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没有心情,宛云仍然因为浓重的中药味皱了皱眉,抬头望着他。
冯简有些尴尬。
“房间冰箱只有冰水和酒,然后你又在特殊阶段,我找不到茶——索性帮你冲了感冒浓浆,不小心加多了,那个旋转口不太会用…”冯简咳嗽一声,开门见山,“你今晚去见周愈了?”
宛云有些惊诧的摇头:“没有。”她淡淡说,“我如果单独见他,至少会和你说一声。”
冯简扯了扯嘴角,想今晚还不是太糟。
宛云沉默地捧着杯子,无意识的喝了口苦涩的中药,才开口说:“今天参加完喜宴,二叔在酒店里碰到那名应召女郎,两人一言不合,二叔质问她不成,把她打伤。对方跌下台阶,略微破相。”
…冯简收回之前的话。
他瞪着宛云:“什么?”
“之前一直在警局处理这件事。”宛云简略道,“没告诉妈妈和家里其余人,不然在场更乱。不过,这事也瞒不了多久。”
如果实在不是因为宛云疲倦的表情,冯简简直又要艰难地忍住对二叔更刻薄的评论。
他选了更现实的问题:“保释金多少?”
宛云轻轻握着陶瓷杯,想到的却是周愈之前对她比划的手势。
也许那不是要她给他打电话的意思,也许那是六千万。
正好是保释金的金额。
警厅对二叔的案件似乎重视的过于蹊跷。
93 13.6.1
何泷得知二叔的事,惊怒更甚冯简。
李氏荒唐事情,她之前处理良多,不足为奇。何泷自认有耐心得紧,大风大浪都经过。然而这次,何泷好不易等宛云这方面有松口风的意思,她想紧趁这机会拉拢二叔,让心肝重新回到李氏企业。表决权在即,二叔却又在这当口,早不早晚不晚的出差错。
何泷刚才亲给厅长打去电话,问二叔之事能否通融,被婉言拒绝。二叔之前的事故方平,其余关键人物也流露出不冷不热的姿态。
自多年前嫁入李氏,何泷以为自己早忘了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如今猝不及防重拾故态,分外恼羞成怒。
宛云进屋时,服侍何泷的安姐附耳:“太太在客厅,哭了。”
何泷头靠在沙发上,佣人帮她按摩头部。她仪态还好,但眼圈微红,沉默良久,突然提高声音道:“我们李家什么时候受过这态度,我又怎么总受外人的气!造孽!这群王八蛋,想当初你爸还在的时候…”
宛云故意打断:“妈妈好像已经很少打出爸爸这副牌啊!”
何泷嘴角勉强挤出一笑,却又喃喃道:“怎么总是咱家出事,这次却不能再哄冯简出钱。第一次是互助,第二是合作,第三次就成了他救济咱们,以后你俩夫妻吵架,你是会落了上风的。”她摸摸宛云的手,“那臭小子在意金钱,你不要强求他。唉,你看老二怎么能又…圈子里的人大概都在咱家看笑话。”
宛云缓慢把支票取出来,非常心酸和自责。
这原本是她的责任。
何泷却看着支票,没反应过来:“冯简主动给你?”
宛云点头,何泷从支票上方钻研女儿的表情。过了会,不动声色地把支票放下:“冯简不是慈善家,他现在肯出这笔钱,大概是想一次付清,以后彻底不会管咱家的事情。”
“他以后不需要管。”宛云不想多谈,她站起身,“我先去接二叔。”
何泷再接再厉:“云云,我知你不想再涉及公司。然而你看到,权势逼人。再难听说些,云云你以后或许能被家人或男人抛弃,却不会被钱抛弃。这次听妈的,乖乖回来。唉,更改家族信托继承之事,本就繁琐漫长,律师和财务还在悄悄规划——”
话没说完,宛灵门也不敲就走进来。
她冷冷道:“妈方才说什么?”
