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津塬清晰地说,每一个字,都很冷淡,也很准确。
长久的寂静后,赵想容的眼睛发亮,里面燃烧得都是怒火。她扑过去,要抢萧晴的手机,萧晴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赵想容没抢到,她直接将手边的旧包砸到墙面,又踹翻了熨烫机。她光着腿,站在熨烫机头喷出的水雾中,只觉得发抖,内心里怒气蓬生。
粉红豹也算见多识广,但这辈子,确实没见过比周津塬更自大,更无耻下贱的男人。周津塬疯了吗?他以为自己是谁。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大人不需要粉丝群,没有原因。请其他大人不要在冥王星地盘里,四处拉人建q群。
但是谢谢大家的心意。。。。。。。。。。。。。。。。。。。。。。。。。。。。。。。。。。。。。
chapter.58
周津塬原本打算装温和。
继续装, 反正,又不是第一天披着那层人皮装精英。
男人只会变老,不会变成熟。周津塬读完医学院就进医院, 也算被脱胎换骨地改造, 但仍然有一面, 是性格里天生黑暗和傲慢的东西, 被保留得相当完整。
这辈子能打击到他的,许晗的死, 算一个。职称提不上去,算一个。他一直想当审稿人但经验不够总被拒绝,算一个。
身边活生生作死的女人, 也就只有一个。
周津塬上一次, 他试着参加了司姐的那个慈善晚宴。他看着很多更年轻,更妩媚的美女,心里也没有什么触动。他直接睡着了。
一定要说, 周津塬只有幻想到再和赵想容上床时的场景,心跳会微微多动几下。
感觉像十几岁,他喜欢当时的一首流行歌,戴耳机反复听。但许晗去世后, 他决绝地放弃一切娱乐, 把它们封存起来。多年过去, 他偶然间又在电台里听到这首歌,这激越旋律还和曾经一样,熟悉又新鲜, 最重要的是,依旧是他的最爱。
仿佛所有少年时封存的东西,都在他耳边重新鸣奏。
周津塬敲了敲他的桌面,首先要做的,是让赵想容不要怕他。他打算慢慢来,等两人和平相处时,装作不经意地把录音放给她听的。但他没想到,赵想容这么快听到了,他又被拉黑。
萧晴说:“你不相信周津塬说的?”
赵想容抬起眼睛,她对萧晴说:“他说那些话只是为了气苏昕。”
赵想容了解周津塬,至少,赵想容觉得她了解周津塬。
他俩以前吵架,赵想容拣着刺激他的东西说,周津塬话不多,忍耐性很高。她怒火烧到恨不得能把家点燃了,他也只是轻皱眉头,冷冷评论几句。她推搡他,他也不还手。这曾经也是她爱他的原因之一。
没想到,周津塬和苏昕相处就成了话痨模式。
这个男人,其心可诛,他会把每个喜欢他的女人都利用到极致。当初他和她结婚时,他和苏昕勾搭着;如今离婚,他和她聊许晗,却又突然吻了她。如今,他和苏昕吵架,又拿她当挡箭牌。
萧晴想了半天,挤出一句:“但我觉得,他好像是专门录给你听的。”
赵想容冷笑,指出周津塬最近想换新车,旧导航仪内存不够,只存了这一段。
两人分析了十秒钟,赵想容坦白告诉萧晴,没考虑过复合。完全不可能,也不做假设。如今评价周津塬,就是俩字:齿冷。三个字,死远点。
那一瞬间,她复杂地想,哪有什么偏执的爱。
痛一下,逐渐就没有爱了。周津塬以前对她的温柔,和两人狼狈不堪的离婚,就在内心里晾着风,等待着最后的腐烂。她不想自虐了。
涂霆三天后回来。
赵想容还没想好送涂霆什么礼物,涂霆却首先送了她一个礼物。
一枚玫瑰金的戒指。打开首饰盒,赵想容最初以为就是项链,或者胸针。她笑吟吟地开着玩笑,还向他索了一吻,等看清是戒指,一下子不吭声了。
涂霆原本想说什么,但看到赵想容眸光中划过的各种吃惊神情,他也挑眉没立刻说话。
两个人莫名安静了会,气氛莫名尴尬。
赵想容过了会,把手伸过去:“你给我戴上。”
赵想容以为,涂霆买戒指,肯定没什么经验,也不会问号码,但是,这一枚戒指的尺寸合适,正正好地套在她的指根。
涂霆歪头说:“我量过的。”
他又从包里掏出一条细细项链,戴在自己的脖子上:“你戴戒指,我戴项链。我记得,小时候去少年宫上兴趣班,有个教我二胡的女老师,她自己戴银戒指,给她小孩买了一把小银锁。”
赵想容笑了,她试着把那戒指捋下来,简直像是逃避什么:“我发现了,你很喜欢年纪大的女生?”
