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道:“你坐过来这边,跟秋喜他们一块。”
柳菲儿怯懦的看了她一眼,低下头,“谢谢娘。”
她叫她娘,风月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好了,开饭罢,都别拘谨,今天是大年除夕,难得我们一家聚在一起,吃完饭,东厢的梨园里还摆了戏台子,等会大家都过去,听完戏,等子时放了烟火再回去。”
“是…”
虽然她尽可能的说得随意些,让大家都放松下来,可是气氛还是紧张了起来,一直笑着说话的二少奶奶闻言,默不作声的低头吃饭,南宫明坐在她旁边也是一语不发。
大少奶奶原本就不好多事,这会更不开口,风月勉强玩笑了几句,也没人附和,一时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只求这场饭局快点过去。
好在多数人的想法跟她是一样的,一刻过去,菜才上了一半时南宫明便起身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一步。”
“你去哪?”二少奶奶放下碗看着他。
南宫明脸上表情一沉,阴戾的眸子缓缓看向她,“梨…园。”
然后转身大步走了。
二少奶奶气得浑身发抖,将碗重重一推,“娘,你为什么要请海棠社来?”
这话,是对她说吗?
风月放下碗筷,当着燕君还有柳菲儿不想提这件事,于是避重就轻的道:“海棠社听说是漠北闻名的。”
说话的时候语气虽是缓的,但脸色明显已暗了下来。
杜云秀看着她,撇撇嘴不说话了。
风月站起身道:“我也吃好了。”
她退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佣人奉了茶来漱口,接着,席上的人也都陆续走了下来,再坐了一会,风月便带着大家一同赶往梨园。
二少奶奶原本不想去,后来说,我倒要去看看她长得什么样。
于是气一横,往前走了。
风月心里觉着她好笑,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偿不是存着这个心,这么一比较,让她心里漠明的烦乱了起来。
进了东厢,东厢是老爷在时特地建的一处宽敞场面,专为逢年过节,祝寿时大家坐着玩乐的地方,于是跟外头的戏园子没什么差别,虽在家里,却也不小,宽敞的一大片的地方,四周生着碳火,屋顶上有四个大大的通风口,不至于太闷气。
风月在中间的位置坐下。
其余的人挨着她依次坐下。
海棠社的老板带着几位叫得出名字的角儿过来请安,“莫云生带小徒们给老夫人及各位夫人拜年了。”
“莫老板请起。”我笑着道,目光落在人群中一个低着头的女旦上,她已扮了相,穿水青色长衫,头上闪钻的头面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行动处自有一翻风流。
她抬起头,刚好与她的目光对上,落落大方的报以一笑。
风月心中了然,到底是唱戏的,比一般家的女子解得风情。
二少奶奶十分看不惯,厌恶之情摆在脸上,风月怕她说出什么过份话,暗暗拉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
“这位就是芸芸姑娘罢,果真长得沉鱼落雁。”
“哪里,老夫人才是国色天香,天生的福相,光这一身的架势就比别人多了几分贵气,怪道外面都说南宫家的老夫人机智聪敏,倒不输男儿。”
风月心中暗附,好一张巧嘴,脸上笑容不减,“都是谣传而已,不可当真。”
“我看,不是谣传。”她道,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里头闪着难解的光茫。
莫云生道:“那,小的们就下去准备了。”
“恩,去罢。”
看着一众人消失在台后,二少奶奶终于坐不住了,从风月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眼看要发怒,却突然哭了起来,“就是那个狐狸精把少爷迷得颠三倒四的,你看她刚才那眼神,饶是女人都受不了,何况男人。”
风月见厅里人多,怕她说得太不像话,及时阻止道:“云秀,这些事等过了今晚再说,今天是除夕,都不准生气,更不准哭。”
二少奶奶听了,委委屈屈的擦了眼泪。
芸芸是莫云生一手带大的徒弟,平时十分宠爱,能培养到今天这个名气也算是下足了功夫,听管家来回的消息,南宫明跟芸芸姑娘的关系并不是外人传的那样,到现在还只是君子之交。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南宫明对这个芸芸倒是动了几分真心的。