何泷有些心虚,但她只不着痕迹道:“哦,我刚才说什么?你二叔的保释金是冯简代缴,我们需好好感谢你姐夫。”
宛灵讥嘲道:“是该好好感谢姐夫,他似乎能和九流三教的女人打好一切关系。也许这次该由姐夫出面,那位特殊行业的小姐见了他,也许大方方的放了二叔。”
何泷微笑道:“小冯倒也不能和所有九流三教的女人打好关系。你和你姐夫之前在赌王女儿婚宴上针锋相对,也不知道吵什么。”
这些话何泷平时不会讲,但今日她心气着实不佳,没心情敷衍宛灵。
宛灵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半晌,她尖刻道:“三教九流?宛云害侍者丢工作,是为不仁。为情抛家,是为不忠。违背前言回归李氏,是为不义。想改变李家之前的信托,是为不孝。冯简呢?比起周愈,他自然下九流——”
何泷勃然,她道:“住口,灵灵胡说什么!”
宛灵却转向宛云:“你以为我不想有番作为?闲人谁不会做?但上边有周愈,他让我对你好些,我怎做?只好对妈放水。我对妈放水,叔叔姑姑也都来凑热闹——你以为我这么多年不难做?”她眼圈红了,冷然道,“大姊,我如今也不盼望你说话算话。你要重入李氏,好,召开董事会。若是我胜,你再不可与我竞争,妈今年也要立时退休。若是你胜,我也就走,不惹你和周愈那碗脏水。这家,分了算!”
她低头,摔门而去。
何泷坐回沙发上,给自己倒茶。门这个时候再打开,何泷突然发怒,举起玻璃杯摔在地面,渣和热水四溅。
“都滚出去。”
冯简皱眉退后几步,这可不是他想象中的待遇。
“我刚才看到宛灵跑出去。”
何泷连宛云都不看一眼,自己上楼,身影仿佛老了一些。
很久过后,宛云和冯简回家。
旁边的女人一直很安静。他踌躇一会,打方向盘时试探开口:“怎么又吵架?我以为钱能解决你家里的一切问题。”
宛云轻声:“不存在一种东西,能够解决一切问题。”
冯简诚实地说:“我真是太不理解了。”
怎么不理解?剔除多余感情,其实是很简单而矛盾的事情。
何泷是外姓人,李氏如果不是宛云当政,没人敢给她过大权力,因此希望宛云回归。宛灵,她不承认能力逊于任何人,却总希望自己生的比宛云早。一秒也行,这样境遇会有不同。
“至于我,嗯,我身体不好,不想劳碌,无甚野心,只想要平静的生活。”
冯简毫不客气的指出真相,有些人永远不可能平静的生活。只是在轻而易举得到别人盼望的美貌,家庭、财富和地位后,她追求一钱不值的爱情而已。
本质上,李氏家族疯子的集体不快乐,都来源热衷追求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但在本质上,冯简也承认,快乐这个词语,似乎也就是形容人们意外得到原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的感受。
但冯简不是享乐大于实际的感情主义者,他习惯于给生活里的每个意外标出价钱。
宛云瞥了冯简一眼。
这男人曾经为危机中的宛今开出100万的价钱,如果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他又能为自己付出多少?
想必不会超出太多。
事到如今,宛云突然想到,周愈曾经又是因为多少钱和他父亲下的赌局?像场笑话一样。
她收回视线,如今不是想风花雪月的好时机。
解铃总还须系铃人。
94 13.7
宛云亲自和律师去警局接二叔。
对方态度客气,两位律师和高层谈细节。门旁边站着的一名小警员直勾勾看着宛云,欲言又止。
宛云礼貌的颔首,年轻人仿佛有了勇气,走上前来。
“…是我寻到您的钱包。”
宛云看着他,不明其意。
警员带些紧张和郝然:“冯先生报案后,我们很重视。我在巡逻的时候,看到一位醉汉拿着女士钱包。虽然现金都被花尽,但包里的贵重物品和钥匙都在…”
对方兀自说了很多,宛云略微蹙眉,想起来。
他说的是琳琅街惊魂夜。
丢失的女包被找到了,而明明感觉遥远的事情,其实不过几个月。
宛云笑道:“多谢你的帮忙。”
警员沉默片刻,有些突兀说:“但您怎么去过那种地方?”
宛云只说:“还需要我签署什么文件?”
