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行动轻巧,语声极低,连灯都没用再点,只借着那两盏小灯打理着,一切就绪后,她又从柜子里取了披风。
“娘娘,我们走罢。”
我无声的点点头,再梳妆已来不及,我长发分披两肩,素颜而行,宽大的风帽下,苍白脸色映着夜色更加显得清瘦。
出了殿,外面月华如水,四下沉寂,守夜宫人早就被她打点好了,默然立在门旁,不敢出声,他将门打开,待我们出去后又悄悄得将门关好,就像从来没人出去过。
门外,一项四人肩舆静静候着,看那轿夫面生,并不像是中宫殿的,我转身看看香墨,她悌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扶我上轿。
轿子里有一阵淡淡的清香,有点熟悉,我一时想不起来,心潮澎湃,未及细想,只能任由他们抬着我向深宫走去。
宫中西院已荒芜多年,院子里幽幽碧碧的青竹蔓长,庭院深深,早年间,曾有显赫一时的昭德皇后未封后时就住在那里,封了皇后,入住中宫殿,西院就此废了,昭德皇后薨后,太宗皇帝新封了韦后,韦后因不喜竹,一度将西院空着,也不着人入住,皇帝登基后,就更不让人住进去了,因为那是母后曾经住过的地方。
走在空寂的院子里,香墨点灯走在一旁,小声向我诉说着这一切。
我抬头看向幽碧深处,眼前仿佛就出现一个女子倚屏赏竹的摸样,我轻轻叹息,这么好的一处宫殿就此废了好可惜。
香墨看出我的心思,笑着道:“娘娘不要可惜,皇上是常常来的。”
我黯然一笑,语声清冷的道:“今晚的事是皇上的意思吗?”
她笑着低下头,“是,什么都瞒不过娘娘,娘娘怕是早就猜到了,不然也不会跟着奴婢夜行深宫。”
我只是笑笑,不再说什么?
越来越不懂他的心,越来越糊涂,夏侯君耀究竟是偏向哪一边的,或许,一切都只是我一厢情愿,毕竟,他从没说过什么,同盟等等都只是我的猜测。
“娘娘,小心台阶。”香墨道,伸手抚了我一把。
我对她笑笑,“你还知道些什么?”
她扶着我往前走,穿过长长的回廊,“奴婢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皇上一样都不让奴婢知道。”
她回答的巧妙,我肆然一笑,“你倒乖觉,撇得干干净净,什么时候都不会惹祸上身。”
她轻笑不语,带我来到一处紧闭的门前停下,抬手叩了三下。
里面传来沉沉的语声,“进来。”
我的心重重一沉,果真是他的声音。
香墨将门推开,侧身让过,“娘娘请进。”
我低头迈进,房间里漆黑一片,借着月华,只能看到大致轮廓。
香墨重新将门关上,守在殿外。
废弃已久的宫殿,倒没有湿霉的味道,想必是时常有人打扫的,我摸索着,小心向前挪着步子。
"皇后娘娘近来可好?”他略带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驻足止步,转身去看。
他背着光立在我身后,孤悄的身子显得有些单薄,慢慢走近我,“你在看什么?”
他伸手将我的风帽褪掉,露出我苍白的脸。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轻轻捏住我的下巴,“不认识了?”
我冷笑,转眸避开他的目光,“现在还认得,再过几日,怕就不认得了。”
他仰头一笑,轻薄的将我揽进怀里,“你母仪天下,凤威庄重,将华淑媛逼得节节后退,吃了毒糕点,气也出了,怎么你还在怪朕?”
心下冷冷一呬,我抬头看向他,这个邪恶的男人,原来他都知道,却仍是不肯出来见我。他躲在一旁看我的笑话。
借着窗外薄凉的月色,他脸庞轮廓模糊,一双眸子在黑夜里闪着幽幽的光,他如一只兽,诱惑而危险的,我明明知道,应该远离他才对,可是却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臣妾的糕点没有毒。”我冷冷的道,猝然别过目光。
他轻笑,“有毒的不是糕点,而是娘娘冽然的目光。”
我冷笑不语,没错,我是个毒妇,但他不可以笑我,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能笑我,独独他不可以,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素颜无暇的脸上,略显苍白,我双手紧握,倔强的与他对持。
他嘴角微扬,带一抹浅浅笑意,久久打量着我,然后突然将我抱起,转身进了内阁。
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我已经被他放到了柔软的棉榻上,撑起身子看向他,他高大的身子映着月华,侧脸夷光,线条是那样优美,他呼吸转炙,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受到某种刺激,此时,我竟然有一丝慌乱。
房间里早就被人点上了暖笼,有淡淡的龙娫香味,想必,他早有准备,不是一时兴起,看着四下精心安排的一切,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念头,他不会是要在这里跟我圆房罢?
