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黄黄“切”了声,移开目光:“谁爱看你。你那天说谁要弄死我?”
苏秦那天从医院跑出来,直接找到孟黄黄,他自然没说苏昕和周津塬那摊事,倒是添油加醋地把赵想容那句话单独拎出来。
孟黄黄是资深宅女,这几年除了当一名追星的涂霆女孩,基本不参与任何社交活动。她在大脑里溜了一圈,才想到粉红豹这号人物,想到是赵想容和萧晴的关系。
“噢,那个萧贱人的娘家人。”孟黄黄冷笑,“她又算哪路货色。想弄死我?谁怕谁。”
苏秦“啊”了声,从孟黄黄家里的智能冰箱里拿出牛奶和椰汁。在冰箱的显示屏上,写着所有食物的保质期,还可以自动网络下单。
苏秦摸了好几下,心里想购买这种冰箱需要花费多少钱。又想他该怎么才能赚到那么多钱?最好一夜之间赚到,让所有瞧不起他的人,都跪下。
孟黄黄骂了会赵想容,她随口就说:“晚上我们酒店有个私人晚宴,你想不想去看看?”
苏秦穿着酒店服务生的制服,还有模有样的。孟黄黄的上司是她的小舅妈,做事非常严厉,她不敢把苏秦直接带来,只好套了身制服。
“给你搞了个临时工作证。”孟黄黄把工作牌递给他,“我得去办公室露个面,你在这里等我,万一有人问,或者你遇到什么麻烦,就说你是我男朋友。赶紧来找我。”
苏秦盯着孟黄黄的背影。他以为,这黄头发的老姐姐会说“就说你是我员工”,没想到她大大方方就说了“男朋友”三字。
苏秦翻了个白眼,她也不嫌老牛吃嫩草。
在他身后,赵想容和Patrol结伴走进了酒店,他们今晚一起参加某瑞士奢侈品手表品牌的年终私人晚宴。
赵想容原本爱来不来,但打听到Patrol也收到邀请,就知道她必须露面。假如自己缺席,等过完年上班,杂志社的各种人精儿肯定会传两人不和。
私人晚宴布置得很美,品牌方选的酒店场地也好,摘下头顶的大型水晶吊灯,换壁灯提供光源,每十米处摆上高大的花鸟屏风,走优雅的贵族度假风情。而所有的落地灯开关,都镀着该手表标志性的□□图腾。
晚宴邀请来的女明星和企业高管结伴走红毯,以及和媒体老师social,剩下的人会走嘉宾通道入场。
Patrol也看了眼赵想容,时装女编辑最大的幻觉,是试图把自己打扮成明星或模特。赵想容今天却是全黑出席,妆容低调,也没带任何首饰。要说唯一的亮点,穿了一条设计很独特的黑鱼尾裙,显得小腿纤长。
据说,总爱穿黑色的人,是想找到自己。
赵想容很安静,抓住的坤包里除了手机,就只有两本离婚证。
上午独自从民政局出来,赵想容本来想立刻回去收拾行李,又觉得没有必要,索性到外面做头发和指甲。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又似乎才几秒。
赵想容再从美容沙龙出来,光鲜亮丽地回到公寓,一切看上去如常甚至更美好。但仅仅收拾了几个首饰盒,她就感觉自己的灵魂离开身体,疲倦地往下沉落。
她把所有珠宝都装上,拖走了两个从意大利带回来至今没开封的托运箱。其他公寓里的东西,什么都没带走。
参加晚宴前,赵想容发短信问护工,对方说赵奉阳今天的状态还可以。
嗯,赵想容坐在酒店套房里,笑容加深。她觉得,自己的状态也还可以。
在换上那套鱼尾裙前,她在镜子前缓慢地转身,后背赤|裸,文身醒目,那只醉酒的兔子依旧瞪着通红的眼睛望着自己。
纹过身的人知道,文身时碰到脊椎有多痛,那是人体的支柱。赵想容在四个小时里,痛得需要有两个男人按住自己。彼时,周津塬刚和她结婚一年,他没有碰过她。他们有夫妻之实的第二天,赵想容跑去文身,但周津塬又是很久后才发现这件事。
作践自己,有时候有一种快感。
赵想容坐到晚宴席间,垂眼看着桌巾,上面有很细的金线,精美地绣着她名字的缩写。
周津塬现在在苏昕那里吗?赵想容想。
幸好旁边很快有同行和她说话,赵想容集中精力,看着对方的嘴。
大家好像都知道司姐在董事会被骂了一顿的事。这个圈子就是这么闻风而动,势利又野心勃勃,但依旧不失去天真和对美的向往。
