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悠然又重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准备好的礼品,发给刚才答对问题的三个店长,礼品是她刚刚从楼下小卖部买的德芙巧克力。
“工作和生活中,从来都是不如意的时候多,开心的时候少。所以把这个当成奖品,希望在以后的合作中,大家能够多一点儿甜蜜!”董悠然说完这段话的时候,心中暗想,我尽力了。从工作到做人,从职业到人生,能想的、能说的,江郎才尽了,如果这些大妈再排斥她,她也真的没辙了。
就在这个时候,意外的,不知是谁悄悄地说了一句:“我们应该给董经理鼓鼓掌!”
于是,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掌声。
更让董悠然感动的是,居然有一位经理,把发到手里的大巧克力掰成小块,分给周围的经理,同时也没忘记递给董悠然一块。
那一刻,董悠然差点哭了。
还好她忍住了,不然就糗大了。
…
“谁说的,我倒是认为你当时应该哭!”王艳插话道。
“在明亮将近三年的日子里,哭过也笑过!”董悠然看着她,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跟你聊了这么久,你一定听烦了!”
“没有,很好听,很特别。”王艳眼中甚至有一丝羡慕,“就这样,在‘明亮’,你以一个计划、一个游戏展开了一个漂亮的开局,从此以后就一帆风顺了?”
董悠然摇了摇头:“知道吗,职场如战场,千万不能被表面现象所蒙蔽!”
“啊?还有故事?”王艳瞪大眼睛,一个下午听下来,她已经不再把董悠然当成普通的求职者,而是把她当成朋友了。
“当天晚上,那几大巨头,元老级的店长就去老板的别墅了。”董悠然的脸上漾着淡淡的苦笑。
“去干吗?告状还是表扬?”王艳毫不掩饰她的惊讶。
“当然是告状。计划也好,游戏也罢,只是在场面上让大家接受,却不可能让每个人从心眼里真正认可你。”提起当时的事情,董悠然依旧难免怅然。
“有意思。她们说你什么了?你们老板,那个梁言,又是怎么处理的?”王艳兴致又起。
“她们想说什么我不知道。因为在她们开口之前,老板就抢先盖棺定论。他说,董悠然这个小孩儿,是我看好的。合同签了三年,三年之内,我不想听到别人关于她的小报告。”董悠然尽量学着他的语气。
“什么?”王艳忘记了自己作为猎头,应该随时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中立客观地听应聘者介绍职业经历的规矩,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老板,也太有才了。不,应该说太酷了!我欣赏他!”
“是!到现在,我虽然不能理解他,但是,我崇拜他!”董悠然的语气十分郑重。
“崇拜?这个词很重,但是我能明白。这样的人,我也崇拜。可是,你为什么说不能理解他?对了,照你刚刚说的,你也算是大费周章才在明亮公司站住脚,那后来为什么又会离开?”王艳再一次将话题引回主线。
因为作为猎头,搞清楚应聘者每次择业的动机和离职的原因,这是非常重要的,它关系着对这个人性格以及职业操守的判定。
为什么呢?董悠然也在内心深处问着自己。
在“明亮”的三年时间里,销售额以每年50%的速度递增,不管是同期比、递增比、利润率还是产品动销率,各项数据指标都是良性的。
从经营层面看,企业规模稳步扩大,成本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利润空间得到最大化的保证。
在管理层面,公司在整个行业内率先通过了iso9002质量体系认证,“明亮”的质量标准要求比国家标准、行业标准还要严格,并引入a管理模式,又结合企业自身特点,形成了一套引领整个行业的管理体制。
在团队培养方面,内部员工的梯次培训体系得到了整个行业的认可,成为具有劳动部资质的行业培训专科学校。
而时尚的产品,超前的营销理念,细致入微的服务不仅仅是在行业内部,在消费者眼中,它都是第一的。
那一年,明亮的品牌被投资公司评定市值超过两亿。
在公司良性运作、势头正盛的时候,他选择急流勇退。他说过他是一个舵手,然而在这艘他亲自建造的巨轮即将驶向新的更广阔的海域时,他却犹豫了。
