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利休点点头:“我已经老了,想回去看看。”
风照原沉默无语,自己的故乡,又在中国的哪一个角落呢?
“落叶归根,游子知返。”
一利休低声吟唱,提起茶壶,烧水,添炭,抹擦茶碗,深远宁静的意,从他的每一个动作里,袅袅散发。
“今天的枝头上,
我是新绿的叶。
明朝的露水中,
我蒸发成一片白云。
脱轨而来,
有路可回。”
一利休悠然伸手,端起茶壶,转动茶碗,浓郁醇和的茶香扑鼻。
“消失的就是我追求的,
永恒的就是曾经的。”
一利休长吟一声,将茶一饮而尽,嘴角露出一丝玄妙的微笑。
“我明白了。”
风照原恭恭敬敬地道:“无论是茶道、秘术,或者人生,最终的极限,都是一样。”
“当,当.......”
浅草寺的古钟,终于敲响了午夜零点。
夜色中,满院随风摇曳的花叶,忽然搭下脑袋,枝叶迅速枯萎、卷起。
刚才还充满生机的花圃,转眼变成了死气沉沉的坟墓。
阴风吹过,一个矮小的身影,鬼魅般地出现在茶室门口,发出一阵阴恻恻的笑声。
草飕法!
风照原浑身剧震,几天不见,草飕法已经变成了一个童子。
他的肌肤,白里透红,像一只汁水饱满的水蜜桃。四只瞳孔已经变成了两只,黑白分明,晶莹剔透得就像是水晶珠子,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风照原昂然走了出去,平静地道:“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你没有死?”
草飕法微微一震,目光越过风照原,落在端坐在茶室内,一动不动的一利休身上:“原来是你这个老秃驴搞的鬼。”
一利休淡淡一哂:“草飕法,多年不见,你变了很多。”
草飕法恢复了镇定,森然道:“老秃驴,我已经练成了阴阳秘术的最高境界,距离传说中的秘能道,也只差一步之遥。不管你们有多少人,都乖乖等着我的屠杀吧。”
“咫尺天涯这个词,你应该知道吧。”
风照原向前踏上一步,沉声喝道:“草飕法,你永远也无法迈入秘能道的境地。你的生命,将从今天终止。”
“哈哈哈哈!”
草飕法放声狂笑,双臂挥舞。花圃里的花枝纷纷冒出青烟,眨眼间,已经自动焚烧成段段灰烬。
“让我吸干你的精血,再痛快地宰杀这个老秃驴!”
草飕法双手同时结出阴阳秘术,肚子裂开,一个又一个草飕法狞叫着蹦了出来。
比起上一次,草飕法分身的速度快得就像是闪电,根本看不清先后的次序,瞬间,无数个草飕法就围了上来,里三层,外三层,个个伸出尖利的针嘴,汹涌冲向风照原。
风照原从容不迫,结出雪鹤秘术。
雪鹤纷飞,冰清玉洁。千只雪鹤声声清唳,环绕着风照原,形成雪花般美丽的一个圆。
雪鹤结界!
四周的空气变得犹如漩涡,随着结界激烈旋转。
冲过来的草飕法们还没有来得及发动攻击,就被卷入漩涡,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照原翩然而动,手掌轻扬,结出秘术手印,如同一只展翅高飞,冲破云霄的雪鹤。
飞翔于九天之上。
一波一波雪花般的圆形结界向外重重荡开。
剩下的草飕法们慌乱后退,悚声尖叫,脸上完全变了颜色。
就连一利休也露出了讶然的表情,传说中的雪鹤结界!没想到,风照原已经达到了秘能道的无上境地。
这一刻,风照原的心中无比平静。
所有的声音、动作,在这一刻凝聚成一个小点。
夜色深晦,他却能分辨出四周光线细微的强弱。空气的流动,风向的变化,温度的差别,仿佛清晰的数据,在心中一一流过。
周围的整个空间,已经在他的牢牢掌控之中。利用雪鹤结界,可以将空间任意扭曲变化,随时将侵入的外物,转移到别处。
他终于体会到了过去法妆卿操纵空间的美妙感受。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风照原踏前一步,仰天长啸,无数个草飕法畏惧地齐齐后退。
一个人,就逼退了无数个人!
进入了秘能道的风照原,犹如初升的旭日,光芒万丈,不可一世!
他终于站在了高峰!
