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应该高高的,一米八至少吧,不能太瘦,要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长得么,我喜欢大学教授那种的,斯斯文文的,但是不能太古板。会哄我开心,人要幽默一点,最重要的不花心啦~~其他都随便,有没有都没关系,反正我有钱!”
顿了顿,“你呢?”
“我啊…”
梁笑笑想了想,一边朝外走,一边试图在脑海里中刻画一个白马王子的大概形象。
白衬衫,夏天的时候袖子要捞起来一点,骨架要宽一点特别是肩膀,这样哭的时候靠着会很舒服。她不喜欢太瘦的,身上最好有点小肌肉,个子一米八就够了,性格么要要话少的,太冷峻一点也可以,内敛霸气最好…最重要的是,每天都会在家楼下没有半句抱怨等着,自己下楼的时候一抬眼就能看到他…
这么不找边际的想着想着,梁笑笑突然想自己抽风了吧,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但她又想,看来无论是她还是花玲玲,女人在“白马王子”这个问题上都不能免俗啊。
“你现在在哪儿?”她问。
“我?”花玲玲道:“我正准备去拿车,怎么了?”
梁笑笑揶揄道:“你说会不会你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白马王子靠在你车旁边呢?”
花玲玲道,“你运气一向比我好,要真有这么神奇,那你现在一抬头,肯定也能看到白马王子…”
两个同样面临着离婚境遇的女人在电话里说笑一番,都想尽快翻过去这一篇。
梁笑笑穿过楼下大厅走向门口,抬头的时候却忽地看到阳光所及的阶梯下,一个穿着白衬衫,袖口挽到小手臂上的男人靠在一辆黑色的轿车边上,他戴着黑色蛤蟆镜,看不清眉眼,但抬头望过来,似乎正与她对视。
梁笑笑愣了下,手里的电话突然挂断。
她有些诧异,心跳一下变快,放下手机,看到那个男人直起身,往这边走来。
他步伐稳重,身上还带着慵懒的日光味,携着风。
他朝她走来。
梁笑笑就这么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回视着,心里莫名跳得乱七八糟,然而很快,他与她擦肩而过。
“…”
梁笑笑默默鄙视了自己一把,人家帅哥不过刚巧站在楼下、又刚巧走进来,她心虚激动个什么。
哪儿那么好的事,天上掉帅哥就刚好砸在她身上呢?!
梁笑笑抬手看了看手机,不知道刚刚电话是自己掐断还是花玲玲掐断的,她也没再拨回去,从包里拿了墨镜戴上,清空了一下脑袋走了出去。
而她身后,男人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侧身回望。
他摘下墨镜,露出镜片后的眼睛,他神色内敛而平静,然而双眸却隐秘着一股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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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笑笑这天晚上回去之后就一直处于一种脑袋放空的状态,她叫了外卖,等饭的时候坐在沙发上,却时不时想到今天下午看到的男人。
她拍着胸口想那个男人的气质可真帅啊!怎么能长得那么内敛又霸气啊。
胡小冉打电话过来慰问自己女儿的衣食住行,梁笑笑就把今天下午遇到的那个男人和她讲了一遍,末了又感慨了一句:“真帅啊!”
胡小冉在电话那头鄙夷:“切,区区人类,一夫一妻制度下,你就看好你自己碗里的吧,看着锅里的你也吃不到。”
梁笑笑捏着手机,神色瞬间就淡了下去,她想她的碗早就裂得不像个样子里,看一看锅里的其实也没什么。
挂了电话,外卖也到了,她一边吃着外卖一边又想了想那个男人,不得不再次承认,女人在年轻的时候对爱情尤其向往。
但生活打磨人的性格、行为,同时也抹掉了很多年少时的幻想。
或许,还有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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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笑笑这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很早很早之前,自己刚上大学的时候。
梦里的她就好像还是那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恣意随性,热烈而没有什么心眼儿。
那天顾茗回家,离开之后梁笑笑就和宿舍的人搬了凳子窝在地上打牌。
她于打牌上的造诣可谓杀遍整栋楼无敌手,惊得隔壁宿舍男生楼时常感慨她是巾帼打牌女英雄。
正玩得高兴,顾茗的电话来了,说她钱包没在身上,让梁笑笑帮着看看有没有落在宿舍。
梁笑笑手里夹着牌跑到顾茗桌山看了看,果然看到一个黑色的大钱包。
“在呢。”她道。
“能帮我拿下来么?我让人上去拿了,你只要下来一层就行。”
梁笑笑在打牌,所以开的是扬声器,宿舍里打牌围着的人几乎都听见了,有人小声感慨了一句:“矫情,自己不会上来拿啊。”
梁笑笑倒没多想:“行,你让那人赶紧的啊,我招蚊子。”
“好的。”
梁笑笑那体质是她们宿舍最招蚊子的,每次一拨人围着,其他人都没感觉,就她在那里挠啊挠的,挠得腿上一条一条红杆子。
梁笑笑额头上海贴着两个奥特曼打小怪兽的贴画,“哎你们等等啊,别窜牌啊,回来继续打!”