最后一次的谈话,是在友谊宾馆友谊宫举行的近千人企业纪念日活动结束后。
明亮的企业纪念日,是从第一家店只有5个员工时流传下来的传统。
那是1993年,老板带着所有店员在神路街附近的餐馆吃了一顿团圆饭。
自此以后,每一年的12月28日,他都会停业一天。租上一个剧场或者宾馆,员工们自编自导自演、自娱自乐一番,然后齐聚一堂热热闹闹地聚餐庆祝。
为了这一天的演出,员工们会在每天下班闭店以后,利用休息时间彩排、练习,会自己凑钱请来歌舞团的老师指导,最后还会去文工团租借正式的演出服装和道具。
演出越来越专业。场面也越来越宏大。
这样的大型庆典活动,董悠然组织过两次,一次是在光华长安大戏院。第二次,就是那一年,在友谊宾馆的友谊宫。
专业到什么程度?她们请了专业的灯光、舞美和导演,还租了演播车同步剪辑录播。
五百多名员工,全国各地的供应商和合作伙伴齐聚一堂,庆祝这个“家庭日”。在大家的心目中,它丝毫不亚于央视的春晚。
就在那样一场近乎完美的轰动整个业内的演出结束之后,没有任何先兆的,董悠然被老板叫到了办公室。
在他的脸上,看不到节日的喜庆,也看不到曾经的淡定与温和,失落与踌躇笼罩着他,他居然毫不掩饰。
“春节以后,我和小郁老师就走了!”目光紧盯着角落里的一株君子兰,像是在自言自语。
“走?出国旅游吧,这次去哪儿?”董悠然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
“去加拿大。定居!”老板吐字如金。
董悠然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四目相对,老板的神情不似开玩笑。
“除了他们,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他说。
他们?是指那些有着亲属关系的高层吧,外聘员工里自己是第一个得到这个消息的。董悠然思忖着他话里的意思:“可是,我前两天才把明年的计划发给您,有关外埠市场开拓和上市的计划。我记得,对这个计划,您当时是充分肯定的。”
“是的,这份报告是一幅美好的蓝图。从来都是老板给员工画大饼,而你却一次一次带给我意外。这份报告,我会一直珍藏的。”像是在开玩笑,然而他脸上半分笑意也没有。
气氛有些凝重,董悠然眉头微蹙,她着实是有些糊涂了。
“事实上,出国的事情一直在办理,只是我并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老板非常真诚,“正是你这份计划促使我离开。其实从一开始,你的很多计划,计划本身并没有说服我。因为对于营销,我不懂,很多术语我真的不懂。我从8岁起就在水球队训练,文化课根本没上过几天,所以我早就跟不上形势了。很多人说我淡定,我不淡定能怎么样?跟他们一样瞎指挥?我做不到。我只是看好你这个人,我信你,所以此前你所有的计划我都支持。”
老板说的,董悠然能够明白。
“但是现在,什么特许加盟,全国范围的扩大经营,还有上市。我知道,这些都是为了公司好。可是我不懂,他们也不懂。而且,这些计划太大了,大到我做不了主,也批不了。”老板眼中满是痛惜之色,“我想,我是真的跟不上形势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位。所以带着老婆孩子出国,也省得争来斗去的,大家都不安心。”
是他没有魄力吗?
不是。
公司里工作了整整两年,很多事情不是刻意打听,却也传到她的耳朵里。老板最初是上门女婿,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是他的妻子接纳了他,创业资金也是妻子一家人支持的,所以他一直认为,这个公司不完全是他自己的,也绝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两派势力的明争暗斗,也许他有办法调节,但是情理上他又不能狠下心来管,因为北方汉子骨子里的倔犟与骄傲,他很怕对方揪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来质问他忘本。
“您今天找我来,是通知我准备离职?”董悠然终于明白了老板的意思。
“这个公司,除了我别人不会用你。因为想的不一样,做的也不一样,他们怕你。”老板脸上终于有了难得的笑容。
“怕我?”董悠然也笑了,“真不知道这是夸我还是在贬我?”
