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卓然跑出大厅,眼泪终于飞了出来。
潘浩儒远远地迎了上来,许卓然泪眼蒙眬,泣声说道:“一次旅行,追了我三年的朋友娶了另外一个人,而我倒成了别人的第三者。”
潘浩儒张开双臂,把她搂在怀里,在她的耳边留下一句话:“所以,对于感情等待未必是件好事。” 在家里休息了一个周末,对于许卓然来说这是在桎梏中的两天。

面对比预计时间超出十多天的这趟出差,她总不能对家人说她一直待在香港。于是她告诉母亲,自己和同事去了南非,目的是采购钻石,同时借机会让她这个新人更加全面地了解钻石的专业知识,结识更多的业内人士。

面对母亲,许卓然不能流露出一点的不自然。这些天的矛盾与挣扎,伤感和失意,都被小心地掩藏起来。因为从懂事起,许卓然就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于母亲来说就是一种负担,所以她不能再给这种负担增加一点点重量。

因此,从小到大,她养成了报喜不报忧的习惯,无论在外面经历什么,受到何种打击,只要回到家里,确切地说,只要走进小区,她就必须是一脸明媚的。因为她知道,母亲会在窗子那里望着她,会从她的轻快的步子和脸上的笑容中,放下那颗悬着的心。那是一个坚强的母亲,在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以柔软的双肩独自抚养两个女儿,让她们健康、出色地成长,这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其中的艰难与酸涩是外人无法体会的。只有相依为命的母女才能知道,然而那一段经历对她们来说是被刻意尘封在记忆深处的,所以现在,谁都不会去提起。过去对于她们来说是不堪回首,自然也是精神的禁区。
但是许卓然不知道,经历过痛苦和失去的人,往往很敏感。母亲分明从许卓然的偶尔闪烁的眼神中发现了什么,但是她什么也没有问。因为她相信,这个从十八岁起就独自面对人生的孩子,升学、工作,面对种种挑战,她都能作出最正确的决定,而且即便为此要付出代价,她也是有韧性和勇气承受的。
母亲眼中不时闪过的担心,让许卓然非常的内疚,只是这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她的心中也是一团乱麻。
虽然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公司里的种种,面对可能出现的议论和别有深意的眼神,但是与其在家里的强颜欢笑,她宁愿去面对那些。因为那些人都是她不曾在意的,只要不伤害她的家人,不让母亲伤心,其他的实在算不了什么。
于是,当她出现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她还是那个干练的职场丽人。 “早上好,怎么没多休息两天?”楼道里Nicole跟许卓然打着招呼。
许卓然灿烂一笑:“一会儿来我们办公室,有礼物给你!” “真的?”Nicole很兴奋:“还是你好,那个王立宁什么都没给我们带,典型一个葛朗台。”
“哎,男人嘛,不能对他们要求太高。”许卓然拍了拍Nicole。她是自己在元亨认识的第一个人,从内心中很喜欢这个开朗时尚的年轻女孩,永远是开开心心的,关心的范围很小,就是发型呀,服装呀,所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忧愁。许卓然一直都很羡慕她,听说她家境很好,每天上下班都开着一辆飞度,她是二外毕业的英语八级高才生,但是却甘心在元亨做一个普通的文员。用她的话来说,工作不是用来挣钱的是用来开心的,元亨的工作氛围很好,她直接听命于潘浩儒,一个帅气又有风度的老板,侍候起来不费心,所以一直很安于现状。
上了二层,推开办公室的门,大家都围上来了。 “头儿,晒黑啦?没抹防晒霜呀?”园园第一个冲上来。
“是吗,黑了吗?我没觉得,来看看领导给我们带什么好东东了?”刘谨永远是那么实际。
许卓然把一个纸袋“哗”地一下倒在桌子上,“哇塞”众人都惊呼了起来,都是带着浓郁非洲色彩的工艺品。鸵鸟皮钱包、丛林探险帽、绘有非洲图案的水杯,还有在香港买的时尚彩妆。
“唉,”小唐搂着许卓然的肩说:“真叫人羡慕呀,梦想中的非洲哪年哪月我才能去呢?”
园园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脸:“有什么可羡慕的,国内的很多地方都很好呀,根本没必要把钱花在别人的地盘上。”
“切,”小唐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孤陋寡闻了不是?没听过吗?”没钱的人国内游,有钱的去韩日,有大钱的去欧美,视金钱如粪土的去非洲,那里才是富人的乐园。知道吗你?”

