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大老远跑一趟不容易,来了怎么也得多住几日的。只是,咱们家又小又破,怕是委屈您。”
“齐大太太客气了,我也不过是个奴仆而已,能住好宅子,那是主家恩赐。”她说,“我也住不了几天,就是帮你们将宅子买好后,就离开。我带了几个小厮来,都是能办事的主,事情会办得很快。”
“娘,不如叫老三跟大虎二豹请着几位爷去隔壁邻居家借住。冯嬷嬷年岁大了,就先住在三叔那屋里。左不过就这几日,等买了宅子咱们立即搬去新家住,您说如何?”
齐母斜了眼大儿媳:“你都帮我定好了,我还能说什么。”
齐大嫂笑着挽起齐母胳膊:“咱家现在也是富庶之家了,等宅子买好后,我再给您买个小丫头伺候您。”齐母想到将来的富贵日子,终是笑了起来。
……
冯嬷嬷讨了这个差事,千辛万苦从省城赶到这里来,自然不是仅仅为了帮齐家买宅子那么简单。当那日她亲眼见着甜珠小姐手腕上那个胎记后,心下就有了一个猜测。
只是这种事情必须得百分百确定才行,她不好贸然跟夫人说。
她如今也老了,很多事情都记得不是太清楚,但是当年夫人生四小姐的时候去城外庄子上的事情,她记得是清清楚楚。四小姐降临的前几日,别院里突然来了一个人,那天晚上下大雨,那个女人挺着个大肚子,也是快要临盆的样子。她怕出人命,赶紧让家里丫头留下来,之后也禀告了夫人。
那位小姐比四小姐提前几天出生,因为夫人肚子从前三天就开始痛了,她要忙着照顾夫人,所以那位夫人生产的时候她没来得及去看过一眼。之后没出月子,她就匆匆道了别。
当时她想留她多住些日子,但是她说是因为跟家里人走散了,怕家里人着急,必须得赶回去。她问她家在哪儿,她派人送她一程,她又是推辞。最后没办法,她便请命夫人,给了她二十两银子,让她走了。
四小姐出生没几日,就开始发烧,请了大夫来瞧,大夫说是怀身子的时候动了胎气。但是她家夫人怀这胎的时候一点委屈都没受,更消说动什么胎气了。
二爷最疼夫人,说是老宅那边太吵了,就特地请命老夫人,让夫人来城外的别院住。夫人从怀身子开始,到临盆,一直都气色很不错。所以当年那大夫说是因为动了胎气而导致四小姐身子骨弱,她是怀疑过一阵子。
怀疑归怀疑,但是也没有往别处多想。十多年过去了,四小姐一直吃着药,好在徐家有钱,拿钱吊命。
但是冯嬷嬷想,会不会四小姐不是老爷夫人的女儿,而甜珠小姐才是。虽然时间过去太久,她记不清当年那位夫人的容貌了,但是那日夫人说瞧着齐夫人眼熟,齐夫人明显是心虚的。
冯嬷嬷在齐家住下,第二日喊了徐府的人去帮忙找院子。而她也没有闲着,去了隔壁吴家。
吴家虽然也不比齐家好多少,但是壮丁多,所以屋舍虽然破旧,但是房间多院子大。齐嬷嬷过去的时候,吴婶一家正坐在院里吃早饭,齐海跟两个侄子也在。
都知道如今齐家富贵了,所以吴婶待齐海跟大虎二豹都好。笑眯眯的,鸡蛋都往齐家两个孩子碗里夹,惹得她自己个儿孙子都要哭了。
“吴夫人,打搅您了。”齐嬷嬷带了布匹跟几样银制首饰来,“突然冒昧打搅,实在抱歉,这些礼物您收下。”
吴婶“哎呦”了声,忙起身说:“您老是贵人,知府大人家里头的富贵人,您能来我家,这是我的福气。老人家快坐,吃了吗?”
“吃过了。”冯嬷嬷坐下说,“刚刚隔壁吃的。”
吴婶道:“真是想不到,甜珠竟然有那样顶天的富贵。她打小就好看,咱们这左邻右舍跟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就没有不偷偷喜欢她的。不过,咱们这样穷人家的孩子,都是配不上甜珠的。之前嫁了许老爷独子,如今和离了,还能有那样的好命,真是老太爷都眷顾她啊。”
冯嬷嬷心里却想,若她真是徐家小姐,之前十几年过的,算什么富贵?
这孩子,是命苦的。
冯嬷嬷说:“我听说,甜珠不是生在青桐县的?”
