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又抖了一下,脑子里有片刻空白,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她咬了咬唇,正要从白铮手里接过协议书,白铮却突然抬眸,彻骨的寒意隐没在他双眸中,他就那么看着梁笑笑,双手交叉用力,一下一下撕了手里的协议。
梁笑笑惊愕的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喊一声却已经迟了:“白铮你做什么?!”
协议书被白铮撕得粉碎扔在地上,白色的纸片就好像是梁笑笑满心的期望,全部都化成了破碎的幻影。
梁笑笑的心猛地颤了一下,眼泪蓄在眼眶中,双眸通红。
希望破灭之后的麻木,等待后被生生撕碎的期盼,这样的感觉根本就不陌生,熟悉得让人惊恐!
如同很多很多年前,白铮在实验楼天台上吻顾茗,又像昏暗杂乱的酒吧里,白铮嗑药后扭曲而陌生的面孔…怎么会陌生呢?很熟悉,非常熟悉,万分熟悉。
梁笑笑突地站起来,一把将茶几上搁置的一本书砸了过去,白铮没有躲,那本书直接就砸在他额角上,顺着重力落在地上。
她悲恸而怒,她想难道就这样么?!一辈子就这么和白铮这么耗着?磨掉自己心里所有的棱角傲气和希望?毁掉爱情甚至自己么?!
现在除了那点点理智和傲气,她现在到底还剩下什么!?
梁笑笑的眼泪大把大把的往下落,她根本控制不了,就算她不想在白铮面前示弱,但她还是控制不住的难受:“你不是说想知道理由么?你上来,我告诉你理由。”
梁笑笑说完上楼,身影绝然,白铮自始至终一直漠然看着梁笑笑,他把书捡起来扔回茶几上,起身跟着上楼。

梁笑笑拉开了梳妆台的所有抽屉,打开衣柜在角落里翻出一个固定式保险箱,输入密码打开。
白铮走进来,眼神依旧是冷的。
她从保险箱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丢给白铮:“还记得么?很久之前,就在你戒毒之后没多久,顾茗要出国,她是什么时候走的还记得吧。”
白铮手抖了一下,拿过那份文件袋打开,里面是一张H市飞巴黎的机票…时间是六年多前…
梁笑笑看着白铮:“你忘了?可是我没忘。我永远都会记得那天的,我帮你戒毒,好不容易说服学校让你考试答辩毕业,你呢?你偷偷买了和顾茗同一班的机票!”顿了顿又觉得有些可笑:“那最后为什么没和她一起走呢?因为她拒绝你了对么?所以你才回来?”

梁笑笑本来并不知道白铮那天买了机票,他打车去机场的那天梁笑笑远远跟着,却没追上。
最后白铮从机场大厅里走出来,随手就扔了手里的一样东西。
梁笑笑在后面看着,跟上去捡起来,双手颤抖,心里血淋淋的,她抬眸看白铮戒毒之后瘦削的身影,心里第一次如此痛恨白铮。

“你扔了的机票我捡回来了,白铮,这是我噩梦的开始,我那段时间经常梦到你手里拿着机票出国找顾茗,一去就不回,那时候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到头来你回报我的又是什么?”
梁笑笑看着白铮,语气疏离冷漠,并没有大吵大闹,她想现在大概真是年纪上来了,已经没有当年的勇气和心境了,什么都变了。
梁笑笑又抽出床头里的首饰盒,把里面的首饰倒在床上,随手拿起一只镯子放到白铮眼前:“你有一段时间给我买了好多镯子,一只又一只,什么翡翠玛瑙飘花,你真的是买给我的么?难道不是因为你那个包养的小情人喜欢你买了哄她,顺手给我带的?”
梁笑笑又拉开床头柜,从一侧的柜子里拿出一个VC罐子,把里面的白色药粒全部倒在床上:“我当初吃的这药你以为是VC么?这些都是安眠药!如果不吃我要怎么睡?白铮,我吃了好几年安眠药了,天天吃,吃得头发掉得一把又一把你知道么?”
