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赵想容在两人吵架时砸东西,不是第一次发生。两人的婚姻就是建立在这种废墟之上,推倒,重来,推倒,继续重来,他们都是拾荒者。
周津塬淡淡地想,她昨天提到离婚,果然又只是一场无聊且不算数的玩笑。
“需要我送你吗?”周津塬问。
“你说什么?”
周津塬重复:“你如果去医院,等我两分钟,我们一起走。”
赵想容冷冷地说:“你别管我去哪儿。”她补喷了香水,就直接出门。
周津塬闭闭眼睛,回到自己那凌乱卧室,心头有种烦躁的愤怒。
赵想容独自下了楼,她打车走的。
赶到杂志社,司姐已经在会议室等她。
不过司姐不是一个人,她身边坐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型男,三十多岁,板寸头,手指指甲很漂亮,一看就不是异性恋。
看到赵想容后,对方很含蓄地笑了笑,这让她有点不好的预感。
司姐单刀直入地说:“豆豆,这是Patrol。咱们的新同事。”
赵想容掂量了一会,没吭声。
果然,司姐一连串地介绍完对方的履历,最后报出说Patrol的头衔是执行副总编——这是赵想容去罗马前,司姐原本要许诺给她的正职位。
Patrol借故出去倒咖啡,就剩下她俩。
司姐一脸讳莫如深:“我知道你想进管理层,但是,很多事情,我这里也没法做主…”
Patrol原本是某新加坡新锐杂志的总编,本身还是个资深的自媒体人,篇篇的量都有十万加,被司姐在董事会里的死对头高薪挖过来,春节前紧急到岗。想必和司姐之前在董事会的争吵有关。
门打开,Patrol端着麋鹿造型的瓷水杯,徐徐走进来,在她们身边坐下。
赵想容桌面的手机震了下,Patrol的任职信息,已经在工作邮件里群发公示。司姐凌晨五点给她打电话,让赵想容来杂志社一趟,就是在这件事无可更改的前提下,至少,亲自提前告诉她。
这是一种尊重。
司姐做事老辣且周密,赵想容从她这个上司身上学会很多为人处世的方法。要么忍,要么滚。赵想容郁闷地选择了前者。
那个Patrol淡定地喝水,他对赵想容笑了笑,随后低头看她在意大利的采访专栏。那姿势,显然也不是善茬。
赵想容忘了自己怎么回家的,反正,她和司姐,Patrol吃了顿午饭,还是回家了。
她坐在沙发上,盖着毯子,过了会感觉四周太静了,睁开眼睛,她看到对面是周津塬和自己的结婚照。
小时候,赵想容父母的关系一度非常恶劣。小赵想容跑去爸爸书房,爸爸问她愿不愿意跟着自己过。而妈妈会在接送女儿去舞蹈课的时候,咒骂爸爸。二哥一脸的高深莫测地说,他俩要离婚了。
赵奉阳虽然被收养,但父母基本也没怎么管。他俩都是生意人,经常夜不归宿,偌大的别墅通常只剩三个孩子和几个疲懒佣人。
直到她被赵奉阳关在黑屋棚,两日的高烧后醒来,多日不见的父母围在女儿面前,满脸内疚。二哥则流泪控诉,这一切都是赵奉阳的过错。
赵父赵母半信半疑地向女儿求证,赵逢阳站在病房角落。他嘴角带着鲜血,像鬼魂一样孤愤漠然。他身有残疾,原本就寄居篱下,知道自己大概会被赶到孤儿院,随便无声死掉的结局。
粉红豹做了她人生第一件善解人意的事。
“那天,是我自己把自己锁在里面的。”小赵想容带着点骄吟和不耐烦回答,她当时这么说,至今在父母和二哥面前依旧咬死,“我怎么会跟一个臭瘸子玩?”
