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殷坐在那里,没有回答,他说不出任何话来,想必他也不知道罢,要不然怎么会把她交给自己呢?有了上次的经验,他逝死也不会再把怀了身孕的女人交给他了罢?
“一要尽力保住孩子。”静了良久,他才冷冷的道,语声幽寂。
如果这个孩子死了,他会没法跟圣君交待,也对不起娬洛,救活这一个,就当是偿还了上一次的债罢!不想欠着她的,他们应该平平和和的分手,将她彻底从心里失去抹去。
温儒佥看了看他,他脸上表情复杂,显得十分沉重的样子。
“我尽力。”他轻声道。
褪室弥漫着迷迭熏香味、酒精味还有清苦的药味,周围忙乱的宫女内侍全都放轻脚步,匆匆穿过内廷,只是身影闪过,不发出任何声音,以免吵到病人清休。
偶尔扬起温儒佥吩咐御医女干活的声音,和皇上低沉嘶哑的问话声。
“把那包药也煎上罢,等会三样兑到一起用。”
“小心别煎糊了…”
第二百三十章
圣朝殿里气质异常沉闷、宁寂,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到床边的几个人,圣睿缓声道:“皇后,你可知罪?”
甄皇宫努力想装出从前疯颠痴傻的样子,她嘻嘻笑着道:“皇上脸上的表情好吓人哦,臣妾害怕。”她扑进旁边同样跪着的莺儿怀里。
莺儿周身颤抖,害怕的道:“娘娘…”她想要劝说娘娘认罪,但话到嘴边看到娘娘冰冷威胁的目光,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安然跪着,眸中一片空寂,她早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圣睿虚弱的笑了,突然的笑声让下跪所有人都跟着惊悸,心里发毛。
“别装了,你没疯。”他冷冷的道,甄皇后脸上痴傻的笑容瞬间湮没,慢慢从莺儿怀里直起身子,露出呆滞的表情,她猝然笑出声来,像是愤世忌俗般,冷笑道:“是,本宫没疯。”
在皇上面前居然不称臣妾而称本宫,王常立刻喝叱道:“放肆,在皇上面前…”
话未说完便她冷声打断,“在皇上面前自称本宫视为大不敬对吗?”她幽幽笑了,“那娬洛呢?几次谋杀行刺,皇上却不追究,还将她放黜。”
莺儿悄转过头,心中飞快计较,如果将责任推给娬洛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要抵死不承认,反正现在一切的证据都指向她,这样做虽然可耻,但她人已经死了不是吗?何苦不利用呢?
她重新低下头,开始想怎么样才能将事情经过说得更真实些。“都是你做的不是吗?她指甲上的盅毒,芙蓉糕里七星草的毒,都是你做的。”圣睿冷冷的道,脸上神情自若,他不担心她不承认,他有的是办法。
“不是,没有,除了装疯这件事外,臣妾没有任何事欺骗皇上。”听她说的似乎像真的一样,完全没有一丝愧疚,或是说谎的慌张。
“是吗?”他语声邪魅,笑容中没有一丝温度,“带秋水、绿绮。”
漠云领命而去,片刻将人带到。
秋水已被去了宫服,穿着素色宽大的衣服端端跪于床前,绿绮脸上犹带泪痕,眼睛红肿,用仇恨的目光看着那边的两个人。
看到秋水那幅样子后,甄皇后心中凉了半截,凌厉的看着她。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睿淡淡嗯了一声,“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或许朕可以念在你本性不坏的份上饶你一命。”
秋水语声涔寂,小声的道:“奴婢不敢奢求皇上饶命,可求娬洛小姐可以度过难关。”
她真诚的话幽幽出口,先前怨怪的心已经减了大半,绿绮转头看着她,目光中突然多了一份同情,或许她真也是被逼无耐罢。
“半年前,皇后娘娘发现奴婢是凌贵妃安排在胭鸷宫的宫女后,就来威胁奴婢,要奴婢帮她做一件事,如果不做她就会处死奴婢的家人,并且把从前偷偷帮贵妃娘娘在小姐酒里下药的事情说出来。”
“什么药?”圣睿凛然变色,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至不孕的草药,不过奴婢只放了几次就停了,所以并没有造成大错。皇后娘娘在中宫后院一间偏房内养了毒罂栗,那天事先安排好的,让小姐看到花园里宫女包凤仙花,引诱小姐过去,然后奴婢称机道出虞美人可以让颜色更明亮,以此为借口跑回中宫采了几朵毒罂栗,神不知鬼不觉得将花加进去,娬洛小姐当天便出现了中毒的…征状。”
良久,圣睿才冷笑出声,“计划可真是万无一失呀!”