吴家跟齐家二三十年邻居了,齐家当年的事情,吴婶知道些。但是有些话不好叫齐海知道,便悄悄拉了冯嬷嬷去一旁角落说:“说起来,也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当年齐家穷,桂芳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就跟着一个来青桐做生意的富贵老爷跑了。齐大知道了,就赶着驴车去追,当时齐海才一岁多点。具体怎么追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后来人不但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个女娃,就是甜珠。很多人都说甜珠不是齐家的,但是齐大承认说是。算算日子,应该也是,那富商其实就是哄桂芳的,就桂芳那长相,虎背熊腰的,有些钱的老爷,谁看得上。”
“桂芳?”冯嬷嬷半饷才轻声吐出这两个字来,当年那位夫人,也姓桂。
“对啊,桂芳就是齐大娘。”吴婶有些讨好冯嬷嬷的意思,私下又说了不少齐家的事情,只是冯嬷嬷却没兴趣听了。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她想尽快回省城去告诉夫人。
……
“今天不去隔壁吴婶家住了。”齐海皱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
齐母问他:“怎么了?”
齐海白净面皮,中等个头,生得几分女相。生气起来,整个人脸都是红的。
“那个吴婶为了讨好徐家来的那个老嬷嬷,这几日,尽在老嬷嬷跟前说咱家的不是。只我听到的,就好几回。”齐海说,“她诋毁娘您,说您年轻的时候跟了好几个相好的。”
“她说这些干什么?”齐母吓得手中捧着的筛子都掉了。
“不知道。”齐海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处,“我看那个老嬷嬷,听得也是津津有味。这都是些什么人?住在咱家,还喜欢打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齐母慌了神:“打听?是那个老嬷嬷打听?”
齐海道:“打听妹妹的事情,我看她对妹妹的事情挺感兴趣。娘,他们什么时候走?”见母亲不说话,齐海伸手在母亲眼前挥了挥,“娘,你怎么了?”
……
甜珠晚上做了噩梦,梦到自己娘要杀她,吓醒了。
黄杉听到动静,忙下床点了灯,披着衣裳去甜珠内室问:“小姐,您怎么了?”
甜珠满头满脸都是汗,像是刚刚下水洗过澡一样,她摇摇头:“没事,就是做了不好的梦。”听到外面有些动静,“几更天了?”
“差不多寅时正。”黄杉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说,“我出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情。”
甜珠点点头,心中总有些不安。刚刚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不然她也不会被吓醒。


第43章
没一会儿功夫,黄杉就匆匆跑了进来:“小姐,不好了,冯嬷嬷出事了。”
饶是平时一向稳重的黄杉,此刻也是失了分寸。甜珠心咯噔一下,忙问:“她老人家出了什么事?不是……去了青桐县找我娘了吗?还没回来,是……怎么回事?”
甜珠很害怕,说话都结巴起来。
外面之所以吵闹嘈杂,是因为夫人被惊醒了。她出去后随意抓了个丫鬟问,说是冯嬷嬷她老人家不小心摔着了,昏迷过去后就没醒来。已经在青桐找了大夫瞧,但是小地方的医疗总归比不上省城,所以跟去的几个小厮商量之下,就决定将冯嬷嬷送回省城来。现在冯嬷嬷人还在路上没回来,不过提前报信的小厮已经先赶回来了。
冯嬷嬷是夫人乳母,是跟着夫人一起从钟府到徐家的。这么大的事情,自然要告诉夫人。
黄杉一一如实相告,甜珠已经开始动手穿衣裳。
她是吓得不轻,也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冯嬷嬷是她非常敬重的长辈,老人家待她也很好,而且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因她而起,如果不是为了送王府的聘礼去青桐给自己母亲,又怎么会出这种事?
老人家五十多了,虽然平时身子还算健朗,但毕竟上了岁数。
甜珠从西厢房出来,遇到了徐夫人身边的王嬷嬷。王嬷嬷看到甜珠了,忙走过来说:“小姐也知道了?”
