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随意聊了几句,乘上电梯,来到六层的公关部办公室。
一个漂亮的女郎从办公桌的挡板后探出头来,柔声道:“托尼,你差点又迟到了。”
托尼耸耸肩,对风照原介绍道:“这是苏珊,也是公关部经理的秘书,以后你跟我们就是同事了。”
苏珊友好地和风照原打了个招呼,从桌上拿起一块羊角面包递给托尼,关切地道:“早餐一定又没吃吧,给。”
“没有心情吃啊。”
托尼咕噜一声,随手将手上的鲜花扔入垃圾桶。
“我去人事部报个到,先失陪了。”
风照原拍了拍托尼的肩膀,拿着履历表走出办公室。看苏珊对托尼的样子,似乎很不一般呢。只是托尼却另有心上人,男女之间的情爱,真是纠缠不清。
男女的情爱,真像眼前这朦胧的细雨啊。
总裁办公室中,帝凡纳静静地凝望着台伯河对岸的梵蒂冈,叹了一口气。
历史的遗迹笼罩在一片轻纱般的雨幕中,站在落地窗前,依稀还能听见圣彼得教堂的钟声。
点燃一支烟,帝凡纳看到了玻璃窗前的自己,雪白的银发,和不再青春的脸。
能够不老的,也只有心中的女神吧。
多少年过去了,自己对她,何曾有过一刻的忘怀。从六岁被救的那一刻起,法妆卿这三个字就牢牢地印在了男孩的心中。
不敢丝毫吐露自己的倾慕,只因为怕亵渎了完美的女神,只有多年来的单身生涯,见证了心中的秘密。
回忆被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帝凡纳打开门,人事部经理恭敬地递上一份资料:“这是我们新招聘的公关部职员的材料,请您签字。”
“风照原。”
帝凡纳轻声念道,随手翻阅了一下,签上字。
经理知趣地带上房门告退,帝凡纳掐灭了烟头,拉开落地窗。“当”的一记钟声悠悠传来,对岸的圣彼得教堂上飞出了几百只雪白的鸽子。
鸽群飞舞,时光倒流,阴暗的圣母像前,法妆卿黑袍涌动,宛如飞天的女神,烛光忽明忽灭,狰狞的黑手党歹徒惨叫倒下。
六岁的男孩呆呆地看着法妆卿,几十只雪白的鸽子扑扇着翅膀,从教堂的天窗飞出。
“以毒攻毒,是最好的方法呢。”
法妆卿在男孩的耳边低笑道。
鸽群飞舞,清脆鸣叫,在罗马的天空中划过洁白的轨迹。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帝凡纳拉上窗,雨丝朦胧了双眼。
公关部除了举办服装发表会、记者招待会等礼仪活动之外,平时比较清闲。风照原一面翻阅工作手册,一面想着安全总署的头痛差事,苏珊对镜描起了口红,托尼托腮沉思,右手执笔,桌上是一本摊开的《教你一万招求爱大全》。
“嗨,照原,问你一个问题。”
托尼回过头道:“会写情书吗?”
风照原笑着摇摇头。
“唉,我倒是写过无数封,就是不起作用。”
托尼哭丧着脸:“我还用日文写过一封情书呢,可惜还是不能打动重子的芳心。”
“你喜欢的姑娘是个日本人吗?”
托尼点点头,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道:“重子是我心目中的完美女神,我第一次在特莱维许愿喷泉池见到她时,就一见钟情,开始了猛烈追求。算起来,已经追了她三年多了。”
风照原忽然想起了洁白伞面上绚烂的樱花,心中好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让托尼如此神魂颠倒。
“我决定中午再一次向她求爱。你听听我这首新写的情诗,给我一点意见。”
托尼拿起桌上的玫瑰色的信纸,脸上是大无畏的勇气。
“为了你我受冷风吹,早餐不吃面包也无所谓。为了你我甘愿长跪,本拉登来了也不后退。多少靓妹对我抛媚,我一颗红心只向你飞。丽达,没有你,吃喝拉撒我是全然不会!”
望着托尼期待的眼神,风照原张大了嘴,愣了一会才道:“丽达是谁?”
“啊呀,糟了,这句不该照搬,应该改成重子!”
托尼讪讪一笑,拿起了桌上的那本求爱大全。
“不会是盗版的吧?”