赵想容笑着说:“我有什么感觉?我也是一个打工的,听各位老大的指示干活。”
“过年留在城里,今年不出国了。”
“Anita你美死,过来让我看看。”
…赵想容来来回回地social,真是很奇怪,她觉得这热闹确实有用。
心里那股悲哀和爱意,透过眼前隆重皮草和晚礼服的交错,透过冷餐会桌面摆放的精心雕琢的雪白蜡烛,透过所有人的烈烈香水味道,最后终于飘摇在她坤包里两本小证件里。
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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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秦躲在宴会厅的门外,他是头一次来到这地方,新奇地看着旁边的室内乐队,又借着端酒的机会,喝了两杯香槟。
孟黄黄来找到他,看到苏秦贼眉鼠眼地往里面观看,不禁皱皱眉。她从小在这种环境长大,不觉得了不起。
刚刚在电梯里的时候,孟黄黄登陆微博。
她原本的微博账号,在撞了涂霆车后被官方群举报而注销,她重新注册的小号id,叫“自大狂加宇宙脸最僵的涂霆”。
孟黄黄习惯性地搜涂霆的信息,看到他的那张自拍。“装什么?还假装在录音棚,明明唱歌和舞蹈都烂,人也虚伪,就那些无脑的草履虫和白痴女才追捧你。”孟黄黄默默地诽谤。
孟黄黄是在她父母闹离婚时,开始追涂霆的电视剧。父亲的出轨,让她对爱情有了幻灭。但屏幕上的涂霆,是个痴情种子的形象,就算多少次被女主推开,他依旧坚定地等着她回来。
孟黄黄当然知道,她追逐的仅仅是一个偶像的人设,这人设也许有虚假。但是,涂霆带给她对爱情和婚姻幻想,也未尝不是另一种圆满。
只是这幻想,在涂霆给她发来律师函时,整个都破灭。她恨死涂霆了。
苏秦转头,他兴奋地对孟黄黄说:“我好像看到叶迦蓝了?”叶迦蓝是一名刚刚从偶像转型成电影咖的明星。
孟黄黄走过来。“这里面得有二十多位演艺圈的明星。”她歪头看着他,“喂,我上次对你说的事情,你考虑怎么样?我出钱送你去学跳舞,现在选秀节目这么多,你长得还行,以后也可以当偶像!”
苏秦立刻说:“我答应你了!我早就答应了!”
等过了会,苏秦又为难地跟孟黄黄说,马上过春节,他打算回自己的家看看。苏秦最近一直赖在孟黄黄,不接他姐的电话,但总归还是要回家过年的。
孟黄黄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她直接开车,把苏秦送到他们小区门口。
小区门口的公交车站竖着涂霆的广告招牌,涂霆举着代言手机,无声地侧脸看着他们。
苏秦扭头说:“黄黄姐,你以前很喜欢涂霆?”
孟黄黄从鼻子里哼了声,很轻蔑的样子:“我年少无知,路人粉转黑。”
她把苏秦送到楼下,准备离开,却还是忍不住在涂霆的广告牌前凝视良久。
这时候,正前方的街道缓慢地停下一辆她们酒店接送客人的专车。车窗缓慢降下来,赵想容坐在后座,面无表情地注视这个医生家属院小区。
路灯已经亮起来,赵想容以前想的是,周津塬和苏昕到底怎么样没有。现在,她想的是,他俩可能都开心了。
孟黄黄把她的跑车往街边一停,跑过来。
孟黄黄憎恨萧晴,连带着,对赵想容也幸灾乐祸,外加看热闹。
“嗨,大美女,听说你老公包了一个小姐?”孟黄黄不客气地说,“你赶在过年前,跑来这里捉奸?”
赵想容很吃惊地抬头,看到了孟黄黄。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亿万里。赵想容弯唇笑道:“话说我老公和你的品味还真像,分别包了苏家这对姐弟。你俩可以交流下经验,彼此间也算熟客。所谓一表千里,彼此也能认个表亲戚。”
孟黄黄那张嘴,对付萧晴还可以,但在赵想容面前明显就败了。
她脸红了:“什么表亲戚!果然是萧晴认识的人,一点素质都没有,张嘴闭嘴就骂街。自己老公出轨,还能坐在这儿发呆。心可够大的,听说,你还准备要弄死我?”
