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有任何反映,但她却条件反射般显露出母性的本能,轻轻抚摸着平坦的肚子,这里面真的有她的孩子吗?
意外之后,她突然间有些欣喜,好像寂寞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玩具。
她同样是个寂寞的孩子,整个世界没有东西是完整属于她的,现在孕育在她肚子里的未成形的婴儿却真正是她用骨血孕育出的生命。
她突然笑了,“绿绮,你确定我是怀孕了吗?”
绿绮诧异的看着她,像是不认识了,“小姐,你笑什么?这个孩子不是陛下的,这下该怎么办啊?”
娬洛沉下目光,冷冷的道:“它是我的,我会好好保护它。”她坚定的目光中却在沉默中渐渐浮现伤感,浸出水润光泽,垂眸落下泪来。
“小姐,你怎么哭了?”绿绮惊慌的过去安慰,担忧的看关她一会笑一会哭的。
娬洛摇摇头,嗓音黯哑,“我只是高兴。”
绿绮受不了的叫道:“小姐你疯了,这孩子不是陛下的,你怎么能高兴,怎么想要把它留下呢?以后你做了皇后,就算陛下肯容,姑苏国百万民众也容不下它。”
娬洛缓缓抬头,冷声道:“谁说我要当他的皇后?”
“陛下这么喜欢你,况且现在后宫空缺,小姐做皇后是明摆着的啊?”
娬洛露出不耐厌烦神色,“不要再说了,去吩咐厨房给我煮点白粥过来。”一想到肚子里还有个人吃饭,她就觉得心被某种幸福感胀得满满的,再不能任性下去。
绿绮诧异的道:“小姐,你又想吃饭了?”
“为了孩子,我也要吃,快去。”
听到她肯吃饭了,绿绮却雀跃不起来,忧郁的望着她道:“小姐…”
“不要再说,快去啊。”她冷声催促,重新面向里躺下,一只手下意识的放到小腹上,嘴角露出一丝甜甜笑。
绿绮只得不再烦她,郁郁的走去御膳房要粥。
绿绮刚刚走,便有两名宫人送了药来。
娬洛皱着眉,盯着那碗散发浓炽清苦味道的药汁,不悦的道:“这是什么?”
底下宫人恭身回道:“回小姐,这是陛下吩咐奴婢送来给小姐补养身子的补药。”
补药?娬洛心中一动,她伸手去端碗,可是当碗凑近鼻子那股腔人欲窒的味道便更加浓烈,让她无法忍受,想了想,还是放下,看来她的孩子因为挑剔不喜苦味的母亲而无福享受这补药。
娬洛挥挥手,“拿走罢,我喝不下。”
宫人惶恐的跪下,“小姐,请一定要喝,陛下说要是你不喝就要奴婢等人每人挨一百板子,求小姐可怜可怜奴婢们。”
一阵厌恶感袭来,娬洛紧紧的闭上眸深深喘气,他怎么变得这么嗜血,她冷冷的道:“你们把药倒了,就说是我喝了不就完了吗?”
“不行的小姐,若让陛下知道了,奴婢们的小命就保不住了。”两个宫人跪地磕头不已,旁边药碗再次让娬洛犹豫了。
她再次将那碗端起来放到唇边,告诉自己一口气喝下去,可是,越是逼迫就越是害怕,她刚刚喝下一口的药只进到嗓子便被全数呕了出来,两个宫人被她剧烈的反映吓得手忙脚乱过来服侍。
清理完地上痕迹,两人又跪到殿下长跪不起。
娬洛喘息着将身子靠到厚枕上,无耐的望着她们道:“再跪下去我没也没办法喝,刚刚你们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喝不要救你们,我是真的喝不下,直接倒掉就说我喝了不就成了吗?这殿里只有我们三人,我不说我不说她不说,还有谁会知道?”
“不行的小姐,陛下会知道的——”
她们好像只会说这一句,再不会说别的,娬洛受不了得长长叹气,摊摊手道:“那你们让我怎么办呢?难不成割下头灌吗?”她看看一旁剩下半碗的药。
她说到这个地步,两个宫人仍不起身,不住的以额碰地,咚咚有声,“小姐发发慈悲,救救奴婢们罢。”
“我是真的没办法,我喝不进去,我跟你们说过把药倒了就当是我喝了,这一个办法要不要去做随你们。”娬洛冷冷的道,她觉得自己解释的嗓子都快哑了,可是她们还不肯走,她索性重新躺下,面朝里不再理她们。
“我给你的补药,你都是这样倒掉的吗?”