风照原狐疑地接过书,随便翻看了几页,里面的求爱招式要么挖心裂肺,求死求活,要么就是肉麻得令人毛骨悚然,或者拼命诅咒自己。书的尾页是一张复杂的曲线图,显示女人的月经周期、春心荡漾的周期之间的玄妙规律。
“坏了!那我以前写给重子的情书,会不会也抄错名字了呢?”
托尼面色一变,脸上时红时白。
“这样的狂热求爱方式,似乎不太适合东方女性。”
风照原委婉地道。
“对了,你也是东方人。”
托尼眼神一亮,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你替我做参谋吧,朋友。你比我了解东方女人的心理,真是太棒了!今天中午,你跟我一起去!”
风照原瞠目结舌。
一到午休时间,托尼不由分说地拉起风照原,风风火火地奔出大楼。
到了门口,托尼一拍脑门,叫道:“差点忘了,我去换一套衣服,以崭新的形象出现在重子面前。”
风照原苦笑一声,这时雨已经停了,灿烂的阳光洒在街道旁的雕塑喷泉上,幻化出彩虹的颜色。路边咖啡馆张起了一柄柄遮阳伞,下面坐满了用餐的人,几个游客对着一座巴洛克风格的雕像拍照,情侣们在台伯河畔拥抱热吻,旁若无人。
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突然走到风照原的身前,黑裤黑皮鞋,金色的头发油光光地向后梳了个大背头,双手插袋,气势冷酷,胸前的白色真丝围巾轻轻飘动。
风照原微微一愣,对方以电影中常见的特写慢速度,一点点摘下黑色墨镜,目光森冷。
“托尼,你?”
“求爱第三百五十六招。”
托尼很眩地吐出嘴角含着的牙签:“男人一酷,女人就晕。”
风照原呆了良久,涩声道:“我已经晕了。”
委内特大道是罗马最著名的一条商业街,沿路店家林立,露天咖啡馆张开了五颜六色的遮阳棚,盛开在充满异国情调的建筑城墙旁。不时有一些小贩们从包里掏出皮鞋,神秘地凑过来,双目射出摄人的光芒:“大出血,跳楼价。”
风照原一面好奇地观光,一面任由托尼拉着自己来到委内特大道尽头的波各塞公园附近。
放慢脚步,托尼面色严肃,咳嗽一声,逼人的目光直视风照原:“朋友,觉得我怎么样?”
“我觉得日本和服也许更何合适一些。”
风照原吞吞吐吐地道。
“早就试过了,不管用,我上次还特意佩带了一把日本武士刀和折扇呢。”
托尼摇摇头,挺起胸膛,戴上墨镜,却不小心撞上了路边玩耍的孩子。
“盲人叔叔,过马路要小心哦。”
孩子抬起头,一脸关切之色。

第一部 人间世 三十六 有女如瓷
波各塞公园附近是一条淡黄色的石板路,古朴而肃穆。夹道的西式庭院沐浴在艳丽的阳光中,林木枝繁叶茂,线条舒展,背阴的绿色显得深沉幽暗,将委内特大道的喧嚣完全隔绝开来。
“到了。”
托尼停下脚步,看着路尽头的一座米色屋舍,声音微微有些发抖。
慢慢地走到门前,掏出香水,喷入腋窝和口腔。托尼张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酝酿了几秒钟,猛然爆发唱出一段意大利歌剧:“啊——我的太阳,啊——多么辉煌,灿烂的阳光••••••”
鬼哭狼嚎般的歌声中,托尼涨红了脖子,风照原呆若木鸡,在唱到“我的太阳,那就是你”的惨不忍闻的尾音之后,风照原终于松了一口气。门被轻轻地拉开。
风照原的心忽然安静下来,走出来的女子穿着雪白的和服,身姿高挺曼妙,袖口的粉红色樱花宛如晚霞,美得让人惊艳。
“是托尼啊,你好,请进吧。”
重子的声音清凉得像是路旁的林荫。
“我带来了一位中国朋友,叫风照原。”
托尼小心翼翼地抽出情诗,双目火辣辣地盯着重子。
“谢谢光临我的茶馆。”
重子优雅地微一弯腰,向两人施礼。
原来这里是一个茶馆。
风照原心中暗道,茶厅并不大,七八十平米的样子,几张日式的楠木方桌前,围坐了一些品茶的客人。几个身穿和服的日本女子跪在白色的榻榻米上,为客人点茶倒水。
茶厅很安静,柜台上的古董唱机里播放着一首悠扬的古筝乐,淙淙流淌。
“托尼先生,您还是在贵宾厢房用茶吗?”
