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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行。
小姐没那个和其他人勾心斗角的本事。
丫鬟们都盼着自家小姐能够攀高枝,这样她们也能跟着沾光。枝玉小姐的丫鬟就是这样,一个比一个心气高,外院的掌柜她们都瞧不上,要嫁就得嫁个当官的。
还真让她们盼着了,枝玉一步登天,她的丫鬟愈发连当官的也瞧不上了。
剪春不一样,她没有争荣夸耀的野心。不然她也不会甘心一直守在不受宠的金兰身边,一守就是这么多年。金兰身边的丫鬟换了一茬又一茬,只有她从来没挪过窝。她看着金兰长大,把金兰当成妹妹看待,事事真心为金兰考虑。
太子爷再好也没用。
金兰的身份配不上。
不匹配的婚事风险太大。
金兰顶多能当个东宫侍妾,当妾就意味着要在太子妃眼皮底下讨生活,金兰没学过规矩,没见过什么世面,不适合去深宫和人斗心眼。而且金兰已经吃够苦头了,下半辈子还得看主母的眼色过活?
何况东宫是什么地方?枝玉那种有心机的人进去了也未必讨得了好,软弱单纯的金兰还不得被人生吞活剥了?
表少爷才是和金兰最相配的人,门当户对。表少爷是小儿子,金兰嫁过去不用当家,小夫妻俩情趣相投,又有青梅竹马多年的情分在,日子肯定能过得和美顺遂。
剪春了解金兰。
金兰随遇而安,不像枝玉那样心高气傲,她未必喜欢东宫太子妇的风光,能嫁给表少爷她就很满足了。如果让金兰选择,她一定会选表少爷。
但是太子爷会让她选吗?
剪春叹口气。
陈家已经退亲了,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
祝氏和贺老爷没有当众说什么,但家中仆从是从老家带来的,主子还没张口他们就猜到主子的心思,陈母上门退亲的事瞒不住人。
枝玉进宫去了,家中丫鬟、养娘闲着没事,借着探病一拨一拨去探望金兰,看着她的目光充满同情。
她们就在门外走廊里说悄悄话:“陈家怎么退亲了?三小姐有什么不好么?”
“不晓得,不过肯定有缘故,不然太太怎么没朝舅太太发脾气?”
众人同时点头,祝氏性子冲,要不是心虚,陈母早就被她骂得抬不起头。
“你们不知道?门房说三小姐昨晚天黑了才回家,而且不是和太太一起回的。”
“三小姐去哪儿了?”
众人的说话声低了下去,猜什么的都有。
金兰吃过药睡下了,剪春不想吵醒她,本想忍着,但听外面的丫鬟越说越离谱,实在忍不住,一把掀开门帘,叉腰怒指众丫鬟:“这么爱嚼舌头,怎么不去太太跟前亮嗓子?一个个的嘴把不住门,胡说什么呢?再有多嘴的,我撕了她!”
丫鬟们不怕金兰,自然也不怕剪春,笑着散了。
剪春心中气苦,恨恨地放下门帘。
……
外面堂屋,祝氏和贺老爷坐着吃饭,京师繁华,南北货物、天下奇珍应有尽有,饭桌上的菜蔬新鲜丰富,还有一碗老家罕见的炖羊肉。
贺枝堂一大早偷偷溜出去看迎神赛会,被家仆寻了回来,风风火火冲进堂屋,怒道:“陈家为什么退亲?”
屋中仆从连忙低头退出去。
贺老爷大怒:“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毛躁?事关你三姐的名声,你别瞎嚷嚷!”
祝氏拉着贺枝堂坐下,让他先喝口木樨泡茶,小声道:“宝哥,你稳重些,陈家的亲事已经退了,你自己知道也就罢了,别出去浑说。”
贺枝堂咕咚咕咚灌下半碗茶,一抹嘴,皱眉说:“我还跟着表舅读书呢,现在出了这事,我以后怎么好去陈家?”
他话里有几分抱怨之意。陈父虽然只是个小秀才,但交友广阔,认识许多举人、进士,其中不少在朝中任职,而且他的学问基础很扎实,尤其精通《春秋》。贺枝堂进京以后跟着陈父读书,感觉受益匪浅。现在两家闹掰了,他岂不是要重新找个老师?
“三姐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是她不守规矩……”
一句话没说完,贺老爷猛地沉了脸色,“那是你姐姐!你从哪里听来的歪话,老子还没开口呢,你就敢这么编排你姐姐?”