老板最终携妻儿远离喧嚣,赴加拿大定居,将企业拱手留给那班代表着保守派的元老,任其自生自灭。
临走之前,他把董悠然当成朋友一般,坦诚交谈。
留给她一封亲笔写的推荐信。
“董悠然,在明亮的三年里,以自己的能力、才干为企业的发展作出了突出的贡献。”落款是他的签名,还有公章。
然后,给了她半年的工资。
应该说,这次离职,得到了一个漂亮圆满的结局。
但是,董悠然却觉得这比第一次离开先锋企划时还让人伤感。因为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努力了但最终还是与目标相悖。
尽管如此,她依然祝福他,因为是他给了自己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经历,给了她至今获益的种种历练。她深深地怀念那段日子还有那些同事,即使大家有纷争,有pk,有歧义,但是今天回顾,看到的都是收获。
离开明亮眼镜的时候,也是冬季。
好像不知不觉中便进入到一个怪圈里,在董悠然的职场生涯中,好像她在每家公司,都是工作两年以后在进入第三年的时候,在冬季或者临近冬季时结束。
第22章 舍我其谁 (2)
“你问我何时离开这儿,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改了歌词,站在马路边上看着车来车往,一遍又一遍地低唱着齐秦的这首《大约在冬季》。
歌声中有郁郁不平的怨气,有重整待发的豪气,有天生我才的志气,更有重新再来的勇气。
背起行囊重新上路的第一站,是一家外资贸易公司,主营高档家具和家居饰品。公司的性质是批零兼售,在北京、上海有自己的实体店,而其他地区采取的是代理制,只对外批发。除了实体店,还有网站和直邮目录册的销售形式。
和老板的第一次见面,约在位于丽都饭店附近的迪克美家家居饰品旗舰店里。
从踏入店门的第一秒起,董悠然就爱上了这个地方。这里面的每一件家具,每一个饰品,都充满欧陆风情和浓郁的艺术气息。步入其中,如同灰姑娘进入王宫一般,满眼的优雅与浪漫。虽然每一件物品的标价都超乎想象,但是谁也无法抵挡室内展品给人们带来的那种视觉上的享受。
这里经营的是绝对的奢侈品。如果说珠宝是奢侈品的话,那么它只能提升一个女人的品位,而这里,提升的则是生活的全部品质。
作为女人,也许你可拒绝珠宝,但是你不可拒绝这里,因为它能够满足你对“家”一切的憧憬与梦想。
老板是一个美籍台湾女人,有个好听而时尚的名字——章晓琦。
从外表上看,她谈不上漂亮。留着一头短发,比男人还短。穿着价格不菲的休闲套装,就坐在角落里那张29999元的餐桌前,悠闲自在地喝着咖啡。
当董悠然坐在她对面的时候,她说:“我只有20分钟。一会儿还有一个btv的采访。”
从没有见过比她更雷厉风行的女人,董悠然仔细看着她,突然发现她的黑眼珠异于常人,微微有些发黄。她曾经听人说过,眼珠发黄的人极为凶悍,性格好斗、易暴躁。但是她想,能够经营这样的企业,能够把公司和专卖店打理得如此奢华时尚而又不失温馨舒适的女人,一定很了不起。
拿着董悠然的简历,简单地聊了一会儿,她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董悠然微微有些诧异:“我随时可以!”