涂霆纠正她:“两个人戴相同的东西,就是互相守护的意思。我喜欢你,容容。”
两人拥抱了很久,赵想容抱着涂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比如,她应该也说,她喜欢涂霆。比如,她又弄丢了涂霆的信,她什么都没说。
涂霆又问:“你原来的婚戒钻石很大?我见过的。”
赵想容承认:“那婚戒是我爸送我的结婚礼物。并不是,嗯,并不是周津塬给我挑的。”
涂霆吻她,又对她查岗:“你没有和你前夫联系了?”
“没有。”
赵想容闭着眼睛,接受涂霆的吻。她撒谎了。
涂霆在她家待到凌晨五点多,又准备走。他叫了两辆车,空驶一辆,暗中坐一辆。赵想容难得地把他送到车库,涂霆有点惊奇。
赵想容从没有亲自送过他。
涂霆虽然不喜欢别人在日常相处里,把他当作明星。不过,每个人都不讨厌被崇拜的感觉。
赵想容的性格有两面,她和别人聊工作,聊吃喝玩乐,聊八卦,整个人的状态就是流光溢彩,好像客厅中央的一棵圣诞树,摇一摇,就有闪亮金粉和礼物落下。但是,真把她当女朋友,把她当老婆,她反而话不多,而且就是需要被别人宠着,就是得无条件地让着她。
赵想容不爱看书,她喜欢看那些动的,彩色的东西,因为那些会让她感到内心平静。她也会陪他看恐怖片,但是,她从不害怕那些鬼怪和谋杀。她的房间里也凌乱,涂霆却注意到,所有东西都固定地摆在原位。
涂霆有时候在房间的角落里弹吉他,赵想容缩在床上看着他,看困了就睡觉。他离开,她也不会送。
而且,她很少聊到自己。
涂霆从泰国带会两大罐彩泥,赵想容去看他彩排,两个人关在房间,好半天没声音。林大姨怀疑,这俩正在什么色情的事情,推门进去,他俩像个儿童一样,坐在捏了半天彩泥。
涂霆徒手捏了个人脸,似笑非哭,有点奇怪。赵想容则捏了很多艳俗的玫瑰花。
她傲娇地拿起一朵,给涂霆:“送你一朵玫瑰花。”
涂霆小心地接过来,他觉得非常开心。
他跟林大姨说:“大姨,你不觉得她很可爱?”
林大姨之前胡乱为涂霆接的工作里,其中有一个,是涂霆为某国企主办方为员工举办的运动会当开场嘉宾。多年前,该国企让林大姨下岗而失去工作。
这工作本身有点low,更low的是,主办方在合同里让涂霆唱开场——一般来说,开场的都是那种叫不出名字的小咖,热身用的。涂霆的身价,怎么都能排到压轴。
涂霆新经纪人叹为观止,原本想推辞。涂霆却坚持演出。反正,他今年要刷遵纪守法好偶像的存在感么。
涂霆的粉丝和黄牛知道这事,闻风而动。
国企的运动会,在一个体育馆里举行,但得知涂霆出现,都开始卖票了。赵想容从林大姨那里获得了内场票,约了萧晴一起去看。
提前半小时进场,两侧的大屏幕闪耀着礼花,都是国企领导的名字,但舞台非常简陋。赵想容高高兴兴地站在最前排,她特意穿了身荧光红色的衣服,要让涂霆在台上看到她来。
按照节目顺序,涂霆会在领导讲完话后,唱两首歌。
体育场里,除了国企的员工,还有五六十位买了黄牛票进来,涂霆的粉丝。
等领导讲完话,主持人解释涂霆出场,音乐强劲地响起来,赵想容顿时发出尖叫,旁边的萧晴都诧异地看过来,她不以为意。
就在这时,有人在后面拉她。
赵想容以为是萧晴,依旧大叫:“老年人追星不可以啊,别扫兴!”
“容容!”