她又冲进主卧卫生间,从柜子里翻出一个避孕药瓶子,砸到白铮脚下面:“避孕药,呵呵,避孕药?百忧解你也可以试试,治疗抑郁症确实挺不错的,至少不会想着从十几层跳下去。避孕药?”梁笑笑走到白铮面前,讽刺地冷笑:“我怎么可能需要那种东西呢?我常年安眠药和百忧解轮着吃,月经时有时无根本不规律,看中医看西医什么药都吃,白铮,我不孕很多年了…”
梁笑笑说着说着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滚烫地滴在自己手背上落在地板上。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要孩子么?白铮,”梁笑笑漠然道:“因为我根本不能生,我不孕。”
白铮自始至终拿着手里的飞机票。他垂着眼睛,双眸隐没在长长的睫毛后面,浑身僵硬,血液倒流。
梁笑笑突然嘲讽的想,是不是任何一场婚姻的落幕,都需要两方付出代价?为什么最后她就不能抬着脖子像一只骄傲的孔雀那样离开呢?
她曾经付出那么多,最后却还要踏着自己碎成渣的感情,冲出这场婚姻。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章

一场见面,两方溃败,不知道最后真正输的,又会是谁。
梁笑笑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外面的阳光刺目,而自己肯定不是赢的那个。
签完字却撕掉协议书,把别人的希望彻底打碎,白铮果然还是自己记忆中那个不可一世骄傲自大的男人。
她觉得自己活该。
当初如果早些抽离,何来现在的下场。
梁笑笑开车回了海德花园,把车停进车库,走出来的时候注意到车道上缓缓经过一辆低调的花冠,她下意识的抬眸看了一眼,接着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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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铮在梁笑笑离开之后打开落地窗,让风彻底透进来。
他开始打扫房间,倒掉烟灰、擦干净玻璃茶几、清理干净地上的纸削,坐在床上把梁笑笑的那些首饰重新归置到首饰盒里,关上梳妆台抽屉;把白色的安眠药和百忧解分开重新倒进各自的瓶子里,一个放回床头柜,一个放回卫生间的置物柜;他捡起地上的文件袋子,放到保险柜里锁起来,关上衣柜门;最后他把床铺整理了一下,起身下楼。
那张很多年前的机票,被他撕了。
他给自己的律师打了个电话,约了见面时间;又给老刘打了电话;最后一个打给孟嫣。
孟嫣在电话里觉得不敢相信:“你确定?”
白铮站在落地窗前,风有点大,吹得耳边呼呼直响,他面色平静:“嗯,之后的事情拜托你了。”
孟嫣想了想,也只能答应:“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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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接到电话之后直奔郊区别墅,亲自走了一趟。
但他觉得自己点背到家了,以前两年也未必能见周云云一面,这次才一个月,他已经撞上两次了。
周云云纯粹是不工作闲得,心里老是乱琢磨乱想,最后不放心还是跑了过来。
她带了好多小孩儿的东西过来,在大厅里看到推门进来的老刘的时候愣住,皱眉:“你过来做什么?”
老刘只能说:“白总让我过来看看。”
周云云挥了挥手:“没你什么事儿回去吧,我过来看看小白。”
老刘只能赶紧跑路,转头给白铮回电话,白铮听完之后静静道:“我知道了。”声音听不出任何起伏。
老刘忍不住问了一句:“白总你没事吧?”
白铮:“没事。”说完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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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铮当天晚上把周云云约出来,母子两个一起又单独吃了一顿晚饭。
晚饭是在周云云半年之前才买的一个小区公寓里吃的,周云云亲手做的饭菜。
白铮洗完碗筷,坐在沙发上和周云云对视,神色如常:“我要和笑笑离婚。”
周云云一愣,猛的反应过来差点没背过气去:“你说什么?你…疯了?”
“没有,我打算协议离婚,所有财产对半。”白铮说得平静如常,就好像在讲别人的事一样。
周云云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只怪物,这么多年她承认自己早就不了解白铮、也不清楚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了,但白铮足够理智,这么多年和梁笑笑的婚姻一直良好,况且之前他还叫自己不要管,他的态度也不像是想离婚的,怎么现在突然就同意离婚了?
周云云睁大眼睛,“是不是你老婆和你说了什么?你说,她和你说什么了你同意离婚?!你上次不是也不想离的么?你疯了么?你知道一旦离婚公开了对整个白家有多大的影响么?你知道梁家的地位?你以后要怎么混?你让整个白家都要跟着你倒霉么?”
