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出一身冷汗,怯懦的看着王后娘娘,不知道该怎么回她。
“怎么样?”莠儿见她出来,便紧张的问道,目光紧紧的盯住她。
紫薇在她的置问的目光下,觉得连说谎都成了困难,她张了张嘴,又难过的低下头,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看到她这样,莠儿心中的猜测也差不多证实了,她苦涩的笑了笑,拍着她的肩膀道:“这件事情不要说出去。”
紫薇怔愣了,诧异的看着她,“娘娘,难道您已经…”
莠儿微笑不语,将托着药碗的盘子交给她,“把这个拿下去热着,一会等…等方便了再进去喂药,我有些累了,先回宫休息了。”
紫薇接过药,小声的道:“娘娘…”她想安慰她两句,可是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辞,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敢妄加评论陛下的事呢?
看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莠儿笑着道:“好了,我们出去罢。”她拉着她出去,连一刻都不愿意在这待下去,确切的说,是怕,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当着宫人的面落泪。
莠儿与她在门口分别,独自回寒烟宫。
紫薇端着药打算就走,可是脚下突然出现一个修长的黯影,她惊骇的转过身来,看到那人居然是陛下,忙惶恐的跪下请安,“奴婢见过…”
“行了,起来罢。”他没等她说完就冷声打断,目光在前面昏暗的屏廊里顾盼着。
紫薇战兢兢的起身,怯懦的退到一边。
圣殷转身看了看她端着的药盏,沉声吩咐道:“把药热了进去喂小姐服下。”
“是…”紫薇福身领命,而皇上却早已急匆匆的向宫外方向走了。
她疑惑的站在原地,不明白刚刚还睡着的陛下怎么突然醒了。
圣殷脚步很急,衣带当风。
其实刚刚他就已经醒了,等着她进来,却发现她宁愿站在门口把药放凉了也不打算进来,后来紫薇进来,他便装睡,她们的谈话声一字不落被他听到,那一刻才明白,原来她是怕见到他与娬洛亲近。
心内轻笑,他不禁摇头,就算她怪也好,他对娬洛的情一时间还放不下,但是却不知为何,不忍再伤她的心,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如果真的要与娬洛断绝一切感情的话,那么她也算得上是最佳的后续人选,至少她的孩子能给他一点安慰。
自己已经不小了,而立之年才得一子,自然是不一样的,他一面想着一面加快了脚步,远远的已经看到墙上宫灯隐隐照见一个绰约人影,她走得很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紧走两步,一把抓住她,莠儿惊呼出声,“是谁?”
隔着昏黄的灯光,当她看到来者是谁后,连忙低下头,恭声请罪:“臣妾不知是陛下,请陛下恕罪。”
圣殷轻笑,放开她道:“你这是要去哪?”
莠儿有些尴尬,怯懦的道:“臣妾打断回寒烟宫休息。”
“一道走。”他像早就想好了似得,飞快的接过话,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当场,良久才回过神来,看到他身影已经走远了,空寂寂的宫道上,昏暗不明的宫灯下,只有她孤单的身影,站在夜风中,显得那么凄凉。

第二百三十四章
奇妙的是,她开始觉得有点幸福,望着他的背影傻笑起来,缓缓的跟过去,他走得很慢,好像是故意在等她。她有些迟疑,但还是走过去,他已给她让出了位置,她垂首走在一旁。
一时间,他也想不出用什么话来打破沉闷尴尬的气氛,两人默默走在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却有一种别样的缱绻,隔着宫墙,各宫里灯光明媚,夜阑中星子如萤,与他并肩而行的感觉太过幸福而让她有些迷惑,怕不真实。
悄悄转头看了看他,他脸庞轮廓从侧面也也十分完美,高高的鼻梁映着光显出优美的线条,这就是她的良人,前一刻还在别的女人怀里温存,下一秒却已经走在她身侧,她始终猜不透,在他心中,她到底摆在什么位置,而娬洛小姐,又摆在什么位置。
“看什么,不认识了?”他平静的出声,寂静的夜里还是吓了她一跳,怆怕间低下头,像是做了坏事被逮个正着似的,小声地道:“没…没有。”
他轻笑,嘲讽的道:“没有?是没有看,还是没有觉得朕陌生。”
她与他保持着距离,陌生的感觉如雪昭彰,他们之间近乎陌生,谁都不了解谁,而现在却因为孩子而变得亲密起来,一下子被拉的,他也有点不习惯,即便不愿意承认,但她对他来说确实是个迷。
迷样的女人,能在危机的时候表现出比男人都精明的智慧,也会在面对他的时候表现出女人最柔弱的一面。她在他面前是怯懦的,这与她的性格不符。
“你在怕什么吗?”他沉声问道,目光却望着前方并不看她。
莠儿下意识的垂眸,声音变得更小了些,“没有啊…臣妾没有怕什么?”