见她说破实情,皇后娘娘也不再装下去,仿佛已经完全放弃了挣扎,她冷声道:“没错,是我做的,但不怪我,要怪就只怪娬洛峰茫太露,不给自己留活路。”
“娘娘,别说了。”莺儿小声的道,她实在看不下去,她这样说不是等于自掘坟墓吗?就算娘娘再不好,必竟也是从小就在一起的主子,在这个世上她可以对任何人背叛,却独独不可抛弃皇后娘娘。
甄皇后冷冷的道,索性站起来,长长宫装拖曳身后,头上钗环散乱,仍旧疯颠的装扮,从前是装的,现在却有一种比疯子更加骇人的颠狂。
“我想,文武百官,天下百姓一定都还不知道娬洛小姐的真实身份罢,说出来他们必定会吓一跳,就跟当初我听到时一样震惊,皇上居然可以爱上自己的女人跟别人生下的孽种,这真是好笑…她就是前朝太子妃生下的私生子对吗?”
绿绮有些恼怒,她怎么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她将埋怨的目光生钉到她身上。
而她的话并没有引起喧然大波,在场的人大部分都知道这件内情,不知道的人只有秋水而已,但死到临头再听说这件事,就觉得很坦然,她就像是听故事一样,平静的听完,嘴角牵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像是看破了红尘间事。
“皇上不说话,是不愿意承认,还是不肯面对。”她冷冷的逼问,痴狂的笑出声。
圣睿脸色越来越沉,压下所有怒气,冷声道:“这对你有什么影响吗?朕爱上哪个女人难道还要问问百姓与大臣们的意见吗?”
“皇上难道不知道吗?这样败坏人伦的事会被百姓们耻笑的,臣妾曾经劝了又劝,可皇上就是痴迷在她身上,若是百姓们也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破坏皇上在天下人眼中的形像,臣妾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一切只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啊皇上…”
“住口。”他冷声打断她,不想再听她说下去,讽刺的道:“身为皇后的职责就是管好后宫,可你心胸狭隘,心肠歹毒,为了杀人不惜装疯卖傻,真可谓费尽心机哪…”
他说着,脸上笑意湮没,眸中泛起凛凛杀意,“只可惜,终是错了一步,朕今天赐你死罪,念在多年夫妻和年迈的甄承相的份上,车裂之刑就免了,鸠酒与白凌你选一样罢!”
第二百三十一章
闻此言,甄皇后笑得颠狂,样子狰狞可怕,另看得人在惊吓得同时心底又泛起一丝心酸来,王常默默垂下头,不忍看皇后娘娘那幅样子,必竟同在宫中相处了十几年,临到这时候,他还是愿意让她好好的去罢。圣睿冷冷的看她,“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甄皇后猝然转身,目光冷冽,不断在体内冲撞的激烈情绪让她浑身颤抖,咬着牙道:“老话说得果然不错,无情最是帝王家。”
他冷笑,“带下去。”
随之而来的时皇后如痴如狂的大笑,似要将这世间所有的的冷漠都笑尽,她由笑转哭,哭哭笑笑,被奉命进来的几个精壮侍卫拖下庭去,一只簪珠秀履遗落在地上。
莺儿扑着上去将鞋抱进怀里,脸上泪水连连,“娘娘…这是何苦呢?到最后反而自已害了自己。”
“这话应该是说给你自己听得罢?”冰冷嘲讽语声传来,莺儿身子随之一震,缓缓抬眸,望着高高在上的皇上,他身上散发凛冽的寒意,目光如猝毒的针,冷冷的射过来。
莺儿绝望的垂了眸,“奴婢知罪。”
此刻,一切都已真相大白,圣睿轻笑,幽幽的叹了口气,“带她下去,与皇后一起处死。”
“奴婢谢皇上圣恩。”莺儿将头深深的埋到地上,皇后娘娘已死,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争什么?索性一起走,来世再做主仆。
她脸上露出安祥的微笑,平静没有起伏。
又拉走了一个人,现在殿里就只剩下秋水与绿绮二人。皇上目光幽幽的转过来,绿绮率先跪地求情道:“皇上,秒水姐姐是被逼的,求皇上网开一面,就当是替小姐积些阴德也好平复前世的恩怨。”
话落,圣睿脸上阴霾渐渐消失,换上难得一见的柔情,他语声淡默的道:“是吗?既然你替她求情那朕就免她一死,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遣去浣衣局如何?”