白铮给周云云续了一杯茶,抬眸时目光安静:“我知道,所以我会降低这场婚姻后续的所有风险,尽可能不让两家任何一家受伤害。”
周云云现在恨不得给自己儿子一巴掌,把他扇醒:“你发什么疯同意离婚!我不许你离!”
“没必要了。”白铮挪开视线,眼神都是淡淡的,“我希望妈你不要去找笑笑,不要试图说服任何人,否则我就公开顾小白的身份。”
在顾小白这件事情上,周云云比白铮要操心,他们站立的角度不同,周云云考虑的是家族、荣誉、地位还有公司钱财,而白铮…那些周云云在意的他通通不在乎,而他在乎的,不久之后也完全没有立场去在乎了。
周云云气的手都抖,拿过白铮刚刚倒的那小半杯水连着玻璃杯就砸了过去,没有砸到人,顺着白铮的额角擦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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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铮约的律师是自己大学时候的一个校友,叫程家明。
程家明听说白铮和梁笑笑要离婚,唏嘘不已,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人如今却要分道扬镳,说不清是谁对谁错谁赢谁输。
程家明只问了一句话:“你想清楚了么?”
白铮点头,面容平静。
程家明却从那双深邃的眉眼中看出了几分死寂,他什么都没再多说,把白铮给他的所有资料收拾起来:“我知道了。财产方面你想怎么样?”
白铮:“所有资产清算出折合的人民币,国外账户兑现,给她所有财产的一半。”
程家明愕然看着白铮,“你疯了?抛开外币账户不谈,固定资产外加股票投资债券之类的非流动资产折人民币对半分,你不担心自己会破产啊?!”
白铮摇了摇头:“会有两个会计师协助你,暂时先这样吧,资产方面可以延后,协议书先帮我做出来。”
程家明只是一个律师,在这点上他不能和白铮多争辩,但出于朋友的立场,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甘心就这么放手吗?”
白铮没有看程家明,只是侧头朝不远处眯了眯眼睛,“放不放手和甘心不甘心有什么关系?!”
程家明:“我觉得,如果你和梁笑笑真分开,按照她那个性格,基本上就没有回头复婚的余地了,你可得想清楚。”
白铮突然看向程家明:“你觉得是我要离婚?”
程家明一愣:“难道…不是?”在他的印象里,大学开始就似乎一直是梁笑笑围着白铮团团转。
白铮没继续这个话题,他漠然起身,拿起办公桌边上的花洒给一盆枝繁叶茂的滴水观音清理叶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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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盆滴水观音是白氏刚刚搬办公大楼的时候后勤部搬过来的,有人每天过来专门打理,但养着养着最后还是半死不活的,新抽条出来的叶子泛着不健康的青绿色,原先深绿色茂盛的大叶子折断枯萎了一个又一个。
绿绿葱葱的滴水观音最后看上去就像营养不良。
刚开始那盆盆栽就摆在办公室角落里,白铮看都懒得看一眼,偶尔无聊了拿个花洒喷喷。
后来有一次,梁笑笑过来,看到了啧啧感叹,说你连盆植物都养不活,你还养我啊?
第二天,她就带着植物营养土和吊针过来,给滴水观音的大叶面洒水,把折断枯萎的茎叶减掉,挖掉盆子里的半层土换成营养土,给滴水观音浇水,最后一直抱胸坐在沙发等着,等到傍晚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捞着袖子,把盆栽推到落地窗前头晒落日的余光。
那个时候白铮就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一份亟待他签字的文件,他抬头侧眸看着。
梁笑笑罩着针织衫,穿着牛仔裤站在窗前,落日后的余光呈现金红色,透过阻隔紫外线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划过她的侧脸,从额头道下巴的弧度绝美而沉静,长长的睫毛闪动着,如同静谧的蝶,随时可能起舞。
那副侧对着他的身影白铮一直都记得,记了很多年。
滴水观音救活之后梁笑笑有时还问起来,说:“你办公室那盆绿子怎么样了?别又死了吧?你每天都抽个时间给它叶子洒洒水啊,天气热的时候十天就得浇一次,底盆要透水的那种啊!你可别偷懒啊!我会找时间去抽查的。”
白铮那时候笑得无奈而宠溺,“你随时去随时抽查,绿子现在枝叶繁茂、定期浇水浇肥、枝繁叶茂。”
梁笑笑哼一声,说:“我肯定找时间过去!”
