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跟上刑的感觉差不多。我爸坐在沙发上,也没抬眼看我。我妈坐在他旁边,轻手轻脚的给我们倒茶。我掐着手心挪来身子,绝望想看这阵势,估计得谈的挺久的,再写完物理作业真得半夜了。
我坐下后,我爸咳嗽一声:“春风,”他顿了顿,估计内心也为这个称呼恶寒一下。不过,这阻挡不了我爸接下来的话,“我和你妈决定让你出国读大学。”
说什么来什么。意外吗?其实也就…还好的程度。因为内心早有所准备,我只是惆怅想着,说不定还能和亓妡念一个国际高中。
“根据你的成绩,在国内考sat感觉没有把握。我和你妈决定,到一月份让你去美国直接读高中。城市和学校都已经联系好,高中学分也能转,你舅舅也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黑佛教。。。。每篇文都开佛教玩笑实在太过分了,下次黑基督好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欠一篇非v文,非得等临走前,才会当礼物写完。。。so不是现在,也不是最近。
呱要v的话。不晓得撒娇能不能在网络上换来别人替我买单。。。符。话。以后不会超过3天不更文的。以及就算v章,我以后要废话还会在正文里加分隔因为每次写”作者有话说”,我都想告诉它”我跟你没话说,你也不要同我说
第41章 8.12下
我看着我爸的嘴,一张一合。他依旧毫无表情,我真奇怪到底我爸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说玩笑都能说的那么正经。
“什么玩笑?”我爸皱眉说,“去美国前,你还要在国内参加英语考试。好好准备一下,半个月以后参加。你妈今晚已经帮你报上名…”
开玩笑吧?这他妈没开玩笑吧!
“可现在都要十一月,马上就到一月了——”我喃喃的说,“根本没多长时间了…”
“所以准备好英语考试。”我爸习惯性的把问题简单化,他说,“家里这么提前告诉你,就是想让你有所准备。你舅舅那边都给你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妈送你出——”
“这哪叫让我有准备啊?你们都决定好了,然后再通知我一声!所以我又被你们踹走了?!那你们起码也得提前半年吱一声啊,一个月前通知算怎么回事?”
我问我爸。但当时,我一定是在跟他们大喊大叫了,因为我看到我爸皱眉盯着我,而我妈走过来要拉我的手,我猛地甩脱,退后几步。
“怎么总这么?你们就这么讨厌我吗?我哥的死,跟我没有关系!你们为什么总拿我和他比?如果不愿意生我,就不要生!生了又不好好养,养着不舒服又转手,算什么东西!”
我看到我妈的脸一点点苍白下来,然而她依旧拦着我爸。我爸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架势很可怕。他显然在控制着,然而控制的又不大好,脸部肌肉跳动一下。
他低声说:“坐下!你还好意思说你哥?你跟他能比?”
我只感觉脑子都空了。
“我才不跟他比!我恨李权!我也恨你们!”
第二天,我看到我妈眼睛红肿着。然而她依旧温柔的给我做早餐,我爸在厨房里喝水,站着纹丝不动。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俩都没说话。昨天晚上发生在书房的激烈争执,就好像根本没发生一样。
但我全身都发凉,书包开着骑车上学。他们越这样冷静,我就越知道无法挽回。我爸我妈任我自己闹腾一晚上,这是他们给我最后的宽容。整件事都已经彻底决定了。我一个月后就要去别的地方——不,别的国家上高中,这件事情就已经决定了。
我站在学校石头门口。如果说去年还为上了西中而小开心一下,但现在又结束了。一年零几个月的时间,这就是西中给我留下的所有。最后能保存下来的,估计是那两套鲜黄色的校服——我去他妈的!
