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云想了想:“三年的婚姻,也就说从今天算,我们还有152周的婚姻试用期。”
冯简讥嘲道:“太好了,你终于听懂我之前说的话。你大脑和脸蛋的反差到底有多大?”
宛云反问:“你西服和领带的反差有多大?”
冯简语塞,只好在海浪声中冷笑两声:“我们现在还是夫妻,以后我来负责讽刺的部分就可以。”
回到李宅后,冯简先去洗澡。宛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这曾经是她的闺房,后来偶回李宅都住在这房间。
她抱着臂,不知怎么想到曾经的事情。
零零碎碎,无关紧要。
她把发烧的他带回李氏老宅。他说:“留下来陪我,我想你陪我。”半夜起床,飞快的换掉衣服、冲澡、故作镇定地跑回家,却看到何泷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声音在大厅回响。随后何泷在她脚下砸了个水晶玻璃杯。
何泷逼着她吞下药,随后挑眉说:“是和那个穷小子?”
宛云抿唇:“妈…”
何泷没等她完说自己的伟大爱情,冷冷道:“如果一个男人,他现在什么都不能给你,以后你确定他能补偿你?”极尽嘲讽的盯着她,“你当然可以和他在一起,但从此以后你的任务就是等他补偿你——但,好的女孩,是不需要世界上任何人补偿她。”
后来何泷还说了什么呢?忘记了,养伤的期间,换成宛灵来找她:“我请你放弃李氏企业,”妹妹的眼睛和她不同,闪烁着对未来的野心,“你之前已经为了爱情放弃了李氏的经营权,如今请不要再来和我争夺。”
她说:“姐姐,如果李氏在你手上,你只会想着用家族企业打败那个人——但我和你不同,如果我接管企业,我只会努力让它变成最优秀的企业!”
他们对她说了那么多话,到最后,故事的结局和任何人的想象都不同,谁都不理解她。而自己原本走在一条规定好的道路上,如今再执意脱离轨道,到底是叛逆,还是想让别人看看现在她又能怎样。
冯简从浴室里走出来:“你可以进去了。”
宛云点头,掐灭香烟,微笑走进去。
偶尔会想起如果当初嫁给那个人会怎样,分手后也曾试着再恋爱,下场无疾而终。很长时间内总觉得自己在做梦,混混噩噩又平淡无奇的过日,直到碰到眼前的冯简,
热水中,宛云再想到了冯简在海滩上对自己的话,忍不住提起唇角。倒没什么伤心和难过,少许诧异和好笑,可能还有微微的钦佩。冯简比她要坚强,如果他想要一个东西,得到后就不在乎其真假。坦诚势利到让人安心。而他之所以敢订下这么宽松的条款,是因为他有把握自己不会从中吃亏。
真羡慕这种性格。
被羡慕性格的男人此刻正在套房内的客厅,抱着电脑回邮件。他突觉口渴,伸臂打开房内的小冰箱。里面只有啤酒和清水,原本想拿清水,但看清啤酒的牌子后,冯简随手调换。
深夜总可以放纵一下,一罐啤酒也不至于让他丧失理智。
宛云再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深夜新闻正播放一半,冯简边喝着啤酒,边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脑。男人拿啤酒的方式和普通人不同,五指捏着啤酒罐口的边缘处,随意洒脱,露出胳膊上的伤疤。
她顿时愣住,内心就像被什么鞭打了一下。
很像,喝酒的方式,真的很像,简直一模一样。
宛云望着他:“你平时…经常喝酒?”
“不经常喝,有需要的时候。”冯简依旧头也不抬,直到感觉对方在自己旁边坐下,他不耐烦道,“想喝酒的话自己去冰箱拿,我今晚在沙发睡,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还要回——”
手里的啤酒却被夺走,冯简惊讶地抬头,看到宛云盯着他,表情复杂。
“怎么了?”他皱眉问。
宛云闭闭眼,试着思绪放空,然而那种糟糕的感觉又来临。也许是之前吹的海风太冰冷,刚才的热水太缠绵,回忆太糟糕,夜深得太迷茫。
她轻轻说:“冯简,做个交易,我给你一万块,你今晚陪我一宿好吗?”