“好了好了。”许卓然招呼大家,“程志,你去把那顶帽子给Nicole送去,我记得她有一件牛仔连衣裙,跟这个很配。其他人准备一下,都去会议室开会,我得看看你们这段时间有没有偷懒,要是活没干好这礼物呀只能看,不能拿。”
“哎呀!”一片夸张的叹息,都各归各位了。
在许卓然的内部会议开了一半的时候,接到通知,下午要开一个各部门经理的会议。许卓然有些紧张,不知道在下午的会议上该如何面对潘浩儒,最重要的是平时就盯着自己、不断找麻烦的Miss张和其他几个部门领导会是什么态度呢?3个人一起出差,先回来了一个,而自己和老板在非洲待了半个月,想想就够让人浮想联翩的了。

许卓然有些头疼,想来想去想不清头绪,最后有点阿Q的自我安慰。大不了当驼鸟好了,只要不是指着我鼻子骂,那么管他什么眼神、什么含沙射影呢。麻木一点、迟钝一点挨过去算了。不禁又感叹,人人都鄙视第三者,谁能知道她这个第三者当的是多么辛苦。潘浩儒啊潘浩儒,你很无聊吗,没事开什么会?


第二十五章出人意料
下午2点,在大会议室里,元亨的中层骨干都到了。
依照惯例,潘浩儒认真地听取各部门的汇报。轮到许卓然的时候,她刚要开口,忽然被潘浩儒打断了。 “等一下。”
许卓然不得不把目光投向潘浩儒,那张熟悉的面孔没有任何不同往常的情绪流露,而是一贯的严肃沉静。
潘浩儒与许卓然对视了一眼,忽略了她眼神中的疑问,面向大家,依旧是低沉的声音:“这次去南非,签订了两个新的供应商,品质不错价格也适中。今后我们国际采购的通道更宽了,在市场部汇报之前,我想先给大家看一下这个。”
于是,大家的目光都投向大屏幕。
潘浩儒自己放着PPT,“这是今年从金伯利新采购的钻石”,一边放着照片,潘浩儒亲自作着讲解。介绍着这批钻石的经典之处、描绘着它们即将镶嵌在戒指、项链或者是其他饰物上的感觉。
大家纷纷称赞,这批钻石真的是大手笔,但是又都不太明白老板为什么会突然向大家作起这样的介绍来。
放完最后一张PPT,潘浩儒说:“这次跟市场部的许经理一起出差,对我的经营观念有很大的冲击,元亨在国内钻石业做了十年,一直处于领跑的地位。记得十年前,我们刚做钻石的时候,冒着很大的风险,那时候全中国人都只认黄金。然而十年的时间,我们不仅仅是这个行业的先行者,更收获了成功。在第十一个年头,我们应该有新的突破,这个突破是许经理给我的启发,市场的先行者就是要引导市场,教育消费者,形成新的消费观念。所以这批钻石与我们以前的采购、生产定位都不同,我选择的都是高价位的顶级钻石。把元亨的概念向更高端市场提升,也就是说我们将率先出售和拍卖裸钻,然后为买主量身定做。我相信,这样的操作不仅让元亨带来新的发展契机,也必将开辟中国钻石市场的新纪元。”
一席话说得在场的这些公司骨干纷纷热血沸腾,他们觉得老板永远是那么不同反响,不管是蛰伏期的沉静还是一出手时的锋利,都那么让人信服和感佩。
Miss张第一个带头鼓掌,许卓然也有几分盲从地拍起手来。 潘浩儒一个手势,掌声停息了。
潘浩儒给了Miss张一个眼神,Miss张立即意会,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任命书。 许卓然蒙了,Miss张诵读的正是关于自己的任命书。
副总经理,分管市场部、产品部、销售部。
她一向认为潘浩儒是一个公私分明,很有原则的人,这也是她今天还来上班,而没有马上辞职的原因。如果说先前潘浩儒的那番讲话,公然的为他们的非洲之行镀金,堵住了众多的猜测和不必要的纷扰,她还能理解。
但是马上这样一个任命,简直让她无从理解,更无从接受,这不是又把自己扔在风波中,放在炙火上烤吗? 所以当Miss张念完那张任命书以后,她马上表态。
许卓然站起身,瞪着潘浩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感谢潘总的厚爱,但是我实在没有这个能力,在元亨我还是一个新人,还在学习,我实在难以胜任。”
潘浩儒微微一笑,仿佛一切都早已料到。