风月原本以为只是风场女子,今天见了却发现不是,转身再看旁边的二少奶奶,秋喜,柳菲儿,皆不是芸芸的对手。
柳菲儿虽然相貌生得好,却到底风尘出身,小气了些,不像戏子走南闯北的惯了,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也应付得来。
秋喜,就更不用说了,事事顺着南宫明,哪敢有半点不妥协,全家也只是杜云秀敢说敢做,敢作敢当,只是可惜了…
完全是个大小姐脾气,抓不住南宫明的心,只知道胡闹。
戏已经开场了,锣鼓呛呛地响,风月坐在那里无心看戏,满心都在想着这些事,回过头一想,她其实用不着为他这么操心的,现在他已经着手打理生意,这不就好了吗,她为什么还要过问他感情上的事。
真是多此一举。
如此一想,就释然了,风月抬头看着戏台上粉墨登场的芸芸,云手袖外的风情,微微笑了。
一丝苦涩慢慢淌过心头。
戏至一半,还不见南宫明的身影,杜云秀四周打量着道:“二少爷刚才就说过来了,可是现在却还不见人影,一定是跑到后台去了。”
说着,柳眉倒竖。
风月苦笑的看着她,说不出话。
今天点的戏都是当下最火的戏目,大少奶奶看得很投入,燕君也似懂非懂的,只有二少奶奶和柳菲儿秋喜三人各怀心事。
风月坐了一会,觉得头有些沉,小丫头过来添水,不小心打翻了本小孩子,惶恐的跪到地上,“奴婢该死。”
风月也无心怪罪,站起来道:“没事,你下去罢。”转身对众人道:“我回去换身衣服,你们先坐。”
她转身走开,娟儿拿着她的灰鼠大褂跟在身后,走到门口时轻轻为她披上,风月站在门口停了一会,才低着头闯进一片炫舞的灯光里,今天,底下的人将府里装扮得繁华似锦,大红的灯笼从墙这头一直扯到那头,不管身在哪个角落都能让光线照到你的身上。
风月低头急步走着,无处可逃,红色光晕在她身上形成无数眩目的形状,风月将身子缩在一起,到底抵不住外头的天寒地冻。
她都快忘了那一年逃出京城的时候是怎么支撑下来的。
只记得初到漠北城时的寒酸与无助,那些破碎的记忆,早已变得模糊不堪。
回到房间,娟儿去柜子里给她找衣服,风月在一旁的妆镜前坐下,不急不缓的道:“别找了,我不想过去了,等会你去跟他们说我身子不舒服就不去了,让大少奶奶带着她们玩就行。”
娟儿拿了一身衣服走过来,听到这里又将衣服放回去,“老夫人若是累了不去就不去罢,等会奴婢过去说一声。”
“恩,厨房这会还有人吗?”
“怎么了?老夫人要吃饭吗?”
“不,今天想洗澡。”
娟儿拧着眉,“怎么好端端的大年三十要洗澡。”不过她也没再多问,朝外头看了看道:“我去问问罢,这会人应该都在看戏。”
“恩,去罢。”风月道,连身子都未转,直到她离开,她才从镜前站起来,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衣服。
她随手把衣服扔到一旁的椅子上,那件被二少奶奶羡慕不已的衣服,她这里还有很多。是早先时候靖王送过来的,原本这些已经原封不动的给送了回去,可是还未进京就被人劫下来了,重新送了来。
他早就猜到她会送还,事先就派了人在城门等着。
风月无法,只得收下,但也只是压箱底而已,今年早些时候,娟儿催着她做过年下的新衣服,风月觉得无趣就没做,今天过去时找了几件都嫌颜色要么太暗了,要么太艳了,只有这一件还好,她只顾挑一件像样的衣服,却没想到竟是王爷送来的那一件。
刚才被二少奶奶问道,她脸上尴尬了许久,幸好大家没看出来,不过…以后还是收敛些的好。
风月心中轻叹,转身到床上歪着。
娟儿去了半日也没回来,想必是厨房没人,她在烧热水。
帐幔是青色的,躺在里面显得整个世界都冷清了,风月盖着棉被,侧身躺着,手指轻揉着丝滑的料子,昏昏欲睡。
突然,一个人从身后抱住了她,床榻深陷进去。
风月徒然清醒过来,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她本能的想要转过头,却被来人挟制得死死的,动不得分毫。
“谁?”她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身后,一个熟悉的笑声扬起,“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他将头深深埋进她的颈窝吸了一口气,“你身上一直有这种香味,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时候虽然你满身污垢,可是却有一种香味,让人忘不了!”