“是的是的。”
托尼频频点头,悄声对风照原道:“等会机灵一点,帮我做托,到时请你吃一顿意大利豪华大餐。”
风照原满脸苦笑,来罗马是执行任务的,没想到第一件事居然帮人在情场冲锋陷阵,实在是出乎意料。托尼托尼,中文里不正是“托你”——帮你做托的意思嘛。
厢房布置得古朴素雅,木桌上的青瓷细颈花瓶中斜插着一支白茶花,洁白的花瓣上滴着几颗水珠。花瓶旁是一只古色古香的水罐。拉开纸格子门,外面是一方小庭院,嶙峋的山石旁,种植了几棵兰花与翠竹,显得极富古典情调。
雪白的墙面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中文“茶”字,风照原目光落在悬挂的一幅画上,静静地欣赏起来。
重子端着一个茶盘走进来,将两只直筒装的茶碗放在桌上。淡青色的茶釉上,绘有粉色的樱花图案。
“重子。”
托尼咳嗽一声,递上情诗,准备发动进攻。
“这幅画是我胡乱临摹的,让您见笑了。”
重子瞥见风照原盯着那幅画,柔声解释,随手将托尼的情诗纳入袖中。
“是日本古代的画师雪舟等扬的秋景图吧。”
风照原转过身道,心中忽然一愣,脱口而出的话自己也不明白,难道从前见过这幅画?是失去记忆以前见到过的吗?
“的确是雪舟大师的秋景图。”
重子的目光中露出一丝诧异:“没想到您对日本的绘画也很了解。”
风照原皱皱眉,重子不再说话,专心为两人点茶。
黑亮的长发瀑布般地倾泻在肩头,重子跪在榻榻米上,姿态素雅,流品高华,露出和服后领的脖颈宛如天鹅般雅致。阳光婆娑地映过格子门,辉映在她明丽的和服上,反射出柔和的光彩。
风照原这才明白,为什么托尼会对重子如此痴迷,在自己见过的女人中,也只有法妆卿能与她一较姿色。
“重子。”
一声柔情蜜意的呼唤,托尼开始了长篇的爱情表白。
重子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等到托尼口干舌燥,茶水喝光,虚火上升的时候,才欠了欠身:“我去为两位添茶。”
沮丧地望着重子的背影,托尼一脸苦相:“一百零二次求爱了。”
风照原摇摇头:“重子似乎是个内向的人,你这种狂野激情的求爱方式并不适合。”
托尼眼神一亮,大叫道:“你说得对啊!你们都是东方人,思维方式差不多,你快帮我想办法。对了,还有那个画师叫什么雪中宰羊的,下午你跟我仔细说说。”
风照原无奈苦笑。
重子正好端着茶壶走进来,风照原目光所及,只见她修长的手指细腻如瓷,比乳白色的茶盘还要白上几分。
碧绿的茶水倒入茶碗中,飘着袅袅的清香,每一片茶叶细直如丝,叶尖显色如银,隐隐有细微的毫毛。茶水入口清醇绵和,一股清香慢慢地渗透齿颊。
风照原赞叹一声,问道:“这是产自中国福建的银针茶吗?”
重子礼貌地点头:“因为您是中国客人,所以也许会喜欢这种茶叶。”
“重子小姐是日本哪里人呢?”
风照原随口问道。
托尼插嘴道:“她是日本京都人,是吧,重子。”
风照原微笑道:“记得日本小说家川端康成有一篇关于京都的小说,书中的女主人公好像也是叫重子。”
重子的眼神微微一亮,抬头看了看风照原,后者忽然心中一跳,觉得整个房间也在她的目光中明媚了起来。
川端康成?
托尼立刻用心牢记,回去一定要在互联网上查一下这个名字。
“风先生是刚来意大利吗?”
“是的,我和托尼刚成为同事。重子小姐呢?您在罗马开这个茶馆有多久了?”