然而梁笑笑终究没再过来,两人的这个约定似乎也只是夫妻间的小情趣,说说就散了,没人放在心上。
但白铮一直养着那盆花,每每拿起花洒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想起那天“救死扶伤”的梁笑笑,抱着胳膊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办公室里冷气呼呼吹着,她就那么耐心坐着等着,等落日的余晖照进办公室的那一刻,也没有叫他,起身独自去搬那盆和她人一样高的滴水观音。
白铮拿花洒把滴水观音上的每一个大叶子都喷了水,还弯腰看了看土壤的湿度,起身之后他觉得有什么梗在喉咙里。
默然了一会儿,他终于背对着程家明道:“离婚协议你抓紧吧,过几天我就要。”
将花洒放下,坐回沙发上,
白铮似乎在思考什么,程家明便等着,好一会儿,他才道:“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你宿舍有个人,后来出国了。”
程家明一愣:“顾天?你认识他?”
白铮不认识,但是他有一些印象,他记得他以前见过那人好几次,在顾茗那里,似乎是顾茗父亲的养子之一。他和他们同一个学校,不同专业,倒是和程家明一个宿舍,学的是生物制药。
白铮抬眸又落下,不动声色道:“不认识,似乎笑笑认识。”
“唉…你…”程家明赶紧摇了两下手:“你现在也别乱想,梁笑笑不是那种人。”程家明不清楚梁笑笑和白铮为什么突然要离婚,但听白铮那话的意思就不太对,赶紧就要解释。
他虽然误解了白铮的意思,但他觉得离婚就和分手一样,都要好聚好散,谁都别把责任往对方身上推,他觉得白铮现在显然是离婚不服气,认为是梁笑笑心里有别人。
白铮看着程家明:“我想问他些事,你能帮我联系到他?”
一定有一些真相是他必须知道的,也一定有一些过往,是他无意间错过的。

第20章

海德国际的顶楼旋转餐厅。
白铮和顾茗面对面坐着,顾小白留在郊区别墅没有带出来。
顾茗心里有点摸不透,不知道白铮怎么会把她喊出来,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约在公共场合。
白铮在她对面坐着,垂眼低头吃一份牛排,握着刀叉的姿势透着一股子慵懒,穿着考究精致,俨然一副世家子弟的精英范儿。
顾茗心里不停琢摩着,喝了一口橙汁余光不动声色打量对面的白铮,试探道:“你为什么…把我喊出来。”
白铮依旧垂眼,吃完嘴里的牛排之后才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角,抬眸时目光深邃:“我会把顾小白送到一家私立幼儿园,她年纪不小了,应该考虑上学的问题了。”
顾茗诧异:“什么?”
白铮直视顾茗,双眸看不出任何起伏和情绪:“我在幼儿园旁边的一个小区买了一套公寓,你以后就住在那里,方便带孩子。”
顾茗手边的刀叉差点掉在地上,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白铮,想从男人脸上看出点戏弄愚弄的意思,却发现眼前人太平静了,平静得似乎没有半点多余的感情。
顾茗想了想:“你得告诉我原因,要不然我不会答应的,你和你妈这次又想怎么样?”
白铮勾了勾唇,一个略带讽刺的笑容终于爬上嘴角:“给你自由都不要么?”
顾茗当然想从那个深山野林的别墅里出来,每天对着顾小白冷冷的面孔不说,光那几个大老爷们一刻不停盯着,她浑身都觉得难受。
但顾茗依旧是顾茗,她知道没这么简单,白铮怎么会这么容易放过她?难道他和梁笑笑出了什么事?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无论白铮出于什么目的,搬出来肯定都比现在要强,她点点头,道:“好。”
白铮端起手边的高脚杯,又漫不经心的来了一句:“对顾小白好一点,给你卡,多带她出去逛逛买买东西。”
顾茗此刻已经完全不是诧异这么简单了,她甚至觉得白铮是不是转性了,难道他还念着两人之间的旧情?之前的厌恶和囚禁,难道是因为这个男人因爱生恨?他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顾小白?