从前,我一直处心积虑的想要他宠幸,可是现在这么仓促,一点准备都没有,跟所有女子一样,我竟然有点想逃。
身子刚刚移到床畔,就被他一把拦下,“别走…”
他凄婉的语声响在我耳边,“别走…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微微一怔,抬头看他,刚才他说我,而不是朕。
他轻轻将我搂进怀里,身上披风滑落,露出里面大开襟的宫装,我身体僵直的被他抱着,紧张得手心攥出冷汗,脸呼吸都在颤抖。
“皇上…”饿轻轻唤了一声,闻到他身上男性的阳刚气息,一种很奇怪情愫慢慢升起,紧张,害怕,再由好奇变为期待,我心跳加快,脸上浮现红晕。
“叫君耀,今晚过后你就是夏侯君耀的女人,朕有后宫三千,而夏侯君耀只有清尘一个,清尘,不要哭…”他以指腹轻轻拭过我脸上的泪,怜惜得看着我,“不要怕…”
不知何时,我已经哭了,头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我像个傻瓜一样哭了,紧紧抱住他,“君耀…”
月夜妖娆,月华如水,红软帐下交缠在一起的躯体是那样炽烈,激情澎湃。
我的青涩抵不住他狂热的***,他手指伸进我衣下,隔着衣衫熟练的解开我的小衣的带子,顷刻间,我贴身而穿的衣物已经被他抽出,随手扔到一旁。
从来不知道,男人的***原来是这样急切而炽烈。
他如一只快要发疯的兽,埋头在我身上,急切的亲吻着,在我白皙的肌肤烙下吻痕,点点殷红如午夜盛开的兰花,神秘而妖娆。
我紧紧闭着眼,承受着他给与我的一切爱抚。
他的吻慢慢下移,挑开我宫装衣襟,落在我最敏感的蓓蕾,我忍不住惊呼出声,本能的躬气身子迎合他,他轻笑,“都说冰冷的女人私底下往往藏着一腔狂热,果真不假。”
他语声刚落,所有的激情瞬间化为灰烬,我睁开眼,一种被羞辱的感觉排山倒海般袭来,我霍然坐起身子,脸胀的通红,迎头看向他,“我没有…”
我的话引来他更加放肆的笑,顺势将我压到身下,用邪魅的语声道:“不用极力否认,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末了又加了一句,“我喜欢你这样热情…”
我的脸刷得红成一片,挣开他的手翻身滚到里面,将脸深埋进枕间。
他笑着跟过来,开始对我背后下手,侧身躺在我身边,一手撑着头,一手轻轻在我背上划着,酥麻的感觉袭便全身,我咬着牙,极力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他俯在我耳边道:“宝贝,不要忍着。”
我冷冷的不语,他轻笑,翻身压到我身上,两只大手在我胸前摸索着什么,衣带渐开,他将我宫装拉开,露出洁白如玉的背,我臀部线条优美,他的目光悠得狂热,烧了起来。
我紧紧抿着双腿,笑笑的亵裤挡不住春光一片,我觉得自己快要在他的目光下融化。
他的手由上而下,轻轻拂过我的背…我一阵战栗,紧紧抓住身下床褥。
他手指修长,挑开那片窄小的布,慢慢探入。
“嗯…”我紧紧咬着牙,还是忍不住哼一声,那种感觉太过奇妙,惊悸,陌生,羞怯,难堪…
当中,还夹杂着一点点的期待。
我自认是个心思笃深,头脑清醒的人,可是现在,我完全慌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究竟是排斥还是期待,如果排斥,可我为何还要躺在这里任由他摆弄,如果期待,我又为何还要如此慌乱。
我的呻吟无意间触动了他心底的防线,再也忍不住,他是手指已经触到我柔软湿润的禁地,他用溽湿的手指轻轻撩拨着我的***
***这个词,原来不只可以用在男人身上。
我的身体在他的挑逗下慢慢起了反应,浑身燥热,我觉得体内有一个强大的力量需要得到释放,我呼吸急促,撑起身子,想要翻身正躺,顺便摆脱他的轻薄,无意间的一个动作却让他手下一滑,深深刺*进。
“啊…”我尖叫一声,身子无力的趴到床上,极力忍着先才的痛楚。
我痛苦的样子让他有一丝不忍,怜惜的亲吻着我的耳垂,他呼吸声如此迫近,气息如此灼热,体内***蠢蠢欲动,神奇的将同感湮去。
我微微仰起头,舒适得轻咛。
他满头于我颈间,喃喃的问:“清尘,你愿意为朕生下嫡皇子吗?”