冯简当场愣住。
他神情在几秒内变换莫测,紧紧盯着宛云精致美丽的脸,最后化成鄙夷和冷漠的一笑,继续低头看着电脑:“你晕头了吧?”冷淡道,“那不如我给你两万块,李宛云今晚你陪我一宿怎么样。”
“那我再出一倍的价钱。”
她随手关了电视,屋子里剩下对方越睁越大的眼睛,附身过去。其实只是想证明他和他不同而已,眼前的男人是总能拎得清利益关系,似乎可以依靠。
冯简从未想过他的婚姻会进行到如此诡异的这种地步。
就婚后同房的首次开价,不,是他的首次价钱进行间断讨论后,冯昂的表情介于僵硬、鄙夷、尴尬以及烦躁之间。
“我没你们圈那么开放。”他按着她的手,绷着脸拒绝。
宛云反而安慰他:“不要紧,我也是第一次。”
冯昂看她一眼,没琢磨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吓到紧张。宛云便笑着继续说:“骗你的,我不是。”
虽然是微笑,但眼睛里没有任何笑意和温暖。依旧是宛云招牌的冷淡样子,任何时候,任何场景,任何人,她都可作到以无动于衷。那么美丽的脸,像精致的玩偶,冯简最讨厌的捉摸不透类型。
然而他偏偏移不开视线。
十年前,那双眼睛里还没有这种奇异的心碎和冷漠。
7.5
身体有时候更能表达真实情绪,冯简初进入她的时候,依旧茫然,内心对自己,对宛云无来由憋着一股气,而宛云则是很疼,很干涩,很难受。她下意识地往后退,然而又顿住身体。
这当口没道理再退缩,太过虚伪。宛云安慰着自己,只握紧了搭在冯简身上的手指。内心依旧说不出的感觉,有点冷,有点累,有点空洞。
尽管她自认抗拒动作极其细微,但上方的人身体还是僵住。
冯简看宛云的脸露出一丝痛苦,不由略微皱眉,不知道退出去还是继续,就这么停滞而等待。宛云却只觉得冯昂那姿势更难受,难捱的喘气,却更加难以放松。
冯简抬头紧紧看着她的表情,过了会,他突然在她耳边说:“李宛云,你之前是不是说我是同性恋?”
宛云正竭力呼吸,闻言后便抬起眼睛:“什么?”
冯简盯着她,缓慢地一字一顿说:“其实,就在我十三岁的时候…”
男人的声音突然低下去。
宛云便没听见任何,她略微皱眉:“你刚才说什么?”
冯简低声道:“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我…”
尾音又听不真切。
宛云身体依旧疼痛难当,但实在耐不住好奇,不由拱起腰凑上前,然而就在身体放松的这当口,冯简直接进入。宛云猝不及防,原本的问句化成柔腻而痛苦的呻吟,卡在喉咙里。
冯简瞬时顺利抵达她身体,前所未有的体会,甬道内的轻轻擦磨,她在怀中微微颤抖,一瞬间的感觉难以形容,差点松懈。但肩膀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定神,回眸看去,是宛云下意识地咬住肩膀。
冯简哑声问她:“还是很疼?”
宛云抬起眼眸,红唇沾血,把他肩膀都咬破。她抿唇刚要颤声道歉,却听冯简在自己耳旁轻声继续:“在我十三岁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生。抱歉让你失望,我不是同性恋。”
——这家伙!宛云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气得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亮如星子的眸子瞪住他,偏偏又在他身下,这场景于是成了蛊惑。冯简忍不住再沉身,宛云下意识地想用腿想踹他,却被进入的更深。她拼命后退,又被他抓回来。
“你…轻点,轻点。”她咬唇,难受道。
处男的唯一好处大概就是老实。冯简随后一直按照她的步调行事。宛云稍有痛苦显现,他就停下。刚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后来就学会了抚慰,学会了亲吻她的脸颊,锁骨、胸部和耳后。
唯一没碰到的就是嘴,冯简吻她,宛云并不讨厌,但双方同样避免接触一个部位。
适应他需要很长的时间,宛云太久没有进行过这种亲密关系,始终难以进入状态。中途时有发咸的水落到脸上,她不由抬起头,想莫非有人因为破处而感动的哭了。但抬头看去,冯简比她忍得更痛苦,脖子上青筋暴露,肩膀凸现着,依旧克制住力道没有伤害宛云。
但这都能克制的住吗?他能面不改色地说完那么冷漠的话,却又能如此?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呢?宛云眸光变幻莫测,最后只轻轻道:“为什么?”