第一百五十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身后低沉熟悉的嗓音响起,娬洛缓缓睁开眸,但随即又闭上,她不愿意见到他。.有凉意迫近,他随意坐到她身边,“为什么不吃饭?连药也不吃?
他扳过她的肩,强迫她面对自己。
娬洛睁开眼,冷声道:“不想吃,陛下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
圣殷沉下脸色,冷冷的蹙眉,“你到底还要气多久?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现在是在姑苏国,忘了它好不好?”
“是啊,姑苏国的百姓安好无损,正日渐富强,但是圣朝数万万百姓此刻却生灵涂碳,民不聊生,陛下眼里无辜死去的百姓不值不提,但是娬洛不能,我做不到你那样冷血。”她推开他的身子坐起来。
圣殷痛苦的看着她,“朕为你做了这一切,你说朕冷血?”
娬洛冷笑道:“借口,你五年前就已策划好了,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她眸中凛凛的恨意让他无所适从,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将药碗端起,“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先把药喝了。”
“我不要喝。”娬洛别过脸去,打算下床离开,他一手将她按住,将药碗递到她唇边,“喝了药再走。”
浓重的药味迫入鼻间,娬洛不悦的皱眉,“拿开,我不喝。”她推开他的手,碗中药汁泼洒出了,湿了他衣袖,圣殷耐心渐渐失去,他冷下脸来,一手固定住她的头,打算将药灌进去。
“放开我。”娬洛挣扎着。
无耐之下,圣殷点住了她的穴道,“乖乖喝下去。”他强行掰开她的嘴,将剩下的半碗药全部灌进去,将她下巴抬起,不容她吐。
娬洛在痛苦中喝下苦涩的药,满满的药灌进她口中,有些未待喝下的就直接从唇边溢出顺着雪白的脖子没进她衣襟内。
他用手指帮她擦去,娬洛咽下无比苦涩的药,冷冷的道:“别碰我。”
圣殷擦干手指,帮她解开穴道,冷声吩咐宫人:“把小姐带进房间,没朕的旨意谁都不准进去。”
“是。”刚刚跪地的两名宫人随即起身,过来掺扶娬洛。
娬洛冷冷的甩开她们的手,“我自己走。”
她尽量不让自己碰到他,冷冷的穿鞋下了榻,迅速进了内阁,两名宫人将门上锁后,便躬身守在门外。
听到落锁的声音,娬洛猝然止步,疑惑的转身看过来,为什么落锁,他怕她跑了吗?心中冷笑着,重新转身走到床上躺下,她还能跑到哪里去?这世间哪还有容得下她的地方。
悲凉的想了一会,她便觉得困,眼皮不自觉的往下坠,翻下身她换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身上羽被滑至肩头。
圣殷坐在娬洛刚刚躺着的鸾榻上,因为紧张整个身子被崩得十分僵硬,坐得笔挺,手指有意无意的敲打着雕缡扶手,正午阳光正艳,惨白日光暖暖的照进殿来,他身上精致的龙袍上面的盘龙跃跃逼真,明珠金冠煜煜垂辉。
“去拿壶酒来。”他冷声道。
两旁宫人小心的应了一声,恭身退下殿去取酒。
绿绮从喜扬扬的提着食盒从外面进来:“小姐,我在厨房找到了你最爱吃的地瓜粥。”
进了殿,赫然看到在坐的陛下时,忙垂了首,怯懦的跪下,“皇上恕罪,奴婢不知陛下在此,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殷喝下酒,冷冷的道:“起来罢。”
绿绮瑟瑟的从地上起来,提着食盒往四下看了看,并没找到娬洛身影,于是小声的问道:“陛下,小姐呢?”
圣殷冷冷的不答,望着她手中的食盒道:“你刚刚说她最爱吃的什么?”
绿绮提着食盒走过来,回道:“奴婢刚刚说的是小姐最爱吃地瓜粥。”
“哦?”他放下酒杯,兴趣的看过来“地瓜粥是什么东西?”
绿绮将食盒放到桌子上打开,将里面一个陶瓷盅取出来放到他面前,“陛下,这就是地瓜粥,地瓜就是白薯,是穷人家常吃的食物。”她将盖子揭开,一股浓郁的香甜气息扑鼻而来,金黄的稀饭里有些碎白著。
他用勺子轻轻搅动了一下,这就是她最喜欢的吗?