重子激动地看着心爱的男子,目光中,充满了仰慕。
一利休欣慰地合上了眼睛,他已经不必再看,胜负的结果,已经分出。
千年白狐的心中,掠过复杂的滋味。风照原,终于变强了,再也不需要它的变身相助了。
鬼哭狼嚎,数以千万的恶灵从草飕法们的掌心扑出,密密麻麻,夜空被白色的幽灵遮住,变成混沌一片。
群魔乱舞,疯狂冲向雪鹤结界,草飕法开始了歇斯底里的反扑。
“封印秘术!”
风照原低喝一声,结出封印秘术手印。
进入了秘能道境界的封印!
沿着风照原的掌心,无数颗星星在四周亮起,柔和的光辉,闪烁不定。
像一片星的海洋。
刹那间就照亮了漫天的阴霾。
恶灵们凄厉惨叫,痛苦地挣扎着,它们的身体一点点缩小,像被无形的力量,慢慢蚕食,最终化作一缕缕腥臭的烟,袅袅消失。
草飕法们惊骇得不知所措,几天不见,风照原的封印秘术竟然变得这样可怕,直接将恶灵封印得形神俱灭。
再战下去,已经毫无意义。
光是雪鹤结界,已经令风照原立于不败之地。
再踏前一步,风照原傲然而立。封印的力量像汹涌的波澜,无穷无尽,向四周延伸。
草飕法们一个接一个地灰飞烟灭。
“我会回来的!”
草飕法们色厉内荏,齐声低吼,终于开始狼狈逃窜。
风照原轻轻一哂,千只雪鹤纷纷飞出,追逐着无数个草飕法。雪白的翅膀翻飞,草飕法们不断地化作幻影消失。
“没有用的,你永远也杀不死我。”
剩下的草飕法狞笑道,仍然在继续分裂,无数个草飕法,难以辨出真身。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草飕法?
一道灵光突然在风照原心中闪过。
真身,只有那个继续分裂的草飕法,才是真身!
分身是无法分裂的,真正的草飕法,永远藏在下一个分身内!
只要找出正在分裂的草飕法,不让他有再次分身的机会,就能将他一举歼灭!
每一个草飕法的动作,分毫毕现,在风照原的瞳孔中闪动。
前、后、左、右,有的草飕法在逃跑,有的倒地惨呼,有的恶狠狠地扑过来,有的躲藏进茫茫的夜色中。
“就是你!”
风照原雄鹰一般地掠起,扑向前方三米的地方,猛然一个转身,向左横移一步,妖植秘术乘势结出,手臂倏地伸长,拳头化作一根尖刺,呼啸击出。
击向花圃角落,一个倒地不起,看上去不省人事的草飕法。
另一个草飕法正从他的肚子里,幽灵般地钻出。
“噗哧”一声,倒地的草飕法在风照原的拳刺下化作泡影,从他肚子里钻出的那一个,闪电般地向前飞射,向浅草寺外狂窜。
只差了半秒钟。
风照原暗叫可惜,目光牢牢锁定草飕法的真身。
半空中的草飕法,掠过庭院,掠过七重塔,掠过雷门上悬挂的大红灯笼。
草飕法的背影变成遥远的一点。
脉轮摩擦,妖火倏地喷出。
仿佛一颗洁白的流星,在茫茫夜色中,划过最绚丽的轨迹。
妖火越追越快,追过庭院,追过七重塔,追过雷门上悬挂的大红灯笼。
双方的距离在不断接近。
白亮的妖火,映出了草飕法绝望的脸。
“轰”的一声,妖火猛地撞上了草飕法的后背。后者惨叫一声,四肢抽搐,犹如断线的风筝,在空中连翻了几个筋斗,消失不见。
夜风吹过,满院的草飕法分身,顷刻间无影无踪。
“大师,我赢了!”