这时候王立宁开口了:“许总就不要谦虚了,其实职位跟年纪和资历没有关系。潘总一向是不拘一格运用人才的,说实话,对于你的工作能力我很佩服,对于销售的管理我也是个外行,去年你给我们做的几次培训带给我很大的启发,我相信我们会配合得很好。”
许卓然愣在那儿了,奇怪这番话居然是从王立宁嘴里说出来的,我什么时候给你培训了?我最多就是跟你贫了几句。
产品部的古韵也开口了:“是呀,关于产品系列和增加子品牌的工作,我一直也没什么头绪,也是在跟你讨论以后才豁然开朗的。所以今后你直接指导,我想我们的工作效率也会提高很多。”
两个资历颇深的同级纷纷表态,愿意成为自己的下属,这个时候许卓然再拒绝就只能是做作了。
潘浩儒非常适时地说道:“大家祝贺一下吧,我相信许总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会议在众人的掌声中结束了。
许卓然在会议结束以后直接冲进了潘浩儒的办公室。 她憋在心里所有的怨气与委屈,此时都只想立即统统发泄出来。
而潘浩儒似乎正准备出门,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看见一脸怒气好像要兴师问罪的许卓然:“来得正好,跟我出去一趟。”
许卓然没有动,潘浩儒走过来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想说什么路上说。”
下楼的时候碰上了Nicole,Nicole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打着招呼:“潘总好、许总好。”
潘浩儒点点头,许卓然则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吓得Nicole连连吐了一下舌头。
坐在车里,潘浩儒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刚才态度不好呀,怎么也得保持一下领导的风度。” 许卓然盯着他的脸:“你知道吗,我今天本来应该辞职的。”
潘浩儒把车子开上了三环:“我知道。” “你知道?”许卓然的声音提高了若干分贝。 “嘘。”潘浩儒目视正前方,“别影响司机啊,安全第一。”
行,许卓然想,你真行。
潘浩儒在亮马桥东侧的一家宝马4S店前停下,看着一脸不高兴的许卓然,简单干脆地说道:“下车。”这时候4S店的接待人员已经迎了上来:“潘先生,您来了。”
潘浩儒点点头:“今天可以试驾吗?” “可以。”接待人员说,“我去给您拿车钥匙,还是上次看的那款吗?”
“是的。”潘浩儒指着身后的许卓然,“她开,不过她可能没带驾照。” “没关系,”接待人员说,“我去办一下手续,请两位在休息区坐一下。”
“好的。”潘浩儒今天的心情很好,“卓然,我挑来挑去还是觉得这款Mini比较适合你。”
许卓然现在已经是怒无可怒了:“真好,潘总,您才是真正的策划高手,做珠宝真是有些偏行了,您应该开个点子公司才合适!”
“呵呵!”潘浩儒笑了,“是个不错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你…”许卓然刚要发作,看着那个一脸笑容双手递过钥匙的店员还是忍住了。她的脾气再怎么不好也会看场合,所以她又忍下了。
潘浩儒拉着犯着别扭、脸上写着一百个不愿意的许卓然坐在Minicooper上,又帮她拉好安全带:“我记得你简历上写着有C本,一会儿慢点开。”
许卓然很想说我不乐意,但是车后面还跟着4S店店员,只好被迫地试了一小圈。她自从出了驾校就根本没摸过车,所以很不熟练,动作生硬,油门踩得也狠,这让跟着的4S店员很心疼,但是想想还是没敢吱声,这辆车关系自己这个月的奖金呢。
第二十六章陀螺飞舞
当许卓然试车结束的时候,潘浩儒对身后的店员说:“就它吧!”
小伙子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财神爷”呀,好在自己刚才没多嘴,要不惹着人家不高兴,送上门的单子还不跑了。 小伙子满心欢喜的去办手续。
许卓然终于发作了:“你别跟我说,这车是给我买的!” “好。”潘浩儒答应得很快,“是送给你的。”
许卓然一跺脚,气极败坏地说:“你有病吧?你以折磨人为乐趣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精神虐待!” 潘浩儒没有说话,但是温和的表情依旧。
“什么副总,什么宝马迷你,我要了吗?”许卓然十分激动,她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泥潭,越是想要挣脱就越是泥足深陷。
“我一直以为你是公私分明的,所以我今天才会去上班。”许卓然越说越气,终于抑制不住地抽泣开了,晶莹的泪滴一颗一颗滴落下来。这一个月里流的眼泪比过去二十多年还要多,她发现人之所以会哭,实在是没有办法时候的一种渲泄。