绿绮见他动心,于是说:“陛下也可以偿偿,奴婢多拿了一碗,这一碗就给陛下吃罢。”
“她喜欢吃这个,朕却不知道。”圣殷痴痴看着面前的白粥喃喃自语,眸光悠远,痛苦不堪。
看到他深情款款的盯着一碗粥,绿绮尴尬的垂下头,小声的道:“其实奴婢也是因为伺候小姐时间久了,才慢慢知道的,小姐说她以前日子过得苦,能吃到地瓜弱就很开心。”
说到小姐,她突然想起来,问道:“陛下,小姐呢?这些粥再不喝就凉了。”
圣殷还是冷冷的未语,只是盯着那碗粥发呆。
绿绮只得识趣的退下,慢慢往内阁走去。
“站住,别进去。”陛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绿绮吓得心口猛的抽了一下,惊悸的转过身来望向坐着喝酒的他,今天的陛下好像有些异常,她心里想着,也不敢再问,只得默默的退到一边站着。
陛下一直喝着酒,面前的白粥直到放凉他也没吃一口。绿绮手中的食盒越来越沉,她微微蹙眉,将食盒轻轻的放到地上,揉揉发疼的胳膊,小姐三天两头跟陛下吵架,这次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惹陛下生气。
想着想着,她突然想到了刚刚怀孕的事,惊恐的捂住嘴,皇上该不会是知道了小姐怀孕的事了罢?她敲着自己的头,懊恼的想道,陛下自然是最就知道了,御医已经诊过脉了,岂有不禀报的道理,这下该怎么办?
绿绮急得直跺脚,一边四下张望着,希望小姐快点回来。
当她转身看到内寝室外守住的两个宫人及上锁的门时不禁愣住,难道小姐被锁在里面?本能地向那边走过去,在将在走到门边时,突然听到从里面传来花瓶打碎的声音,及尖锐的惨叫声。
她的心跟着揪紧,这声音是小姐发出来的,她不会听错。
第一百五十一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小姐,你在里面吗?”绿绮冲过去拍打着门。娬洛从地上伏起身,脸色惨白,裙袂上面斑驳的血渍还有着水润鲜活的色泽,下腹又一阵有力的宫缩传来,她感到全身的神经都是疼痛的,用力咬住下唇却怎么忍都忍不住,痛得叫出声来,“啊——好痛,绿绮救我,救救我——”
她用力向门口爬去,地上一道刺目残艳血渍,身体的痛与恐惧让她落下泪来,泪水不断的流下来,“绿绮,快去叫御医,我流了好多血,啊——”
努力撑起身子,她终于抓住门栓,拼命拍着门,“开门,放我出去,我留了好多血——开门。”
绿绮也急得落泪,趴在门上安慰道:“小姐,你不要怕,奴婢这就去求皇上放你出来。”
她跌撞着跑到前面,匍匐跪地,“陛下,小姐——”
“住口,这里没你的事,下去。”圣殷语声轻柔却又威严十足的打断她,命令她,他握着酒杯的手一阵阵的轻颤,仿佛隐忍着巨大的痛苦。
绿绮抬起头,诧异的看着他,“陛下,小姐说她流了好多血,一定要请御医啊陛下。”
气氛逼泅的殿内响起一声脆响,他手中瓷杯被捏碎成粉末,语声阴寒的道:“住口,不要再说了,退下。”
绿绮委屈的伏在地上大哭道:“陛下您是怎么了,是小姐啊,您最疼爱的小姐啊!奴婢知道你一定是给小姐吃了堕胎药,可是就算孩子不是陛下的,可小姐还是陛下最疼爱的小姐啊,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小姐痛死吗?”