我坐在教室里,也没心情吃东西了。胡文静在我旁边烤北极熊我都管不了,我安安静静的上课,目无焦点的盯着黑板,语文老头却对我刮目相看。但我很想告诉他,珍惜我吧,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就不是中国人民的负担了。
我可能装得太自然了。或者身边的同学依旧只关心自己的事情。玩的玩,学的学,没人主动问我。居然是羚羊率先察觉出我的异常。
中午午休,我独自在塑胶操场上跑步,一圈又一圈。跑了400米又回到原先的位置,原地踏步。秋风还在教学楼的缝隙里刮,头顶的天空很阴,我脸都被吹疼了。但就是不想回班。
坐在跑道旁边的时候,听到脚步声。我抬起头发现羚羊抱着篮球坐在我旁边。
“你最近没事吧?”他先这么问,然后看了看我的脸色,慢吞吞的说,“程诺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可以对我发火。她总有一天聪明反被聪明误。我那天回去,已经向我妈告发她夏令营——”
“唉,有妹妹是什么感觉?”我打断他。
“啊?”
“有妹妹是什么感觉。我没哥哥,所以想问下。”
羚羊一怔,下后来看我没在开玩笑,他才谨慎说:“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从小,好东西都被她抢走了,她一直跟在我妈身边长大。仗着身体不好,随意撒娇。长大后就算有了弟弟,她还是家里的心肝宝贝。呵呵,脑子和脾气都特别大——”
顿了顿,羚羊才把自己扭曲的脸摆正,他咳嗽一声再说:“但其实我妹也没这么坏。就只是嘴没把门的,并不会真正害人。”
我斜眼看他一下。他终于住嘴。过了会,羚羊有点奇怪的问我:“你是为程诺夏令营的事生气么?”
我看着灰色天空下红色的跑道,回答:“是啊。你让你妹妹以后小心点。”
“我让她明天来咱们学校给你——”
“不用了。”我打断他。过了会,又说:“你知道叶青喜欢你吗?”
眼睁睁的看着羚羊从不解然后到整个脸皮涨红起来的整个过程,挺有意思的。他沉下脸:“庸俗!”
“你喜欢胡文静是吗?就因为你成绩没她好?”
我觉得自己说的挺正经的,但羚羊已经气得头顶那嘬尖毛都竖起来,鼻子指着我。他没有程诺长得那么好看。但依旧是挺清秀的男生。羚羊瞪了眼,压根没再费力气跟我说话,转身走了。
跑道上,他黄色的校服背影很鲜明,但渐渐就走远。就像这样的生活,我估计也没过多久了。
明明身边再没有人,但总感觉我爸,甚至还有我哥,他们正沉默的站在我身边。天啊,我要出国了,他们终于如愿了。然而我不开心。也不是害怕陌生的国度和陌生的环境。懂么?根本不是害怕。只是讨厌他们这么随便对我,一点尊严都没有。
我闭上眼睛,那感觉像带着电的火苗,噼里啪啦的沿处乱炸,让我总是想喊想叫乱踢乱打。随着时间推移,挥之不去,已经越演越烈了。
半个月之后的托福考试,我压根没参加。
在应该考试的时间,我坐在考场外的餐厅,生平头一次试吃了麻辣小龙虾。以前总觉得它们全身发红,挺恶心没食欲。但如今因为觉得隐隐危险性,反而更想尝试。
下午回到家,我爸问我考得怎么样。我含糊的哼一声,低头换鞋。我爸却特别有耐心,等我换完鞋之后又问了一次。
我依旧站着不吭声。我爸依旧坐在客厅里,我俩之间隔着夜里吹灭蜡烛后的寂静感。
沉默在我俩之间无限的跌下去,直到我爸突然很平淡的问:”李春风,你今天去参加考试了没有?"我犹豫片刻,刚做出摇头的动作。vv,,下一秒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贴着我脸颊,火辣辣的扔过去,带起一阵风。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那个大花瓶已经碎了。而压在碎瓷片上方的,正好是我新买的网球拍。
第42章 8.2
得罪我爸是可怕的事,尤其在他不吼叫不警告不阻止不骂人,直接就惩罚的时候。下午已经把所有的后果都想好了。但想好归想好,真正熬过去还需要很大勇气的。我现在头皮有点发麻。
但我爸摔完东西,反而立刻就平静下来了。
他说:“那你给我解释下为什么不去参加考试?现在编,编也得编出个理由。”
我咬紧牙关说:“因为没心情考试,就没去。”
我爸听后笑了,但那笑容是森森的寒冷:“好?我问你,西中的入学考你有心情吗?抓到警察局你有心情吗?给程诺买道歉礼物你有心情吗?从小到大,我替你收拾多少烂摊子。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有心情,我看上去心情总是很好?”