“那为什么躲着朕?”他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她,“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一介女儿身却可以为了国家上阵杀敌,也会为了救爹爹只身做了虚有名号的王后娘娘,朕危急的时候也会舍身相救,而现在,却又这么疏远。”
她跟着他停下来,被问得无从回答,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做得那一切都是跟着意愿去做而已,并没有多想,在他面前,自己的这种怯懦也曾让她觉得讨厌,可是每每看到他被娬洛小姐伤害得痛苦难当的时候,她就忍不住要收起峰茫温柔对他,她好像是在心疼他。
哈,想到这里她不禁笑起来,她心疼他,而她自己不是更应该被心疼吗?
“你笑什么?”他被她笑得漠明奇妙,感觉十分别扭。
莠儿突然警醒,缓缓抬眸,看着他道:“没什么,陛下今晚没有奏折要批吗?”
“没有。”他冷冷的道,重新向前走去。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贵为陛下去王后的宫中还必需要有个理由吗?真是笑话,心中漠明奇妙的烦臊起来,他加快了脚步,最近被娬洛的病弄得心力焦卒,什么心思都没有,甚至几个月都不再翻后宫牌子。
刚刚看到她垂眸的样子,他竟然有一丝心动,忍不住想要将她拥进怀里保护,可是手臂刚刚抬起来,下一秒就被她的话惹恼。
看到他突然间变了脸色,生气的走远,她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努力回想着刚刚说过的话,有哪一句不小心得罪他了吗?可是想来想去并没发现说什么过份的话啊?她在原地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跟过去。
圣殷走了一会,回头看看她仍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禁怒火中烧,暗骂一句该死,转身往回走去。
莠儿见他重新走了回来,她有些诧异,正想着要如何打招呼,可是他却不由分说的将她一把抱起,她不禁惊呼出声:“陛下,你要干什么?”
“你想在路上耗死不成?走得比蚂蚁都慢。”他没好气的道,略带讽刺。
寒烟宫一如往常的冷清,没有过多宫人侍候,再加上她现在都在桐莘宫照顾娬洛小姐,所以宫里更显得冷清,直到两人进了寝宫,路上都没碰见半个宫人。
圣殷皱着眉道:“宫人都死哪去了?主子回来了也不见人影,连个倒茶的人都没有。”
看到他焦急的边走边骂,莠儿不禁轻笑出声,从床上下来道:“陛下要喝什么茶,臣妾这就去泡。”
他转过身,冷冷的看着她,“平时这种端茶倒水的活都是由你来做吗?还是故意的,让朕自觉惭愧,觉得这些日子亏待你了。”
“没有啊!”莠儿倒茶的手愣在那里,觉得十分委屈,她并没有故意让他看到宫人的散慢与冷清,只是他对她的冷淡在宫中已不是什么秘密,这些宫女内侍不把她当成娘娘看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看她委屈得快哭的样子,他更添烦臊,在桌旁坐下,大声喊道:“来人…”
她小心翼翼的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圣殷看了看她,端起来一仰而尽,“别哭,刚刚不是对你发火。”
他连安慰她时都还用着冷酷的语调,脸上阴霾不散,莠儿忍着委屈,极力收回泪水,带着鼻音道:“臣妾没哭。”
他看着她隐忍的模样,就差笑出声来,明明脸上泪痕犹在,却还在说没哭没哭,以为他是瞎子看不见啊,他掏出手帕递过去,“把眼泪擦干净,等会宫人进来还以为朕欺负你呢?”
她接过他递的手帕,转过身去默默拭泪。
少倾,宫女们才慌乱着从外面进来,齐刷刷跪了一地,“奴才失职,求陛下恕罪。”
圣殷冷眼看过那些人,沉声问道:“平常你们都是这么照顾王后娘娘的吗?”