“够了。.”圣殷狂怒的吼一声,霍然站起身来,“退下,不要再说,一个字都不要说。”他的承受力已到极点。
“陛下。”绿绮不死心的再次说。
“来人,把她拖下去关起来,没朕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
门外两名宫人走过来,将绿绮从地上架起来拉出殿去,“陛下,奴婢求您救救小姐,陛下——奴婢求您了。”
她哀求声一路飘过来,直到湮没,再也听不到。
娬洛的身子也慢慢滑落,重重跌坐在地上,无边无际的伤心笼罩下来,她绝望的哭了,体内汩汩流出的血,那绚丽凌乱的色泽,就像慢慢被抽离的灵魂般支离破碎,她的孩子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
啊——她发出撕心裂肺般声音,用力抓住水晶珠帘,手指关节突出、苍白,华丽闪耀的几串珠子被她生生扯断,无数璀璨纷纷落地,四下滚落,伴随她悲伤的哭泣声,奏出世间最凄凉的乐曲。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的命吗?一个时辰前还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当中,而现在,却只能无助得看着孩子在自己体内慢慢死去,带给她疼痛的同时,也把心揉碎,好痛——一颗心茫然而疼痛,“孩子,娘对不起你…”
她伏在地上,一种来自地域深处的凉意慢慢渗透身体,本能地将身子蜷缩成一团,微微颤抖着,冰凉的手指抚上那些刚刚流出还带着温热的鲜血,苍白指尖与鲜红形成最美妙惨烈的调和色。
“娘…娘…你为什么要留给我这么多苦难!”
她嘶声力歇的哭声痛彻他心扉,圣殷将身子靠到门上,听着她在里面悲切的哭泣,整颗心就像被刀割一样尖锐,撕裂般痛苦。
殿里宫人早已被挥退,他与她只隔了一扇门,却已经在一条不归路上——渐行渐远。
直到夜半时分,御医指定的时辰已到,绿绮一被放出来就急匆匆的往前殿跑,娬洛已经被痛苦折磨的筯疲力尽,一声不响的坐在床上,额头上缠着一条棉丝带,她两眼无神,幽幽望着前面朱纱帐幔,空洞得深不见底。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龙誔香,皇上特许桐莘宫也可熏这味香,但不管怎样浓,都掩不住那丝血腥味。
地上几摊渐干的水渍,能看得出来宫人已用心处理过,并未看见任何血色。
“小姐。”绿绮未开口就先哭出了声,心疼的扑到床前。
娬洛像是没听见一样,只管呆呆的望着前面,仿佛要就此沉溺到那无边无际的红里。
宫人说产房里不吉利,陛下不能亲近,只能站在前殿等着。
数十味珍补食物陆陆续续端进去,娬洛连看都不看,也不语。
绿绮端起一碗燕窝粥,在床边苦苦劝道:“小姐,看开些罢,那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掉了也好,以后跟陛下再多生几个…”
“住口。”娬洛虚弱的嘶吼,她瘦弱手指紧紧抓住被角,脸上凌厉的表情駭人。
绿绮忙转口,不再提到陛下,只说:“奴婢再不提就是了,小姐你现在身子这么虚弱,一整天都没吃饭,现在总该吃一口啊!”她将一勺粥吹凉了送到她嘴边。
娬洛别过脸去,“拿开,我不吃。”
“小姐…”
“拿开。”她语声虚弱而坚定,绿绮只得将碗放到一旁,“那小姐想吃什么,奴婢吩咐厨房去做?”
“我什么都不想吃,绿绮你带着她们下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倾刻间,谨言慎行的宫人全部退下,一眼望去,只剩宫灯照耀下无数奢华的摆设,流云锦屏隔开的房间内,她仿佛还能听到孩子凄惨的哭声。
娬洛下了床,也不穿鞋,柔嫩脚心帖着冰凉地面,刺骨的寒意至下而下穿透她灵魂,纤尘不染的琴案上,“绿绮”贞静的躺在上面,她用指尖轻轻挑拨,琴声断断续续传荡在静谧的吓人的房间里,单调音符弹出来的琴音萎顿萧瑟,窗外一阵风,卷起外室的纱帘,兜头扑过来,像是一张欲吃人的的口,娬洛吓得后退一步,手指离开琴弦。
漫不经心的音乐嘎然而止,余音袅袅萦绕,嗡…
站定后,她开始冷笑,原来自己是怕死的,一直都以为可以抛却一下放弃所有,独自活在这混沌尘世中,连生死都不在乎,可是现在,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内心深处还是怕死的,要不然为什么还要苟活到现在,她这条命早就该死了不是吗?
为何还要活到现在,再经历这次剜心般痛楚?
第一百五十二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为何还要活到现在,再经历这次剜心般痛楚?
认命是个乖巧温顺的字眼,无论何时何地听到,都会成为放弃最好的介口。可是她现在已无力挣扎,只能认命。
十二月初一,姑苏国天皇陛下召诰天下,娬洛小姐贤德昭昭,品行温良,有母仪风范,于天皇甲子月初一册为王后,各州县百姓万民雀跃,而宫中却议论纷纶。
“你们听说了没,娬洛小姐是圣朝皇上的宠奴,破城之时被陛下抢了过来,视若珍宝,还要封为王后,不怎么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天下间美女那么多,怎么就钟情于她呢?”
