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钱唐重新走回来,我俩默默地对看了会。我不知道钱唐在我眼睛里都看到什么,但他皱起眉没有急着先拉我起来,先紧紧拥抱住我:“没事了,宝贝。”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钱唐用这种口气说话,语气温柔镇定,而且不是在电话里说的。
说实在的,钱唐到底都每天跟哪蹭的香水啊,身上总是这么好闻。我无声靠在钱唐怀里,感觉从这香水味里闻到了柑橘干和皮料的味道。姑奶奶鼻子可真好啊,看了没感冒。
“我抱你起来。”他镇定地说。
要等这时,我才感觉身上血液重新流,鼻子里的鼻涕又开始重新往下淌。而脑海里也轰得一声:妈蛋我居然被人打了!!!还是被叶伽蓝打的!!!
钱唐看没再看蔡林珊一眼,把我直接抱走。
曾经我说过叶伽蓝喜欢开快车,喜欢闯红灯。但钱唐今晚至少闯了四个红灯,警察叔叔没追到他真是瞎了眼。但等到了医院,我发现钱唐之前敢伸手抱我需要多大勇气。姑奶奶脸上淌得那根本就不是鼻涕,那是血,全他妈的是血啊!
从右脸到左脸,我被路灯的尖锐处刮了个很深的大口子。之前穿的少,也察觉不到疼。
我披着钱唐的外套,抬着脸让医生检查伤口,余光扫到爱沫和秀佳也赶过来。
秀佳看到我血人的样子,直接扑过来:“别用针缝!简单处理下,我们待会就去找整形医生。”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关心我的脸!
但秀佳还没说完,就被钱唐叫出去。只剩下爱沫在碘酒和酒精味中沉默打量着我。
她满吞吞地说:“照相吗?”
医生和我不由都抽动嘴角,但我想了想,还是傻不啦叽艰难地比个V字,让爱沫给我拍了张血人造型的照片。
我发现自己还是处于比较愕然的状态。那天晚上的一切都由钱唐打理,他带着我从一个医院来到另一个医院,从头到尾牵着我。等整形医生检查完我伤口,说要缝两针。
钱唐点头,他俯□问我:“害怕吗?”
我很困惑地望着他眼睛,再摇摇头。
钱唐却扬起眉,有一瞬间我觉得他现在心情的非常恼火——不过他克制住了。
“缝针要至少五分钟,没有麻药,忍着点。”钱唐说得清清楚楚。
我沉默再点点头。
他按按我的头:“跟我说句话。”
“…嗯,待会我想吃桔子。”我慢吞吞地说。
脸颊的伤口一寸八,右脸靠近眼睛处伤口有点深,不得不特殊的缝。我屏着呼吸,感觉医生那隔着塑胶手套又带着体温的指头在我脸上动来动去。本来想闭上眼睛。但在黑暗里,叶伽蓝无动于衷的表情幽然浮上来。
记得暑假在事务所的时候,在别的实习生那里看过《刑法》,上面规定,“伤害人身体健康者,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当时觉得身体健康的定义很搞笑,别人告诉我其实“健康”的范围相当广泛,比如四肢五官内脏等等都算上。根据法律,侵害他人身体健康者必须要加以惩罚。法律就是要保证每个人的身体,不要遭受目前我所承受的这种疼痛…和巨大的屈辱感。
一扯到法律,肯定又有很多人笑我对法律和社会都是只懂皮毛。说什么不尊法又逃法的人一大把,说什么我的思想很幼稚,说很多社会上的事情根本不是我这个十七岁的人能理解之类。
但我理解一件事,就是叶伽蓝不能不受点教训。我不会忘记今天这事,也不打算原谅他。
在有记忆以来,也不是没有碰到过更顽劣的男孩。我还记得以前住在大院,有几个男孩总爱捉弄我,怪里怪气取笑我名字,拿石子往我家当时小院丢。每当我气得发疯,他们就特别高兴。那会子我没学空手道,岁数也小,基本被男生一撂就倒。但我也从来没退缩,据我妈说我总是副宁肯被打死都无法忍受任何委屈的坚毅表情。
后来那一个月我随身带着板砖,把最大孩子的额头磕出血,并拒不道歉。最后结果是我被我爸严罚,而其他所有孩子看到我都绕道而行,怕我随时随地扑上去。
现在我早不这样了,我比以前要淡然冷静很多然而,我确实从未忘记任何一件让我不快和我觉得不公平的事情。
叶伽蓝和蔡林珊之间闹翻了天都不关我事,但叶伽蓝不能青红皂白的动手打我(而且打脸!!!)。我爸每次罚我前至少都跟我讲道理,教练每次罚我前都跟我唠叨规则。该死的,凭什么他例外?!