“你疯了,还不快放开我。”风月气结,左右挣扎着,可哪里是他的对手,几下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南宫明喝了很多酒,说话时有浓浓的酒味。
风月奇怪他这会不是应该是芸芸那里吗?怎么会来她这里。
不过,思绪有一瞬间突然想起了密室那霸道的一吻,她以为她早就忘了,谁知却记得这么清楚,唇边仿佛…还有被他吮过的肿胀感。
“风月…”他俯下身轻唤她的名字。
风月别过脸去,冷冷的道:“放开,要不然我叫人了。”
南宫明冷笑,讽刺意味十足,“你叫啊,叫得人尽皆知,让全府上下都知道我跟你在一起。”
“你疯了。”风月咬牙,在他的蛮力下放弃了挣扎。
南宫明满意的轻笑,大掌从身后环着她,手指慢慢伸向衣襟深处,风月双手抓着他的手,“住手…”
他的手却不顾她的反抗,执意深入,当他的手覆上她胸前饱满的果实时,忍不住叹息出声,“你知不知道你很迷人…”
风月咬着牙不出声。
他的大掌带着报复性质的在她身上用力揉捏,他沉重的喘息声,似乎压抑着某种痛苦的欲望。
突然,他将她翻了个个,开始用力撕扯她的衣服,本来就只穿着寝衣的她很容易就赤*身裸*体。
风月与他厮扭在一起,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着,长长的指甲在他背上划过几道血痕。
他痛得吸气,“呵,你以为你躲得过。”
他不再跟她玩闹,不由分说的捉住她挣扎的双手固定到头顶,一条膝盖弯曲着,压着她的腿,风月急速的喘息着,喉咙里那声叫喊差点就破口而出,但是她知道不能。
儿子与继母在房中被抓现行,下场是什么她很清楚。
不管她是佟佳风月还是南宫老夫人,媳妇终究是外人,南宫明再错,也是唯一的后人。
她不能叫喊。
只能恨得滴血的眼神望着他。
他低头欣赏着她美丽的裸*体,斯条慢理的道:“别这么看着我,如果要怪的话,就怪你不该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有多痛苦。”
他叹息,手指慢慢划过她胸前细嫩的肌肤。
他俯下身子,疯狂的吻上她的唇,风月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样,身体僵直的躺在他的身下,努力不让自己失控,而他打定了主意强取豪夺她的一切,根本不容她反抗。
风月松开口,偿到了血腥滋味,和着他身上的酒味一起化开,空气中跳动着靡乱不安的气息。
黑暗中,听到他一声嗤笑,她突然觉得害怕,一种打从内心升起的恐惧,想要逃已是来不及了。
他紧紧扣住她的肩膀,身子不断往下沉。
风月痛苦的闭上眸,绝望中感到下身传来一阵锐痛。
“啊…”他低头含住她的唇,也将她痛苦的叫喊堵在口中。
“你不该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他重复,用舌头描绘着她美好的唇形。
风月无力的躺在他身上,看着驰骋在她身的这个疯狂而危险的男人,眼泪无声的落下。
窗外寒风呼呼的响,从来不知道…漠北的冬天这么冷。
娟儿将一切准备好,站在门口道:“老夫人,热水备好了。”
喊了半天见里头没动静,她忍不住推门进来,见屋子里黑漆漆的也不点灯,于是点了灯提到床前,这才看清老夫人衣衫凌乱的坐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她。
娟儿吓了一跳,放下烛台过来,“老夫人,您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做噩梦了吗?”