警员一愣,略微急切道:“包已经归还,您没收到?但不是——“
这时律师和二叔走过来,二叔满脸倦意,狠狠瞪了警员一眼。宛云向年轻的警员道谢,再迎上去。
二叔厌恶地抽动鼻子,低声道:“这腌臜地!我衬衫两日都没换!先不回家,载我去酒店里——”对上宛云的目光,尴尬道,“我就说一说,说一说。”
宛云温和道:“二叔有话回家说。”
冯简打来确认电话。
“接到二叔了?”他那边显然很忙,脚步匆匆,“你记得看好他,你家二叔似乎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套东西做的太好。”
宛云让债主安心,随后道:“我曾经丢失的包,警局找到后是不是送到你那里?”
冯简不解:“什么包?”
宛云重新找到那名小警员。
对方肯定道:“失物找到后,我第一时间就给您的宅邸打去电话,但并不是您本人接听——贵府二小姐亲自签署失物返还确认文件。”
宛灵?她拿自己的包做什么。
回程的路上,二叔一边窥着宛云脸色,一边做出长辈的祥和模样和她闲聊。
“听说你和冯简要转到他以前的公寓里住?这怎么行?旧公寓?唉,转身都不及!”他啧啧道,“冯简也真是,也算事业小有成就,但心胸和眼界如此窄小,怎么在城中连一套地业都无?不说宛灵,他连宛今都不如!”
宛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淡淡道:“二叔说笑了,半山别墅是冯简全款买下的房子,那便是他自己的房产。”
“嗨,你怎么忘记婚前协议?半山别墅的产权文件上面抬头写的可是你的名字。”二叔洋洋自得,“看,云云,当初家族为你争来多少利益?所以说,不要为了姑爷,就和娘家生疏——”
“二叔,”宛云转过头,一字一顿,“半山别墅是冯简的房子。”
“但那的确是你的房子——”
二叔看着宛云的脸色,识趣的不肯再说。
何泷振奋精神,却是准备重新帮助宛云夺权,她的宅邸中各种律师和管理层不息。时值岁末,按照惯例,李氏一族原本要在老宅团聚,然而宛今远在英伦,二叔刚刚保释,宛云和宛灵最近无声的硝烟,于是人人自保,全无节日气息。
报纸抓住这点风声,拼命渲染所谓豪门风波。应召女郎从医院出来,接受某周刊采访,据说要披露二叔不少风月事。
各种事情堆积,搬出半山别墅的计划又搁浅。
冯简皱眉:“我无所谓,一个行李箱就可以带走。但你的书和衣服实在太多太多。”
珍妈也在旁边道:“就是,小姐不要理那些烦心事,和姑爷安心去住公寓。啊我知那房子面积小,只需给我收拾杂货间便好,我也能暂住继续照顾小姐。”
冯简倏然扭头望着她。
珍妈奇道:“姑爷,你有什么事?”
冯简干笑两声。
等他走了,珍妈再紧对宛云絮絮道:“如今世道不同,年轻人都喜欢小房子。不过小房子有小房子好,假如小姐怀孕,倒可在公寓住。你看,家里别墅养有宠物,跑来跑去的,谁知道有没有——”
馆长表示他可以大公无私接手两只公牧羊犬。
“我家别墅大啊,佣人多啊,而且科学研究表明,遛狗的男人搭讪率似乎成功率更高。哦,对了,”馆长这才想起他打电话的目的是通风报信,“应召女郎这件事似乎不用再担心。她自身品行不端,警局正考虑撤销她对你二叔的起诉。”
宛云完全不知此事,皱眉道:“什么?”
“你不知道?”馆长口气古怪,“那位小姐昨日忙她自己‘生意’的时候,酒醉,不慎从台阶跌下,脸颊破相。你二叔之前推她还只是落得轻伤,但这次她自己摔得很重。”
“嗯?”
“幸好抢救的早,但据说还隐隐有生命危险。”
宛云非常疑心。
但二叔的心情明显好起来,宛云再去看他时,在家哼哼唱京剧,“大雪满弓,世有报应,轮回不休…”。
并开始讲起宛灵小时候的趣事
宛云在公司里截住宛灵:“应召女郎的事情,你知情吗?”
宛灵的眼睛从下往上,从鞋子到衣着,最后看定宛云,思索不语。
她这模样非常像某个人,不过没他做得那么冷酷好看。
宛云只觉得内心微微寒冷。
她和宛灵再沉默了一会,又淡淡问:“这件事,冯简知不知情?”