等钱唐在路上告诉我和叶伽蓝合作的电视剧会减少集数,眼下的节目也会停止录制,我下意识地就拒绝:“不行!”
钱唐看了我眼,他问:“什么不行?”
我看了看钱唐,他的口气说实在不大好,但表情深不可测的,所以我也无法确信钱唐现在有没有在生气。
“你没事吧?”我直接问他。
钱唐正在开车,他没回答。我眼睁睁看着车速在三秒内突然飚到百迈。而钱唐以这速度开了三分钟,他又继续问我:“不行。特长生,你刚才说什么不行。”
钱唐不属于有同情心的。但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我被打了,钱唐估计也很恼火,搞不好还准备为我挺身而出。但钱唐和我的报仇方式明显不是一路数。
相对于暴力,钱唐显然更钟情钝刀子,不动声色施加长久痛苦,让人陷入无法自拔的泥潭,失去所有心爱之物,眼睁睁的看着人生彻底烂成狗屎等等等等。但我可从不打算搀和命运里更高级的痛苦,对谋财害命也不感兴趣。我就只琢磨着把那一巴掌给叶伽蓝打回去就行。嗯,最好响亮打回去。让叶伽蓝永远记着这事,让他以后看到我就像耗子见到猫一样瑟瑟发抖!
我想着想着就不由狞笑两声,突然听到旁边钱唐冷淡说:“开心什么?”
我赶紧收起笑容,刚才一咧嘴,扯得我伤口又疼了。我想了想,把下午接蔡林珊的过程,和之后蔡林珊与叶伽蓝的对话全部告诉钱唐。又把昨晚和蔡林珊在男厕所里的话大概说了遍。
“所以呢,今天这事也不能全怪叶伽蓝。”我非常虚伪的说,下定决心这事不能让钱唐插手,他一插手就轮不着姑奶奶了,“叶伽蓝是对我有点误会而已。再说我昨天打他,他今天打我,你最后又打了他——总归还是叶伽蓝最吃亏。打一巴掌么,不是什么大事。”
最后一句话我说的咬牙切齿。
钱唐沉默片刻,他重复:“你破相也不是什么大事?”
操!我下意识再摸摸脸,把这道疤痕也给叶伽蓝重重算在账上。
但我还是坚持:“我和叶伽蓝之间就像你说的是私怨。再牵扯到工作上来多不得体。电视剧和节目就按照原来的计划走吧,我这方面没问题!反而是我担心叶伽蓝那方面记仇,不跟我合作。”
钱唐简略说:“我对这件事也有责任。而且这已经不是私怨。”
“可是…”
他打断我:“特长生,你信任我吗?”
我只能说,全世界我最能相信的人里面,旁边开车的人肯定是前三。但这也是两码事,钱唐不能以这个为原由劝我放弃啊。报仇就像饺子,总归还是自己包(报?)得最开心。
“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什么?李春风。你对我不能有秘密。假如你想把这件事自己解决,他顿了顿,“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但如果你有报复他的念头,必须先告诉我,让我先知道——就像我曾经对你说过,现在你身边必须跟着其他人。像今天独自跑出来的事情,没有第二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的后背已经紧紧贴着车门,下意识离他远点。
钱唐说:“需要我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我不知道自己心里有什么感觉,忍不住提醒他:“…我,我给你发短信了。”
钱唐几乎是冷漠地说:“短信?你现在还达不到能通知我的资格。”他想起来什么,“还有,你以后如果哭,也必须当着我的面哭。别打电话。”
“…你这人是不是啊啊啊啊啊啊我操!”
钱唐突然把跑车的天窗和车窗摁开。这招太狠了,我本来就靠着门,风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扑到我后脑勺,嘴里和耳朵里。我从原本封闭的空间,□□裸暴露在公路上,有点惊慌失措。
“钱唐!”
我又惊又怒,而钱唐继续开车,他无声地望我一眼,我的叫骂停在嘴里。平静的钱唐比发怒的叶伽蓝感觉更可怕。不是阴暗,钱唐向来温温和和,但他身上的确带着种…呃,黑暗感。虽然他平时从不刻意展示这些,你就是知道他有这么一面。而我现在面对的就是这样的钱唐。
钱唐和我共同吹了小半分钟的冷空气,在我伤口感觉疼痛前,他关闭所有车窗。
“春风。”他说。但钱唐并没有叫我的名字,他说:“我们刚才吹的其实是春风。但这春风并没想象中那么温暖是不是?”