她满脸红光地回过头,在身后荧光点点的狂热人群里,有人正冷冷清清地看着自己,是周津塬。他终于把脸刮干净了。
萧晴看到来人,愣住了。赵想容更是一下子如同泼了杯冷水。
周津塬握着她胳膊,赵想容立刻挣脱,她蹙眉问:“你干什么?”
周津塬却拽过她的手,她此刻的手,干干净净,没有戒指的痕迹。他又检查了一遍。
赵想容昨天无聊,她在微博把涂霆送的戒指秀出来——不是专门秀戒指的,想秀的是品牌方送自己的订制香薰。无意间,露出个手背。
舞台上,大幕拉开,涂霆跑出来。他会在舞台45°角做一个长达十秒钟的定点,然后开始跳舞。
这只是一场运动会,并不是专业的表演舞台,给的钱也不多。
涂霆抬头,正好看到赵想容站在第一排,只不过,她正和一个高瘦的男人推搡,她满脸的愤怒。虽然涂霆从没有见过周津塬,但是,涂霆很快猜出对方是谁。
他这么一注视,十五秒的时间就过去了。
四个蛰伏的伴舞,不约而同地看了涂霆一眼。
涂霆想,赵想容的前夫找她来干什么?
涂霆的舞台经验极其丰富,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可以大喊一声,制止他们。但不知道为什么。曾经CYY老总的那句话浮上心头 :the show must be go。当艺人的,最忌讳失场。
尽管,今天并不是他的专门舞台。但他在台上,这里依旧有几十名粉丝,专门为了看他来的。
舞曲多放了三十秒,涂霆还没有开口。他喉咙沙哑。
体育场里的国企的员工,今天只是来参加运动会的,除了他的粉丝,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是谁。但是,观众已经察觉不对,大家开始议论起台上僵硬的艺人。
就在这时,涂霆低下头,合拢双腿,抱住胳膊,随后懒洋洋地往左边一挥手,这是女团的挥手动作。他懒洋洋地做出来,又随性又苏,每一个卡点都好像踩在骚气的节拍。
欢呼声再次大起来的时候,涂霆开始唱歌,旁边的伴舞也涌上来。
演出开始了。萧晴原本不迷涂霆,但她也没法从舞台中央移开目光,自然没有看到周津塬直接把赵想容拦腰抱出去。
涂霆的歌声远远地传过来,赵想容精心打理的头发弄得一团乱。周津塬把她放下,做好了准备,但愤怒的粉红豹还是朝着他的手脸一顿打。
赵想容已经疯了,她问:“你今晚来做什么?你有病?”
周津塬沉默地看着她。
这么多年,周津塬也知道赵想容那风花雪月的恋爱史。他当住院医师,赵想容乐不思蜀地混酒。他值班时有点耳闻。周津塬是真的无所谓,没爱过,不介意。赵想容给他戴上绿帽子,除了可笑,也不会产生更多触动。
唯一的例外,周津塬厌恶赵奉阳。
那阴暗的瘸子在拼命掩饰,但又对赵想容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示好着。周津塬从没把他当对手,更鄙视他的行为。
一个男人为女人低头,尤其是赵想容这样的女人低头,未免被看轻。
但是,他这才知道,有些感情,就像高烧般地很难被掩饰。
chapter.59
两个人在涂霆的歌曲里对视, 一样的五味陈杂, 都惊讶周津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周津塬医院又要拍摄医生的工卡照片, 他教授让他把胡子刮了,说之前忍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 这一切让他回想到离婚的当天,赵想容对他重复地说了两遍, 她真的很生气。
周津塬突然醒悟, 这不是他们的婚姻,赵想容永远在第二天早上,若无其事地在废墟相遇。他最好把姿态放低一点。
他盯着赵想容两秒, 赵想容也眯起眼睛,她指着周津塬:“你——”
“对不起。”他说。
赵想容直接推了他一下, 没推动。反而被他握住手腕。
“赵想容,”周津塬打断她,他道歉的时候,眼睛依旧毫无避讳地看着人,“我这次找你, 想把那天早上的话说完——我不应该因为苏昕伤害你。很多事情,我没有做到言行合一。我也没有对你好好道歉过。”
她挣脱他的手, 愤怒地凝视他。
“以及,我想告诉你, 我对你非常非常抱歉。我喜欢你,你对我很重要,无论你经历什么, 无论你现在身边有谁,等你对我不生气了,我希望你可以回到我身边。”
赵想容吃惊地看着他。片刻后,她冷笑说:“滚回你们医院看看大脑,是不是今年没打疫苗就跑出来了,现在是说这话的时候吗?”