他脸上笑意加深了些,似乎心情不错。
秋水忙磕头谢恩,绿绮也笑着道:“谢皇上恩典,谢皇上…”
圣睿颓累的挥挥手。
宫人恭身鱼贯退出,殿里变得清静,袅袅的烟雾笼在房间,他轻轻磕上眸,享受这片刻的清静,苏姑已传来消息,娬洛身中的盅毒已经找到了救治的办法,再过三个月,等她身子完全康复的时候便会回来,他已经给她空出了皇后的位置,这次回来后就可以正式给她个名份…能配得上她的。
嘴角轻轻上扬,想到以后幸福的日子,他不禁笑起来。
经历了这么多,总算是走到了一起,难道这就是命运吗?
他翻了个身向里睡去,三个月的时间他也一定要将身子养好,到时候让她多生几个胖娃娃,呵呵。
这世上,恩怨怎能分明,从前种种都让它随风散了罢。
一张清丽面容浮现眼前,不知是梦境还是幻觉,她的脸那样熟悉,身子转瞬即逝,只是笑容却深深刻进了他心里。
她在天堂是幸福的,他想。
漓筠,娬洛是你偿还给朕的爱吗?
***
清胤宫“陛下,王后娘娘身怀有孕若再献血下去,可能会对胎儿有影响。”温儒佥好意提醒道,不忍心再看王后每天用扎破手指滴血进药里,十指上斑驳的针眼,前日的还未愈合,今日就又要扎下去。
圣殷搁下笔,神色黯然的道:“那就换个人罢。”
这一个月以来她一直在桐莘宫照顾娬洛,尽心尽力,没有半点怨言,他不是冷心冷血的人,也曾经有过那么几个瞬间,他是感动的,可是…临到关键时刻却总是说不出感谢的话来,好像太过矫情,他每次都是话说到一半,然后尴尬的转身离去。
温儒佥在一旁看着他渐渐走神,心不在嫣的样子,心中一阵怨叹,阴阳怪气的道:“陛下,娘娘谁的话都不听,执意要给娬洛小姐献血,再这样下去,娬洛小姐的孩子是保住了,可是陛下的孩子可就命难保全了!”
“是吗?”他仍是淡淡的,一幅漠不关心的样子。
“陛下,那可是您的一脉骨血啊,您难道就这么不关心吗”温儒敛有点受不了他,怎么能这么冷漠。
圣殷垂下眸光,心中苦笑不已,他又何偿不关心她们母子,只是一份太过沉重,突然间抛却后心中变得空落落的,像是都被掏空了一样,没有办法这么快爱上谁,他只能试着接受她,再怎么说她也已经是他的王后,还怀了孩子。
他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那你想要朕怎么办?你都说是她执意要那么做了,谁的话都不听…”
“那个谁里头不包括陛下啊!”温儒佥迅速接过话,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不懂他的意思,他只是不太想去面对她,从回来到现在,他们除了在娬洛那里见过几面之外就再没有单独见过,不知是她躲着他,还是真得不巧,不管到底是什么罢?反正他也正不知该怎么面对她,双方都静不静也好。
他没有回答,转了个话题道:“娬洛的情况怎么样了?”