“…啊?”
“这就是你。”
“…啊?”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但钱唐说完这句话后他自己就笑了。也不是笑,就好像突然消了气,只是重复说了遍:“真是小怪物。”
车已经缓慢驶进小区,泊车的时候,钱唐深深看我一眼:“听我的话。叶伽蓝这事,我会解决。别让我担心,否则我亲手把你送回家。”
他说的可是我爸那里,我的心沉下来,不由撇起嘴。
“我理解你父母的想法,你的确是太欠□□了。”钱唐继续说,他的目光看着我脸上蒙着的纱布,表情很难形容,他缓慢说,“各种方面。看来我得亲自管你一阵。”
我发现我后背一直没离开过车门:“呃,还是不用了。”
++++
最近更新有点点慢,可能不能日更因为在认真的删后面的情节。。。
第81章 4.2
我连夜赶去两家医院的事情在第二天就见了报。尽管CYY迅速出来辟谣,宣传我不小心误伤眼底。但那次饭局后,我和叶伽蓝不和的传言迅速穿起,其中怎么猜测的人都有。
对此影响最大的自然是“我们结婚吧”。因为负面消息的影响,我和叶珈蓝从原本的人气第一名开始下滑。网络上也突然涌出股水军,各种真真假假的揭秘和八卦,把我塑造成一名不知天高地厚浅薄无知暴躁的小女明星。
我非常郁闷。不光因为当初心心念念要参加的节目,已经成为姑奶奶目前人生中最大的一块鸡肋。还因为骂我的人比骂叶伽蓝多——天理何在!想起来我就想踢马桶盖。
叶伽蓝他妈果然有点势力,出动了几名投资方的老总和老前辈,把我和钱唐请到一家粤菜馆。向来准时的钱唐带着我,姗姗迟到了至少十五分钟,发现他们母子和蔡林珊都在。
叶伽蓝的母亲方脸,颧骨非常高,典型的女强人长相。我打赌叶伽蓝那细长的丹凤眼百分百继承得她。她对我态度挺不错,仔细查看了下我伤口。但那会还没拆线,估计比较骇人,我听到蔡林珊小声“嘶”了下。
叶伽蓝他妈长吁短叹的,接着想用带着蜜蜡戒指的手抚我肩膀,被我躲开后不由略微尴尬。
“春风是演员,也还是个孩子。”钱唐终于开口,他淡淡的说,“她父母托我照顾她,我却把她置于危险——”
这次换成叶伽蓝冷冷一笑,他母亲立刻接下去:“都是爹生娘养的,我懂这心情。小孩子玩闹不知道轻重,但大人心里能没数?我带来燕窝,到时候给小姑娘补补。伽蓝!你也快给你李妹妹道歉!”
话虽然这么说,叶伽蓝的母亲却把这话题再绕过去,只开始说蔡林珊打胎多么造孽。钱唐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很少见他对人的态度这么冷淡。那顿饭除了两个年纪大的勉强说话,剩下不同程度的伤员也都没怎么开口。
叶伽蓝摆弄着筷子,碰到碗时不停发出砰砰声,跟个*乞丐似得。旁边的蔡林珊重新化妆后又成为甜蜜蜜的小女生造型。除了眼神忧郁了点,完全看不出几天前才刚流掉孩子。我心里想,这些人的操守呢?
那顿饭不到四十分钟就结束。临走前,钱唐礼节性问了几句蔡林珊留在CYY是否习惯,蔡林珊却表示有事单独想向钱唐请教。他俩走到一边去,只剩下我和母子两双丹凤眼互相大眼瞪小眼。
叶伽蓝母亲咳嗽一声,叶伽蓝终于主动对我开口,他的声音嘶哑,说:“李妹妹,听说你愿意继续和我合作?”