“那好,明天上午9点,带好你的证件到公司人事部报到!”她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穿大衣、带围巾。
“章总!职责、待遇,这些细节都还没有谈呢?您甚至都没有仔细问我的职业经历,您确信录用我了?”董悠然忽然觉得自己5年的工作经历是白混的,在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老板面前,居然有些手足无措。
章晓琦已经穿好大衣,拿起包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你的简历,初试的时候人事部已经问过了,我不会浪费时间重新问一遍的。职责嘛,招聘启事上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你应该自信能够胜任才来面试的。否则干不了两天,就请你走人。我想,你看起来不傻,所以应该不会自找麻烦的。至于待遇,你的要求在简历上写得很清楚,我给你的只会高于你的期望。”
谈话间,风风火火的她已经走出大门,董悠然紧随其后跟着她来到停车场。
一辆最新款银色保时捷,她靠在车门上目光炯炯紧盯着董悠然:“我常说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老板,而只是一个出色的买手。我一年有一多半的时间都在全世界飞来飞去,店里的东西,卖得好的都是我采购来的。好的东西,只看一眼就能鉴别出来。我信自己的眼光,所以我能在十分钟之内决定录用你。”
说着,她打开车门坐了上去:“我记得你没有驾照,我会让人事部安排,找个司机教教你。不要把做事情的时间用在挤公共汽车上!”话音未落,车子已经发动,在董悠然面前飞驰而过。
就这样,她成了章晓琦一手缔造的时尚家居王国里的一员。
职位是市场总监。职责是门店、网络、dm以及其他渠道的宣传推广工作。
章晓琦铁面无情,不管是普通员工还是高级经理,只要被她发现错误,绝不姑息,也不会劳动人事部开单子。大多数的时候,她是当场就骂,骂个痛快以后则像个没事人一样搂着人家喝下午茶去。而也有的时候,她不气不骂,一声不哼地请你走人。
如果不是档案放在fasco,不时会看到很多金发碧眼只会说英文的外籍员工,这里很难让人相信是一家外企。
人事部与法务部是公司最忙的部门,隔三岔五地进出劳动仲裁部门替她解决纠纷。
在这儿,职位与待遇再一次提升,而董悠然面临的挑战更为严峻。之前是如何面对同事,面对同级和下属,面临所谓的新人与老人之间的种种隔膜与碰撞。而现在,是如何跟一个性格与思路完全不同的老板之间的对话。
第一步,是取得老板的信任。面对一个强势的、被成功光环包围的女性老板,适当示弱的同时结合恰到好处地显才,这是最为重要的。
在企业里,销售部与市场部是竞争与合作的关系,就像老板的左右手,如果不是需要共同去完成一件事,那么掰腕子比力气的时候绝对多于左手握右手的概率。
从董悠然进入公司的第一天起,销售总监高亚彬就一直伸着脖子在等着看老板什么时候骂到她的头上。
有天中午,在员工餐厅一起吃饭的时候,高亚彬甚至跟董悠然开玩笑地说,“在咱们公司,有一项记录正等着你去破!”
“什么记录?”公司里有太多女同事,高亚彬就是为数不多的那个党代表,在公司还是挺得人缘的,也是董悠然进入公司后,主动跟她聊天的第一人。
“一个纪录是至今为止,公司还没有一个人没被老板骂过。第二个纪录,是最晚等到什么时候被老板第一次骂。因为咱们老板脾气急,喜欢骂老人,虽然对新人比较客气,但通常情况下客气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周,现在最长的纪录是采购部张哲创造的。这小子是海龟,据说跟老板还是校友呢。所以他是比较幸运的,在入职的第13天才被骂。”高亚彬拿起桌上的凉茶猛灌了几口,不怀好意地看着董悠然:“现在我们大家都把破这两项纪录的希望放在你身上了。”
“凭什么放在我身上,没准儿明天我就被她骂了!”董悠然似乎很有先见之明。
说完这句话的当天下午,在公司的总监级工作会议上,她就尝到了被骂的滋味。
照例是各部门汇报工作。作为新人,董悠然最后一个汇报市场部的工作。她先是介绍了大家草拟的代理商订货会的计划,对于这个计划,章晓琦没有明确表态,只说下去跟销售总监商量着办。然后董悠然提交了网站改版计划,对于网站,是几个渠道中销售额配比最小的。不知章晓琦没认真听,还是并没把这个计划放在心上,所以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
接下来是门店的促销计划,章晓琦也只是调整几项促销产品的优惠额度,又在采购部的建议下增加了一些新品。前三项计划顺利过关,董悠然悄悄松了口气。刚刚把最后一项,关于下一季dm的样刊拿出来,就立即引起了章晓琦的暴怒。
“这是什么?为什么不按原来的品类和设计风格做?谁给你的权力?你跟谁商量了?”章晓琦开始还强忍着,越往后面看,火越控制不住,“啪”地一下把样刊扔在桌上,指着董悠然就是一顿大骂。
一直骂到散会。
董悠然灰溜溜地夹着几份文件跟着章晓琦进了总裁办公室。
董悠然看了看章晓琦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章总,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一句话倒把章晓琦给逗笑了,她拍了拍桌子继续训着,可是语气已经明显缓和了:“你态度倒是不错,光态度好管什么用?刚进公司没两天,就瞎搞。一期dm相当于三个月门店的销售额,你哪来的那么大胆子,居然敢调换我的货品。”
董悠然大着胆子说道:“我调换了20%的商品,但是我跟您打赌,这期dm的销售额至少上涨50%,您信吗?”