赵想容不屑再说,转身就走,但在门口又被拦下了。国企的运动会包下了体育场,根本不打算往外卖票的。黄牛抢到几十张,高价卖出去。
保安让她出具票根。内场需要再次安检。她刚刚被周津塬抱出来的,票早不知道去哪儿了。
赵想容这才想起问周津塬,他是怎么进来的。
周津塬淡淡地说:“开场十五分钟,黄牛票八折。”
赵想容懒得废话:“把你的票给我,让我进去。”
周津塬倒也没犹豫,掏出自己的门票给她,他说:“我和苏昕分手了。”
赵想容又是一愣,她恶毒地说:“你是把她的好朋友也上了吗?我就知道,你一点忠诚度都没有。”
周津塬这辈子听过最难听的话,全从赵想容嘴里听来的。他少年时代残存地那种玩世不恭的轻薄冒出来:“赵想容,我告诉你,没离婚前,我一个其他姑娘都没碰过。“
赵想容火气一下冒出来,她原本被周津塬拉出来,一身不痛快,冷笑说:“你是出轨,婚外情有必要说得那么大方?少跟我装什么处男,别给脸不要脸。”
周津塬却淡淡地说:“真的没有。”
赵想容冲他灿烂一笑,眼睛里冷冰冰的:“这话你跟谁说都行,别跟我说。我嫌你脏,我嫌恶心。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还纠缠我做什么,告诉你,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她讽刺的意味很浓,周津塬脸色微微一白。
他刚才看了一眼台上载歌载舞的小孩,涂霆也配?这是什么狗屁明星,这种地方的演出都来接。
周津塬紧接着想到,赵想容可能也和这小孩有**关系。赵想容以前告诉他,她每次和狐朋狗友出去,他们都会约定,其中的一人当晚绝对不能碰酒,他的任务就是把其他人安全送回家。赵想容和涂霆的恋爱,也会这么谨慎吗?
周津塬已经很久没猜过女孩子的心意。如果,赵想容也像苏昕似的,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要结婚?他乐意吗?
他口气很平稳:“你说的是兵书。但事有例外。就算刚开始是错的,我也要把结局扳回来。”
旁边的保安走过来,礼貌地劝他们出去吵。
涂霆还在唱歌,赵想容花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恢复平静。她感觉,内心所有激烈的情绪也被耗光了。
她直接问:“周津塬,你不会被苏昕甩了之后,想找我复合?”
周津塬看了看她,居然承认了:“我希望。”
赵想容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她气笑了,请问他:“你觉得有可能吗?”
周津塬的回答,就是,他又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遍。他显然思考什么。
赵想容看着他,她脱口而出:“你是脑子有病?”
周津塬反问:“我是什么样的男人,你难道不清楚?”
她冷笑:“我当然清楚你是什么人。出轨,撒谎,打人…”
“不错,这是我性格里的一面。”
在周津塬的眼睛里,赵想容再次觉得有什么很危险的东西。
她最初对爱情的幻想,都来源许晗的构造。她之后所有的恋爱,都是浅尝辄止。而她不得不承认,周津塬是平生见过男人里,修养和脸皮最高的。两人以往吵架,之所以她赢,因为周津塬就不跟她吵。因为他就是那种要被刺一刀,才能有情绪的人。
像是赵奉阳,他也深深地伤害过赵想容。他嘴上不提,但非常内疚,送赵想容大量的礼物,将她可能喜欢的奢华全部买下来。
至于周津塬,相反。周津塬是另一种。他爱上月亮,就会对月亮之外的一切极端冷酷。而且,他还会无动于衷抹杀掉太阳,所有星星,夜幕里其他存在,甚至包括自己意志的人。
现在,这样的周津塬跑到她面前,他说“复合”。
两人对视着,明明都是美人儿,但两个人的眼神都非常可怕和沉重。
赵想容很久很久都没说话,她决定,不和他闹情绪。没用,周津塬的智商听不懂,他早在无数手术和刻意训练中,被磨练出“不受情绪干扰”的个性。
“你说复合?”赵想容轻轻地冷笑一声。
她今天来看演出,全身上下很精心地打扮了。在她卷得漂亮的头发上,戴了一个小小的发箍。那发箍上面全部是水钻,是俏皮的小兔子耳朵。
赵想容伸出手,大红的指甲,漠然地将头上亮晶晶的头饰揪下来,折成两半,扔到远处。
她的声音波澜不惊:“行啊,周津塬,我当初追你时候的样子,你还记得吗?我当初是怎么爬到你身边的,你就再从那个位置,原封不动,一模一样地爬到我身边,再跪在我面前——你只有先做到这步,我才能告诉你,有没有可能复合。”
>>>?