“你在自己的王国里,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为什么要选我?为什么?”许卓然此时已经全乱了,一直在矛盾中挣扎。然而没有她想要的结果和清晰的思绪,越是想当机立断,越是欲罢不能。她惶恐了,无助的感觉深深包围着她。
潘浩儒与她对峙着,笑容依旧在,只是多了一些认真和严肃:“到现在我也觉得我做到了公私分明。怎么,你对自己的工作能力这么不自信?”
“至于感情,你可以说出一百条拒绝我的理由,但是在我看来,那些都不成立。我不可能一张白纸的等着遇见你,也不可能因为自己曾经的经历而放弃你,我做不到。”潘浩儒斩钉截铁地说,从来不会对女人说情话的他实在没想到,今生自己的第一段情话会在这么一个满是火药味的场合说出来。

许卓然的手机响了,她不想接,因为她已经不能思考了,但是电话一遍遍执著地打,她只好接通了。“头儿”,是程志。“咱们新版的那个广告有点麻烦,刚才台里来电话,说要撤下来,你赶紧回来吧!”

许卓然擦了擦眼泪,下意识地说着“好”,然而刚刚答应完,她就立即后悔了,刚刚自己还想辞职,想一走了之,没想到当自己遇到工作上的问题时,竟然还是根据多年的惯性,想着先去救火。
“就是,知道自己有多重要了吧!”潘浩儒刮了一个许卓然的鼻子,“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胡思乱想,你只要做到顺其自然就好了,一切我会安排的。”
也不知潘浩儒的话,许卓然听进去了多少,反正两个人回到公司以后,想要辞职,想要理清思绪的她,被接踵而来的工作忙得团团转。
而且潘浩儒反而像消失了一样,一连几天都没有到公司里来。
许卓然除了市场部积压的工作,还被王立宁和古韵压了一大堆项目。虽然对于工作上的挑战许卓然做得兴致满满,但是忙碌之余有一个念头,他是不是故意的,让王立宁和古韵拿一大堆工作来把她缠得死死的,就像一个想要停下来的舞动中的陀螺,总是在即将停息的时候被重新抽上一鞭子,随即又不由自主地舞动起来。
到了周六,王府花园的11号别墅里,潘浩儒4点多就睡不着了。从十八岁起就过上军旅生活的他一直保持着早起的习惯,但即便是这样,今天还是醒的太早了。
来到书房,打开电脑,他开始整理在南非拍的照片。除了钻石的,就是她的。在金伯利的雕像前、在好望角的花海中、在约翰内斯堡的古典建筑里,每一张都是那么快乐和兴奋,她真的很爱笑,每一张都是尽展笑颜的。但是有几张难掩的忧郁,脸上写着淡淡的愁绪和彷徨,那是在维因尼亨,在经历了他们意料之外的那个初夜之后。
对着照片潘浩儒自言自语:“傻丫头,有什么可惶恐和怀疑的。如果不是真的爱你,如果不是确定你心里也有我,我怎么可能会强迫你呢?”
他一向认为自己虽然风流,但是并不下做,即便是在应酬场合的逢场做戏,他都要做到两情相悦,换句话说对于风尘女子他都是有几分尊重的,更何况是她。这个在自己临近中年才偶然发现的她如此珍视,并不是草率和单纯的占有。潘浩儒想,她只是现在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心而已,在她的心里现在一定是被所谓的道德观念所占据着,以至于忽略了早已占据一定位置的那个自己。