“我不信!”章晓琦的火刚刚冒起来,但是她停留在董悠然脸上的目光却稍稍一顿,仿佛迟疑了片刻。
“我看了销售部做的前几期dm的效果统计。每一次咱们都只统计总体销售额、类别产品销售额。根据这个数据报告,看哪类产品销售额高,您就保留哪类。相反,总体销售额低的品类,您就撤换掉。对吗?”董悠然拿着手中的报表摆在章晓琦面前。
“你不用给我看,这些我都能背下来!”章晓琦坐在桌上,把报表推到一边。
“那您再看看这个!”董悠然手里是前两期的dm。
“看什么?你让我看什么?”章晓琦不经意间地一翻,眼前一亮,小册子每一页上都有数字,而每一页的每一个产品上也有数字。
“这是每一页dm所产生的销售额,一直到其中每个单品的销售额,我都仔细算了。您看了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在这期目录上作调整!”谜底揭开的时候,总是最快乐的时候。
看到章晓琦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董悠然才觉得这招险棋下对了。
“这样算出来的结果可以发现,有的页面虽然只有三两个产品,却可以实现几十万的销售,而有的页面有二十几个商品,却卖不到两万。这就像我们在专卖店的管理上讲求‘平米平效’。其实在纸媒上也是一样,每一页都应该创造最大化的销售额。占着位置销售不好的,就应该拿下去,而不是单纯地按类别划分,因为每类里都有卖得好的卖得差的。”此时,董悠然从心里感激的是在先锋企划最初的那半年,被wendy发配到一线去作调研,分析各种数据,看似枯燥,实际却受益匪浅。
作市场宣传的人往往会被销售出身的老板认为只会花钱,只会空谈,不讲究实际,没有实践经验,不懂销售。而董悠然对数字的敏感恰恰弥补了这些不足,所以她的方案才会那样经得起推敲,并且在执行中达成目标,取得最佳的效果。
章晓琦沉默了半天之后紧盯着董悠然看了又看:“那你刚才在会上,为什么不解释?”
“我怕您在盛怒之下拿杯子砸我!”董悠然开着玩笑。这就是在强势的女老板面前,一定要给她留足面子,该玩笑的时候以玩笑幽默的方式轻松对答。要知道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退?见好就收才是硬道理。
“在你眼里,我是泼妇还是暴君?”章晓琦脸上带着少见的自嘲,还有一些苦涩。
“不是。只是开个玩笑,因为前两天我就听大家说过,您只骂老人,不骂新人。我就在想,什么时候被您骂过了,我就也成了老人,跟大家也就自然融合了。这样以后合作起来就会更融洽,真正成了一个战壕里的兄弟了!”
董悠然说完以后,章晓琦半晌无语,坚毅的表情中闪过一丝苦涩:“我以前也不这样。可是一个女人要想支撑着这么大的摊子,不急、不暴是做不成事的。我也想优雅,我也想温柔,可是…有的时候,真的不行。唉,没用的…算了,不说了。”她挥了挥手,把手上的文件推给了董悠然,“按你的意思去做吧!”
从那天开始,章晓琦再骂人的时候,常常会把董悠然挂在嘴边。她说,所有的人都是溜肩膀,只有董悠然,是愿意、也敢于承担责任的人。
在一个新的企业里,面对新的老板,在两周之内获得她的信任,这是董悠然的又一次成长。只是,章晓琦在不经意间把董悠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让她又一次当了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