孤僻的小男孩抬眼看着她,黑色的眼睛写满了不可思议。
赵奉阳没被赶走,他开始对赵想容很好。实际上,所有人都开始对赵想容很好。赵想容原本就已经是掌上明珠,从此之后,所有人对她到达有求必应且畸形的娇宠。
赵父赵母在医院愧疚地照顾女儿,夫妻俩的感情居然慢慢修复,从离婚的边缘又走回来,如今恩爱到老。
赵奉阳则蜕变得非常强大。
有时候赵父说,要不是豆豆,他们家都散了。但赵想容扪心自问,她在其中的付出是什么,原本恶作剧就是自己挑起的。只不过,她和周津塬没有像她父母一样幸运,在一万次争执后收获一个好结局。
赵想容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眶发热,把自己埋进抱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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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津塬原本一周两天门诊,但因为快过年,手术排得很满。
结束最后一台手术时。周津塬对钢板的倾斜度无法容忍,他调整了数遍才安心。他换完衣服,准备先去查房,听到一声咳嗽。
胸外科的陆谦插兜站着,歪歪斜斜的看着他:“大师兄,给你拜个早年。”
周津塬上去踢了他一脚:“二师弟,你从高老庄回来了?”
“去你的!”
陆谦是周津塬的学弟,周津塬一读完博士,就把他山般的书和笔记都扔给了陆谦,如今是同事。半年前,陆谦去英国做了半年的交流,在过年前正好回国。
周津塬上下地打量他:“交流怎么样?”
“国外么,好山好水好寂寞。”
陆谦比周津塬小了两届,但结婚很早。
陆谦的妻子是他同学,如今在澳洲当牙医,拿着绿卡,一双儿女跟着妻子。陆谦自己在国内乐得像单身汉,周津塬就是给陆谦送行,被他强拉到夜总会,遇见了苏昕。
医院旁边有个隐蔽的底下小酒,来这里喝酒的都是他们医院的,陆谦和周津塬喝了几杯。
陆谦对苏昕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但也算不少,他摸着下巴:“师兄我服了你,居然让她当药代,这是救人啊还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你还不如让她继续去卖身呢。”
周津塬淡淡一笑,没理会。
陆谦看了一眼这位师兄,也没说话。周津塬原本保送的大学,后来缺课太多,索性退学,复读一年重新考了医学院。医科生里多出学霸和传奇,但周津塬的样貌和婚姻,仿佛格外动人心魄似的。
陆谦是周津塬的六大伴郎之一,他从没见过师兄一天内抽那么多烟。后来,赵想容和周津塬吵得天翻地覆,陆谦对她的印象非常糟糕。
“别的不说,你身边真的缺一个知冷暖的。”陆谦冷笑,“还记得前年,你下完手术后发烧,我送你回去,嚯,你家连口热水都没有。”
周津塬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赵想容参加什么发布会,并不知道我病了。”
陆谦再冷笑两声。
周津塬和赵想容两人的社交圈截然分开的。赵想容不太喜欢和医生混在一起,至于医生眼里,就连国部委的领导都是一个皮囊,什么大明星?才不会有任何特殊待遇。在陆谦眼中,赵想容的时尚编辑也是废物职业。
“那位社交花小姐!”陆谦轻蔑地评价,“每次跟她说话,她都好像要反应一下,有点笨。”
周津塬随意地呷了口酒:“这么说你嫂子合适吗?”
陆谦又看到周津塬手背的伤,嘿嘿笑了,“你总有一天会被你们骨科的电锯锯到!”
周津塬终于不耐烦了:“你让我安静喝会儿。”
陆谦摇头,突发奇想要周津塬把苏昕叫过来。周津塬不置可否,但还是给苏昕发了短信。“你现在搬到哪里了?”
“其实我看上苏昕,因为她很像一个人。”周津塬说。
“谁?”