看着电脑里的照片潘浩儒在想,关于朱静,那个一直被自己当作情人一样养着的妻子,是不是到了该了结的时候,这张结婚证对潘浩儒来说真的很讽刺。对于朱静,除了名份以外,按月的支出,跟一个被包养的情人的境遇差不多。朱静住在大连,和她的家人一起,一座豪华的海边别墅,满足她所有的物质需要,不定期的探望,仅此而已。
为什么还一直保持着这段婚姻? 也许是因为朱静从来没有防碍过他,两个人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也许还是一种怜惜,朱静曾经有一副好嗓子,最初的动心也是因为她的一曲惊人。与她同时在三里屯唱歌的朋友如今都已经成名了,活跃在流行乐坛上,而她因为嫁给了自己,就再没有机会登台了。
那是因为当时父亲还在世,一个保密部门中将的儿媳妇怎么能在娱乐场所卖唱呢?
叛逆的他,这段婚姻在父母眼中更是被看做一文不名。以至于朱静从来没有去拜会过他的父母,直到父亲去世以后,潘浩儒曾经想过要帮朱静出唱片,在乐坛发展。只是那时的她除了颓废什么都不剩了,孩子的夭折给她带来沉重的打击,而永远跟不上心爱男人的频率又让她患得患失。所以镇定药、摇头丸、饮酒,侵蚀了她的嗓子和身体,也使潘浩儒从心底真正地疏远了她。
所以把她送回父母身边,给她们豪华的生活,让一家人的天伦之乐慢慢为她疗伤,潘浩儒自认为他做了该做的一切。
所以后来的种种风流,曾经的女人,她不过问,他也不内疚。但是现在,他觉得,如果不能给许卓然一个完整的婚姻,他会心疼,会觉得愧疚,所以现在他开始考虑如何让朱静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和以后的安排。
桌上电话响了,打断了潘浩儒的思绪。 是王立宁。“哥”,王立宁的声音微微有点发窘,也不再是办公室里称呼。
这个时候打来,一上来又是这样的呼称,潘浩儒第一反应就是有事,于是他直接简明地回道:“说事。”
“有件事我给办砸了。”电话里的王立宁虽然有些踌躇,但还是能听的出来十分的急切,“我帮人家找婚车,本来都办妥了,没成想关键时刻掉链子。刚刚怡海的成子给我来电话,说他那车出了点问题,今天来不了了。他可是头车,我这全瞎了。”
“找个婚庆公司几千块钱的事。”潘浩儒没太在意,心想,一年分你那么多钱,怎么还这么扣,真是没有三代培养不出一个贵族。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王立宁是真急了,“这不非典闹的吗,婚庆公司都不营业了,再说一会7点半我就得去新郎家,10点接新娘,现在干什么都来不及了。”
“你痛快点,让我干什么?”潘浩儒有些不耐烦,心想你小子可别让我去当司机。 “要是别人的事也就算了。”王立宁使出了撒手锏,“这可是许卓然第一次求我办事。”
“哦。”潘浩儒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王立宁把大概经过讲了一遍,又秉承自己一贯的添油加醋的作风,什么新娘如何悲情,新郎如何窝囊没用,许卓然如何仗义相帮,自己本来也想充回义气,揽了这活又如何的卖力。
“行了,别费话了。”潘浩儒打断了他,“怎么没早说,从金港找车多省事。” “许卓然不让呀,她不愿意麻烦您。”王立宁抱怨地说。
“告诉我时间、地点。”潘浩儒心里明白,也就是为了朋友的事,要是为了自己依许卓然的性格恐怕连王立宁都不会求的。
一辆进口白色豪华敞蓬老爷车和八辆奥迪A6驶入新娘家的时候,时间刚刚好。看着海滨告别父母,被新郎抱起走下楼,作为婚礼总指挥的许卓然长长舒了一口气,第一阶段圆满结束。
然而当新郎抱着新娘走到头车边上,许卓然惊愕的发现,为新人开车门的司机竟然是潘浩儒。
直到新郎新娘都上了车,许卓然还在惊愕中不知所措。她有些抓狂地跑到在第三辆车,对着开车的王立宁,刚要开口,王立宁就给她来了一句:“告不告诉他,应该比有没有头车重要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