说着合上手里的牌,抬眼一看,一口吐沫就喷了。
她打牌专心,一轮又一轮打下来,铁打的梁笑笑流水的牌友,她也没注意已经打了多久了,猛的抬眼就看到她对面一拨四五个小吊带,额头脸上下巴脖子锁骨贴满了各种贴画…
梁笑笑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奥特曼和小怪兽,笑得张牙舞爪,哈哈哈乐死了。
她的牌友输得万分惨烈,这要是像男生那里那样打牌还算钱的话,她们几个姑娘估计今天晚上内裤胸罩都要当掉了。
“赶紧赶紧的!滚蛋!有什么好笑的!!”她的舍友同学兼牌友骂骂咧咧道。
梁笑笑乐死了,一手拿着顾茗的钱包另外一手拿着牌就往楼下跑,却又突然想起来,她怎么知道把钱包给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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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个时候她却突然看到一个穿着V领白衬衫的男生从楼梯口拐上来,抬眸看着她。
梁笑笑顿住脚步,脸上的笑凝固住。她穿着连衣裙睡衣,下摆到膝盖上方一点点,光溜溜着两条小腿。关键问题是,她还没穿!内!衣!!
混蛋啊~~~女生宿舍楼谁让男生进来的啊!!!!!!!!
梁笑笑默默咆哮着,然而看着男生那张英俊而硬朗的面孔又有点傻了。
在她心里她一直觉得白铮最帅,帅到掉渣,看其他男人都不入眼,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一定有那个男人帅得你无法想象,比你的白马王子还帅一万倍。
男生在下层的阶梯停住,视线和梁笑笑平齐。
但他的视线又从她的双眸挪到她贴着奥特曼和小怪兽贴画的额头上,接着从她的额头挪到她光溜溜白白嫩嫩的锁骨脖子,最后才看了看梁笑笑手里的钱包。
他伸出了手。
梁笑笑愣了愣,赶紧慌慌张张的抬起拿牌的手臂绕到胸前,又把钱包放在他手上。
男生接过钱包,抬眸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梁笑笑手里的牌,收回视线的时候,眼神在她挡住胸前的手臂上凉凉一扫。
梁笑笑:“…”槽尼玛你看哪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梁笑笑几乎就要恼羞成怒,那人却已经转身下了楼,在楼梯转弯口却又突然转头回望,昏黄的照明灯如同细小的焰火一般照在他脸上。
梁笑笑以为他要说什么,他却只是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接着转身离开,背影宽而潇洒。
梁笑笑瞪着眼睛,下意识吸了吸嘴角,吸到一些口水吞掉,第二秒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要暴躁了,她竟然对一个陌生人犯花痴啊!!
她又囧又难为情,转身上楼,脑海里都是刚刚男生那不动声色在她身上扫过的眼神,以及最后转身时淡然的表情。
偏偏她还不太好和别人讲,最后只能揣着一百二十万分的羞恼,把牌打得风生水起,舍友们一片哀嚎,之前梁笑笑还能输了两把,出去一趟回来就直接变身奥特曼,哦,不水冰月了,把她们这群小怪帅打得嗷嗷嗷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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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梦很美好,美好到在这个睡梦里,梁笑笑扯着嘴巴在笑。
没过多久她就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下去半杯。
接着一整个下半夜她都没有怎么睡着。
她站在落地窗前拉开白纱的窗帘布,月光合着外面的路灯透进来,她看着玻璃窗内自己的身影和模糊的容颜,终于一点点记起了被时光堙没的许多过往和以及。
她怎么会忘记呢?