甜珠红着眼圈点头:“冯嬷嬷人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到城门口了。”王嬷嬷说,“只是天还没亮,驻守城门的士兵不敢开门。这不,咱们三爷为着这事情亲自去了趟王府找二王子,只有拿了二王子令牌来,才能开城门让人进来。”
这么麻烦,但这是规定。
“夫人呢?”甜珠想着夫人身子不太好,总头疼,出了这种事情,估计很闹心。
“夫人屋里坐着呢。”王嬷嬷语气倒是很好的样子,“小姐也回屋吧,等有消息了,告诉你不迟。”
话才说完,月亮门外面走进来个身着月白锦袍头束玉冠的年轻男子,男子正快步往正房去。本来目不斜视一脸急切,路过甜珠身边的时候,却突然停下脚步来。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徐家三爷徐迦。
他怒视着甜珠,眼里有止不住的厌恶,压低了声音斥责:“这下可满意了?冯嬷嬷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齐姑娘,我不会放过你。就算你攀附上了二王子又如何?”他眼里满是嫌恶跟蔑视,目光从上到下将甜珠扫了一遍,轻哼道,“还真以为自己是徐家的小姐了,母亲收你做义女,真是坑坏了徐家人。”
甜珠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想徐家人出事。
“哥哥。”对面,徐嫣披着斗篷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徐迦闻声看过去,立即拔腿朝她走去。
甜珠本就是寄人篱下,她素来懂事,一直都是小心翼翼讨生活,生怕自己会走错一步。但是现在纵然她已经很小心了,可她还是犯了错。
她既很担心冯嬷嬷,怕她有生命危险,又觉得自己有些无颜面对徐家人。一时间,呆呆立在廊檐下,只看着对面的一对兄妹。
黄杉劝着说:“小姐你着急也没有用,既然徐三爷求了二王子,现在冯嬷嬷肯定进城了。听徐三爷的吧,咱们屋里等着。”
甜珠进屋去,没一会儿,徐嫣进来了。
“你别着急,三哥说嬷嬷已经进城来了,是姐夫亲自去接的人。三哥去跟母亲说了,肯定没事。”徐嫣刚刚看到了甜珠,想到哥哥对她的排斥,她就过来劝几句,“冯嬷嬷是母亲的乳娘,我们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所以三哥着急也是应该的。”
甜珠越发觉得愧疚起来:“这事情都怪我,她老人家是为了我的事情才出去的。”
徐嫣皱眉说:“其实她年纪大了,又是母亲乳娘,本不该去任这样的差事。只是她坚持要去一趟,母亲没办法就答应了。现在想想,当时要是极力反对就好了。”
甜珠心凉手寒,整个人跟被人打了一拳似的。
外面天渐渐透出一点亮光,徐嫣身边的丫鬟芬儿匆匆进来说:“老人家接回来了,被夫人安排住在养心园。老爷夫人还有三爷都已经去了,王嬷嬷说二王子想见齐小姐。”
芬儿一直瞧不上甜珠,觉得她就是走了大运,这才当了小姐。不然的话,还不如她呢。
甜珠起身要走,徐嫣道:“我随你一道去。”
养心园离徐夫人的院子不远,建在一面湖上,是座两层高的小楼。那里清静,徐夫人安排冯嬷嬷住在那里,也是为了让她老人家静养。
甜珠去的时候,养心园外面站了不少婆子丫鬟。
看到徐嫣,都请安喊四小姐。甜珠跟在徐嫣身后,走进小楼,她看到自己娘竟然也在。
“娘。”甜珠喊了声,大步走过去问,“冯嬷嬷到底怎么回事?”
齐母此刻手也还在不停颤抖,她犹豫了很久,这才决定跟着来的。如果不来,徐家人肯定更是怀疑她。
因为听三儿说这老嬷嬷打听当年的事情,她怕事情败露,所以起了歹心。可她从来没有害过人,真正想动手的时候,犹豫了。正是因为她犹豫了,所以让那老东西发现了端倪。她倒是沉得住气,直接让她跟着她来徐家,要她亲口承认了当年的事情。齐母不肯,就跪下来求冯嬷嬷帮帮她,说她当年也是有苦衷的。
当年她怀了身子还四处奔波,常常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所以胎儿生下来就瞧着不怎么健康。当年她起那样的心也是不得已,打从她闺女落地那刻起,她就盘算着了。
也是老天都帮她,徐夫人那胎生得艰难,肚子痛了三天三夜才生下来。徐家四小姐落地那日,突然下暴雨,庄子里人忙来忙去,主要是忙着伺候徐夫人,也就让她有了可乘之机。