周津塬拿起酒杯晃了一晃,但没有喝,这是陆谦从英国带来的上好威士忌,琥珀色剔透的液体在杯中冲刷,像温顺的动物眼睛。
“最爱。”他温和地说。


chapter.25

赵立森和父母交待完就不欲多待,直接飞回美国, 赵想容把她二哥送走, 再到病房去探望赵奉阳。
医生都对赵奉阳的生命力啧啧称奇, 他瘦了非常多, 面色惨白,胡子冒出来, 耳朵尖得像阴郁的猴子,但每次清醒时间都比之前更久。
赵奉阳正和他秘书说话, 在病房外有一个穿着靴子,正玩着一个数码相机的年轻女人。
打了个对视,赵想容并不认识对方, 对她一笑,随手把羊驼毛大衣递给赵奉阳助理,自己走到窗前往外看。
过了会身后有脚步声,那女人走上来和赵想容主动搭话。
“你就是奉阳的宝贝妹妹?”她笑眯眯地问。
赵想容微微笑了,但态度不冷不热。
赵想容为了避嫌, 和赵奉阳身边的花花草草一直保持着距离。她眼前这位,并不是去罗马前见到的那名女歌星,估计赵奉阳换人了。
够可以啊,她促狭地想,男人躺在病床上都不忘喜新厌旧。
年轻女人见赵想容不热情,也不介意,她掏出个名片递过来:“我是小赵总的朋友,是私家侦探, 你如果有需要,也可以找我。”
赵想容这才诧异地接过名片,看着眼前和“侦探”两个字相差甚远的女人。
女人狡黠地微笑:“寻失物查小三丢猫找狗给小学生辅导作业,以上都是我能承办的业务。而且,我口风很紧。”
这时,赵奉阳病房里那堆人走出来,请她进去。
赵想容走进病房时,赵奉阳头痛得厉害,精力依旧极差,两三分钟的对话都撑不住,见到赵想容,他的话依旧很简洁。
“我要查车祸原因。”
赵想容知道赵奉阳的多疑性格,因此并不奇怪有私家侦探在外面。“你那天晚上原本想开车去哪儿?”她好奇地问。
赵奉阳闭上眼睛,他的身体太虚弱了,每次多说几句话,都只能躺在病床上喘气。
过了会,他突然说:“豆豆,如果我死了,你会来参加我葬礼吗?”
好半天没声响,赵奉阳费力地睁开眼睛一看,赵想容正漠然地看着他。
目光对视,赵想容嫣然一笑:“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好好养着,我明天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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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春节前最后的工作日,但除了转发赵奉阳终于清醒来这条锦鲤,赵想容觉得,她的工作和婚姻状况非常难熬。
周津塬晚上回家,他的房间又已经被收拾得华丽清净。
他把大衣挂在门口,心里也滑过这四个字:日子难熬。
早上六点的时候,周津塬起床。他作息一直很好,什么职业拼到最后都无非是体力,打开门,赵想容居然又坐在客厅。
桌面是广式早茶,赵想容要了份旁边酒店的外卖,一水的虾饺,烧麦,和各种小笼屉,都是她自己爱吃的面食。
但她招手让他过来,给他也盛了一小碗。
“陪我喝完粥。”
周津塬听她这么说,便拿起勺子:“快过年了,你还上班?”
赵想容正在翻她的平板,里面不仅存储着涂霆之前的封面照,还有和涂霆同一咖位,也就是他所谓的娱乐圈竞争对手的封面照。现在的粉丝很严格,涂霆的封面照,不仅不能和他同档位的偶像撞衫和撞品牌,有时候连标题的字体大小都要比。
“你看看现在的小孩,长得多好。”赵想容把平板举起来给周津塬展示,嫣然说,“这孩子叫涂霆,他的硬照表现力数一数二,眼睛里有内容。对了,我在罗马还碰到他了。挺有趣的小故事。”
周津塬冷淡得很,他完全不感兴趣。
赵想容放下平板:“你去医院的时候,顺便把我送到一个地方。”
“可以。”周津塬答应,垂眸很快把那一小碗粥喝了,又吃了半筷子虾饺,“你去哪儿,我们是一个方向?如果不是,要早点走。”
“我路上给你导航。”
周津塬吃饭的速度很快,但在擦手时慢条斯理,教养很好。
赵想容托腮看着他,心里有点感慨,他们这对夫妻,就好像是从那些淬毒而恶劣的悬崖上长出的两枝并排大丽花,心怀叵测,只保持自己的美丽。
这么多年,他们总是疯狂吵架,但第二天还能好声好气的说话。所有令人难过的话都心知肚明,但沤烂在心中,表面好像不存在一般。
可是,她超越一切地爱他。
周津塬穿上外套,没发现赵想容的脸色雪白得可怕。
她要去的地方,离医院三公里。周津塬在等红灯的时候,赵想容突然在旁边递过来一沓纸。
他下意识地接过来,看了眼后,皱起了眉。这是民政局预约离婚的电子单,上面写着两人的尊姓大名。
沉默了一会,周津塬问:“你什么意思?”
“我预约了今天的离婚登记。”赵想容的声音很低,她说,“咱俩离婚。”
周津塬看着前方,信号灯变了,他沉着地打方向盘左拐,心里猜测各种可能,或者,这又是她为了博取他的关注,开的什么恶劣玩笑。
他的脸色冷得好像会掉冰屑,口中说:“我什么证件都没带。”
“你好淡定,”赵想容把自己的长发撩到后面,她举起自己的小包,轻快地说,“别担心,我把咱俩的证件都找出来了。我都带着呢。”
周津塬继续开着车,他淡淡地回了一句:“别闹了。我告诉你,苏昕已经从那公寓里搬出去了。”
赵想容侧眼瞥着周津塬的裆部,她说:“跟苏昕没关,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真的对你太生气了。”
他说:“嗯?”