赵想容笑嘻嘻地说:“你看看这是什么?”她从包里把两个离婚证取出来,在孟黄黄眼前摇了一摇。
孟黄黄定睛一看,在路灯下认清了上面的字,微微吃了一惊。她很快意识到赵想容来干什么,一个失意孤独且还在怀念丈夫的离婚女人,她眸中滑过同情和歉意。
“闭上你的嘴。”赵想容冷冷地说,她升上车窗后就示意司机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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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深去,赵想容让车回到父母家。
赵奉阳一倒下,赵家小小的摇晃了一下。赵父去青岛出差,明天才回来,陈南一直把控财务,也是半夜才回家。
知女莫若母,陈南看到女儿那一副样子,瞬时就觉得不对劲。
赵想容叫了声妈,往楼上的卧室里走。陈南跟上去:“豆豆,你怎么这么晚跑回来?津塬今天又值夜班?”
赵想容“嗯”了声,懒洋洋地把卸妆油倒在手心。
陈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女儿的气色:“你也别天天跑去医院看你哥,他现在只能养着,探望也没什么用。你往医院里跑,医院都是病人,别再从其他患者身上传染什么病。”
赵想容微微一笑。
陈南知道这个女儿,向来就不是听人劝的温顺个性。她蹙眉:“是不是又和津塬吵架了?我现在给他打电话,问个清楚。”
赵想容却一点也不吃自己妈的诈:“打,顺便帮我骂他一顿。我都懒得说他了。”
陈南一听这话,果然就微微头痛。她说:“人家津塬是医生,工作也忙。你平时多少改改自己的臭脾气。别总把两人的关系弄得这么紧张。”
赵想容很轻柔地擦着脸,像对待什么易碎的花瓣。她淡淡地说:“鸡零狗碎的事,从不值得我改脾气,让他来适应我。”
“自己的丈夫,怎么是’鸡零狗碎’的事!”陈南走过去,拿起宽排梳子,帮着梳赵想容那一头天然的卷发,柔声说,“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自尊心太强,性子也倔。你和周津塬刚结婚那几年,总吵架,真以为爸妈不知道!就不稀罕管你。听妈一句话,你是家里的宝,但人家周家同样把人家儿子宠到大,你做事总是直眉瞪眼不打量,有时候让别人觉得太累。你是周家长媳,在外可以强硬,在家里性子多少迁就一点,别以为是自家老公就应该各种撒气,世界上哪里那么多应该。”
赵想容坐在镜子面前,把湿润的化妆棉按压到眼眶。
她慢慢地说:“我以前,确实逼津塬做了很多他不喜欢的事。我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
陈南闻言又心疼起来,放下梳子,她揉着女儿的耳朵:“少年夫妻老来伴,偶尔闹闹也挺好,大男人也应该让着你。但你俩都三十多岁,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还是得自己决定。我是你妈,就提个意见,哪天你俩回来,我再说说津塬。”
赵想容笑着说:“其实,我也希望大家都快快乐乐的。”又说,“爸今晚不回来?我今晚和你一起睡。”
陈南半信半疑,等关灯的时候,又逼问女儿为什么女婿吵架。
赵想容已经在黑暗中哭了,她缩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假装睡着了。
凌晨两点多,周津塬发来短信。
“在哪?”