他突然又恢复了皇上的称谓,我怔了怔,淡淡的笑道:“皇上已经感觉到危机了吗?”
嫡皇子本就是最最重要的事,我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不让嫔妃生子,现在才想到,可是我怕已经晚了呢,皇上登基已经十年了。
他仰头看我,笑着道:“是啊,是感觉到力不从心了,所以想让你帮朕生个孩子。”
我轻笑,莫名的涌起一阵哀伤,我轻轻抱住他,有些可怜他,帝王之位虽是万人敬仰,可在这动荡乱世中却不是好坐的。
“臣妾愿意为皇上生下皇子。”我幽幽的说着,已全然忘了自己正赤裸相承。
他胸膛紧紧贴着我胸前柔软,轻笑,得意,邪魅的一手掌握住它。
我霍然惊醒,本能得要推开他的手,诱狼入室,又怎能轻易摆脱得了,他倾身将我压于身下,除去我身上最后一件衣物。又抽身坐起,急切得脱掉自己衣服,再覆身上来。
我感觉到他胯间的硬硕,几次三番想要逃避,但他却不容我忽略他,紧紧将我控制在双臂之间,轻轻吻着我。
“清尘,你怕吗?”他问。
我笑:“怕…”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不会抛弃你的。”他在我耳边道,有种誓言的意味,但我已经不能去计较这些了,他已分开我的双腿,慢慢的进入。
比刚才的疼痛更加炽烈,我觉得身体被他慢慢撕裂,他将他的硕大强硬的挤进来,紧紧扣住我的肩膀,不容我后退。
我的眼泪无声的落下,将最后一声呻吟湮于喉间,他的深吻。
他试探着,慢慢深入,屋子里闫散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我知道那是我的血,象征纯洁处子之血,他终于可以相信我与易子昭之间的清白了。
此刻,我好像问问他,是否怀疑过我的忠诚,但他忍了太久,已经变得急切不堪,双眸被***灼得生疼,他抬高我的腿,让彼此更加贴合,紧密,他也更加深入。
我在他一次次的撞击中轻轻闭上眼,泪水唰唰落下,不是因为疼,而是觉得欣慰,他终于不负我,我也不负他。
耳边,是他急促和喘息声与快意闷哼声,我紧紧咬着唇,忍受着他的狂热,喉间深处,有丝丝娇吟传出。
红软帐幔轻轻落下,隔了一时旋旎,一室春光。
四更时,他便起身为我穿衣,我无力的摊在床上,稍稍用力,身下仍有痛感传来,微蹙了眉,他看出我的不适,停下手上动作,紧张的问,“还痛吗?”
我脸上一红,别过脸去,“不…”
我害羞的样子惹得他轻笑,伸手将我揽进怀里,“对不起,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以后不会痛了。”
他说以后,这让我更加无所适从,好像以后我跟他在一起就只有这件事了,我不由得低了头,脸上更红。
他笑笑,不再说什么,接着为我穿衣服,从来,只有宫人为他更衣,现在却又无上至尊的皇上为我更衣,心头划过一丝甜蜜,我推开他,“还是我自己来罢,你把我的袖子都穿反了。”
他哈哈一笑,抱着我亲了一下,“快点,再迟一会天就亮了。”
我微微一怔,脸上笑容有些讪讪的,深夜被召到这废宫相会,一夜绮色之后再匆匆回去,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走。
可我明明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后娘娘,现在却像在偷情。
他看出我的心思,语气黯淡的道:“清尘,你觉得委屈对吗?”