她曾经和一个人说过——如果很早之前我就认识你,现在我一定和你在一起,可惜我先遇到的是白铮。
她当时说,可惜。
室内的空调温度打得有点低,梁笑笑抱着肩膀搓揉了一番,终躺回了床上。
她叹了口气,年轻和校园生活真美好,肆意的,放纵的,让人迷恋的…以及太多忘记和抛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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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睡梦中,梁笑笑看清了那个让她羞恼的男生的面孔,醒来时却又忘记了。
大概时间太长,或者其他。
反正,她没有认出他。
作者有话要说:对老读者说,删去的是顾天佑,此处的男的,他是叶兆…
写到现在叶兆还没正式出场,兔子也是急成了狗啊
第17章 17

周云云把顾茗和顾小白扔在郊区的一个别墅,想自己找人看着,但不放心,怕走漏风声,最终还是从白铮那里调的人。
白铮把任务交给老刘,老刘却也不敢多喊其他人,只专门找了那天晚上准备送顾茗离开时,曾经带去的几个小弟。
几个小弟在周云云名下的别墅里一天24小时轮流看着顾茗。
顾茗一开始很崩溃,给周云云打了好几个电话说:“你不能这样,我单身女人带着孩子,你不能把几个陌生男人安排来看着我,我保证不会乱跑,你让他们离开!”
周云云其实不是个果断心狠的绝色,但事关白铮和整个白家,她无法承诺顾茗什么,况且她回去之后好好回味了一番,觉得梁笑笑和顾茗大约也不是一个段位的。
谁都知道当年是梁笑笑眼巴巴缠着她儿子,对白铮那是掏心又掏肺,可这女人竟然能中途插一腿?还怀了白铮的孩子。
而且她一个女人,不声不响在国外把孩子生下来,长到五六岁才带回国,未免让人又不得不多心去想,她这六年到底是怎么过的,为什么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才出现?她回来到底又想干什么。
周云云在电话里对顾茗说,“我不是要监禁你也不是要怎么样,你好好看着孩子,我不会为难你,那几个男的你无视,放心吧,他们不会影响你的日常生活起居的。”
顾茗在这头装可怜,“那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和小白?我和小白对你们一点威胁都没有,你们凭什么这么威胁我?”
周云云一时语塞,顾茗说的没错,她和白铮把她们母女两个困在别墅里,确实是出于白家的利益白家的私心,他们根本没有这种权利。
周云云心里一下子就很犹豫,道:“我不知道现在具体要拿你怎么办,但你的出现也影响了我们的生活,如果你一开始就不出现,现在什么问题也就都没有了。”
顾茗拿着电话有些激动:“我们孤儿寡母根本斗不过你们白家,我能影响你们什么?”
周云云想到这个就气:“影响什么?我儿子是有老婆的人!你觉得没影响?”说完就一把挂了电话。
顾茗握着座机,侧头去看旁边沙发上坐着的监视她的男人,男人闭着眼睛什么都没看。
顾茗冷笑一声搁下电话起身上楼,白色的裙摆在拐角划过弧度。
她提着裙摆不急不忙一步步上楼,背对着监视者的脸孔上却带着一抹冷笑——白铮的老婆是谁,他到底爱的是谁,她怎么会在意呢?如今她回来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没关系,她有得是时间和经历,她等这一天,也已经很多年了。

白铮知道,现在自己做所有的事情都是错,梁笑笑要离婚,并且非离不开。
车子驾驶在盘山的公路上,两边的树木如同快速闪过的胶片从眼角的余光划过,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手搁在膝盖上,脑海里是昨天梁笑笑的面孔和她淡漠的话,她的表情在那一刻如此不真实,无论是曾经、过去还是不久前,都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梁笑笑。
白铮心里微麻,那是一股他说不上来的滋味,但从梁笑笑离开他们的那个家开始,他就醒悟过来,她终是想离开的。
车子停在别墅前,老刘手下一个胖子跑过来道:“白总。”
“人呢?”白铮一个晚上没有睡,衣服也没有换,他眯了眯眼睛,冲别墅大门扫了一眼。