赵想容依偎在母亲的手臂里,她一个一个字地打下来:“在我父母家。对了,马上就过年,我们暂时不要把离婚的事情公开给双方父母。”
他很快地回复,依旧是两字。
“可以。”
chapter.27
完全像是长智齿, 只不过需要泌尿科来治疗。
即使没有**,周津塬还是持续地充血肿胀了将近六个多小时。他的注意力比以往更集中, 但是, 从下颌到脖子的每一块皮肤都发热, 喉咙干得像砂纸,在手术间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沉,仿佛带着低喘。
“小周喝醉了。”麻醉医生开了个玩笑。
周津塬依旧回答:“海鲜过敏。”
手术开始,他除了最初顶得难受, 很快就忘记伟/哥这件事。
周津塬享受连续不断地完成手术, 从中体会到的, 是类似演奏乐器般的一种快感。非常枯燥, 但同样也需要思考和迅速决断, 因为解决它的过程是如此多变和复杂, 永远具有挑战性。
只是,这种快/感并不为他的科室主任所认同。
平常手术完后是一背的汗, 这一次,周津塬里里外外都湿透了。
周津塬在厕所里解决了一次, 以科学的角度观察,“伟/哥”在他身上的作用和副作用一样的明显。他眼眶非常痛。
再至于赵想容所盼望的“性刺激”, 周津塬试着眯起眼睛, 盯着漂亮的护士, 也没有特殊感觉。他早就不是□□无处发泄的年轻人,无非在全天高强度工作中,维持一种令人不适的持久勃.起。
周津塬的“初哥体验”, 仅限于此。
幸好今天有一个好消息。
上午的大会,周津塬得知,他被评为本市医学会骨科学分会第四届青年委员会脊柱学组委员,有四年的任期,还发了彤红的任期奖状。
周津塬准备在下班前把文件带回家,但一想到赵想容那股烧砸抢扔房间的劲头,他微微蹙眉,把它从公文包里取出来,暂放在抽屉的最下层。
伟/哥残留的副作用,有剧烈的头晕和腿软。周津塬的视力终于恢复正常,却也得靠在桌上休息片刻。
有几分钟内,他垂着眸,不知道出神地想什么。
过了会,周津塬坐在桌前,拉来一张空白的病例纸。几秒后,一只醉酒的兔子就在他的笔下,栩栩如生地展现。
每位外科医生至少有一些素描基础,周津塬在大一时画的解剖图作业,被老师印成期中试卷的标准图本。
每位男人至少有一些对心爱女人的独家回忆。许晗是文科生,但她的数理化成绩,差到了周津塬都看不下去,他在约会的间隙,逼她背下所有公式。
醉酒兔子的形象,脱胎于一张孤品邮票。周津塬少年时有集邮的喜好。他当初看到这邮票,兔子穿着婚纱,怀里抱着一本书,就觉得这形象有点像许晗,便把邮票拿来送她。
许晗背公式时很喜欢走神,她在纸面涂写,无聊地临摹邮票图案。周津塬抢过来,他蹙眉说:“笨。”
他的笔飞快在纸面移动,再把画交给许晗。
这就是赵想容后背上的刺青原型,桀骜凶悍,充满能量,带有尖爪,大腿部肌肉发达,又用斜眼睛睥睨着纸外面的人。因为周津塬画的是他自己。一只雄兔,漫威画风的超级英雄既视感。
许晗专心地看着他,她脸上的红晕开始蔓延,一直到洁白的脖子上。少女清淡目光首次闪躲,开始带起柔情。
从此,它成了小情侣特有的“邮票”。两人每次通信,都会纯情地同时画起这个醉酒兔子。该形象在千百次涂画中,细节越加丰富。
后来这私人的符号被赵想容抄走,甚至当成刺青,永远地纹在她的后背。
周津塬想到赵想容指责他的话,他不需要她来告诉自己是什么人,她的话无法刺伤他。他也不需要她的认可。
他漠然地把这一张病例撕掉。
周津塬为了安全,将车留在医院。不过打车前,他步行到医生家属院想取回钥匙,顺便吹散那股燥气。
“没有钥匙。”门卫说,“什么钥匙?”
周津塬略微蹙眉,他走到居民楼下,从下往上数的四楼还亮着灯。阳台上又仿佛有个秀丽的影子在晃。
苏昕确实想让母亲回老家,只是,她这几天怎么也联系不上弟弟苏秦。
苏母为了治病,早将老家的房子都卖掉,如今儿子不接电话,她更是不肯走。“如果我们搬走,你弟回家,找不到我们怎么办?”她抹着眼泪,“老家还欠着你叔叔阿姨的债,我一个病人,也没人照顾…”
苏昕拧不过母亲,她咬咬牙,开始在城里看其他的房子,至少要搬出周津塬这公寓。
找房子的事情没那么顺利,她们依旧尴尬地住在这里,尽管苏昕给周津塬回短信,她已经搬走。
马上就要过年,苏母提前在楼下饭馆定一顿年夜饭,原本想订388元档位,结果选成988元档位的。她让女儿给餐馆打电话换掉,对方说388档位的年夜饭满了,目前也只有988档位还有空余。
苏母嫌苏昕没用,抢过电话和对方吵起来,又说女儿要把自己气死。
苏昕只觉得,这个家,带有万分的压抑。她跑到厨房透气,推开窗户在冷风做了个深呼吸,随后打了个哆嗦。