宫人惶恐的纷纷以额触地,“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知罪就行了吗?”他邪魅的语声响起,下面宫人便自觉得开始自抽耳光,一时间,殿里响彻了掌哐声,霹哩啪啦,甚是壮观,圣殷冷冷地看着,不发一语。

第二百三十五章
眼看着宫人们脸上已被打得红肿,指印赫然鼓起来,她有些不忍再看,小声的道:“陛下,不如算了罢,他们知错便好。”
圣殷轻声冷哼,“你倒是善良…算了,既然王后娘娘为你们求请,就到此为止罢,不过,下不为例。”
不管怎样,他终是饶了那些人,她垂眸微笑,一种奇妙的感觉划过心涧…甜丝丝。
“奴才谢陛下开恩,谢娘娘开恩…”
“行了,下去备些酒菜,朕要与王后小酌小杯。”他冷冷喧退宫人,转眸望着她道:“平时,你就是这么被欺负的吗?”
莠儿将头垂得更低些,小声的道:“没有,最近臣妾一直在桐莘宫所以才…”
“不过几个宫人,与你非亲非故的,为何还要维护?”他想知道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并要听这些场面话。
她低着头,只觉得他投来的目光峰锐,头顶一片灼热,“臣妾在宫中无势,一切都要凭自己来,与宫人把关系闹僵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这些事都无所谓,臣妾不在乎。”
圣殷冷笑道:“你说这话是在埋怨朕冷落你了吗?”他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因为他从未给中宫批过月银,连每日膳食都是随宫中女官一样的品级。
莠儿连忙解释,“臣妾怎么敢怪陛下,只是陛下问了,就说了。”
他看着她,宫灯下她一身怜柔之姿,鹅黄色宫装衬得肌肤白若凝脂,微垂着头,长睫在脸上投下青黛黯影,这样一个女子,要他怎能与那个战场上精明若诸葛在世的人混为一谈呢?分明就是两个人。片刻后,酒菜上来,他坐在桌边向她招招手,“过来,陪朕喝一杯罢!”
两旁宫人肿着脸站着,圣殷看着心烦,冷冷的道:“你们都下去罢。”
莠儿提着裙摆走过来,紧张得手心渗出汗来,她执着酒壶为他斟酒,“臣妾不胜酒量,还是侍候陛下喝罢。”
她想起上一次酒后失态的事情,心有顾忌不敢再喝。
圣殷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笑着道:“怎么,怕再喝醉了?反正现在已经没什么事可做了,喝醉了正好睡觉啊?”
莠儿觉得脸上如火在烧,小声的道:“还是不要了…”
现在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御医早已盯嘱过她要禁忌房事,也禁饮酒,现在陛下兴致正浓,不好劝,也不好从,她尴尬的站在那里。
看她一幅扭捏不前的样子,圣殷冷笑道:“怎么,还不过来?”
他低头喝酒,脑海中有思绪飘过,他沉下目光,刹时明白了她的心意,俊美的浮现出愧疚之色,“对不起,朕一时忘了。”
她宫装宽阔,四个多月的胎儿并不是太明显,他一时兴起,竟敢忘了她身怀有孕还迫她喝酒,“那你说帮朕斟酒好了,过来坐下。”
这一次,莠儿才慢慢的在他一侧坐下,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位置,她觉得还是离他远点的好,太近了,反而会更惹他讨厌。
对于她刻意的殊远,他只是轻笑,不置可否,端着酒杯仰头喝尽,笑着道:“你有想过会有今天吗?”
“没有。”她脱口而出,没有任何思考,她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今天,从代父上阵的那一天她就谋划好了她的结局,或是白绫一条,或是自刎谢世,唯独没有想到还能与灭国的仇人一道喝酒聊天。
他轻笑,“后悔吗?”
莠儿低头为他斟酒,心里五味杂陈,苦笑着道:“不后悔。”
做这一切哪怕只为可以救父亲一命,她都不后悔,然而现在横在他们中间的不是后不后悔的问题,而是她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存在过感情,还是一直以来都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圣殷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眸光幽远,望着窗外天空,嗟叹道:“好一个不后悔,那朕就放心了。”
她疑惑的抬头看他,不解的道:“臣妾说不后悔,陛下就放心什么了?”