温儒佥脸上徒然黯下,有些失落,叹着气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娬洛小姐幸福到天上去了,那一个却孤苦无依,连自己的男人都不愿意多…”
“废话少说。”他冷声打断他,神情默然。
“还好啦,体内毒素渐渐排出,再有一个多月便可以下床行走了。”他撇着嘴道,一幅不情愿的样子。
“那孩子的状况怎么样?”他接着问道。
“胎儿也正常,只是从脉相上看有些虚弱而已,日后多补补想必就会好了。”
“哦,那就好。”他脸上露出笑容,心中石块落地,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不少,起身道:“跟朕一起去看看她。”
说完便率先迈开步子向门口走去,心里轻松了连走路都显得十分轻快,温儒佥不满的跟在身后小声咕浓着。
第二百三十二章
桐莘宫一片宁静,春日里鸟语花香,隔着窗纱徐徐吹进来的风夹带着茉莉的清香,沁人心脾,榻上人儿仍在昏睡,脸色已经开始变得红润起来,不似先才苍白。.莠儿用热毛巾帮她擦着身子,额上浸出细细的汗珠。
紫薇在旁叫道:“娘娘,这些活让奴婢来做就好了,您何必为难自己呢?”她实在想不明白娘娘为什么会对娬洛小姐这么好,自己怀着身孕还执意要献血,这还不够,非要亲自照顾那位小姐。
莠儿露出一抹浅笑,在盆子里绞干毛巾,“娬洛小姐是本宫的恩人,也是贵人。”她的话晦默难懂,幽远的目光更是让人猜不透,紫薇争着眉道:“可是娘娘,就算是恩人也好,贵人也好,现在娘娘身份高贵,怎么能做这种下人做得活呢?还是让奴婢来罢?”
她走到跟前,欲从她手中夺过毛巾,莠儿笑着道:“行了,你出去看看药好了没?这里就快完了。”
“娘娘…”她嗔怪的道,不愿意撒开手。
莠儿拿她没办法,只得佯装生气道:“还不快去呀!”
紫薇十分委屈的收了手,向她福了福身,然后落漠的转身向外走去,莠儿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叹息、轻笑,低下头继续帮娬洛擦着身子。
她刚刚说的没错,娬洛确实是她的恩人,如果没有她的话,她一定做不上这王后的位子,如果没有她说的那句话,她也不会从梦中警醒,发现身边的真爱。
虽然现在他还没有接受她,但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会她的诚心所感动的。她专心致志的擦着,连有人进来都不曾察觉,直到身后想起尴尬的咳嗽声,她才惊吓的转过身去,看到陛下低着头站在门口处,样子十分滑稽,好像不小心做错事的孩子。
他小声的道:“我…不知道你…正在给她…”
“哦。”莠儿恍然大悟,忙将娬洛的衣服穿上,再给她盖上被子,恭身退到一旁说:“现在可以了,陛下可以过来看娬洛小姐了。”
圣殷这才抬起头,脸上的潮红还未退去,他缓缓走过去,轻声问道:“她…好点了吗?”
“娬洛小姐这两天偶尔有醒过来的时候,只是时间不长,一会就又睡了过去。”她低着头,只能看见他的袍摆,心中狂跳不已。
这些天她一直躲着他,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不断的提醒自己,不断的告诉自己娬洛小姐在陛下心中的位置无可替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对她关心的样子还是会忍不住伤心,她没有办法将眼泪落到心里,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在吃醋,所以,还是不见为好,看不见,她就不会伤心了。
“是吗?”他在床边坐下,小心的为她掖掖被角,目光中尽是柔情。
莠儿垂下眸,鼻间出现某种酸涩,“陛下在这里好好陪陪娬洛小姐,那臣妾就先告退了。”她怆惶的转身逃离,没有一刻停留,很快便转过了屏风。
“你干嘛躲着朕。”
屏风那边,她提着的心刚刚放下,便又重新提起来,紧张得几乎战栗,“没…没有啊!臣妾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他不说话,她不敢走。
冷冷对峙了片刻,圣殷轻轻叹气,苦笑着道:“行了,你下去罢。”
这一次他放她走了,她的脚步却迟疑了,站在那里久久迈不了步子,心中巨大的失落感袭来,她甚至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要出来,现在又怎么回到原来的位置呢?她深深懊恼,却已无可捥回,只能带着遗憾出了寝宫。
圣殷看着床上沉睡中的容颜,眸中划过一丝柔情,这是只有对她才能露出的眼神,她的的睡容还是这么美丽,犹如…
他轻笑一声,将回忆的脉博狠狠掐断,说好了要将回忆都忘掉,那就彻底的让它们逝去罢,现在她与他就只是义父义女的关系,他愿意随她的心愿做回义父,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梦醒后一切都回到原来的位置,他也没有爱上她。
“娬洛,你快点醒来呀!爹爹已经给你备好了嫁妆,这一次要风风光光的回到圣朝,去找你的爱罢!我再也不会强迫你了。”
他轻轻为她抚去颊边的发丝,手中光划柔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停留,手指摩挲着,眉宇间仿佛带着无限爱怜,“你还在生气吗?”
