢。她的母亲,这些年来从来对自己都是冷言冷语的,并且只有有事才会搭理她。可是现在,唯一来看她的,居然也只有她母亲。
林采风转了个身,刚巧看到南歌偷偷地用手背在擦拭自己的眼泪。她这个女儿性子最像她,总是爱逞强,遇到事情,也都只是一个人自己默默承受,所以很多时候明明吃了亏,却要嘴硬地说她很好。
“饿了吧,先吃些东西填饱肚子,晚上我再做些鸡汤给你补补。”林采风的语气,还是一如从前,却多了一分暖意。
南歌是第一次觉得原来母亲的爱从未断过,只是她把这份爱隐藏了起来,所以南歌一直看不到。她的母亲,只在她需要的时候才出现。比如现在。
“我早就说过,沈言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现在你看到了吧。”林采风还是忍不住埋怨起来,但见女儿一声不吭地只顾着吃饭,又不好把已经稍稍平静了的南歌的心情打破,就只好再次作罢。
其实南歌又何尝不知道,妈是为了她好呢,只是感情这种事,如果真的能随意调配,那也不能算是真感情了。


第二十六章 最后一次说再见

林采风陪在南歌身边,她看着南歌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之后才放心地离开了。其实对于这个女儿,她一直都十分喜欢的,只是现实有时候很残酷,那段时间里,她把对肖远之的恨都转移到了自己的女儿身上。
直到,直到南歌发现她是在装病的时候,那时候绝望的眼神,让她再也不能这样无所谓地欺骗了。她恨肖远之,可她才知道,南歌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这个坚强的女儿,在父亲离开之后,在母亲几乎疯癫之后,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她应该为自己的女儿感到骄傲的,这样优秀的女儿!可是她却开心不起来。就算她的病已经渐渐地开始好转起来,她依旧笑不起来,甚至用更加冷漠的方式对待着南歌。
她一直都知道,沈言就是那个女人的儿子。那个夺走了她丈夫的女人的儿子。所以她恨沈言,比恨肖远之恨沈青竹更恨沈言。她恨这个从出生开始就呆在自己家里的男孩,在一天天地夺走南歌的注意力,南歌对他真的很好,几乎已经到了亲生姐弟的地步了。可是只有林采风的心里才最清楚,他们毕竟不是姐弟,这些感情到以后,终归会变得不那么单纯。
所以她一直都反对他们太过亲昵的举动,只是,只是这两个人怎么都无法被分开,甚至在那些年里,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变得更加紧密。
沈言虽然只是个孩子,比南歌小了五岁,但是林采风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身上在很早的时候就散发出来成熟的感觉。他是个干净的孩子,可他不该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命运,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跟南歌在一起不会有好的结果。
有些事,只有上一辈才能真正看得透彻。只可惜南歌心里对她这个母亲的误会已经越来越深刻,到最后,连一句话都不想再听下去。南歌不喜欢听任何人说起有关于沈言的不是,所以林采风在见面的极少的时间里就真的不再提起沈言,只有她心里知道,上一辈的孽缘,终究还是延续到了下一辈,怎么都逃不掉。
林采风下了楼,看到了一脸憔悴的沈言。此刻的沈言再也没有往日的神采了,他双眼凹陷,似乎显得十分疲惫。下巴处已经冒出密密的胡渣来,看上去有些邋遢的感觉。林采风眯了眯眼,朝他走去。
“请你不要再去找南歌,你们之间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现在这样难道还不能证明吗,你们之间的感情,需要多少人命来交换?”
沈言在听到林采风的话后身子重重地一震。显然,这已经是沈言心口上无法磨灭的一道伤了。
沈言低着头,“阿姨,我只是想再见一见南歌,只一次都好。”
林采风强迫自己不去看沈言,“见一次,就多一份难过,倒不如不见。沈言,你们两个,终究没有缘分,还是早早地放手,对谁都好。”
残忍的话,有时候是剪断一切最好的武器。她要南歌过得好一些,可是她更清楚,沈言在,南歌就怎么也不会过得比从前更好。
沈言呆呆地站在公寓门口,那一扇门,似乎横亘着多少的鸿沟,让他们连见一面都变得十分奢侈起来。沈言将头抵在门上,闭上了眼睛。
林采风说得对,他们的感情,如果要以生命为代价的话,那是否太悲剧了些?Jamay是无辜的,她只不过是爱他而已,却在这一场爱里粉身碎骨,到最后跳楼自杀。
可是南歌,这一份爱,我们要怎么放弃。相守了二十年的感情,真的只要一句话就能各自天涯吗?沈言闭着的眼睛里,忽然掉下一滴泪来,要有多坚强,才能渐渐遗忘掉这段感情。他们之间,空白了三年,可是究竟还有多少个三年能让他们这样不顾一切地挥霍呢?
沈言忽然重重地一拳打在门上,安静的楼道上发出剧烈的回音。他紧握着拳头,慢慢地蹲了下来。他真的不想,不想就这么跟南歌分开…
一分钟之后,门忽然被打开。沈言呆呆地望着眼前那双粉色拖鞋,他抬起头,对上的是南歌毫无神采的眼眸。南歌像是没看到他一般,转身又往里面走去。只是门没有关,她没有说一句话。沈言跟着她走了进去。
南歌在沙发上坐下,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紧紧地抱住自己。她目光有些空洞,嘴角微微抖动着。沈言原本想问她这些天过得怎么样的,可这样的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就显得无力很多。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木讷地坐在沙发上跟着南歌发起呆来。