冯简知道她在说什么,看了她一眼,他此刻说话都艰难,个性更说不出“我不想伤害你”这种话,只简洁道,“你总归是个女人…”
宛云盯着他,随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你还是喜欢和男人——”
冯简冷哼,下一秒宛云被刺激地扬起优美的脖颈,两人的嘴唇猝不及防地在半空中触上,随后又匆忙分开。
她终于主动搂住冯简的脖子。
“我可以。”
那一晚上居然是很愉快的经历。起码对某个人来说。
宛云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坐在床上发呆十分钟之久,直到何泷打电话到房内才回神。如果承认昨晚自己得到的快乐比冯简多的更多,即使是宛云,也稍稍有些羞惭。
因为她的敏感,所以得以拥有过久的前戏。男人大概对这方面都有天赋,冯简更善于学习观察,他做的很好。宛云不知道浑身上下哪个部位没有被抚慰过,以至于纤细腰肢自始至终都在他掌心中轻颤。
冯简几番察觉,略微停下:“还是难受?”
宛云揪紧他的肩,根本说不出话,只瞪大明丽的眼睛茫然地转眸看他。他从被别人这么近距离地凝视过,失神片刻后不自在起来,伸手盖住她的眼睛,沙哑道:“别看我。”
宛云下意识要拉下他的掌心。但冯简显然找到更好的方法,他抽身而出,从身后再进入。宛云不得已用手肘支撑两人的身体。
冯简的耐心一直建立在怕被她嘲笑的基础上,但很快,冯简就发现宛云完全没有她口头上那么富有经验和接受调笑。事到半途中,冯简不得不把她的头扶到肩头,喘息地问:“你要是还可以继续,就咬我一下,如果不行,就咬我两下。”
话重复了两遍,宛云才掀起湿漉漉的眼睛,轻咬冯简肩膀。但在准备咬第二下前,她不自觉地用舌头添了下冯简咸湿的背脊。
于是第一次的时候还记得戴措施,第二次什么没顾上。等冯简再回神瞧她,宛云已经失去了大半个意识,指尖发凉。
床已经凌乱不堪,再做下去恐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冯简只好抱着她重新洗浴。浴室中□相见,才发现她净白的皮肤都是被自己按得手印,略微青肿。给两人涂浴液和冲净时,少不得占些便宜。而随着他的几番动作,宛云腿间倒缓慢流出不少液体。
这当口宛云终于略微清醒些,皱眉用手推开冯简,要自己清洗,结果再被冯简抱到浴缸上,掐着腰要了一次。
再后来她就直接晕过去,此刻旁边的冯简已经不知所踪。宛云无处发泄,内心说不出感觉,皱眉把冯简用过的枕头扔到床下,忍着腿疼下到客厅。
何泷给她留着饭菜,说冯简一大早被三叔大伯叫出去打球。宛云轻轻点头,在何泷暧昧的眼神中低头喝着燕窝。
然而随着她的动作,何泷一愣,随后沉下脸翻开宛云的长袖衣服:“怎么回事?”
宛云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处有极深的牙印,脉搏处还有连续的深红吻痕。她脸微微一红,缩回了手。
何泷哪能猜不出来缘由,看到宛云娇弱无力的样子,浓妆脸瞬时又红又黑。何泷觉得自己女儿在这个臭小子那里受委屈了,受了很大委屈,珍妈从此不可信,谎报军情。
涉及宛云,她当面下午就寻了个理由,大显神威、几番讽刺,把冯简烦到要提前动身回半山别墅。
“李宛云不走?”这次倒是没忘她,冯简咳嗽声,不太自在地问。
何泷冷冰冰地:“让云云在我这里住两天,休、养、身、体。哼,我说云云嫁出去后,怎么越来越瘦。小冯你不是整日忙工作,忙盈利?如今都结了婚,怎么还注重这些儿女情长?知道不知道何为节制?”