贺枝堂撇撇嘴。
祝氏瞪贺老爷一眼,给贺枝堂盛了碗汤,她也在为和陈家的关系头疼,“以后再说吧,这几天你就在家里看书,别瞎跑,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凡事小心点。你姐姐就快有消息了,等宫中旨意下来,陈家会上赶着来找你的。”
贺枝堂立刻笑了起来:“姐姐真选中了?旨意几时下来?”
枝玉才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呢。
想到贺枝玉,祝氏心情好了点,还是亲生女儿争气,不会给她添乱,“我听宫里的内官说了,就在这两天。”
话音才落,就听外面一片吵嚷喧哗之声,管家连滚带爬冲进内堂,摔了个大马趴之后又利利索索爬起来,滚到贺老爷脚下:“大官人、太太,来……宫里来人了!”
不等贺老爷反应,祝氏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激动得满地打转:“真来了?在哪儿呢?”
管家哆嗦着道:“已经到巷口了,几名内官提前过来通知咱们,让准备接旨呢!”
祝氏心花怒放,欣喜若狂,陈家带来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枝玉果然选中了!
贺老爷反应过来,也笑得见牙不见眼。
贺枝堂撒开筷子汤碗,一蹦三尺高:“姐姐中了!姐姐中了!”
外面丫鬟养娘听到报喜声,个个与有荣焉,喜不自胜,一窝蜂进了堂屋,齐声给祝氏和贺老爷道喜。
府中一派喜气洋洋,贺老爷也顾不得养病的金兰,一叠声吩咐管家去准备香案。
家中出了个秀女,早就准备好了一应接旨的家伙事。仆人从库房搬来香案,预备好蒲团,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祝氏把一早就备好的封赏递给贺老爷,仆人满屋子乱转,扫地的扫地,洒水的洒水,备果茶的备果茶,几个下人跑得太快收不住,“哎哟”几声撞了个人仰马翻,叫的,骂的,喊的,乱成一团。
又有街坊邻居听到消息赶上门道贺,京师脚下的百姓见惯了人间富贵,教贺老爷和祝氏怎么应对,怎么给封赏,说得头头是道,贺老爷忙谢过他们,让管家款待他们吃茶。
不久,巷口传来一阵锣鼓开道声,又有几名内侍骑着快马飞奔至贺府门前,客客气气请贺老爷和祝氏预备接旨。
夫妻俩欢天喜地迎出门,忽然发现身上还穿着家常衣裳,吓得心口直突突,忙回房换衣,十几个养娘丫鬟围成一团,帮着扎网巾、戴包头、系腰带。两人穿戴好,在仆从的簇拥和欢呼声中出了门。
管家让人点起炮仗,噼里啪啦一阵震耳欲聋的爆裂炸响,贺府门庭若市,巷子里熙熙攘攘,连大槐树上都爬满了看热闹的小孩子。
不多时,只见北边围观的人群渐渐让开一条路,一队由锦衣卫护送的仪仗在众人的注目中慢慢靠近贺府,当头一匹骏马,马上一个头戴纱帽、穿香色彩织云肩飞鱼服的官大人,俊秀挺拔,面如冠玉,一双狭长的凤眼,气度不凡,不似寻常内官。
众人忍不住齐声赞叹那人的相貌。
人群中有人认出男人,满脸震惊之色:“竟然能劳动罗统领前来颁旨!莫非这贺家秀女不是选侍,而是良娣?”
贺家这段时日常和内官打交道,但来往的多是跑腿传话的低等内官,贺老爷自然认不得罗云瑾,见他相貌出众,宫人隐隐以他为尊,还以为是位贵人,慌得手足无措,赔笑迎上前。
“贵人登门,不胜荣幸……”
罗云瑾没有下马,骑在马背上,神情冷峻,淡淡地扫视一圈,“府上三小姐呢?”
众人齐齐愣住。
贺老爷老老实实道:“贵人见谅,小女昨日病了。”
罗云瑾沉默了一会儿,手指扣紧缰绳,一字字道:“太后懿旨,请府上三小姐接旨,只怕要劳动三小姐了。”
贺老爷一呆。
众人面面相觑。
接旨的人怎么是三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金兰对太子道:枝玉说得对,男人果然靠不住。
皇太子笑而不语。
枝玉瑟瑟发抖。
…………
啊,终于恢复啦,本来想狂更,但是这篇文还没上过榜就冻结两周o(╥﹏╥)o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操作,目前还是很懵,先保持日更,每天凌晨一更,大家早起看就好啦。
第十章 赐婚
贺府门前安静了片刻。
嘈杂人声隐去,鞭炮炸响依旧时不时响起,仪仗队肩扛的彩旗在风中舒展开身姿,猎猎作响。锦衣护卫默默散开,穿紫色团领窄袖袍的宫人纷纷下马,捧着一只只黑漆嵌百宝螺钿捧盒鱼贯而入,举止从容有度,步履轻快优雅,一望而知绝不是普通粗使宫人。
看热闹的众人被他们的气度所慑,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不知情的街坊邻居在心中暗暗称赞宫人的气派,贺家人则个个呆若木鸡:怎么是三小姐接旨?难道入选的不是四小姐吗?