我爸说完后,突然站起来大步朝我走来,抬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要扇我耳光,梗着脖子撑着没往后退。然而没有,我爸只是附身把网球拍捡起来。
他无动于衷的说:“我也不罚你。李春风,我一直告诉你,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你也一直不听。你现在不是说自己没心情参加考试,很好,这话除了对我,你能跟别人说么?”
我不解的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然后,我听到我爸冷冰冰的说:“把你手机掏出来,挨个的给你通讯表上的名单打电话,我不管对方是谁。李春风,你就挨个告诉他们,你下午没参加考试。我倒要看看,你对自己的做法自不自豪。”
等拿出手机时,才发现我的手已经汗津津的。通讯录里名单很少,只有十人左右。钱唐名字前我加了个a,因此排在第一个。但此刻,我又无比恼火自己的多事,因为在我爸强迫下,第一个拨打的就是他的新号。
——喂,钱唐吗?我是李春风,嗯,没事,我就想告诉一件小事,我今天下午没有参加托福考试。为什么不去参加?嗯,当然因为我没有心情。所以我不想去就不去。
原本以为这句话很酷,很牛逼,很豁达。我能很平静又有尊严的说出口。我甚至觉得我爸突发奇想的这惩罚很公平。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不是?轻飘飘一段话而已。
但我实在发现我高估自己了。
当一个一个数字的拨打钱唐的电话号码,才拨出第三个数,我就已经受不了了。之前内心狂蹦乱撞的愤怒已经在流失,我现在的感觉是被贼洗过了,内心一种空,好像跑了一万米后,停下来坐在地上时,脑子里已经完全没感觉。
但不对,我还有感觉。我干巴巴的眨着眼睛,看着手机。是,我可以在我爸面前无所谓,不在乎,让世界去死。但我在别人面前,真的有努力学习,我的笔记整理三遍,我理科大题什么错都只犯一遍。上次化学老师骂完我后,又亲自送我糖吃。我小时候被惩罚太多,长大后有努力装乖——我其实想出国看看的,但我讨厌身上背着的东西。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爸,我不想打电话。”我低声的说。
我爸沉沉的望着我,他说:“李春风,现在不是由着你心情做主的时候。”
我挣扎片刻,终于认输:“我错了…我自己再交钱报名考试行吗。我会好好考——”
左腿小腿突然被我爸一踹,我猝不及防的就已经趴在地上。我爸真是高手啊,怪不得他从来看不起我空手道,嫌弃小儿科。我这连他动作都没看清,就已经中招。
还没抬起头,眼前就是网球拍直接指着我鼻子,塑胶味都能闻到。
头顶上我爸的声音有股冬天里敲击钢铁的感觉,而我爸很缓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李春风,我对你说的话,以后不想再说第二遍。你今天再跟我呛声试试?别再做让你后悔的事情。现在,打电话,照着我说的去做。”
我哽住。缓慢的绝望和慢慢觉醒的羞耻感,渐渐带来了一种无助。
那是无限长无限长永无永无尽头的等待提示音。我祈求菩萨佛祖或者任何一个高等生物,就让电话继续响,就永远不要让钱唐接听——
“特长生?”
钱唐的声音在话筒里有些磁性,有些轻佻,语气都笑眯眯而温和。平常我听到后,都会有些心跳发快,口干舌燥。
但肯定不是现在。
我说不出话来。我没法呼吸,我半跪在地上,剧烈的哆嗦才能忍住呜咽,我不想呼吸。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认识钱唐。我希望自己钻到地缝里去。
“钱唐?”我细声细语的说。
“特长生,我现在有点忙,你能不能待会——”
“快说。”我爸在旁边不耐烦地催促我,“几句话,赶紧对你同学说。这是第一个人,你待会还有几个电话要打,不要耽误时间。”
“钱唐吗?对,我想,我想…我想跟你说…”
我发现自己眼前模糊。这场景感觉特别眼熟,就好像我爸绷着脸拿走我喜欢的漫画书、零食和宠物。我爸把我丢到体育场上,逼着我锻炼,逼着我和不喜欢的小伙伴竞赛。我曾经所有想做的事情和想要的东西,都被他毁了,然后我爸准备把已经变成这样的我,再扔到另一个国家。
——这种痛苦折磨我太多次了,平时能忍就忍了。但今天我任性了一下…我做错了吗?但我不会做别的事情啊。凭什么姑奶奶总那么倒霉啊!