“你知道什么呀?”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娬洛小姐原本就是陛下的义女,听见在圣国的时候十分宠爱,可是不知道怎么被皇上看上了,硬抢进宫中,陛下这才动怒发兵攻城篡位。”
“什么篡位啊,小心别乱说话,你们难道还没听说吗?”突然插进来的一个声音不屑的道:“我家堂姐在桐莘宫当差,听说啊,那位娬洛小姐从那边宫里被带出来的时候还怀着两个月的身孕,前几天被陛下——用药小产了。”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几个人闻言大惊,一起“啊”了一声。
“你们在这儿乱说什么?”一道威严的男声自身后响起,几个围在一起说闲话的女官忙四下散开,惶恐的退到一旁,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杨阅厉喝道:“这样的话不准让我再听见第二次,谁再敢乱说,就割掉舌头。”
女官们听到割舌头,立刻吓得乱了主意,扑通跪倒,纷纷磕头不止,“杨大人饶命啊,奴婢再不敢了。”
杨阅冷眼看过她们跪地求饶的可怜姿态,与先前闲话谀人之时有天瓤之别,心中顿生厌恶,沉声叱道:“滚——”
几个人如获大赦,匆忙逃离。
他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便服,腰间银白镶珠腰带上面挂着一把精美绝纶的长剑,越发显得身量修长,转过一众回廊,径自来到一处辉煌的銮殿。
圣殷以手支颐,冷冷的坐在榻上,听到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眸,“事情调察的怎么样了?”
杨阅拱手回道:“已经查清,女真兵力不足,现正从后方调兵过去,而圣朝也渐渐稳住了局势,各方支援都已赶到,战区内,百姓已被安全撤离。”
“女真国强将差不多都已战死,这次又派谁出战?”他似是沉思似是疑问,语声轻轻淡淡传出来。
杨阅略惭愧的道:“这个…末将还不知道,好像是一个亲王罢?”
圣殷闻言,不禁冷笑,“连亲王贵族都开始出动了,想必是真得快山穷水尽了,这个时候朕若再插一脚,想必就能安然拿下女真国。”
“陛下要插一脚吗?末将现在就着手备兵。”杨阅问道,他心里也正有此意,现在见陛下跟自己想得一样,不禁有些欣然。
圣殷沉思着,并未回答。
他接着道:“其实,以圣朝现在狼藉,一切事物都得重建,自顾不暇,陛下要是插足的话,也算是助了圣君一臂之力。”
听到这里,圣殷突然转眸望过来,沉声道:“好罢,出兵,顾将军刚刚立功回来,兵力稍减,人马也该歇歇,这一次就由朕亲自主帅。”
杨阅骇然,“陛下要亲自主帅?战事太危险,刀剑无眼,陛下万金之躯若有差迟末将担待不起,此事陛下还是另当计较罢。”
圣殷苦笑着摇头,“不用想了,这一次由朕亲自主帅。”
与其待在宫里,天天与她对坐无言,比死还难受,还不如去战场上杀个痛快。
“陛下。”杨阅还是有此担心。
“不用再说了。”他冷冷的打断他,换了个话题,“朕走后,你要一刻不离的保护她,那件事朕对不起她,现在她想做什么都随她去好了,一个月之后的大典也要好好筹备,一定要全天下最气派,最奢华,朕要给她最好的。”
杨阅低头不语,一直以来,陛下对娬洛小姐的爱他都看在眼里,只是这一路太过艰辛,有太多地坎坷与不平,不愿意看到陛下那么累,为情所困,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要劝他放弃娬洛,可是陛下的心时时刻刻都紧系着小姐,外人的话一概不听,执着坚定的抓住她不肯放手,逼得自己狼狈不堪。
桐莘宫寝宫门口挂着红稠,娬洛如刚刚生产完的女人一样,躺在床上坐月子。
这几天,他不顾忌讳进了产房,却只是默默的坐在她床边,什么话都没说,但是她能感觉到他深深的愧疚与歉意,娬洛独自冷笑,杀了人之后心生愧疚就好比风云一般飘怱,虚伪的可笑。尽管她知道他是真的在表达歉意,可是她已无心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