“和你结婚,我每天都很开心。当然,咱俩会吵架,但我也只是有点生气。可是我现在真的太生气了——下个路口右拐,咱俩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就拜拜”
赵想容导航的终点,是民政局门口。
周津塬终于侧头看了她一眼,赵想容骄横的时候,她的眉毛、鼻子、眼睛都仿佛皱在一起,即使痛苦,依旧明亮。他并不相信赵想容会离婚,但他实在不想和她继续争吵。
今天周津塬也很忙,他要参加一个会议,需要发言。根据以往的经验,和赵想容吵架会毁了他一天的心情。
周津塬沉声说:“别闹。”
他想倒车离开,但赵想容已经把她那方的车门推开,她迈开腿,准备下车。周津塬只好迅速地踩住刹车。
赵想容说:“你不是说和我结婚,一直不快乐吗?来,我给你一个解脱的机会。”
周津塬神色淡然:“我不想陪你玩。容容,我们都是成年人,别拿离婚来开玩笑。我不想总为你的情绪买单。”
赵想容听见这话,看了他一会。她最爱的男人不了解她,但他并没有义务了解她。她微笑了:“周同学,咱俩打个赌。”
十五分钟后,周津塬被赵想容硬拉到办公室门外,他才意识到她没有开玩笑。至少,她还没有退缩。赵想容像在鞋店里挑个昂贵的鞋子,轻轻松松,漫不经心地买单。
民政局处理离婚事项的走廊里,贴有各种“和谐夫妻,和谐社会”,以及“婚姻指导”和“婚姻调解室”的标语。他们面前,排着一对面色阴沉的夫妻。
也许是气氛使然,周津塬感觉脖子摩擦衬衫,仿佛有些异样的发热,他略微扣住赵想容的纤腰,收敛自己的情绪:“我们出去。”
就在这时,赵想容悄悄地在他耳边:“我早餐的时候,喂你吃了两片伟/哥。磨碎了,搅拌在你喝的那碗粥里——”
周津塬一时间以为听错了。他面色寒冷,捏了捏眉心,再重复一遍:“闹够了就出去。”
赵想容站着没动,她给他展示了手机里的一段视频——那段视频,记录了周津塬没起床前,赵想容把蓝色药片磨碎,加到外卖的粥里——赵想容好像总是知道如何最大程度的激怒他人,她居然有闲心用手机拍了视频。
“我找的FIFITY里的妈妈桑,买的伟哥。”赵想容巧笑倩兮,带着种恶毒的美丽,“他们有卖进口药的。我买的是进口药哦。夜总会真是一个宝藏的地方。”
周津塬目光扫过她的表情,他面色依旧平静,但终于确定一切都是真的。
一股愤怒冲击着太阳穴,分不清那是药物的力量还是别的。他今天下午有手术,而且有院领导观摩,她怎么敢?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轻声问,“赵想容,你是一个白痴吗?”