她伸手探她的头,被她快速闪过,“我没事。”
娟儿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慢慢收回来,“热水备好了,可以去洗了,奴婢扶您起来。”
她过去扶了一下,她不动。
娟儿无耐的看着她,“老夫人,如果您觉得不舒服的话奴婢去找大夫过来给您瞧瞧。”
“不…”
“那…奴婢扶您去洗澡。”娟儿道,过来掺扶,这一次她没再躲,娟儿侍候她脱了衣服坐进浴桶,“您在这儿等一会,奴婢去给您拿换洗的衣服。”
说着,就转身进了寝室。
风月抱着单薄的身子坐在热水里,无法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眼泪无声的落下来,她浑身不住的颤抖…
娟儿转身回房拿衣服,看到床铺凌乱,于是放下衣服走过来铺床,当她看到床单上那抹如花般的血渍时目光停顿了一下。
“这个月夫人的月事提前这么多天?”她喃喃自语,歪着头想了一会,又转身去柜子里找了干净的床单换上,这才抱着衣服出来。
走到这房时,她笑着道:“想是前几天生病的原故,老夫人这个月的月信提前了这么多天。”
她笑着道,将衣服放在一旁,过来帮她擦洗身子。
风月坐在那里没有哼声,双手紧紧的抱着身子。
娟儿见她情绪不高,于是也就没再说什么。洗完澡侍候她到床上躺下,“老夫人你先睡罢,奴婢去梨园跟她们说一声。”
她走来,随手将那脏了的床单放在盆里交给小丫头去洗。
绿珠端着盆走在廊下,转身看到一个黑影吓了一跳,木盆掉在地上。
“二,二少爷,大半夜的您在这里做什么?吓死奴婢了。”绿珠惊魂未定,捡起地上的木盆。
南宫明没有看她,指着木盆道:“这么晚你还要去洗衣服啊?”
绿珠无耐的道:“是啊,有什么办法。”
“听说今天海棠社过来唱戏,唱得是《杜十娘》你不过去看看吗?”
绿珠撇撇嘴,没有哼声,南宫明抬手捏捏她的下巴,笑着道:“大年下的就别做这些了,去看戏罢,这个,我帮你送到井台边,明天你来洗不就行了吗?”
绿珠一听这样,立刻大喜,“那就谢谢二少爷了。”
说完拨腿就跑。
南宫明扯了扯嘴角,没有笑得出来。
院子里灯笼火红火红,照得人面目全非,他从盆里拿出床单,看到上边斑驳的血渍,眸色黯了黯,转身从另一个门走了。
厅里,两个丫头小声议论着:“老夫人生病了,恐怕今天不能起来了。”
另一个朝里头努努嘴,“大少奶奶二少奶姐,还有这几位夫人都等着呢!唉,虽说添了几口人,可是今年府里比往年都要冷清。”
“谁说不是呢?”
另外一头的的厢房里,大少奶奶抱着燕君坐在那里,看外头还无人来,不禁有些烦燥,推开燕君道:“自己找个位子坐,别总往身上腻。”
燕君听话的坐在一旁,二少奶奶道:“呦,大嫂这是怎么了?”
叶赫那拉氏冷着一张脸没理她,杜云秀气结,满府里也就大少奶奶敢给她脸子看,扭头见南宫明也不替她说话,她自己也觉得无趣,坐在一旁闷闷的等着,过了一会,只见一个人从外头进来,是老夫人房里的丫鬟娟儿。
大少奶奶沉着脸问,“老夫人呢?”