冯简哑口无言,但皱眉看了她一眼,也没反驳。
宛云在楼梯口处就把何泷和冯简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颇想上前解围,然而昨晚的一幕在眼前,倒是怎么也不想马上走到冯简面前看他的脸色或让他看自己的脸色。直到听到冯简大力关上门,才轻轻抬起眼睛。
第八章 如故
冯简独自开车返回半山别墅的途中,不小心又超速。
拦他的警官好巧不巧的面熟,也记得冯简。警官瞥了眼空无一人的副驾驶座,啧道:“好家伙,把妻子直接干掉了?有勇气。”
冯简皮笑肉不笑。
尽管何泷嘴上对冯简再强硬,但看不惯归看不惯,夫妻闺房私事,毕竟不好多管。到了周末傍晚,她一个电话过来,让冯简再亲自来接宛云回家。
冯简坐在油光水滑的皮沙发上,表情一成不变,眉头皱着像别人欠他十万八千。而宛云无言地翻杂志,自始至终没有抬头。
如果不算每随宛云翻过一页杂志,冯简便有些烦躁地动动手指。而在何泷讥嘲冯简家世和品味时,宛云盯着某页广告的时间又过于长了些——他们两人似乎都视对方如无物。很长时间下来,屋子里只充满何泷状似温柔平静但充满絮絮叨叨和怨怼的声音。
王母娘娘虽然热衷多管闲事,说话时倒把这些细节一一看着眼里,她凄凉又满足地叹了口气。
某个时间,何泷大概想到了自己早夭的恋情,曾经在巷子口处吹口哨等自己的少年。于是看着眼前这对若无其事的小夫妻,何泷咽下对冯简更精彩的人生攻击,终于大方地放两人离去。
冯简在前,宛云在后,离开李宅。
在何泷面前还可以演戏,但一坐在车里,双方之前刻意忽视的尴尬便无处可逃。回城途中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司机在前方沉默开车,如果后面两人再刻意不说话,气氛就更显古怪难受。
冯简终于忍不住开口:“李宛云。”
对方淡淡应了一声,随后从窗外收回视线。
“你腰还疼吗?”冯简随口问完这句,立刻口干舌燥,烦恼到想拉开车门在高速公路上终结此生。
宛云也不由沉默。“托你的福。”方答,“好些了。”再顿了顿,“你怎么还穿着那天的西服?”
“…不是同一件,那件已经□洗。但同一款式的西服,我习惯一次性买两件。”
“好习惯。”
这种白烂对话断断续续,一直到半山别墅时还在频繁进行。
到了晚餐前两人终于谁都受不了,只好继续维持沉默。而珍妈看带这样气场的小姐和姑爷各回各屋,互相连脸都不抬,她怎么也不肯相信夫人所说“明明夫妻感情好得蜜里调油”这鬼话。
周四的时候,宛云独自去了私人艺术馆
素日城中最冷清高雅的场所如今热闹非凡,不少艺术系的教授和行内知名画家都受邀参加展览。黑色版圣诞老人妆扮的馆长被围在人群里,满脸正经,忧国忧民,向记者灌输“论新锐艺术创造在本世界末受希腊影响、创新和发展”之类根本文法不通的话题。
宛云微笑,只远远地向馆长打了个手势,并没有凑上前去和媒体热络的意思。
她在空旷馆中信步而行,偶尔在某幅画前略停,取下旁边编号。但也就一个钟头而已便无所事事下来,宛云在吸烟区点了烟,悠闲地打量周围。
今天大厅根据主题把墙布大背景设置成富有感染力的颜色,红底白纹,边角处摆着怒放鲜花,似莫奈的现场版。进口的David Austin的花园玫瑰,花瓣底部奶酪黄,只花瓣边缘渲染少许绛玫。
那般放肆的颜色香气,尽情绽放用生命,声嘶力竭的美感。
宛云曾经学插花,插花师百般嘱咐鲜艳颜色在布局中要格外慎重。结果她用十九朵玫瑰加五枝银叶菊作出的作品,堵得对方说不出一句话。
外表清淡如她,骨子里居然喜欢浓郁之物。有人深知这点,第一次送她的是牡丹,和脸一般大,爬墙而入时把花叼在嘴边。深夜闻到响声她推窗,对上的便是那花和那双眼睛。
一支烟很快就燃尽,宛云最后看了眼怒放的玫瑰,准备转身离去,随后顿住身体。
大厅里转角处,有人自远处看了她良久,地板上扫着颀长的身影。逆光处看不清男人的脸,但宛云便知道他是谁。
宛灵曾经问她:周愈是什么样的男人?