我苦涩一笑,“不是委屈,而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真的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他表面上冷落我,私底下却热情如火山盟海誓,我几乎有点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他笑得凄凉,轻轻将下巴抵在我肩上,“清尘,以后你就会明白朕的苦心,不光今晚,以后也会这样,黯夜之后,你仍是那个冰清玉洁,无恩无宠的皇后娘娘,好好保护自己,别生是非。”
我有些迷惑了,转头看他,“为什么?”
“因为朕快要保护不了你了,你在后宫树敌众多,往后万一有什么不测,朕怕自己保护不了你,所以你要乖一些,别再那么任性。”他语调忧伤,让我忍不住心疼。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隐隐中总觉得不详,他突然临幸,告诉我让我好好保护自己。
他笑着摇摇头,“什么事都没有,朕只是不希望看到你被别人伤害,后宫是非太多,太后娘娘太过阴险,你要远离她的视线,让她觉得你无害。”
我终于明白了,怔怔的望着他,流下泪来。
他的用心良苦我到现在才明白,从前,他说让我选择进宴与否,我选择了进宴,他说我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原来,他是想让我永远维持侍药妃子的身份,皇后无宠就对太后娘娘造不成什么威胁,因为她永远不会生下皇子,可我当时没懂得,执意进了宴,丢掉了侍药妃子的这层保护,于是他只好另行他法,故意冷落我,一次都没召我侍寝,不侍寝,就同样不会有子嗣,太后仍然可以放我一马。
我突然好想哭,一直以为他对我漠不关心,却没想到原来他处处都在为我着想。
一切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君耀…”我哭着扑进他怀里,“谢谢你。”
他笑,轻轻拍着我,“傻瓜,谢什么?”
我由哭转笑,现在,傻瓜二字,是我们之间最亲密的昵称,“谢谢你这么爱我,代替了娘的位置。”
这一次,他没有送我回去,我们在门口分手,我的轿子2先走,他随后。
香墨小心的观察站着四周,回到中宫,一切无异,我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一整晚的时间像是做贼一样,不对…是比做贼更刺激,更觉凄凉。
我有一种…极度膨胀后突然无所适从的空虚感。
进了殿,香墨为我去看披风,扶侍我躺下,“娘娘好好睡一觉,奴婢等会给您看看,不让人进来打扰。”
我嘴角微扬,勉强挤出一抹虚弱的笑,“你也累了一夜,不困吗?还是让碧月来吧!”
她低下头笑着,为我掖掖被角,“不困。”
嘴上说着不困,抬手却打了个呵欠。
我轻笑不语,翻身向里睡去。
她尴尬的红了脸,“娘娘,奴婢…”
我闭着眼,喃喃的说了一句,“去睡吧!”
她福身谢了恩,将帐幔放下退去不提。
这一睡,就是一整天,从来没觉得这么困,我的身子像是被抽了筋一样绵软无力,将至黄昏,我才昏昏沉沉醒来,唤了碧月进来。
她打起帐子,笑着道:“娘娘今儿怎么睡了这么久,奴婢进来看了好几次,还以为娘娘病了呢?”
我撑起身子坐起,看看天色,已见夕阳,“今天宫里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萧贵妃来了一次,奴婢说娘娘身子不适正歇着呢!她就回去了。”她回道,转身去柜子里帮我找我衣服。
他低着头沉吟了一会,问,“她说什么了吗?”
碧月摇摇头,拿着衣服过来,“贵妃娘娘什么都没说。”
我脸上露出笑容,掀被下床,碧月蹲下身子为我着履,更衣。
杏黄色的宫装下摆有大大的牡丹花图案,金线织就,艳色挑染,我缓缓走到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轻抚上脸颊,一夜折腾, 我脸色苍白若纸,黯淡没有神采。
碧月唤来宫人为我梳洗,今天气色不佳,天也黑了,并没上太浓的妆,她帮我淡淡得扫上一层胭脂,朱唇一点,峨眉淡扫。
我连珠钗懒得再戴,随意得在鬓边戴了一只檀木簪。
刚刚妆罢,就有宫人来禀萧贵妃来访。
我冷笑,她终于来了。
碧月小心的搀扶我起身,缓缓向外殿走去。萧贵妃只身站着,福身向我行礼,“听说娘娘身子微恙,臣妾特来瞧瞧。”
我淡淡笑着,轻佻手指,“免礼,坐吧。”
她谢恩入座,抬眸看着我,“娘娘前几日说身子不好,现在可大好了?”