风照原兴奋地叫道,转过身,望着盘膝而坐的一利休。
四周恢复了寂静,树枝摇曳,秋露滴寒,一利休安静地坐着,双目微闭,没有说话。
“大师,您,”
重子觉察出了异样,扶住一利休,颤声道。
一利休还是没有回答,他的嘴角,残留着一丝淡泊的笑容。
笑容如秋叶般地静美。
一利休已经悄然圆寂了。
第二部 逍遥游 第六册 第六章 月食再现
浅草寺外,苍茫的夜色中,空间骤然裂开一个口子。
草飕法从里面掉了出来,摔倒在地上,像野狗一般,艰难而狼狈地向前爬去。
他五官溢血,浑身哆嗦,最可怕的是,他的容貌重新变得苍老不堪,皱纹横生,就像是风干的树皮。
风照原的妖火,毁去了他的大半条命,幸亏他利用阴阳秘术,危急之下,遁身在阴阳相隔的空间边缘,躲过了对方的继续追杀。
他现在只想逃,远远地逃走,什么野心复仇,全都抛在了脑后。面对一个迈入秘能道的强敌,他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
地上的血迹,沿着草飕法爬行的方向,蜿蜒流淌。
突然,从斜后方的巷口,驶出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拦在他的面前。
车窗缓缓摇下。
露出一张秀美如少女的脸。
雪白的肌肤,眉心的红痣,轿车里翩翩的贵公子盯着草飕法,眼神寒冷而明亮。
草飕法喘息着抬起头:“你是谁?想干什么?”
贵公子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盯着他,过了一会儿,缓缓地道:“看来和一利休的决斗,你已经输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贵公子轻轻挥了挥手,车门打开,几个忍者跳下车,将草飕法围在当中,狞笑着步步逼近。
草飕法慌了,颤声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你们想要什么,我就能给你们什么!”
淡淡的蓝色烟雾,从贵公子指间的烟头升起,柔美的脸,也在烟雾中模糊不定。
肋骨断裂的声音传出,草飕法惨叫不迭,在忍者们的拳打脚踢下,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砰——”
一名忍者挥拳击中草飕法的下阴,后者脸色发绿,蜷缩成一团,嘶吼道:“我有几千个手下,你们要是杀了我,迟早会找你们算账的!”
忍者们放声狂笑:“就在今夜零点,赤色魂魔组织在全日本的分会,同时遭受毁灭性的攻击。你那几千个手下,从今天起,已经彻底不存在了。”
草飕法顿时瘫软在地,呆呆地盯着轿车内的贵公子,嘶声道:“你们究竟是谁?”
“飞天流——伊藤照。”
红亮的烟头一闪,从贵公子的指间弹出,划过优雅的弧线,流星般嵌入草飕法的咽喉。
鲜血标出,草飕法手捂喉咙,咯咯作响,双目死鱼般地弹出。
“恭喜首领,我们飞天流终于成为了日本黑道的霸主。”
望着草飕法的尸体,忍者们喜形于色。
“明天替我约见武田正泰,告诉他,赤色魂魔组织能为他做的,我们飞天流也一样可以。”
伊藤照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谁也没有想到,他悄悄离开了京都,潜入东京市。
“首领神机妙算,利用草飕法与一利休决战的时刻,闪电般扫平整个赤色魂魔组织。还一举两得,同时为妖蝎报了仇。”
妖蝎。
伊藤照的嘴角忍不住轻微抽搐了一下。
忍者们抬起草飕法的尸体,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妖蝎。”
关上车里所有的灯,伊藤照喃喃地道。声音,有了一丝颤抖。
车窗外,东京的街巷沉浸在黑暗中,就像很多年前。
四周静得仿佛时光默默倒流。
“你是一个怪物,伊藤照是个转世的花妖。”
“我们不跟花妖玩。”
“你出生的时候,是一个肉球般的花苞,所以伊藤照是一个好可怕的妖怪!”
好多的孩子,用手指着他,用石子扔他,嫌恶地骂他。
他只好躲进父亲豪华结实的奔驰车。
他仿佛一直坐在车里,坐了好多年。直到那一个夜晚,透过车窗,看见一个几乎赤裸的少女,哭泣着奔出东京黑暗的巷口。
他冷漠地盯着她,一张充满了绝望、负伤、痛苦的少女的脸。
那是一张和他一样表情的脸。
“你怕妖怪吗?”
年少的伊藤照盯着她,忽然问道。
年少的妖蝎哭着摇摇头:“我怕人。”
“那你跟我走,就不会被人欺负。”
少年摇下车窗,兴奋得手在发抖。多年前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荡。
夜风吹进伊藤照漆黑的眼睛。
而黑暗的巷口,再也没有人走出来。
是不是失去了,才知道存在的意义?