宛云移开视线,宛灵以为她避而不答,实际上是无话可说。香烟能燃烧十三分钟,她了解那个人的时间不会更多。
男人的脸是道林格雷的画,黑色毛衣,白色衬衫,双手插兜,沉稳地向她走过来,眼睛不放过任何表情——他最喜欢玩的心理战,欲拒还迎,虚张声势、内心笃定、在所必得。
走到她面前,皮鞋光亮。“云云,好久不见。”他温柔低沉地说。
宛云微微皱起眉头,平淡道:“周愈。”
周愈对她的冷漠不以为意,他只是含笑移开视线,随手从身后的花中抽出一朵玫瑰,并不顺势献给她,只用修长的手指来回把玩,沉默不语。
这场景极其浪漫,似乎只差一个摄像头。男人优秀,女人美丽,站在色彩浓郁的大厅之中,仿若彼此深情无限。
宛云垂下眼睛,从烟盒中再拿起一根烟:“有火吗?”
周愈微笑着,自然而然地从口袋里拿出都彭,“啪”的一声替她点燃。
宛云只用纤细的手指夹着洁白的烟,容颜在烟雾缭绕中看不清。她淡淡道:“谢谢你”,再也不看他,就欲离开,然而顷刻,她脸色再微微一变。
周愈反握着她的手:“我想追求你。”
宛云沉默片刻:“我应该要谢谢你?可惜我已经结婚。”
“对我没有影响。”周愈挑眉,平淡说,“你嫁了谁?哦,我早已经见过那个人,现在是我属下。冯简是不是?看来十年之后,你也不过是依着我的模样,找了更低俗恶劣的替代品。”
宛云甩开他的手,再微微侧头睨着他。
周愈看着她,悠闲问:“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刚才说的话。”宛云沉默片刻,随后再用特有的清冽声音道,“没错了,你现在说的任何话,都已经无法对我造成任何影响。”
她优雅地把手上未吸的香烟整根灭在烟灰缸中,再走近。周愈只感到右手一空,宛云已经把他之前拿着的玫瑰重新插入繁花丛中。
宛云再从自己的包中掏出一物,淡淡说:“早该还你。”
周愈向来是骄傲到不肯追赶的人,此刻,他看着她细弱的背影消失,握紧了手中的打火机。
用到磨损的银色zippo,她终于还给了他。
宛云下楼时,终于抽身而出的馆长红光满面地迎接上来。他沾沾自喜地说:“很难不虚荣,因为捧我场的人总是很多。”
宛云只淡淡“嗯”了声,随后把手里拿的卡片给他:“这是我选中的。”
馆长边带她来到前台,嘟囔道:“今日感觉你特别有礼貌。”
随着输入编号,前台的小年轻嗲声嗲气地说:“哎呀,馆长,不行啦。”
馆长冷笑:“谁说我不行的?”
连宛云都不由斜视馆长一眼,而小年轻更飞红了脸,忸怩道:“哎呀,是画不行。前几分钟,李大小姐选中的油画,已经全部被订走了。”
馆长不以为意:“取消,都给我家小云云留着。”
这时,旁边传来温雅的声音:“胡馆长,这不符合规矩吧。”
宛云和馆长同往旁边看去,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陌生脸庞,然而那种咄咄逼人的姿态都很眼熟。
“我是郑律师。”年轻人露出雪白的牙齿,朝着馆长伸出手,眼睛却深意地看着宛云,“我为周先生工作。”
宛云不置可否,馆长却握着对方的手,轻声道:“你有男朋友吗?”
对方沉默片刻,抽回手后决定明智地忽略这句话,然而他刚要开口,宛云便淡淡道:“我自然懂规矩,”再看着前台,“把出售价格提高1.5倍,我全价买入。保证金从我的账户划,我来签字。”
郑律师气定神闲道:“总价加到两倍。”
宛云沉默片刻,仿佛下定决心般:“我加到2.5倍。”
郑律师微微笑了:“也许我不懂艺术品的价值。但我一直是行业最好的律师,李小姐,你最好不要和我讨论标物的归属。”
五分钟后,郑律师带着平静而志得意满的表情离去。
临走前,他低声对宛云说:“李大小姐,你知周先生对你的心意。”笑了笑,“而我对你的专业劝告是,抬价前,你要知道自己的本钱为何。”
宛云垂目不语,手轻轻握拳摆在桌面。
馆长看着他远去,评价道:“最近法学院的考试降低难度,还是只有他那么蠢?”再用五指轻轻地刮他的头皮,“自大不要紧,但他在抬价前,至少应该打听出来你今天拿的画,都是你自己画廊里的签约画家吧。所以,他从你手中花了五倍的价钱购入油画,就为说一秒钟的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