我迟疑片刻后点头。操,说实在现在看到叶伽蓝我就来气,还不是一般的。但为了报仇大业,我也就忍了。
“那我们之前的种种,也算既往不咎了”叶伽蓝扬起眉毛,伸出一只手,“希望在剩下的合作里,我们起码能和平相处。”
我从鼻子里哼了声,没伸手。叶伽蓝微微皱一下眉头,估计对我的态度也不满意。而我敢肯定,这一秒他脑海里估计和我想的是一件事:怎么样让对方不好过。
这时候钱唐和蔡林珊走回来,叶伽蓝趁着无人察觉朝我轻蔑又阴沉的扫一眼,和他妈和他女友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钱唐告诉我,蔡林珊刚才托他向我道歉。
我还在思考叶伽蓝最后那笑容值不值得一个左勾拳,因此漫不经心地说:“她刚才就跟你说这个?”
钱唐沉吟片刻:“当初我同意叶伽蓝做你的搭档,一多半也是看在蔡林珊的性格。那女孩心善,但手段也狠,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叶伽蓝母亲也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急着让儿子把她留下。只可惜,现在快留不住她了。”
我有点不可相信:“…你是在说蔡林珊么?”
钱唐微微笑了:“哎,可不要小看她。”
于是我问钱唐:“那你觉得我前途怎么样?”
钱唐却不答,他腾出一只手在自己兜里翻来翻去,过了会摸到个药瓶轻轻砸我身上:“我觉得你应该涂药。”
我左脸颊最深处的伤口接近眼角。那里脂肪层少加皮薄,早在缝合后医生就已经隐隐透露会留下疤痕。只不过目前也不知道疤痕大小,颜色深浅,以及对相貌的影响程度。
但到底已经算破相。加上我有点疤痕体质,练空手道时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至少两三个月才消。医生给我配了瓶法国药水,让我时不时就抹在剩余的伤口,加速愈合。
秀佳在电话里安慰我:“愈合后咱们就去做光疗和点阵。没事,几次就好。什么疤都不会留。”
我自个儿不大在乎,回钱唐家吃冰激凌时举着铁勺子看自己扭曲的脸:“挺好啊的,眼角下有道疤挺酷的!增加我气质。”
“气质你个头!那药水你记着时刻抹,听到没有。千万别忘记!”
秀佳显然很当真,她把这事也叮嘱到了钱唐。我看到钱唐随手写了张便条贴在冰箱上。但我和他显然又都忽视了。再后来,电视遥控器、零食抽屉,平时我最爱躺着的沙发上,上面都像价格标签一样都贴着“药”字。
“你怎么那么闲?”我从一个芒果上揭下“药”字标签,忍不住转头问钱唐。
钱唐此刻正客厅里聚精会神地对着电脑,举起一只手让我闭嘴。头也不抬。
我边抹药边皱眉打量他。
通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钱唐,这几天居然都在家里待着。偶尔上午出门,中午前肯定回来。他家二层改造比较大,除了小型电影院和他本人卧室外没别的用途。钱唐基本都在一层办公。
于是客厅又恢复到最初的模样。茶几上堆着电脑数据线、打印机、传真机和游戏手柄。我刚拆了纱布哪都不能去。每天醒来之后都有大把时间面对他。按理说我应该很开心,但我对此的第一感受就是钱唐怎么最近变得不太好相处了?
嗯,说实在的,我最初喜欢钱唐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平时无论我说点或做点什么,钱唐即使不赞同也不会公然反对,最多不轻不重挖苦句。但现在不同钱唐既然表示“管教”我,这首先表现他不再宽容,而开始费神来留意我的各种细枝末节。
这关注首先是从他家冰箱开始。
平时我拍戏的饮食由爱沫负责,最近整日待在钱唐家,即使在他眼皮下依旧要喝牛奶吃青菜吃水果吃汤汤水水还得保证八杯水。在上午第十八次打开冰箱并开始烧第二壶开水的时候,钱唐终于开口请教我每天得吃多少东西。
等我掰着手指说完,钱唐已经挑着眉。而他沉默片刻,表示看到我在冰箱前走来走去,让他很回忆起一个人。我不仅酸溜溜想能让忘性那么大的钱唐回忆起来的,那得是什么人——莫非钱唐的前女友?
钱唐皱眉说:“你怎么跟我父亲那么像?”
我简直都愕然了:“你爸???”
经过钱唐回忆,我和他爸的相似之处还有:打开窗户透气后总忘记关上,看电视时总爱跟他说闲话,走哪都能把家里灯全灭了…
我涨红脸辩解:“这都是好习惯啊,节约用电!”