我爸冷冰冰的在旁边说:“李春风,赶紧的。”
“我…我,我…我今天下午…我今天下午,不,是上午,我,我没有参加…”
我爸继续问我:“没有参加什么?”
“没有参加…我,没有,我没有参加英语考试…”我拼命压着嗓子,但声音已经走形。
“什么考试?”
“托…托福…”
“为什么没有参加?”
“因为,因为…”
手机那方的钱唐非常安静,我希望他已经挂了电话,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他没有。他现在在安静的倾听。然而我什么都顾不得了,我死死地抬着头,咬着嘴唇。
声音可以控制,求饶可以控制,呜咽可以不漏出来。但控制不住泪水。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张张嘴,然而下一秒,泪水不受控制的留下来。老天啊,太丢人了。我爸皱眉头:“哭什么?既然觉得不参加考试,心情会好,你现在为什么哭?”
我没说话,只擦着眼泪,内心满当当全是黑色的羞耻和厌恶感。
我爸提高声音继续问我,“没有参加考试的后果是什么?你还没告诉你同学。”
“…我,我没,没参加考试…因此…因此得了,我会得零分…”
“什么样的人才得零分?家里谁因为考试得零分?”
“…没,没有…我,我不知道…”
我爸淡淡的:“为什么不参加考试?”
我不肯回答,我就是不想说。我已经越哭愈厉害,全身都在颤抖。然而在我爸目光下,哭简直太太太跌份了。我憋一口气,一把拽过指在鼻子前的网球拍,狠狠扔在地上。
而我爸居然没再生气,他盯着我会,转身走了。直到我出声叫住他,他才停□子。因为憋着哭,我开始打嗝,但还是问他:“怎么?剩,剩下的人…你,你,不,不打电话了?”
我爸回头看我,眼睛里又升腾起怒气,他说:“你还想继续?”
看我抹着眼泪摇摇头,我爸冰冷的扔下一句“少像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接着就上楼。
我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喘不过气。正在这时,突然想到自己的手机还没挂。钱唐那方一直很沉默,我试探的叫了声。过了会,才听到他轻声说:“宝贝,你把我心都哭碎了。”
他那声“宝贝”差点再让我掉眼泪,但以我现在的心情,应该只是恶心和厌恶。我没感动,我讨厌所有的那些“正确的事情”。嗓子特别疼,手背上又掉了两滴眼泪。但我坚强的忍住哭声,只轻声问:“我,我…现在…能去看看你吗?”
“不行。”钱唐拒绝,“我已经耽误时间了,等回家后给你电话?”
我黯然的摇摇头,意识到钱唐看不见,就开口说:“那就不用了。”
挂了电话,我正还继续坐在木地板上茫然擦眼泪。最屈辱的时候已经过去,剩下只剩下脸疼,是的,脸疼。我恨我爸,我也恨自己。无比的茫然和自我厌恶感,去你妈的。
又突然听到手机震,原来不小心拨通了叶青的电话。她重新给我打回来。
叶青的声音很紧张:“李春风,你要干嘛?我正准备试镜!你不要给我打电话!”
我擦着脸颊,突然再度听到反应慢一拍的佛祖打开一扇大门的启示声音。言情萨耶稣或者另外什么东西,给我菩或我问她:”试镜!你在哪试镜?"
第43章 8.2
上出租车的时候,我就已经全面停住呜咽。我的眼珠子跟手心一样干燥,除了脸颊发烫以外,基本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出租车司机还无聊的问我:“晚上去酒吧玩啊?”