“在里面。”
白铮开门走过去,客厅里也坐着一个人,一见白铮赶忙从沙发上爬起来报告:“她早上和太太通了一通电话。”
白铮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男人还想开口再详细的说被白铮抬手止住,“不用。”

白铮走上楼二就看到顾茗站在回廊尽头,摆弄着花架上的几朵假花,听到有人上来她赶忙回头,见到是白铮时,脸庞上划过一丝小心翼翼。
白铮走过去,视线睥睨着顾茗,他一个晚上没睡,眼睛周围刺痛无比,他眯了眯眼睛,站在顾茗面前:“我来见你,是问问你,这次回来的目的。”
顾茗靠在身后的花架上,白铮浑身上下震慑出一股她难以招架的气泽,那是威胁和足以令人恐惧的胁迫,顾茗不熟悉这样的白铮,六年之前的那个人此刻是如此陌生。
但顾茗很会装,她能装得比任何人都逼真,她如今已是胸有成竹,知道自己已经抓住了翻身的本钱,但她还是表现出很无辜很害怕的样子,就像六年之前。
“白…白铮,我知道我不应该带着孩子回来,但是…但我没有办法!”顾茗昂着脖子脸色惨白,眼珠红彤彤的,伸手想触碰白铮却好像又不敢:“我是被逼的,白铮我是没有办法!我爸带着我们好不容易逃出国,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怀孕,出国之后才发现,我想把孩子打掉,但是,但是被人阻止了。”
顾茗的手小心试探,终于抓住了白铮西服一角,却被白铮侧身躲开。
白铮低头看着顾茗,眯了眯眼睛,双眸幽深,气场压迫着眼前的女人:“继续说。”
顾茗咬了咬唇,收回手垂在身侧,却不由自主的握了握,道:“我爸当年收养了好几个孤儿,从小养在身边做养子,他在黑道混时间长了,年纪越大越怕死,那几个养子其实就是他的贴身保镖。其中有一个,我爸一直很喜欢他,结果出国之后,他就背叛了我们,我爸死了,他就逼我把孩子生下来。”
白铮依旧眯着眼睛,面孔上没有过多的情绪,顾茗看不透,便也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白铮却道:“继续!”
顾茗咽了口口水,脑子里转得飞快:“他起初在国外没有什么势力,但他很会混,六年时间就给自己镀了一层金。他要我把孩子生下来,就是等今天。”顾茗仔细观察白铮面上微小的神色,慢慢道:“他要梁笑笑!”
白铮的面孔自始至终都没有多余的神色,如同肃杀的佛修,他看着顾茗,看着她的眼镜,直视到她心里。
终于,他微微弯下腰,凑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面孔一派萧冷:“我不信。”
顾茗咬唇,直视白铮,“不信我也没办法,我也没证据证明自己的话。总之梁笑笑和他很早就认识,他想要的,无论是什么,他肯定会得到手。”
“白铮,你和梁笑笑的过去,你曾经所有的不堪,你所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还有你和梁笑笑之间的那些间隙,都会成为他可以利用的筹码!”
顾茗那一口气憋着,把心里所有盘算好的话都说了出来,最后冷哼一口道:“你不相信没关系,你们身边当时不是还有一个男人么?你问他,他肯定知道!”
顾茗指的是周明非。
她说完便闭嘴,不再说半个字。
白铮看着她,眼对着眼,鼻对鼻,两人对峙。
白铮终于冷笑一声:“顾茗,你不应该回来。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你都不会有好下场。”
说完便转身离开,留给女人一个绝然而冷峻的身影。
顾茗深吸一口气,转眼瞥了瞥顾小白的房间。
她握了握拳头,心中的决心更加坚定,她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如果当初不是那人拦着,她早就带着小白回来了。现在的白铮她太陌生了,梁笑笑早就成了他的妻子,甚至改变了他。
这些她始料未及,但她现在没办法,她不能后退,不能却步。

白铮不相信顾茗的话。
一个满嘴谎言和欺骗,前科满满的女人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被相信的价值。
白铮都觉得可笑,当年的自己竟然会为这样的女人着迷?他怎么看上她的,又看上她什么?