街坊小声提醒发愣的贺老爷,女眷当在内堂接旨。
贺老爷犹自迷惑,下意识一个侧身,请罗云瑾先行。
罗云瑾倒也不客气,冷着脸往里走。
贺老爷回头看一眼祝氏,表情复杂,转头跟上罗云瑾。
祝氏脸色发白,强撑着没软倒,紧紧抓住身边儿子贺枝堂的手,浑浑噩噩跟进屋。
贺枝堂一脸疑惑:“娘,怎么回事?”
祝氏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她直觉自己的希望可能落空了,听见儿子在耳边不停询问,嘴巴张了张,只吐出几声没意义的哼哼。
早有宫人飞快跑进屋搬了张大圈椅放在前廊底下,旁边还备了茶点。
罗云瑾一言不发地走进前廊,大马金刀地坐了。
身着礼服的内官立刻排成整齐的队列,垂手站在廊檐底下,等着他示下。几十人进进出出,个个噤声不语,一声咳嗽也听不见。
贺家人早就被眼前的阵仗给吓着了,没人敢高声说话,管家拘束着一众仆役站到墙根底下去。贺老爷忙前忙后,一头雾水,也跑到前廊底下规规矩矩站着。
一名和贺家人相熟的宫人见状哭笑不得,小声催促贺老爷:“大官人还不去请三小姐?罗统领可是万岁爷爷眼前的大红人,您可别怠慢了。”
贺老爷啊了一声,一拍脑袋,转身往内院走。
内院的丫鬟、养娘全跑出去看热闹了,金兰的屋子里只有剪春和她自己两个人,她睡着还没醒,剪春坐在床边脚踏上低头翻花绳。
外边人声鼎沸,鼓乐齐鸣,剪春有点好奇,不过一想到出门会被其他丫鬟嘲笑讥讽,她也就没心思出去看热闹。
刚翻了一朵喇叭花,忽然听到外面脚步咚咚响,养娘掀开门帘冲进屋,不住跺脚:“起来,快起来!”
剪春皱眉,小声制止养娘:“你瞎嚷嚷什么呢?别吵着小姐。”
养娘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要……要小姐……接旨去!”
剪春呆了一下。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贺老爷和众养娘丫鬟转过回廊,一阵狂风似的卷进屋,“快服侍小姐起身,误了接旨可是大罪过!”
众人手忙脚乱,掀开床帐叫醒金兰,七手八脚给她洗脸穿衣梳头发,养娘翻出首饰匣,恨不能全给金兰插戴上。
陈家退亲,金兰打击不小,刚刚收拾心情睡下,又被家人硬拉了起来,一脸莫名:“这是做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回答她。
“小姐,家里来了宫里的人,好大的气派呢,说是让您出去接旨。”
金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神询问站在一旁的剪春:是不是枝玉入选了?
剪春摇摇头,眼神闪烁了两下。她想起东宫内官杜岩说的话,太子告诉金兰,今天会派人登门给贺老爷和祝氏一个解释。
这就是解释?
剪春心跳加快。
罗云瑾一行人就在外面等着,养娘不敢耽误辰光,草草给金兰梳了个少女发髻,换了身过年时新裁的衣裳,金银首饰一整套披挂上,连搀带抱扶起金兰,簇拥着她出门。
金兰来不及问贺老爷到底怎么回事就被拖出了屋子,出了回廊,过照壁,远远看见前廊底下那个端坐圈椅、气势沉凝的锦衣男子,登时吓得一个激灵。
罗云瑾!
她刚才还在忧愁以后该怎么办,陈家退了亲,贺家护不住她,罗云瑾再朝她下手时,她该怎么办?
办法没想出来……人家居然已经找上门了!
金兰脑中嗡嗡响,浑身冰凉。
一声甜蜜的呼唤在耳畔响起,“三小姐脸色不好,可是因昨天受惊之故?”