宛灵挑眉道:“你自己去问他,冯简不是最讨厌别人过问他私事。”
如此,其实已经不需要答案。
这诚然是解决问题的一种途径,姑且不论对错。但宛云想起她和那名应召女郎见过一面。当时对方坐在桌子另一面,面容秀丽,口气平稳的说着谎,唯独手腕上的金表在午后的阳光下一闪一闪。
各种荒谬的戏码轮番平静上演。
“你看着我干什么?”在宛云全神贯注的目光下,宛灵退后一步,开始皱眉,她阴沉道,“如果姐姐想说教,就免了。我整日里很忙,不像姐姐你有大把的时间。”
冯简没有瞒宛云。
他简洁道:“没错,这件事久拖无异,你妹妹问我要不要做点什么,我问她有什么意见。然后,你知道了…不过幸好我赶到的早,当时没有出人命,但现在仍然重度昏迷。”顿了顿,口气隐隐不满,“先斩后奏不提,你妹妹下手真黑。你们全家除了你妈,怎么没有一个行为举止像淑女?”
宛云没有说话,看不出表情。
冯简打量她,过了一会,再口气平平说:“医药费自然由我们负责。这件事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你知道,为了大局想,总要做出点牺牲。而我那笔钱,总不能白白的扣在那里?风险太大。”
宛云突然道:“我能不能借用你的私人保险箱?”
冯简呆了几秒,随后皱眉道:“什么?”
宛云解释:“我只是突然想查下当初你重新让我签署的婚前协议,然而我这里已经把原件弄丢,所以只好查你留着的版本。”她道,“那份文件,应该放在你的保险箱里?”
冯简回过神来:“是放在里面…”
“我能不能看看那份文件?”
冯简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摊摊手:“如果你知道密码,如果你打得开保险箱,当然可以看了。”
冯简对自己高科技坚固性的保险箱比对他的婚姻和宛云的价值观更有信心。
他的心上保险箱要在十五秒内输两次密码,最后一道密码则是本人指纹。三次输入错误,保险箱就会自动锁住并联网报警。
冯简低头继续查看他的文件,刚要在保险箱的警报响起前解救他的耳朵,却听到身边传来熟悉的滴的一声。
提示密码输入成功。
宛云的声音随后传过来:“你过来帮我按下指纹。”
珍妈下午刚为木地板打完漆,冯简临空滑行了一段距离才疾步到她面前,带着出越震惊然而又用整个生命来强自按抐着那股震惊的震惊嘴脸。
他瞪着宛云在旁边坐着翻文件,良久,挤出声音道:“你怎么知道我保险箱密码?”
第一层密码是他叔叔的生日,宛云能猜出来又查出来,冯简还不算特别奇怪——好吧,他已经奇怪死了,这房间难道安装摄像头——但第二层密码——
“第二层密码是家里那旧红车的车牌号吧,”宛云低着头,“我想你留着旧车,总会有点别的原因,因此就随手试了试,没想到运气好对了。”
冯简一声不作,寒气四溢。
宛云兀自翻着文件。
找到了,在第二份也是最终婚后协议里,冯简更改不少当初李氏逼迫他签署的各种苛刻条款。
然而有一条没有变,宛云仍然是半山别墅的主人。
冯简把这套房子留给了她。
他挥挥手,不耐烦道:“当初想着几年就能结束婚宴,但看你的模样实在太可怜,就长着一张脸,没什么生存能力,更怕你年老色衰下家丈夫找的不够好——。”
宛云合上文件,她轻声道:“冯简,如果当初那是同情,你现在爱我吗?”
冯简脸上顿时再度流露出震惊表情,虽然这表情比起前几秒略显失败。
沉默片刻,他皱眉道:“你今晚吃错什么药?”
“即使不是爱,那你现在应该喜欢我?”
冯简只感觉背后又开始流汗。这着实不是他非常擅长的领域,而且再说下去又不知道话什么,令人尴尬。
总得想些办法才好。
“你!你的脑子能不能别整天都想着这些!”