许多年前,他们习惯握着彼此的手坐在那幢别墅里看电影。也是像现在这样,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他们相互嬉笑打闹。然后沈言会紧紧握住南歌的手说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分开。南歌会笑着点点头,然后宠溺地揉揉他的头发。那个时候,南歌一直都是把他当成孩子看的,因为他们之间相差五岁,所以很自然的,姐弟之间的感情在那时候远比男女之间的感情要深刻许多。只有沈言自己才知道,他是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认定了这个女子。
这个会带给自己欢乐,会替自己挨打,甚至会小心翼翼地吹着他的伤口心疼地问他疼不疼的女子。可是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从前的他们,只是相处的方式已经改变了许多。
而那段年少之后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也开始变得轰轰烈烈起来。在看似平淡的生活之中,又有多少的心酸。他和南歌之间,似乎永远都会有不少的阻碍,而两个人,都无力去承受更大的伤痛和代价了。
“沈言,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南歌眼睛盯着冰冷的地面,抖动着嘴唇忽然说道。
沈言一点也不意外南歌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就连一直都坚定的自己,在这个时候也无法再做出正确的判断来了。他们之间,原来真的是存在着障碍的。从前沈言一直认为,只要两个人有足够的勇气,什么障碍都不算障碍了,可是现在他才发现,无形中的障碍才是最可怕的。
空气凝结,两个人的呼吸有一刻变得急促起来。沈言靠在松软的沙发上忽然觉得全身无力。从来也没有想到,在这一刻,自己居然会变得这样无力,那样的感觉好像,他能抓到全世界,却惟独抓不到她。又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与他们为敌,让明明紧握着的双手不得不被迫分开。
沈言笑着点了点头,“好,南歌,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一直沉默着的南歌,在听到沈言的话之后,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一直都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能维持到现在,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沈言的执著。可是现在,连沈言都放下了,都能坦然地跟她说着再见,那么以后,他们之间的交叉点,是不是再也没有了呢。
南歌对着沈言笑了笑,即使那笑有多么的苍白无力,她还是想让沈言在最后的记忆里,至少记住的是她的笑,而不是她空洞的眼神和一脸苍白的心酸。这一段情,才刚刚开始,就被迫夭折。也许命中真的已经早就注定了,他们不信命,于是辗转千回,最后的结果却都是一样的。南歌挪动了下自己的身子,她握住了沈言的手。
沈言的手很凉,大概是在外面站得久了,这才发现,那双好看的手上面有许多细密的伤疤。她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抬起头来看向沈言,想要探寻答案,可沈言柔软的唇,忽然就覆了上来,让人措手不及。
沈言有些冰冷的唇,在南歌唇上来回辗转,让南歌不由地闭上了眼睛。她伸手抱住沈言,这是最后一次了吧,从今以后,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这样亲密的关系。她的沈言,最后还是跟她说了再见。曾经以为的永远,原来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欺骗而已。
这些年,她以为他们的手已经紧紧握住了,到最后才发现,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靠近过。沈言,如果可以,我宁愿从一开始就没有遇见你。这样,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伤痛和悲剧发生。
南歌想着,眼泪还是落了下来,滴落在沈言的肩上。他干净的眼眸中有些晶亮。他的唇在离开南歌之后,南歌还是伸手掩住了他的眼睛。
“不要哭出来沈言,我不喜欢这样的你。”
沈言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们就这么坐着,紧密地靠近,却又在慢慢地远离。
时间把他们荒废在了两个不同的空间内,而以后,他们也只能抱着自己的回忆各自生活着。他不再是她的沈言,而她也不再是他的南歌了。
沈言最终还是走了。南歌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从阳台上望去,那一抹背影,让人心酸又无奈。夕阳的余光下,让人不忍再去看。南歌怔怔地伸出手对着沈言的方向挥了挥。
再见,沈言。再见,那段永远都无法再回来的青葱岁月,以及那些纯洁美好的感情。
一切的一切,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全部结束。而他们,只能沿着各自的轨道生活着。再见,或许不见,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会更好。南歌知道,如果还选择在一起,痛苦的会是两个人。Jamay用她自己的方式,永远地横亘在了她跟沈言之间。