“有好几年了吧。”
重子挺直腰身,为两人倒上次茶,目光中露出一丝怅然的神色。不知为什么,风照原又想起了白伞上被雨水湿润的樱花图案。
“重子,罗马现在就是你的家嘛。”
托尼痴迷地看着重子,饱含热情的求爱犹如滔滔不绝的洪水,再一次倾巢而出。
“真是非常抱歉,托尼。”
重子等到对方说完,微微摇了摇头:“我并不适合您。”
“没关系,我会努力的。”
托尼早就有了屡败屡战的勇气,声音响亮地回答。古罗马坚韧无畏的角斗士血液,在这个意大利小伙身上再次得到了验证。
风照原看了看手表:“托尼,我们该回去了。”
“这么快就到上班时间了?”
托尼不情愿地起身道:“重子,我下午还要上班,先走了。”
“欢迎您的光临。”
重子缓缓站起,和服裙摆下露出的雪白布袜一尘不染。
风照原抬起头,觉得这个女子似乎根本不像是这闹市中的人,而是山谷中的皑皑积雪,一举一动,姿态清丽高雅,令人自惭形秽。
刚走出门,托尼就撕心裂肺地怪叫一声。
“你没事吧?”
“我,我的心好痛啊,又被拒绝了。”
托尼哭丧着脸,好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你刚才不是还很镇定吗?”
“镇定个屁啊!”
托尼颓然道:“我要装酷嘛。”
上班时间快到了,两人急冲冲地奔向巴士站,准备返回公司。站在巴士站前,托尼忽然诧异地叫了一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头发银白的老人正站在一家跳蚤市场的旧货滩前,好像与摊主交谈着什么。
风照原心中一凛,这个白发老头,正是资料像片中的帝凡纳集团总裁——帝凡纳。
“怎么总裁会在这里?原来他也喜欢拣便宜货啊。”
托尼嘟囔道,和风照原跳上巴士。后者心中微微一动,巴士向前驶出,
风照原已经牢牢记下了旧货滩的位置。
一回到办公室,托尼就上网查询起日本文化的资料来,风照原刻意和苏珊套近乎,问了一些关于帝凡纳集团的情况。
“帝凡纳先生是有名的慈善家,也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据说每个礼拜他都会去圣彼得教堂做祷告呢。”
苏珊随口道。
风照原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却暗想,罕高峰让自己确认法妆卿的生死之谜,这点并不难,但要找出帝凡纳集团与法妆卿勾结的关系,
倒是十分棘手。
万不得已,自己只有每晚跟踪帝凡纳这个老头了。
“哇,真是恐怖新闻啊!”
托尼大叫道,指着网上的一则“罗马今日新闻”手舞足蹈:“今天凌晨,在罗马圣母医院的太平间里,神秘失踪了几具准备焚化的尸体。目前警方已经开展了调查。”
苏珊骇然道:“尸体失踪?是不是有人想偷那些人体器官去买卖啊?”
风照原好奇地看着新闻,摇摇头:“应该不会,人体器官的移植必需在人死后立刻取出,加以冷藏才会有效。”
托尼向苏珊做了个鬼脸,双臂伸直,双脚蹦蹦跳跳地像个僵尸:“说不定是这些尸体自己走出去的哦。”
苏珊大声尖叫起来,风照原莞尔一笑,正要说话,手表的屏幕上忽然泛起了淡淡的银色光泽。
风照原立刻向厕所走去。
关上门,确认厕所内无人后,风照原转动手表按钮,罕高峰的声音清晰无误地传入耳中。
“没有出差错吧?”
“没有,一切都很顺利。”
风照原低声回答。
“去买一份今天的罗马日报,看一下第六版的头条,圣母医院尸体失踪之谜。”
风照原心中一动:“我刚从互联网得知这个消息。怎么,和我们有关吗?”
“失窃的物种基因库中,有一种生物,是以人的尸体为食的。”
罕高峰的声音显得很沉重:“虽然不能肯定失踪的尸体与物种基因库有关,但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你必需去查清楚。”
风照原忽然想起在亚历山大的城堡见到的那只浸泡在血水里,形状酷似人类,两耳尖长,眼放红光的怪物,它口中吮吸的吸管,正是连接在一具腐烂的尸体中。
第一部 人间世 三十七 巫神聚会
黄昏时分,帝凡纳的专车驶进了西班牙广场附近的私人别墅。
风照原从街头的路灯背后走出,从帝凡纳离开公司的一刻起,他就开始了全程监视,但对方只是在一家咖啡馆独自坐了半个小时,便径直回家,并没有什么其它的诡异行踪。
帝凡纳别墅的对面是一排高耸的公寓楼,底层的玻璃门把手上,悬挂着空房出租的告示木牌。
风照原眼神一亮,走到大楼的物业办公室,问道:“有住房出租吗?”