他苦笑着摇头,语声不急不缓,“至少,你不后悔为朕生儿育女,如果你觉得后悔的话,一定会牵怒于肚子里的孩子,这样的话朕岂不是太卑哀了,头胎子嗣便不被祝福…”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莠儿看着他,第一次觉得他很可怜,他现在跟她说的话完全体现了他内心的脆弱与空虚,他浴血愤战,雄霸天下,到头来却丢了最爱的女人,可是,她应该怜悯他吗?
她是他爱情的牺牲品,她孤苦无依没有依靠,深爱着的男人却始终都只拿她当个代替品,一个本身就这么可怜的人,再去怜悯别人不觉得可笑吗?
说什么同病相怜,未免也太可悲。
她突然凄然笑道:“也仅仅是为陛下生孩子而已,陛下怕只会记得孩子,而忘了孩子的娘。”
圣殷转头看向她,她脸上有着某种倔强,口气像是在与他挑衅,“你怎么了?你还想要什么,稳坐后位还不满足吗?若孩子生出来,那么嫡长子的头衔也是必然的,现在,你不在记较什么?”
“陛下心里没我。”她冷冷的道,目光直视他。
他轻笑着转头,避开她置问的目光,这个女人还真是多变,前一刻还是什么都不敢说的小女人,现在却不知空然为了什么而跟他当面要回答。
“你爱我吗?”他突然问道,脸上笑容湮没。
莠儿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而且他没有自称朕,简简单单的你与我,是平常恋人之音的问话,他的眼神也十分真挚,好像是诚心的在等待她的回答。
她不自觉得往后缩了缩身子,目光游移不敢看他,先前说“陛下心中没我”时的气势早已四散而去。
“我…臣妾…那陛下在乎臣妾是不是爱你吗?”她反问道,这个问题实在难回答,也难启齿。

第二百三十六章
圣殷同样愣了,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爱这个字眼在他的人生当中并不陌生,他刻骨铭心的爱过娬洛,但也仅仅对她才能称得上是爱,其他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她…骁莠儿,他承认她在他心目光比别的女人不同,但那是因为她肚子里怀着他的骨肉,除了这个,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与别人不同。“是朕先问的,你先回答。”他微微别过脸去将酒一仰而尽,有些尴尬。
莠儿垂眸微笑,不再争执,唇齿间溢出一个句话来,“若臣妾说爱呢?”
圣殷有些震惊,她竟然爱他,可是他并没有善待她啊,甚至还虐待她,他不解的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到一点言不由衷的痕迹,然而她却平静似水,眸中波纹不起,静静的等着他回答。
他咳了两声掩示尴尬,笑着道:“你不用说谎骗朕,也骗自己。”
“臣妾没有说谎。”她看着他,眸中闪现真诚。
他迷惑了,突然想到娬洛,如果娬洛是真的爱圣君的话,那么骁莠儿爱他便也可信。
“为什么?”他问。
莠儿轻笑不语,垂眸为他斟酒,为什么会爱上他?这个问题她也曾问过自己无数遍,在外人看来,一定会觉得她很傻,居然爱上一个虐待自己的男人,可事实是…他并非是真正冷血无情的坏人,他虐待她只因为将另一个女人爱得深邃,这种近乎疼痛的爱另她心疼,也感动,下意识的想到,如果他也能这样爱自己的话,那该有多幸福。本就是辜苦无依的人,内以渴望关爱的心情不比任休只少,她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爱上这样一个男人,他不属于自己的,可命运就是这样,越是刻意避开,就越是找上你,挣脱不开,她逃不掉,终究是爱上了他。
从撕掉他赐给她的宫装时她就知道,她已经爱上了,若不然,不会嫉妒。
“说话啊?”他追问道,有些急于听到答案,他想要弄明白这其中的奥妙,包括娬洛为什么会喜欢上圣君。
她幽幽的笑了,语声平和,“若我说出来,陛下一定会觉得好笑,臣妾爱上陛下是因为你爱的人是娬洛,陛下每次都将对娬洛小姐的爱转化为恨意施加到臣妾身上,可是越是这样,就越觉得陛下是个真性情的男人,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现在,不可自拨了。”
她长长的呼一口气,将话都说出来后觉得轻松了不少。
听她说完,圣殷有些凄楚的笑了,人生第一次开始觉得世事难测,他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因为这样而爱上他,这样说来,娬洛也是因为这样才爱上圣君的罢?