两首歌的时间,涂霆很快唱完了。
赵想容随后又在内场里找到萧晴,萧晴正在下面目不转睛地盯着涂霆,如痴如醉,随后大声欢呼。
涂霆谢幕的时候,他看到赵想容又站在台下,他不确定她走了多久。据萧晴说,林大姨中途下来了一次,显然是涂霆让她来的。
赵想容和涂霆两人向来低调,但这次,涂霆直接让她在保姆车里等自己。
演出本来就等于白送的,涂霆没跟领导打招呼,从后台出来后,直接跳上车。赵想容托腮,坐着发呆。
“赵想容。”涂霆在旁边叫她。
赵想容看着他。不出意外,涂霆的脸色很难看。她知道,涂霆肯定在台上看到这一幕。
她百口莫辩:“我也不知道,周津塬今天为什么来找我。”
涂霆迅速地接下去:“但至少,他不是来看我的。”
“他脑子有病。”赵想容答得很顺。但是,她又等于什么都没回答。
涂霆侧头看着她:“你俩刚刚出去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保姆车无声地往前开,前排的林大姨和司机,以及后排的两个小助理都鸦雀无声。他们都立着耳朵,听两人吵架。
赵想容双手抱臂,她想解释,却忍不住看着涂霆那张严肃紧绷的脸。
涂霆参加那些高大上的场合,他的宣传和BD,都会发一些精修过的美图,把他衬托得像个贵族。但,只要钱给够或者面子够大,涂霆也能现身在普通的、一般性的场所。这年头,已经不是停留在躺着谋生和跪着谋生的问题。每个人都在跑着谋生。
赵想容也问他:“你看到我是被他拖出去的?今天如果不是我,是你的粉丝在台下被人这么硬拉出去。你看到了,会不会在台上阻止?”
涂霆解释:“当时的音乐已经响起来了。”
她笑着说:“所以呢?”
他们两人吵架了。
虽然语气非常克制,但保姆车就这么大,拌了几句嘴就有一种非常低的气压弥漫,涂霆随后还要去赶一个通告。
沉默片刻,赵想容烦躁地说:“车拐到下个路口,把我放下来。”
她下车,涂霆的保姆车很快就开走了。
赵想容站在马路旁边。
已经夏天了,马路很热,有股土腥味。
成年人有误会,说清楚不就好了吗,可是,赵想容内心某部分,就是拒绝沟通。她疲倦地往前走了三十米左右。
周津塬是不是疯了?他和苏昕居然分手了。这么快分手,为什么?难道终于评上职称,觉得小姐配不上他,去夜总会里包妈妈桑了?
过了会,一辆车又停到路边。
车门拉开,涂霆皱眉说:“你的手包落在我车上了。”
赵想容面无表情地让涂霆还给自己,但随后,涂霆却跳下来。车道旁,他无声地抱住了她。
“对不起。”涂霆说。
赵想容的脸皱起来,她僵住片刻,在林大姨的催促声中,也缓慢地抱住涂霆。
她觉得自己心里的烦乱紧张,悄然淡下。
“我和周津塬没有任何可能。我现在喜欢你,我以后…也不会当你的累赘。”
>>>
随后几天,周津塬一直在刷朋友圈。虽然刷不出赵想容,但是周津塬去香港交换的同事,每天都在朋友圈里更新近况。
他们把paper贴在走廊上,在海边踢球,跟着他们的脊椎畸形团队有患者的长期随访,悠闲地修着继续教育的学分。而周津塬处理的情况,依旧是在下午的门诊里为一位有骨刺的老大爷开处方,要求对方静养即可。
老大爷半信半疑,非要住院接受治疗,周津塬心平气和地解释,让人疼痛的是因为发炎,并不是骨头上真的长刺。对方不听,威胁要去主任办公室投诉他。而且,老大爷真的摔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