顾茗手心里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子,眼珠子慌乱的转了转,心里直打鼓,搁在桌子上的手指动了动,带着不确定和试探,慢慢伸向了对面。
顾茗的手指碰到白铮的刹那慌乱的缩了一下,她没敢抬头看白铮的眼镜,只是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没有躲开的意思,又往前伸了伸。
手指覆盖在白铮手上,同时她惊叹的发现,白铮无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白色痕迹,戒指已经摘掉了。
“白铮,你没事吧?”顾茗终于抬眸看向白铮。
白铮的视线从左手上收回来,他没有动,也没有看顾茗,只是微微侧头看着窗外,心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好半天之后他抽出手,从钱包里掏出两张卡扔到顾茗面前。
“记住我的话!”说完便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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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铮离开之后电话响起来,接通后,秦岚在那边道:“照片已经拍好了,全角度,没问题。”
白铮“嗯”了一声,秦岚又道:“孟嫣和笑笑姐的机票也已经订好了,酒店路线车子都确认过了。”又说:“但是那个王威我们现在还没找到。”
白铮面无表情:“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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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嫣给梁笑笑打电话约时间做spa。
汗蒸室里两个女人盘腿坐着,梁笑笑剥了香蕉吃,吃完了又吃水蜜桃,吃完水蜜桃开始剥鸡蛋。
孟嫣在一旁吞着口水看着,眼里都是唰唰射出来的小箭头:“你故意的,知道我最近减肥是吧?”
梁笑笑切了一声,咬了一口滑溜溜的鸡蛋白,把里面的蛋黄挤出来扔进垃圾袋。
孟嫣感慨:“你这样让鸡看到,鸡会伤心的。”
梁笑笑抬眸,美目一转,满是笑意:“原来你见我不吃蛋黄这么伤心啊,鸡妈妈!”
“哼!”
孟嫣看着梁笑笑,终于把组织好几天的说辞搬了出来:“笑笑,我一个星期之后打算去旅游,你陪我一起去吧,就当散散心。”
梁笑笑吞掉第二个蛋白,正在剥第三个鸡蛋,眼皮子一抬,想也不想:“不去,你要找人当然首选你老公。”
孟嫣挪了挪屁股:“他不去的,我问过了,他公司忙走不开,这次就我们两个去玩怎么样?”
梁笑笑:“我忙着离婚,我得在我爹妈回来之前离掉。”
孟嫣:“你要是过几天就离完了呢?假设,假设啊!”
梁笑笑一口鸡蛋呛着了,她没和孟嫣说前几天白铮签字又撕掉协议书的事情,只是道:“那离完婚了我肯定去啊,一人旅游全家不愁啊。”
孟嫣点了点头,觉得既然如此还是别说什么了,反正都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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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铮和梁笑笑约见的地点是当年他们结婚办酒席的那家五星酒店。
酒店在环线外的独墅湖边上,没有喧嚣的马路和车流,静静矗立在湖边上,姿态大气而优雅。
酒店的门童引路,梁笑笑摘了墨镜抬头,正看到酒店正大门斜侧方树立了一块喜庆酒宴的牌子,牌子旁边挂着婚纱照,女人穿着白色的抹胸婚纱、戴着头纱笑得腼腆,男人穿着黑色西服搂着女人,笑意荡漾在唇边,自然而温柔。
梁笑笑看了一眼转开视线,觉得有些讽刺。
同样的时间地点,有人欢欢喜喜来结婚,有人却潇潇洒洒来离婚。一对走进婚姻这个传说中的坟墓,一对却走出坟墓等待新生。
她视线一转,看到了白铮,他站在电梯口,侧头也看着那副巨大的婚纱照。
梁笑笑走近,白铮没有回头依旧看着,只是幽幽道:“我还是觉得,当初我们的婚纱照比较好看。”
梁笑笑按了电梯键,站在白铮侧后方,也幽幽回答道:“但愿他们不会有我们今天。”
白铮收回视线,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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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铮和梁笑笑上了五楼,进了五楼的自助餐厅。
亮黄色的水晶吊灯下,梁笑笑一身白色连衣裙包裹着身体,和白铮的黑色西服形成鲜明的对比。服务生从前台走出来,端着职业的笑容为这对璧人引路。
梁笑笑放下包:“我们先吃东西吧。”
白铮把一份文件袋子放到手边,抬头看梁笑笑:“不必了,我说完就走。你等会儿可以慢慢吃。”
梁笑笑视线落在那个文件袋子上,抬眸:“好。”
白铮把离婚协议书从袋子里抽出来,递给梁笑笑,“我已经签过字了,你签一下就可以了,后面的事情我交给律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