赵想容耸耸肩:“没有原因,就因为我想,我就做了。你不是说没碰过苏昕?等咱俩离婚后,你可以立刻和她上床了。你看我多贤惠,还为你准备了伟哥。”
赵想容性格里的有些东西,让她和别的女人与众不同——比如说,她在家必须开着每一盏灯,她喜欢公放嘈杂的音乐;她追他的时候,依旧和其他男生保持良好关系,结婚后的夜生活都不断。
有一次喝完酒后,赵想容洋洋得意地告诉周津塬,如果她是男人,会找很多女朋友,然后大家都生活在一起,因为她怕寂寞。
周津塬不清楚,她的这份寂寞从哪儿来的。他有时候恨她没羞没臊,但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像在家养条狗,不是为了看家,而是为了不寂寞。
这是养不熟的粉红豹对他的意义。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
周津塬没有多说一句话,他走进办公室。
两分钟后,他们挤在那面色阴郁的夫妻 ,顺利地拿到了离婚的本子。
赵想容紧紧地握着两个本子,还没有想好说什么之前,周津塬就驱车离开。


chapter.26

周津塬开车到医院, 花了半个小时。
路上的时候, 他两度对自己进行催吐,搭了下脉搏, 心率加快,比这个更糟糕的是眼球开始有肿胀感, 不知道怒气还是药物的作用。
周津塬略微抬头, 后视镜中, 他向来寒冷的眸子变得雪亮且阴鸷。
他在摔上车门前,动过给赵想容打电话的念头,想了想,又挂掉。
方教授是科室主任, 被年轻医生称为脊柱畸形手术领域的天王,身上有众多传奇。他每周二举办晨读会,周津塬不落地参加。
今天赶到的时候,方教授正和其他教授一起下楼,看到他时淡淡地点头, 紧跟着方教授的几个年轻医生朝着他打了声招呼,晨读会结束了。
周津塬回办公室换衣服,掏兜时又摸出了半沓蓝色的药片。赵想容当时给他看完视频, 再把一颗没拆封的伟哥,放到他兜里。“这是让你备用吃的。”她丢下这么一句。
坦白说, 周津塬看到赵想容的眼神,就已经确认她给自己下药。夫妻斗争过太多次,知道哪一回动真格。
赵想容喂给他200mg的伟/哥, 超过普通剂量8倍。
伟/哥(Viagra),其实就是磷酸二酯酶抑制剂,前身用于临床治疗心血管疾病,后来发现有改善病者性生活的功效,因此用于治疗性功能障碍,针对对象是阳痿和ED患者,帮助他们□□。
不过伟/哥不是春/药,不会让人失去理智地发/情。想必赵想容那榆木脑袋是不懂的…
周津塬太过于专注沉思,没有看到前方视线降下的台阶。他在趔趄后迅速站稳,但手里的各种病例和笔悉数被摔出,跌到最下面的台阶。
在一楼的拐角处,方教授正被一位年长且戴着红帽子的患者女家属拦住,抬头看他一眼。
周津塬看着病人家属那一抹鲜亮的红色:赵想容居然给他下药,这行为在他作为医生的眼里,是某一种程度上的邪恶和犯罪,他无法再信任她。赵想容以前行事再离谱,不至于失心,难道她知道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还是说,赵奉阳对她说了什么?
方教授把病人家属送走。“小周,”他皱眉说,“大早上发什么愣?”
周津塬弯腰把笔和病例都拾起来。“我有点食物过敏。”他随便找了个借口。
方教授扫了一眼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像。”
方教授对周津塬,总是提携加狠狠的批评。周津塬每次想准备职称考试,方教授就为他安排密集的手术量,但也得益于此,周津塬比其他医生更早接触了骨科最高难度的脊椎手术,为他之后的两篇SCI论文打下基础。
“下午科里要和医联体进行视频病例讨论会。你把17号那台手术的侧弯的片子带上。”
周津塬眼高于顶,却对院里几位大腕级别的教授尊敬非常。只是,再没有比此刻更为诡异的情况,周津塬感觉自己对着科里最严厉的教授,他强烈地硬了。
“我去准备待会的发言。”周津塬垂眸,他说了几句话,以不紧不慢地步调走开。但感觉方教授的目光一直疑惑地盯着他。
伟/哥的部分副作用,是头晕和视觉异常。
周津塬眯起眼睛,明显感觉视觉光感变强,而他内心同样升腾起厌恶,深深的厌恶感,那是针对赵想容。
就像读博期间,他小组实验作业时分到学习差的女生当同伴,对方会窃喜,却不知道有人在总是清冷一张英俊脸的背后,正掩饰着对学渣天然的排斥和烦躁。
周津塬发现自己在想:当赵想容拿着离婚证请求他俩复婚,这场无聊的闹剧估计才算演完。
到时候,他又必须为她的乖张放肆行为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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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黄黄在中午时把还在她家客房睡觉的苏秦拽起来。
“醒醒。”她不耐烦地说,“像猪一样,整天只知道睡觉。”
苏秦有起床气。在他家里,没人敢这么催他。有几秒的时候,苏秦把孟黄黄当成他姐,张嘴就要骂。随后看到周围精致的装修,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孟黄黄住的是外交公寓,她妈妈如今常住广州,孟黄黄目前在她姥爷家旗下的奢华酒店工作。
苏秦默默地坐起来穿衣服,孟黄黄也不躲,她就这么坐在床边,目光在男孩瘦如排骨一样的身材上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