金兰顺着声音望过去,杜岩笑嘻嘻站在她跟前,乌纱帽,青色圆领,神态随和,眼中盈满笑意。
这是东宫的人。
金兰顿时松口气,既然杜岩在这里,那罗云瑾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杜岩扶住金兰的胳膊,笑着说:“千岁爷找万岁爷爷和老娘娘讨了份旨意,本不想在小姐病着的时候搅扰小姐,不过事态紧急,只能这么办了,小姐放心,今天只是走个过场,您待会儿听我的指示照着做就是了,没人敢说您的不是。”
金兰没听明白,眼神透着一股天真的懵懂。
杜岩心里暗暗称奇:太子为人稳重,不苟言笑,看着比朝中最迂腐的老先生还规矩,外人看来有些古板,近侍却知道太子心机深沉,偶尔还会流露出几分让人心底发寒的阴郁。心思难测的太子喜欢的却是贺家小娘子这样天真烂漫、没经过世事、胸无城府的姑娘,真是怪事。
宫里人晓得了,眼珠子都得掉出来。
他心里暗暗八卦,脸上当然不会露出其他神色,笑眯眯解释说:“您待会儿就晓得了,罗统领今天是来给千岁爷跑腿的,您不必怕他。”
金兰就是怕罗云瑾,听了他的话,笑容轻绽,十分感激皇太子朱瑄。
真是个好人呐。
一旁的剪春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嘴,心里却掀起滔天巨浪:太子爷真是太狠了,和罗云瑾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啊,他居然让罗云瑾亲自来颁这道旨!
难怪罗云瑾脸色那么难看,眼神比冬天的寒风还凛冽。
金兰一进院子,罗云瑾立刻站了起来,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内官高声道:“有制。”
杜岩立刻扶着金兰走到香案前,教她行跪拜礼。贺老爷左顾右盼,让人把祝氏和贺枝堂叫到跟前,一家人按内宫的指示行了礼跪下。
罗云瑾一动不动。
内官出声提醒罗云瑾:“统领,该宣旨了。”
罗云瑾眸色一暗,一步一步走到庭前,目光落到金兰身上。
她按着杜岩教的乖乖跪下,姿势不太标准,可能跪得不太舒服,悄悄扭了扭身子调整姿势,以为别人没看到,还飞快地揉了一下眼睛。
罗云瑾知道,这一刻满院子宫人的注意力都在金兰身上,他们知道太子对她的看重,知道她将成为本朝皇太子妃。他们静静站着,宛如泥胎木偶,实际上正密切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同时做出各自的评价,等着回宫报告某人或者当他们的谈资。
金兰不会注意到这些,即使注意到了,她也不会太当回事,她看着娇柔,其实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
耳旁几声咳嗽,内官见罗云瑾盯着金兰看个没完,忍不住再次提醒他传旨。
罗云瑾回过神,淡淡扫一眼内官,眼神锐利。
内官连忙低下头。
罗云瑾拿起内官手中捧盒里的黄缎帛书,哗啦一声展开。
懿旨写得文绉绉的,一大串废话,还必须以咏唱的方式念出来,罗云瑾的声音又实在算不上好听,众人根本听不懂,云山雾罩,晕头转向。
金兰听了半天没听到重点,低头努力保持跪姿,她身子还没好全,跪了没一会儿就有些支持不住,余光扫一眼左右,贺老爷和祝氏一动不动,她也不敢动,一时分神,没听清罗云瑾念了什么。
只听旁边一声讶异的惊呼,祝氏突然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上。
金兰一愣,却听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说话声了,伴奏的鼓乐声也停了下来,整个庭院鸦雀无声,静得落针可闻,而祝氏软倒在地,居然没人上前扶她起来。贺老爷一脸呆滞,眼神茫然,贺枝堂傻傻地跪坐在那里,管家等人目瞪口呆,其他人脸上也挂着同样的震惊表情。
院中气氛凝滞,宫人腰间彩绦被风吹起,发出飒飒轻响。
一道视线落到金兰身上,充满愤恨和怀疑,金兰如芒刺在背,余光扫过去,贺枝堂双眼发红,肩膀直抖,似乎正压抑着怒火,他一边扶起晕倒的祝氏,一边目光阴鸷地瞪着她。
金兰皱了眉头,慢慢抬起头。
她这才发现,院子里所有的人全在看她,无数道视线如江流入海般汇集在她身上,宫人望着她,眼中含笑,还有一点显而易见的讨好,而贺家人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惊愕惶恐。
剪春就跪在金兰身后,她没读过书,听不懂懿旨中的大部分内容,什么“克令克柔”,“敏慧夙成”,她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册尔为皇太子正妃”这几个字她还是能听懂的。
竟然是正妃?!