我只点下头,也没费心思搭理他。叶青告诉我试镜的地址,挨着一堆灯红体育馆和酒绿的吧。下车后,天都黑了,深秋的晚上总是特别冷。我对那些地方完全不熟悉,问了三个人后,终于找到叶青告诉我的地址。
那是所三层的玻璃房,门卫拦着我不让进,说需要邀请函或身份。有人闻声走出来。过了会又探出头。孙爽扬起一边的眉毛:“李春风?”
我看着他。说实在的,我讨厌流鼻涕,也更讨厌哭。因为无论是哭完还是流完鼻涕,我的反应都会慢半拍。因此孙爽问我是不是来找钱唐的时候,我居然摇了摇头。他扬起眉:“难不成你也想来参加试镜的?”
我愣住。孙爽看看我,慢悠悠的说:“如果你是来找我们钱爷的,我不能让你进。他有事忙,但你要是来参加试镜的。哎呀,来,来,求求你孙哥我,我这么神通广大,倒的确能帮你安排一下。”
我沉默片刻:“我也不知道。”
“那你跑到我们这来干什么?”
过了会,我喃喃的说:“是,我的确想试镜来着,那就让我试一下吧。”
孙爽上下打量我,再嫌弃的递给我张纸巾。
他说:“你先擦擦鼻涕。”
我被孙爽领进来,走过一个房间又一个房间,路过不少挺好看的女孩和成人。但没看到叶青的身影,孙爽让我现在一个房间里等待,说去帮我加塞。
“但你就这样来试镜啊?穿着运动服?你化妆了没?你准备了词没?”看我皱起眉头,孙爽只好翻着白眼说,“得得得,我待会给你解决,反正你今天就玩票来的,我也当日行一善”。
我在陌生的房间里独自坐了二十分钟,才感觉把所有想流出的眼泪全部压回去。自己突然跑出来,也没告诉我爸,但我真的不能在家待着,我得憋死,即使再受惩罚也不在乎了。
但要到这时候,我才想到自己来这个鬼地方又是干嘛。我哪会演戏啊!总不能逃了火坑后,又来踩屎吧。在屋子里烦躁的转了几圈,我拉开门,准备趁着没人遁走。
好巧不巧,一个特别瘦特别娘的化妆师没敲门就进来了,顺便还给我带了套裙子。我也没心思穿,只让他赶紧给我化妆,等化到眼睛时又喊停,再让他搞别的地方。
化妆师也不开心,他撇着嘴,给我草草弄完后,眼睛却一亮。他问:“你多大了?”
“十六。”
“你让我给你画眼睛行不行?就涂个眼线。”
我诚实的告诉他下午刚哭完,如果他碰完我眼睛,第二天肿了怎么办?不料化妆师开始扭捏的笑,笑完后打量我:“你浓妆后,会非常非常好看。”
…他这是骂我平时长得丑?
对方从化妆包里掏出一个面膜:“这是眼膜,回家后你贴在眼睛下面,第二天眼睛就不会肿。”
“那我还是不想画眼线。”
“小妹妹来,我们先涂睫毛。”
——我实在要说,钱唐这个圈的人实在都太能扯淡了。我和那个化妆师基本就这么扯皮,还扯了十多分钟。我本来就烦,现在更是满头大汗,你看,也不好打一个比我还像女生的男生是吧?
孙爽再过来敲我的门,皱眉说:“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化妆师也跟着告状:“她的妆也只让我化了一半。”
最后在我坚持下,依旧没换那身看起来特别丑的裙子。但在化妆师的坚持下,我依旧抹个血盆大口,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头跟孙爽走出去。
他问我:“紧张吗?”
我点头:“真有点。”
孙爽却看着我扑哧一乐,他说:“行啊你,小丫头。我看你挺有演戏天赋的。你这表情哪是紧张啊,你这是刚杀完人归来吧。”
我沉默片刻,故作轻松的说:“没,其实我上午没参加托福考试。”
也不知道孙爽听没听明白,他只是低头看着表:“什么考试?以后别跟我说这么学生腔的话,听了头疼!正式试镜的都结束了。剩下的就你们这种过场了。现在,你推开门走进去。里面的人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懂吗?”
“但我什么都不会啊。表演是屁啊,我都不懂!”
孙爽正接电话,他只匆匆带我来到门前,朝我做了个“赶紧进去”的示意手势,就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