他不相信顾茗,但他知道,真真假假的话总有那么几个点会透露出重要讯息。
而突然不见的律师王威,他认出的B哥顾北,又和顾茗嘴里的那个男人有多少关系?
难道真有这样一个他不知道的男人,在背后操控着什么,目的只为了梁笑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18

既然周云云已经知道顾茗和那小孩儿的存在了,梁笑笑觉得自己也无需再拖。
梁父还在外地考察,胡小冉也跟在后面,梁笑笑觉得自己必须在他们二老回来之前把这个婚彻彻底底离掉,要不然之后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麻烦。
快刀才能斩乱麻,慢刀连细丝都切不了。
梁笑笑给白铮打电话约时间地点,白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穿过来,透着一股子冰冷:“时间你定,地点我定。”
“行。”
“回家。”他的口气很果断,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已经磨得太久了,梁笑笑把自己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和白铮的拉锯战上。
“白铮,我必须和你讲清楚,那天是我最后一次踏进那个家了,之后我要和你说任何事情,我都不可能再回去。”
白铮声音落到冰点:“那你永远都别想离婚,明天下午两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梁笑笑捏着手机,慢慢消化白铮的态度。
她想太多年了,她几乎都要忘记白铮那种决然中透着不耐烦的态度了。
这么多年的婚姻,即便两个人有过什么口角,白铮似乎也从来没用过那么冷淡的态度对自己。
他是别人嘴里的好丈夫,其他人羡慕不来的妻管严——所以呢?撕掉那层戴的时间太久都无法摘掉的面具,他还是曾经那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白铮?

梁笑笑带着所有的材料,重新踏进了那扇门,一切依旧未变,却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值得留恋的气息。
白铮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玻璃茶几的烟灰缸里满是烟头,落地窗开了一扇,风从外面吹进来,客厅里残余着些许烟味。
梁笑笑坐到白铮对面,把离婚材料一件一件拿出来,低着头整理手里的东西,面无表情道:“你只要签个字,剩下的都交给律师,你放心我会重新找个靠谱的律师。至于房产股票那些东西,我通通不要,净身出户。”
白铮靠坐在沙发上,衬衣大敞开,露出坚实的锁骨和脖子。
他抬眸看着梁笑笑,眼神深邃木然。他抽了一个下午的香烟,一包接一包,嘴里满是苦涩,喉咙都哑了,吐纳出来的气息都透着一股子难闻的焦油味道。
他双目赤红,好几天都没有睡好。
他看着她,他想她还是那么美,气色不错,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可她在自己面前说的每一句话就让他觉得如临刀锋,同时她又说得那么容易,那么轻松。
“我不会答应离婚的。”白铮这次再也没有问为什么,直接给出了答案,他已经不需要为什么了,反正说什么他都不会同意。
梁笑笑的手顿了一下,抬眸时目光清明:“我知道你其实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不过你已经懒得多问了。但是白铮,我必须要离!”
白铮保持着姿势,眼神都没有变过:“你说。”
梁笑笑坐着,是她习惯的姿势,“因为和你离婚,我才能开始新的生活,抛掉所有的过去。”
白铮打断,勾唇突然冷笑了一声:“包括我么?”
她点了点头:“对,包括你。”
梁笑笑没有任何犹豫,但白铮心下却是一颤,就好像她手里一把刀,她要斩断过去的一切,刀锋落下时却是直接插在他心里。
白铮嗓子干干的,最终将那句为什么压在喉咙里。
他没说话,梁笑笑垂眸看了看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又重复了一遍:“只要签个字就好了。”
白铮终于坐了起来,从茶几上拿过那份文件,看了一眼,抬头的几个黑体大字显眼而刺目。
茶几上放着一只签字笔,他漠然拿过来,在协议书一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同时他看到另外一方的签名处还是一片空白,还没有签字。
梁笑笑的目光自始至终缠绕在白铮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从他拿起桌上的协议书开始,到最后签完名字习惯性的顿了一个点。
焦距如此清晰,时间都好像拉长了无数倍,那个过程其实只有几秒,但她却觉得万分漫长。
最后,当白铮放下笔的时候,她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眼眶一紧,眼泪不知为何就像是要急涌而出,瞳孔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