皇太子也和罗云瑾一样,脑子有病么?
仿佛有万马奔腾而过,剪春心中咆哮不已,久久回不过神。
静默中,罗云瑾眼神示意内官扶祝氏出去。
一名彩衣内官出列,笑着道:“夫人这是太过欢喜了。”领命而去。
罗云瑾收起懿旨交给内官,内官捧着走到金兰面前,杜岩提示金兰接旨,金兰下意识接过黄缎,杜岩朝她笑了笑,取走黄缎放在一旁内官手中捧盒里,另有几名内官捧来宝匣、金印等物,杜岩也帮金兰接了。
气氛仍旧诡异的沉重肃穆,贺家人像是被定住了身形一样跪在原地,以无比惊惶的表情注视着金兰。
金兰这会儿还没回过神,两名笑容满面的宫人捧着捧盒走到她面前,扶她起身,揭开彩缎,拈起漆盘里的一对牡丹纹盘丝金臂钏,戴在她胳膊上。
宫人笑眯眯道:“这下好了,老娘娘可以放心了。”
金兰悚然。
她听祝氏念叨过,秀女经过重重筛选,最后只留下三人,皇太后和宫中贵妃会在这三人中选出皇太子正妃,她们瞧中谁就会把那秀女叫到跟前,以臂钏或者彩绦系在她胳膊上,以示选中……
金兰忽然觉得自己的胳膊像是在被烈火炙烤一样。
周围的人却都看着她笑,随着内官一句嘹亮的“礼毕”,一众宫人立刻朝贺老爷和金兰贺喜,满嘴甜言蜜语,气氛陡然变得热烈欢畅。
宫人不傻,自然看得出贺家人反应古怪——当家太太都吓晕过去了,要不是罗云瑾开口替贺家人掩饰了一下,他们绝不会放过这个大新闻。不管怎么说,万岁命秉笔太监拟旨,周太后派人宣旨,皇太子的近侍忙前忙后,皇太子妃的人选算是彻底定下来了,即使郑贵妃不满,也不会再生变故。众人藏起自己的小心思,乐呵呵恭贺贺老爷。
早有宫人重新燃起鞭炮,鼓乐声和密集的炮响欢快地响起来,人欢马叫,沸沸扬扬。消息传到院外,像往油锅里泼了碗冷水,立马炸开了,围观街坊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一遍遍高声找身边人求证,院子里挤满了人,人挨人,背靠背。
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贺喜的声音,一片混乱中,金兰心道:我是笨,可我不傻啊,无缘无故的,天潢贵胄的皇太子为什么要娶我?而且还是正妃……皇太子不会是傻了吧?
还有枝玉……枝玉怎么办?
她脸上并没有狂喜之色,看在别人眼里,倒是对她刮目相看,规矩可以慢慢学,胆气也可以慢慢练,但这份宠辱不惊的沉稳却最是难得。
杜岩搀着金兰,轻笑着道:“外头太乱了,殿下先回房罢。”
金兰呆立不动。
两名内官从人群里挤出来走到金兰跟前,“殿下,罗统领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杜岩皱了皱眉。
作者有话要说:
“滴”——小猪又一张好人卡到手
第十一章 替身
金兰如坠五里雾中,心头茫然,乍一下听到罗云瑾的名字,立刻清醒过来。
事情的开端在罗云瑾身上,所有让她反应不及的变故都是从他开始的!
她真是倒霉,好端端的碰上这么一个人,两天之内大惊一场,被退亲,又被赐婚……罗云瑾是罪魁祸首。
金兰朝内官点点头。
杜岩欲言又止,想了想没开口阻止她。
甭管贺老爷等人有没有心情庆祝,整个贺府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中。家中实在太乱,宫人守着回廊不许人往里走,外院喧喧嚷嚷,内院却很安静,只有几个把守的宫人。
罗云瑾站在槛窗下,一身斑斓华丽的飞鱼服,样貌依旧俊美,眉间也依旧满是戾气,手挎在绣春刀刀柄上,满身书卷气,却是武人的姿态,看到金兰在杜岩的陪伴下步上石阶,眼眸低垂。
“昨天得罪殿下,望殿下恕罪。”
说的是赔礼的话,语气却冷淡。
金兰双手发抖,几欲崩溃。
她再没见过世面也懂得周太后的懿旨代表着什么。他们家和陈家的婚约随时可以退,太后的旨意能退吗?当然不能。现在已经宣过旨了,除非她突然横死,否则她必须进宫!
皇宫是什么地方?以她的脑子怎么去和宫里的聪明人斗心眼?她绝对活不过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