楼下有一名黑衣清瘦男人,他站在路灯下面,双手插兜,仰着头往上看。
看不清模样,但苏昕感觉对方定定凝视着自己。
苏昕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关闭窗户。她躲在窗帘后面,怀疑自己眼花,她想再打开窗户,又觉得扳手足有千斤重,鼓不起勇气推开。
苏母还斜坐在客厅看电视,她看到女儿穿上外套准备出门,就说:“把厨房垃圾也扔下去。”
苏昕提着一袋垃圾,慢慢地下楼,心跳很重,而四周格外安静。
出楼道前,她沉思地抿着嘴。苏昕涂得是无色的夹心唇膏,薄荷味与蜜桃味道混合,又甜又嫩的少女味道。
冬天的户外,寒风仿佛刮透头骨。但是除了偶尔邻居家孩子传来的练钢琴声,四周静悄悄,哪里又还有周津塬的任何影子。
苏昕站了一会,她随后回神,把垃圾扔掉。她准备回家了。
当苏昕正哆嗦着想打开楼道口的防盗门,有人在后面重重地拍了她一下。
苏昕心里一咯噔,她咬唇慢慢回头时,却看到苏秦的那张得意的脸。
苏母见到儿子回家,这才放心,。
苏秦知道姐姐要把自己和母亲撵回老家,哪里乐意:“你有病?咱们搬出这房子不就完了,干嘛回老家?我可不回去,我就留在这里。”
苏昕沉默一会。
她这几天在脑海中想了很多,此刻略微严厉说:“小秦,你马上成年了,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姐姐,你还对妈有一丁点的孝心,就学会承担起责任——我不想退学,但我会继续工作赚钱,只是能力有限,我不能贴补完家里还要贴补你。”
苏秦罕见地没有发火。他打量着整洁但破旧的家里,重重点头:“行。老子不花你钱。但我告诉你,少瞧不起人,你和妈,以后还要靠着我养!”
苏昕听苏秦又开始眉飞色舞地说他那缥缈的“偶像梦”,过了会,她打断他:“你刚刚回家时,楼下有看到其他人吗?”
苏秦摇摇头。
周津塬走出家属小区楼,只看到一个黄头发的杀马特女孩站在路当中发呆。医生弯腰坐进出租车,不知道自己错过什么,直接回到家。
华丽公寓里什么摆设都没变。
某人当晚也没有回家。
周津塬剩下两天过得依旧忙碌。世界上没有一台手术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再做两台。
很快,周津塬遇到第二件好事,他和同事之前计算有误——“破五”讲究放鞭炮,但是,广大群众都是在初四的深夜偷放鞭炮,这意味着,他的初五急诊可能没那么“红火”。
周津塬笑看走开,换成另一个同事对天哀嚎。
他的朋友圈里很多更新,但赵想容熟悉的刷屏再也没有出现。周津塬随手翻了下她的微信资料,发现再也点不进去她的朋友圈,他显然被屏蔽了。
真是熟悉的操作。赵想容曾经在争吵后,拉黑过至少一亿万次他的微信。两人这次闹得这么凶,屏蔽也算是意料之内。
周津塬搁下手机,他不置可否,希望赵想容生气得更久一点。
大年三十那天,周老爷子以为儿子要陪赵家人,允诺他们可以不回本家吃年夜饭。赵家也以为周津塬是要陪周老爷子,或者继续在医院值班,也没邀请女婿回去吃年夜饭。
周津塬落单,他在粉红豹缺席的公寓里,喝酒看书,清净地迎来农历新年。
他倒是想到老笑话,“小明和他老婆离婚了,白天忙工作还好,一到晚上,就一个人躲在被窝,忍不住偷偷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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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医生丈夫,不,医生前夫的好处之一是,赵父赵母同样也非常习惯在各种节假日里,见不着他们的女婿。反正治病救人呗。
赵想容则很快搬到名下的另一处公寓。
这公寓不大,才90多平,一室一厅一卫。四白墙落地,装修简约,摆设也完全没有之前公寓的精美奢华。
赵想容在收拾她的行李时,终于在夹层翻出一顶棒球帽,属于涂霆。她摸了摸,像摸一只小动物的圆鼓鼓脑袋。
想到什么,赵想容随手打开手机,给涂霆发了个红包。
她对之前的失约,没有作任何的解释,只祝春节快乐。这做法未免有点不太礼貌,但那小孩感觉挺好说话的。赵想容天然觉得,她可以”欺负“他一下。
涂霆年后立刻要进电影剧组,他们杂志社是加塞的拍摄日程,紧紧地安插在大年初六,赵想容打算到时把帽子亲自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