第二十七章 有些缘分剪不断理还乱

南歌没有想到,再见到沈言,居然已经是三年之后。他们之间,似乎永远都有很多个三年。而三年,几乎已经成为他们的一个标尺,似乎每三年都要分开一次呢。
当初跟沈言说了再见之后,南歌没有见任何人,甚至连自己的母亲都拒绝了,然后独自一人整理行装离开了A市。那是个让南歌感到痛苦的城市,所以她要忘了所有,就必须离开那个有太多有关于他们之间回忆的城市。
可是南歌没想到她还是错了,其实生活在哪里又有什么不一样,心里装着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因为一个城市而改变,所以她也变得不再那么刻意地去遗忘。
到了一定的时候,也许那些过去,就会自动被自己摒弃在脑海了。
这三年来苏玲跟苏苏都不间断地跟她保持着联系。
苏玲一直对她说抱歉,在那么艰难的时候她却没有陪在她身边。可是只有南歌知道,如果那个时候的苏玲陪在自己身边,会让她连去想清楚她与沈言之间关系的勇气和空间都没有。
还有苏苏,那时候为情所伤的女子,现在变得更加坚强起来。
苏苏说,她跟苏玲和好了,苏玲还是会时常跟她一起去老地方喝咖啡,只是三个人的位置少了一个,总是不那么习惯。
她说,她有男朋友了,年底就要结婚了。南歌笑着恭喜她,可是她怎么都没有告诉苏苏她究竟在哪里。
事实上这三年,从前认识的那些人,没有一个人知道南歌的下落,南歌也从来不说。一个陌生的城市,她要开始自己全新的人生,所以她不说,即使她们怎么央求,她都闭口不谈。
可是南歌从来也没有想到,在这个离A市那么远的城市,居然也会遇见沈言。
南歌记得那个时候是下班时候的高峰期,她照往常那样去车站等公车。身边的同事一个个上了自己的私家车,唯有她一个人,永远不变的公车。
就是在等车的时候,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南歌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