伊藤照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绚丽的彩光,随着伊藤照的眼角跳动,在他白玉般的脸上盛开出奇异的光亮。
无数朵妖艳的鲜花,从伊藤照的身躯各处倏地钻出,密密麻麻,将他包裹起来。
脸上的彩光不断变幻,如同艳丽的虹,光芒越来越盛,将漆黑的车内,照得光彩夺目。
“轰”的一声,轿车内炸开缤纷的花雨,伊藤照全身上下,犹如一个眩目的彩色发光体,绽开层层花瓣。
就在这一晚,伊藤照迈入了秘能道的境界。
九月十四日,秘鲁利马市。
太平洋湿润的海风吹过,撩起绯村樱君的长发,露出雪白的脖颈,在夕阳下被染得嫣红。
站在情人旅馆的阳台上,抱着重子,沐浴着阳光、海风,风照原的目光,苍茫而深邃,仿佛停留在远处的某一个地方。
“照原,你在想什么?”
重子依偎在风照原的怀中,半眯着眼,睫毛微微地颤动。
“我在想一利休大师。”
风照原喃喃地道:“这件事办完之后,我要回中国一次,把大师的骨灰埋葬在故土,满足他生前的愿望。”
重子美目中露出哀痛的神色,点点头,又问道:“照原,你真准备为伊藤照捉那个绿色怪物吗?原先你没有胜过伊藤照的把握,所以假装为他效力,寻找暗杀的机会。但以你现在的力量,应该可以堂堂正正地击败伊藤照了,何必还要再敷衍他呢?”
风照原沉吟道:“法妆卿、伊藤照都想活捉那个怪物,显然它有很惊人的利用价值。为了不让他们得逞。我要先借用伊藤照的力量,毁掉那个怪物。”
“今晚我和你一起去。”
“不,那太危险了,重子你在旅馆等我的消息就行了。”
凝视着心爱的男子,重子摇摇头,语声温柔而坚定:“照原,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我,再也不愿意和你分开。”
“重子!”
风照原感动地搂紧了她,深深吻去。
许久,两人嘴唇分开。重子脸红耳热,喘息了一会儿:“你不是说,还有一个朋友会来帮你吗?”
“差不多该到了。”
风照原看了看表,背后,虚掩的房门突然无风自动。随着铿锵有力的脚步声,空气震荡,像是被一道纵横的锐气破开。
尊将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眼前。
风照原欢叫一声,热烈地与他拥抱:“你可真准时啊。”
尊将微微一笑,放下行李,和重子打了个招呼:“来得太早,恐怕会遭人讨厌的。”
重子羞涩地低下了头,风照原却若无其事,洋洋得意:“你还算有一点自知之明。”
“安全总署的异能组已经到利马市了。”
尊将神色一凛,沉声道。
风照原怅然道:“如果没有必要,我不想和他们为敌。”
尊将点点头:“我了解照原的感受,不过你的目的是毁灭那个怪物,而他们是想活捉。最后双方必然会起冲突,难以避免。”
风照原低叹了一口气,尊将又问道:“伊藤照那里怎么说?”
“飞天流已经在利马布置好了一切,只等婴儿脸现身,就会立刻通知我。”
风照原露出深思的表情:“伊藤照的行事非常谨慎,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亮出底牌的。”
“距离月食,还有四个小时。”
尊将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色,低沉的乌云,遮挡住了天空的晚霞。
今晚利马市的月全食,在七点十分左右。漫长的等待中,渐渐地,月亮爬上了夜空,散发出皎洁的光辉。
风照原、尊将和重子早就做好准备,坐进旅馆外停靠的跑车,随时准备出发。
天色终于一暗。
一团黑影幽灵般地出现,一点一点,侵蚀了月亮。
风照原的手机骤然响起。
“出现了!”