他绷着脸,滑行片刻再摔门而去。
离结局最多最多不过四万字…吧,我们都再忍忍吧。
95 13.8.1
馆长对于宛云重回企业的打算,嗤之以鼻。
“人的形象总该符合所属地位比较好吧。一名千金大小姐整天打鸡血似的说赚钱前途未来,并不太妥当。”馆长嘲弄道,“再说,为了个把旧情人,为了你那野心勃勃的亲戚,你就觉得你自己的人生也该和他们同流合污?脑子秀逗了?很缺钱花吗?你放弃不做的事情,自有大把人抢着上前做,如今轮到你出什么苦力?”
宛云微微苦笑两声。馆长无牵无挂,自然能说出这种话。
“人总有责任。何况妈妈…妈妈已经老了,而灵灵,灵灵她…”宛云沉吟道,却是想着宛灵为何拿走自己的手包。
馆长再看了宛云一眼,过了会闷声闷气说:“所以你要和冯简共同留在企业里做夫妻档?”他板着脸,“如果你要退出,提前告诉我,你的画廊还签着那么多画家——”
“我目前只是在企业帮忙而已,不会放弃自己选择的生活。”宛云再安慰他,“趁这段时间,我正好能将之前的少女油画完成上色。”
馆长落下心,再重新高兴起来。
“是,你现在已经拥有最符合心意的事业伙伴。”
宛云笑道:“正是。”
馆长想了想,再道:“哎哎哎,其实你还选到了最符合心意的丈夫。”
宛云缓慢收起笑容,她可不肯定自己是最符合冯简心意的妻子。
当初这门婚姻是她强加给这个男人,这么长时间相处,他的态度似乎只是由抗拒进化到了不拒绝,对她的态度依旧如烧开沸水永差一度。
通常得知答案最好的方式,是直接去问出题者。
与周愈的模糊不清又饶有意义的手势相反,冯简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则一概忽视,堪称冷酷到没心没肺。
那天宛云盯着他离去的背影,依旧泰然自若。但还好冯简没有回头看到她正失望地用小指轻微划着纸张,只有这一点小动作几乎把宛云出卖了。
公司里,何泷与冯简同样产生崭新的分歧。
冯简耐着性子听完何泷的逆袭大计,同样不感兴趣:“我不支持李宛云回公司。”
何泷没反应过来,笑容未退。冯简耐着性子重复一遍,何泷因为习惯女婿的说话方式,反应暂时还算平静。她说:“你不支持宛云回来,但是——”
冯简皱了下眉,他说:“什么但是?没有但是,我认为李宛云目前不适合管理——”
何泷提高声音:“笑话,当宛云管理企业的时候,某些无名小辈尚为他人打工——”
“人各有长,假若让宛云取代宛灵现在的工作,她不一定及宛灵做得好。”
何泷冷笑道:“这可真难讲。何况,云云可不会永远做宛灵的工作——”
“我就是这意思,宛云脱离多年,若回企业,势必短时间要立威信。适合李宛云树立威信的位置,目前只有我这个位置。你要我怎么办?”
何泷目瞪口呆:“什么,你,你现在是在跟你妻子争权?”
冯简望着她:“这原本就是属于我的权力,李氏找我来,我就要把工作做满。军无二帅,她来算怎么回事?现在危机还没过去,资金刚到位,很多岗位刚换了新人,不可频繁变动上层。不然现在把我赶走,不然李宛云不能回来。”
何泷简直被冯简深深折服,每当面对这个臭小子五分钟,她都听到脑子里那根弦似乎快崩断:“你有没有脑子?真把自己当这里主人?宛云不回企业,你以为宛灵就能助你——”
冯简从鼻腔哼一声。他自信能约束的得了宛灵,但宛云——冯简前几次试图和宛云谈公事,最后都是宛云强烈威胁告他性骚扰而告终。
尽管从不想插手李氏家事,不过如今也不是避风头的时候。至少在每天十小时的工作时间,冯简认为他应该选不想上床的女人做伙伴。
他直言:“若是我投票,我会投她妹妹,敌人的敌人并不是朋友。你可以让李宛云回来,但我不支持此事,你去打别人主意。”
何泷简直做梦都想不到居然会在冯简这里碰到钉子。她深觉他目光短浅,不知变通,自以为是。不可理喻。但在公司会议室不能失态或破功,只气得浑身乱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