“老夫人昨天晚上染了风寒,今天又发起烧来,恐怕今天不能来了,老夫人让奴婢来告诉一声,大伙不必等了,先吃罢。”
南宫明手里拿着一块玉珏,闻言玉珏掉在桌子上。
众人回头看他,他捡起玉珏,重新换上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起身走到桌边坐下,“那就别等了,开饭罢。”
于是大家也都在桌边坐下。
娟儿转身退下,去厨房要了几份清粥小菜端回去。
风月坐在床上还未起,披了一件外袍坐着。
“老夫人,药我已经让人煎上了,您先吃点粥,等会再喝药。”娟儿将托盘放下,上前扶她。
风月无力的摆摆手,“不用,我不太饿,你先端下去罢。”
娟儿微微蹙眉,“早知道这样昨天就不该让您洗澡,那么冷的天,要不然也不会生病,都怪我…唉。”
她说着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劝,端了托盘下去。
风月看着她淡淡紫色的背影,眼睛缓缓闭上,不怪她,怪她自己,若不是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回来,要不然突然心血来潮想要洗澡,他也没机会闯进来。
更怪她…没勇气叫出声,如果她叫人…他一定不能得逞。
然而…归根结底还是怪她没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要留下,这里的人都这么讨厌她,走出南宫府,不管去哪里都行,只要…没有他。
此刻她坐在这里,感觉身体还在隐隐作痛,心虚不时朝自己身上闻两下,怕残留有他的味道。
风月痛苦的掩面低下头,指尖冰凉。
“不用担心。”
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她浑身一震,从掌心抬起头,发丝散落下来。
看到她惊恐的表情,他心中突然一阵疼痛,低下头道:“我…我都处理好了,若娟儿回头问床单的事,你就说她看花眼了,上面什么都没有。”
“滚…”风月咬牙吐出一个字,紧握着双拳,浑身颤抖得厉害。
南宫明抬起头,眸子里充满了愧疚与歉意,“对不起,我昨天…”
“滚…我不想听你说。”风月痛苦的摇头,双手捂住耳朵。
不要听,不要听…
他要说什么,对不起,我昨天喝醉了,我们以后就当没有发生过,好吗?
好吗?
呵呵…
见她情绪如此激动,脸色苍白得吓人,南宫明也不敢再说什么,怯懦的后退了几步,“好,我不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头再来看你。”
他转身走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还残留着一股酒味,风月抬头闻了闻,诧异为什么别人没有闻到?
呵呵…
她咬着唇发笑,眼泪苦涩得要命。
娟儿送了碗回来,看到老夫人已经睡了,于是便退出房外,廊下,两个小丫头正坐在那里猜手绳,娟儿叫住她道:“昨天我给你的床单,送去洗了没?”
绿珠想起来昨天床单的事,忙站起来道:“送去了,不信你去看。”
娟儿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孩子,好好的她不过是问一句,她就这么认真,于是也不再说什么,“你在这里守着老夫人,若叫人你就先进去,我一会就回来。”
“好。”
娟儿将帕子掖到袖子里,转身出了院门。
她始终觉得奇怪,昨天自己明明看到了床上有血渍,可是今天老夫人并没有问她要卫生棉,难道是自己昨天看错了?
娟儿走到井台边,那里堆着各房换洗的衣服,她从中找到床单,抖开看看,确实没有一丁点血渍,她拧眉看了半天,放下床单。
旁边有几个丫鬟端着木盆走过来,边走边说些什么,看到她立刻就不说了。
娟儿扶着井沿站起来道:“你们说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两个丫鬟低下头,吱唔着不敢说,其中有一个是大少奶奶房里的丫鬟,于是娟儿看着她道:“小翠。”
小翠不敢撒谎,如实说道:“昨天晚上佟府遭劫了,全家一百三十多口全部死了。”
“什么?”
娟儿吓得脸色惨白。
小翠忙过来拉住她,“你小声点,这事二少爷不让告诉你们院里的,二少爷说老夫人现在病了,等她病好些了再告诉,你回去可别走了口风,到时候如果老夫人有个什么闪失二少爷怪罪下来,我可不承认是我说的,有事,你自己担着。”
娟儿推开她的手,站了好大一会才缓过神来,“这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吗?”
小翠点头。
娟儿长叹道:“真是世事无常,怎么就让佟家遇上了呢?”
小翠无耐的看着她,表示也不理解,“我听人说佟老爷这两年仗着皇戚在行内横行霸道,得罪了几位老爷,敢怒不敢言,这次城里闹匪灾,说不定是哪位老爷买通了土匪做的,不过这也是听的谣传,不可当真。”
小翠说完,看着她的脸色,“你怎么了?不在房里服侍老夫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正院里还需要你唐娟儿姑娘来洗衣服吗?”
她调侃着,丝毫没注意到娟儿脸色都变了。
“唉…你去哪?我开你两句玩笑你不会当真了罢。”小翠叫着,娟儿根本不理会她,一遛烟似的匆匆跑了。
“看她吓成那样,哈哈哈…”
娟儿飞快的跑着,听见两个人在身后嘲笑着,她们又哪里知道,她担心的不是佟府死了人,而是…佟府死了人,佟府大格格不知道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