管理人员点点头,办完简单的合同手续后,风照原爽快地预付了三个月的租金,在这栋大楼的十二楼A座找到了安身之所。
公寓内生活设备齐全,整洁宽敞。透过朝南的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见帝凡纳在别墅草坪走动的身影,风照原满意地点点头,这正是他来这里租房的目的。
夜晚的波各塞公园笼罩在一片闪烁的霓虹灯光中,附近的跳蚤市场上热闹非凡,游客川流不息,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风照原在一家贩卖高倍望远镜的摊位前停下,与货主心不在焉地谈着价格,目光斜斜地投向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摊位。
那是白天帝凡纳逗留过的地方。
摊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吉普赛女人,褐色的皮肤,轮廓略粗的脸,卷曲的长发编成了很多辫子,袖口高高卷起,衣领的开叉到了半胸,超短的低腰裙好像只是一小块薄布,露出了浑圆的肚脐,目光不安分地飘来荡去,显得轻佻而充满野性。
“先生,你到底要不要啊?这个价格已经很便宜了。”
风照原收回目光,点头道:“这架望远镜我要了,另加你五十美金,需要送货上门。”
以后就要靠它来偷窥帝凡纳的一举一动了,风照原付完钱,一个个摊位都逗留一会,才向吉普赛女郎的摊位走去。
货柜上摆放着几十只红红绿绿的水晶球和吉普赛算命牌,风照原装作浏览的样子,眼角悄悄观察着吉普赛女郎的神色。
“先生,需要什么吗?”
对方瞧见风照原俊秀的外形,眼神一亮,向他抛了个勾魂般的媚眼。
“这些水晶球,也可以算命吗?”
风照原故意摆出一副呆愣的模样。
吉普赛女郎爆发出一阵狂野的笑声,高耸的胸脯随着笑声颤颤巍巍:“哈哈,先生,您想算什么呢?希望事业有成?发一笔财?还是想要个漂亮的妻子?”
“我刚到罗马,想找个情人,不知道会不会顺心地找到?”
迎着对方火辣辣的眼神,风照原挑逗地道。
“刚来就这么心急?想找个什么样美人啊?”
“希望像您这么漂亮的。”
风照原装出色迷迷的样子。
吉普赛女郎放荡地挺起了胸脯:“我叫阿莎,想要算命的话,得先请我喝杯酒。”
“那真是我的荣幸。”
风照原耸耸肩,这个女人看上去放浪形骸,帝凡纳为什么会在这个摊位逗留呢?以他的年纪寻欢恐怕是力不从心了,难道他也要买这种蹩脚的水晶球算命?一定有特别的原因。
跳蚤市场的对面就有一间酒吧,几杯烈酒下肚后,阿莎与风照原越来越亲密起来。
动感的音乐声震耳欲聋,酒吧的舞池中灯光旋转闪烁,不少青年男女一面疯狂起舞,一面抚摸接吻。
“帅哥,我们也去跳吧。”
阿莎凑到风照原耳边,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
踩着强劲的音乐节奏,阿莎腰肢扭动,丰腴的后背紧贴着风照原,双臂高高举起,挥舞摆动,在一闪而过的灯光下,风照原看见她长发飘起时,耳后根露出的纹身。
那好像是一只黑色的丑陋蜘蛛,盘着八条毛茸茸的细足,透着一丝诡秘。风照原搂住阿莎的腰肢,一边舞动,一边顺着她的脖颈吻下去,仔细打量着蜘蛛纹身。
“真是很性感的纹身啊。”
风照原亲咬着阿莎的耳垂,闻到了一种奇怪的药膏味道。
“还有更性感的地方呢?想看吗,帅哥?”
阿莎转过身,表情风骚,与风照原贴面相对,柔软的舌头在他唇边慢慢滑过。
风照原自然也不客气,双手熟练地上下齐动。
“你的身体很强壮嘛。”
阿莎浪笑着抚摸风照原坚实的胸膛,胸前的绿宝石吊坠忽然发出幽幽的绿色。
阿莎的脸色变了变,轻轻推开风照原:“我有点事,明晚在这里等你,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