娬洛毫无动静,仍旧紧紧的闭着眼。
他无耐地叹气,将身子靠在床头的厚枕上,床幔里弥漫着她身上独有的冷香,和清苦的药香味,他握着她的手轻轻闭上眼,娬洛,若能重新来过的话,我一定,一定不会救你回来。
他在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就算再怎么竭力扼制,从前的回忆还是源源不断的涌上来,他握着她的手,能感觉到手指在微微的颤抖,是因为激动,还是疼痛,感觉模糊不清,他无从得知,只知道这恐怕是最后一次握着她的手睡觉了。
让我再重温一遍,就一遍,然后就会放你走,娬洛…
回忆如电石火光般迅速在脑海中闪过,他突然有种流泪的冲动,付出了那么多,像个疯子一样努力去爱一个人,无果而归。
此刻,令他伤心难过的不是付出那么多却没有回报,而是突然间觉得很迷茫,从前心中有种怨恨不断的催促着他往前拼,像是永远都填不满似的,可是现在,当一切都平静下来的时候却换成了另一种可怕,空荡荡的可怕。
他毫无着落,仍然单身一人,至少,他没有找到真正爱的女人。
莲宜也好,凌茜也好,都只是浅水姻缘,浮华若梦。
昏昏沉沉入梦,像是与她相逢的画面,时间重新回到了五年前的夜晚,那个漆黑的树林里有来与狼的嚎叫声,她小小的身子蜷在树下,仿佛又听到了她说:“你可以帮我杀人吗?”他看着她,琉璃宫灯耀目璀璨,她稚嫩的面孔下有着一颗坚强的心——
第二百三十三章
爱恨离别纠竟是什么?他已分不清楚,每天都被一种激昂的情绪充斥得满满的,势必得到什么,而又漠明失去了什么?他无暇去顾忌这些,只是痛,心痛。圣殷迟疑的抱住她,与她紧紧的相拥而眠。
待到一切都安静下来,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时,娬洛才轻轻睁开了眸,随即落下晶游艺滢的泪水,她看着他,这个曾经那么宠爱过她的男人,他的脸近在咫尺,,,眉宇中有一种说不出痛苦,喉间涌动,她咽下泪水,将头靠进他胸膛。
圣殷,如果有来世的话,我一定嫁给你,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是带着咀咒出声的女人,从小就注定是了圣君的女人,可能,是娘前生欠下了债,所以此生要我去偿还,一切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前世欠的债,下辈子总要偿还。
亦或者,总要偿还,今生我欠你的,来生一定还给你。
他身上的味道仍然没变,淡淡的迷迭香后有种温热的气息,给人安心的感觉,她小心翼翼的伏在他怀里,泪水止不住落下来,她极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清冷的夜里,桐莘宫隔外宁静,莠儿端着刚刚煎好的药站在寝宫门口,神情怅然若失,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
“娘娘,你怎么还不进去?”紫薇不解的看着她,已经在门口站了有半盏茶的功夫了,却迟迟不肯进去,“娘娘,你在担心什么吗?”她又问。
莠儿回过神来,勉强牵出一抹笑来,“哦,没什么。.”
目光仍旧不依不舍的钉在那面屏风上,仿佛看得久了,就能透过屏风看到里面的情形,又想知道,又怕知道。
“紫薇,你进去看看小姐这会醒了没?”她找了个介口,打发她进去。
紫薇疑惑了,不解的道:“娘娘,娬洛小姐每次喝药不都是睡着的吗?现在又怎么会醒?”
被她一问,莠儿有些尴尬,脸上飞红一片,小声的催促道:““别问这么多了,你快进去看看,要不然药都该凉了。”
看她表情奇怪,十分挣扎的样子,紫薇也不再问下去,放轻了脚步走进寝室,安静的寝宫里弥漫着香雾,她低着头,见头顶没动静,便小心翼翼的朝床上看了看,不看还好,一看不禁心下惊呼--陛下居然也睡在床上,手中紧紧抱着娬洛小姐。
她惊得失神,愣了一会才悄悄的退出来,捂着胸口不断喘息,实在有点搞不明白了,陛下不是已经决定要将娬洛小姐交给圣君皇上吗?连嫁妆都已开始准备,现在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