“果然笑了。“她苦涩的道,转过脸去不愿再看他的笑容,那像是讽刺,另她不舒服。
圣殷止住笑,低下头喝酒,“不是在笑你,而是在笑朕太傻了…”
莠儿看着他,有些不解。
他却不再说话,闷头只管喝酒,她斟酒的动作都赶不上他喝得速度,一杯接一杯,根本就是在灌,她终于忍不住了,夺过他的杯子道:“够了陛下,不要再折磨自已了,至少不要再在臣妾面前折磨自已,不要这么残忍,臣妾会越来越爱你…”
她似嗔怪,又似乞求的看着他,眸子里浸着化不开的水雾,他一把将杯子抢回来,冷笑道:“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莠儿心中苦笑,再次上去将他杯子拿过来,“不管陛下怎么说,总之别再喝了,或许在你眼中臣妾的爱漠明奇妙,甚至有些荒唐,可我…是真心的。”
最后一杯酒只差一点便倒入口中,被她夺去时全都酒在了衣襟上,圣殷正要恼火,但听到她说真心的时候,心突然颤了一下,责怪的话被生生咽下,他沉下目光,“喝这点酒还不至于醉,把杯子拿过来。”
他现在心情十分不好,不愿意与她纠缠,突如其来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接受,更加觉得自己从前太傻,怎么能放纵娬洛去他身边呢?还以为是缓兵之计,他总有一天会将她带回来,孰不知,等到那一天时,一切都晚了。
他阴霾的脸上隐含着怒气,身子僵直,她将杯子放到他面前,“那臣妾陪陛下喝一杯罢,刚刚陛下不是说一个人喝无聊吗?”
“你疯了!”他冷声道,“不知道自己现在不适合喝酒吗?”
莠儿闻若未闻,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送到嘴边,“是,臣妾是疯了,陛下不断不断的这样折磨不自己,折磨我,真的快要疯了。”
她的的唇刚刚碰到酒面就被他出手打落,杯子翻滚着落到地上,酒水浸湿水指,和着空气感觉冰凉浸骨,她却笑了,“既然这么舍不得她,为何不去做最后的捥留,或许她会改变主意呢?”
圣殷目光冰冷,寒声道:“你这是在嘲笑朕吗?”
“臣妾怎么敢,只是觉得陛下活得太辛苦。”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好好将肚子里孩子生下来就是你要做的事,另外,以后献血的事换别的人去做,也不用再去桐莘宫侍候,宫里不缺宫女,用不着堂堂王后去当牛做马的侍候别人。”他冷冷的道,至始至终都不看她。
莠儿自嘲的笑了,他这是在关心她吗?“臣妾只是想为陛下心爱的女人做点事情,这样都不行吗?陛下就这么讨厌我吗?”
心中划过尖锐的疼痛,她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平白无故献殷情,一定会被人误会,嘲笑。
她脸上凄楚的笑意让他心软,他还能说什么呢?她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娬洛,如单指为他的话,那他还可以不管,只是她说到娬洛,这让他没办法忽略。
心中不禁苦笑,若说爱屋及乌的话,没有比这更肆怀的罢?

第二百三十七章
圣殷垂眸轻笑,冷冷的道:“你不也活得太辛苦吗?朕与娬洛的事就让我们自己去解决,你只要…”
“好好的生下孩子。”她接过他的话,抬头看他,眸光幽怨。
他低下头喝酒,不再说话。
一时间殿里静得骇人,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旁边烛油噼驳声,她自嘲的笑笑,无声的收回目光,也对,向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索取爱是太傻了。
***
清胤宫的上方的空气肃穆幽谧,寥寥几个大臣围坐殿下谈论国家大事,难得新帝赏识召来书房议政,每个人都积极表现,把所见所为添油加醋再用一翻激昂的调子讲出,只为驳得陛下一句赞赏。
圣殷斜倚了靠垫,端着茶盏幽幽吹着上面浮叶,听他们轮翻吹捧下来,早已有些不耐烦了,他庸怠的倚着,偶尔敷衍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