她脸上那抹得意的笑让我的心微微刺痛,眸光化作凌厉,生生钉到她身上,我冷冷的道:“劳贵妃娘娘惦记,已经大好了。”
她垂眸轻笑,有些讽刺,“娘娘好像不大欢迎我。”
心下冷冷一呬,我抽回目光,“虽然不欢迎,可你还是来了。”
“娘娘不就是在等着臣妾来吗?”她挑眉看我,带着挑衅的意味。
我只笑不语,抬手禀退宫人,“说罢!你找本宫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前些日子沈珏那宗案子现在一直悬在那里,皇上没有批示,金口不开,臣妾也没办法,不过,倒是可以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将人放了,不知您意下如何?”她也不再绕弯子,直言道。
我仰头笑出声来,“原来是为这件事,放了他,娘娘不就白白的被人轻薄了吗?”
她脸上笑意僵住,眸子里崩射冰峰,恨不得立时杀了我,“这么看来是臣妾多管闲事了,那娘娘说这人是放还是不放,若不放臣妾就告辞了。”
“放。”我笑着道,当然得放,如果不放,接下来的戏要怎么唱下去,我已经把戏台子都搭好了,静等着她上场。
她正欲起身,听到我的话后又重新坐下去,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那…臣妾会得空向皇上禀报的,这件事就交给臣妾吧!”
我一阵冷笑,听她这口气,倒像是我求着她办事一样,到这时,我也懒得再计较这些,沉沉一笑,“好了,那就谢贵妃娘娘帮忙了。”
她缓缓起身,笑言不用谢,两人互看不顺眼,她也不愿再多坐,躬身告退。
我也不再留,“那贵妃娘娘走好。”
着碧月代我将她送至门口。
香墨端茶进来,见屋子里空空如也,诧异得四下看看,转进内阁,才看到我独自站在窗边发呆,她将茶搁下,笑着问道:“贵妃娘娘怎么走得这么急。”
“他的目的达到了,时间紧迫,当然走得快。”我缓声道,幽幽的语声似一声叹息,沉沉渺渺荡于空气里。
香墨轻笑,端一杯茶递给我,“娘娘又有什么事瞒着奴婢?听您这样说,好像贵妃娘娘这次过来时另有所图的。”
我转身对她笑笑,走到桌边坐下,用温热的杯身暖着我冰冷的手指,“红泪接进宫已经七天了,她也该急了。”
香墨倒茶的动作停滞,怔愣看着我,“娘娘接红泪小姐进宫,难道不是为了让国丈大人着急吗?”
我冷笑,我何必让他们着急,自从我娘走的那一天气,他们早就急疯了,恨不得将事情全部抹平,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沈珏在大牢里已经住了近两个月,而郁诚越与沈氏也终于等不及了,催着要放人,我冷笑,这人可以放,但必须得有人死,既然沈珏不死,那就得有人替他死,催着放人,不如说是催着索命。
放了沈珏,以后若是发生什么事,萧贵妃就可以洗刷嫌疑,她来我这儿不过是为了先铺路,我何必不答应,我不光答应,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放手让她去做。
看到我脸上的笑,香墨像是明白过来几分,难以置信的道:“奴婢还以为娘娘接红泪小姐进宫去浣衣局做杂役是为了报那弑母之恨,原来,娘娘是为了救她。”
我垂眸不语,脸上浮上淡淡的忧伤,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别把本宫想得那么好,你不是说过本宫是个冷血的女人吗?”我冷笑着道,惊茶盏放回桌子上。
香墨讪讪的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是奴婢错怪娘娘了。”
“你没错怪,本宫就是一个冷血的女人。”我喃喃的说着,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目光幽远得看着前方深红一片。
宫中掌灯,窗外光影透过纱窗形成斑斑驳驳的圈,大的,小的,园的,椭圆的…我就坐在这圈子里,牢锁深宫,挣不脱,太不掉,我是一个冷血的女人。
我可以眼睁睁看着郁家惨遭灭门,就在今晚。
明天,就会有人十万里加急给宫中送来急报,说国丈大人惨遭灭门,无论老少,鸡犬不留,这是萧贵妃处事的作风,她一定会这样做,死无对证,永不留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