风照原发动跑车,冷静地道:“飞天流的人说,婴儿脸在利马市南郊十五公里的地方。”
雪亮的车灯穿过夜色,急速向目的地飞奔。出了利马市区,渐渐驶向荒漠的高原。一路上荆棘、野草零星散布,除了闪过的车灯,没有任何光亮,天地一片漆黑。
“咯吱”一声,风照原忽然紧急刹车,熄灭车灯。
婴儿脸凄厉的啼哭声,从前方一千米处隐隐传来。
风照原做了个手势,三人立刻下车,借着浓墨般的夜色,悄悄一路潜行。
前方霍然光亮,如同白昼。几十辆车车灯大盛,分成两边,各自围成一个半圆。圆心站着墨绿色的婴儿脸,正在诡异地东张西望。相貌、身材和英罗翩完全一样。
重子吃惊地“呓”了一声,三人俯下身,躲藏在一丛荆棘的背后。尊将暗笑道:“这个怪物倒也知道美丑,上次见过英罗翩以后,立刻模拟成了他的俊美形状。”
风照原神色复杂地道:“安全总署的人已经到了。”
半个圆圈中,罕高峰、尤妃丽、札札、兰斯若等所有的组员冲出了车,将婴儿脸团团围住。另半个圈中,飞天流的忍者们严阵以待,火箭炮、烟雾弹、暗器等各种武器,纷纷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双方的目标都是婴儿脸,谁也没有退让。
尊将淡淡地道:“今晚有热闹可以瞧了。”
风照原默默无语,离开安全总署将近两年,现在,一张张熟悉的脸,又在雪亮的车灯下,一一清晰浮现。
罕高峰坚毅的眉宇间,多了一些风霜之色。尤妃丽依然妩媚,玫瑰色的脸颊散发着迷人的光晕。札札更瘦了,毕盛克照旧白白胖胖,莫里显得很精壮,奥马尔脸色阴沉,而兰斯若却容光焕发,背后的卡丹娅不时地看看兰斯若,又低下头,玉容有些憔悴,似乎有满腹的心事。
两年里,想必又发生过很多的事。
尤妃丽上前一步,目光缓缓扫过忍者,冷艳得像带刺的玫瑰:“联合国安全总署执行公务,各位如果阻扰,将被视作违法行为。”
忍者们面面相觑,没有回答。他们的任务就是等待白狐的到来,现在对方还没有来,他们只能僵持不退。
婴儿脸突然一声怪啼,凌空跃起,闪电般扑向尤妃丽。
它似乎找到了今夜的猎物。
尤妃丽清叱一声,迅速结出秘术手印。一道青烟从掌心射出,化作一张巨大的渔网,千丝万缕,将婴儿脸兜头罩住。
风照原心知要糟。
果然,渔网落在婴儿脸身上,立刻“滋滋”熔化,被腐蚀得无影无踪。婴儿脸去势不减,双爪在瞬间搭住了尤妃丽的肩头,“嘶”的一声,墨绿色的液体喷溅,尤妃丽的金袍变得千疮百孔,露出高耸雪白的乳房。
婴儿脸怪声啼哭,充满了淫猥恐怖的味道。
罕高峰愤怒地低吼,双拳同时使出异能力、秘术,击出一红一蓝两道厉芒。
“轰”,厉芒交击,迅如奔雷,准确地轰中婴儿脸。后者浑身一颤,扭过头,张开红艳艳的嘴唇,喷出一道水桶般粗的墨绿色液体,在空中炸开。
罕高峰在地上一个翻滚,躲开雨点般的液体,异能组的组员们纷纷跃起闪避,躲避不及的忍者们大声惨叫,浑身鲜血喷溅,发出烧焦的气味。
婴儿脸凶猛地扑倒了尤妃丽,分开她修长的双腿,墨绿色的垢物,流淌在雪白的胴体上,仿佛火烧刀割一般,痛得尤妃丽痉挛般地颤栗,完全丧失了反抗的力量。
罕高峰的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目光在镜片后一闪,兰斯若冲了上来。
一拳击出,五指张开,合拢,眼花缭乱,结出一个怪异的秘术手印。婴儿脸四周的空气突然凝聚,压缩,形成一个球体。
“轰”的一声,空气被压缩到了极限,球体急速膨胀,猛然爆炸,汹涌的气浪剧烈翻滚,婴儿脸惨叫一声,从尤妃丽的身上飞了出去。
兰斯若一把抱住尤妃丽,脱去自己的西装,披在她近乎赤裸的身上,柔声道:“你没事吧?”
尤妃丽紧紧地咬着嘴唇,脸色苍白,浑身颤栗。
卡丹娅看了看两人,移开目光,脸色显得更憔悴了。
婴儿脸飘到空中,扭曲成一团墨绿色的汁液,绿液继续变形,浮出一张诡秘的婴儿脸庞。
它终于发怒了。
无数道腥臭的汁液从嘴里喷出,击向每一个人。天空像是下起了墨绿色的冰雹,又密又急,忍者们四处逃窜,哭爹喊娘,不一会儿已经全部毙命。而异能组的组员们疲于躲闪,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几十辆车在绿液的袭击下,变得破烂不堪,如同收购站里的废品。
凄厉的啼哭声中,血肉横飞,汁液激溅,浓墨般的夜空里,狰狞的婴儿脸如同一个恐怖的恶魔,扭曲舞动,泛滥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