钱唐对此的评论说:“真够戗。我父亲也这么反驳我。”
钱老爷子和我也有一面之缘,但显然是不怎么正常的一面之缘。你想,什么样的老头能买婴儿奶粉喝?何况钱老爷子当初剩下的奶粉,都被我拿回家(公平地说,确实不大有滋味)。而在我妈还工作那会,钱唐他爸就已经是我妈领导的领导的领导。除了钱唐本人装得道貌岸然,钱老爷子道儿可能也挺深的,不然我妈这么仔细的人也不会把我扔到他家。
钱唐告诉我他现在之所以信点佛,也是受他父亲的影响。当初老爷子极力反对钱唐当什么见鬼的编剧,到现在每年也洋洋洒洒地抄好几份佛经寄给儿子,让他“静心灭晦,以窥天地”。而钱唐抄了经书,也会回给他爸。
其实吧,我倒能隐约感觉自己和我爸间关系不太正常。但现在,我也隐约感觉钱唐和他爸之间这种交流方式…太他妈文化人了,感觉也不大正常啊!
“你俩写来写去的,这都有什么用啊?”我忍不住问钱唐,“我看你读了那么多佛经,为什么平时还总嘲笑我?学佛不是为了,嗯,心静如水和不生气吗?”
“正常人读佛经是为了修身养性。我又不是和尚,平时也会生气,产生别的情绪。读读佛经是知道怎么面对怒气,怎么纾解情绪。这也就够了。”
我随口说:“那么麻烦,你考虑过抽大麻没有啊?”
钱唐抬眼看了下我,他那表情没变,我却忍不往后缩了下头。妈蛋,是感觉他越来越不好说话了。
“呃,我看王晟那会心情不好抽大麻,就随口问问你…”
钱唐却直接否认了,他说:“我这人比较亲自喜欢处理难题,点根烟就能解决的事情留给那些艺术家们吧。”
这句话我体会了很久,确切又说不出什么来。就感觉比较高端的样子。
那一星期大部分的时间,我跟钱唐基本都在这么随意扯淡。如果说钱唐打定主意“管教我”,除了某些微妙态度的变化,他依旧没有刻意摆出长辈的姿态。但我越来越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受钱唐意志的左右。
嗯,实话说隐隐不喜欢这样。但我忍。
等去医院复查后,“我们结婚吧”节目组开最后两期工。蔡林珊依旧在旁边笑眯眯地陪着我们,不过她不再闲着没事干,而是总拿着手机不停发短信。
叶伽蓝和我的合作,还是…那么默契。我俩在镜头前依旧说说笑笑,镜头外皮笑肉不笑。这次外景出的是农家乐采摘草莓。农民伯伯蹲在大棚里给我介绍草莓秧,我双眼烁烁地看着叶伽蓝,思考着怎么找机打回那大耳光子。
太阳落山休息的时候去吃饭,我逮准机会看到叶伽蓝落单,刚要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结果领子被人拽住了。
我愤怒地回头,看到钱唐在夕阳下微笑,但他眼睛可不是这个意思了。
他明知故问:“去哪儿?”
今天钱唐怎么也跟来了?我只好很尴尬的举起自己的泥手:“去洗手…”
“小溪在后边,女厕所在左边,你往右边干什么去?”
我的大脑光速运转:“我,我找秀佳…陪我去,洗手。”
秀佳帮我抹药,她差点贴我脸上研究那伤口了:“伤口恢复得不错,其实挺小的。但你当初怎么能留那么多血?你到底哪来那么大劲头。要说你和钱爷够牛的。一人打了叶少大耳光,一人把他肋骨都快踹断了。”
我这才知道钱唐那天踹的叶伽蓝几下不轻,叶伽蓝疼得据说都把自己舌头咬破了皮,内脏也有点受伤。而这事闹到现在,对各方都是无法上台面的奇耻大辱。目前也只有寥寥数人知道内幕。
第82章 4.3
秀佳让我得饶人处且饶人。
“还想怎么样?叶伽蓝是不敢动你,但怎么说在城里有点势力…”看我直瞪她,又说,“好了不说了,别撇嘴把伤口都撕开。”
秀佳拧着药盒边问我在家怎么庆祝生日的。
我猛地抬起头,被叶伽蓝的事情这么搅合着,已经忘记自己生日这茬。昨天晚上我和钱唐唯一扯到“礼物”的话题,是我正研究杂志内页的跑车广告。
钱唐走过来扫了眼:“喜欢这个?”
看我点点头,他说:“我送你。”然后我眼睁睁地看到钱唐把那页广告纸撕下来再递给我。我瞪着他,学着钱唐的口气讽刺说:“…你可真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