她女儿虽然大了三天,但是看起来很小,三天都没睁开眼过。她当时知道徐四小姐手腕上有胎记,狠了心拿烛台也给自己女儿烧出一个来。将孩子换了后,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慢慢等,直到天亮了,徐家婆子敲门来给赏钱,她一颗心才稍稍安了些。她当时想,这事情虽然冒险,但是徐夫人心善,就算败露了到时候哭着求一求,也没什么。
哪里知道,那徐夫人压根就没有发现。
于徐家别院不敢多呆,还没出月子,她就匆匆离开了。
离开后她就没担心过,总之燕州离京城远,躲得远远的不见面就好,谁又会知道当年的事情。可是齐母没有想到,十多年后,竟然会有人发现这件事情。
而甜珠,竟然还被徐夫人收为义女了,这想想都觉得离奇。
“咱们乡下路不好,冯嬷嬷不小心滑了脚摔倒了。”齐母现在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她觉得自己当年眼瞎认错了人,这才动了胎气害了女儿。
如果女儿能够继续安享太平富贵,她愿意继续做些违背良心的事情。
“姑姑。”一抹稚嫩的女童声。
甜珠看过去,见是师父的孙女洪欣,她有些惊住:“欣儿怎么在这?”转念又一想,冯嬷嬷摔得昏迷不醒,徐家的人在青桐那边肯定就要请大夫的,而青桐威望最高的大夫,自然就是师父。
那边,齐母也说:“你师父也来了。”
徐家小厮一大早也都挨着捶门,将省城里但凡有些威望的大夫全部都请了来。现在整个小楼里,满满挤着的都是大夫。洪成一时间倒是空出闲来,洪欣才过来不久,洪成也负手出来了。
“师父。”甜珠喊他,声音有止不住的颤抖,“您一定要医好冯嬷嬷。”
洪成说:“我会尽力。”又朝自己孙女招招手,略微沉着脸教训,“来前爷爷怎么跟你说的?不许缠着你姑姑。”
洪欣俏皮地冲自己爷爷吐了下舌头,顺势就躲到了甜珠身后去。
甜珠护着说:“欣儿挺乖的。”
“你过来。”沈浥丢下一句话,之后径自负手稳步朝外面去。
刚刚他一直在,是甜珠心思没在他身上,忽略了他。
甜珠的事情,整个青桐县的人都知道,洪成自然知道。沈浥负手出门后,也没有走远,而是立在屋外面,微侧过身子来等甜珠。甜珠让师父洪成等她,又摸了摸洪欣小脑袋,这才出去。
见人出来了后,沈浥这才重新抬腿往前去。他步子大,甜珠几乎要小跑着才跟得上,跑到离他只有一步之远的时候问:“您要带我去哪儿?”
沈浥没有吭声,甜珠不敢多问,只老实跟着。
绿萝见状要跟过去,黄杉拦住她说:“让小姐跟爷单独呆会儿吧,有爷在,小姐没事的。”
踏出徐府后门后,沈浥步子稍稍缓下来了些。他站在门口等甜珠,见四下没人,伸出一只手来。甜珠跟上后,有些扭扭捏捏的不肯将人送过去,她低着脑袋不看他,权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沈浥手直接探过去,牵住她,而后往后面的胡同去。
大清早的,路上没几个人。只偶尔几户人家的丫鬟出来倒夜香,沈浥牵着甜珠手一路上没说话,等到了他买下的那座宅院后,才松了手说:“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是不是徐家谁欺负你了?”
徐迦对甜珠的不满,他是察觉得到的。虽然可以理解,但是他不能接受。
他未来的夫人,不过就是暂时在徐家借个名,还轮不到徐迦来给脸色瞧。沈浥之所以脸色差,正是因为这个。
甜珠自己都觉得是自己的错,自然不敢怪徐迦,她连连摇头:“没人欺负我。”
沈浥知道她不肯说,只牵着她手往屋里去。
“徐家自己安排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去办这个差事,是他们自己安排失误,这个账不能算到你头上。还有,你也不必自责,关你什么事情?”沈浥人已经坐了下来,一抬眸见跟前的人眼圈儿红了,他到底心软了些,到嘴边的那些斥责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甜珠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出了事情。冯嬷嬷变成现在这样,究根结底,都是我的错。”
沈浥冷哼:“你倒是不错,都会掉书袋子了。”
甜珠汗颜。
这些日子忙,沈浥见甜珠的次数少,每回就算抽了些空来看看她、教她些拳脚功夫,但是也因为事情实在太多,一起没多呆一会儿功夫,就又急急忙忙离开了。上回抱着她是什么时候?好像还是过年前了,沈浥忽而有些感慨。虽然说娶甜珠是为了堵太后,但是甜珠于他来说,也并非只是个挡箭的牌子,他是真心喜欢的。
将来成亲,自然也会待她好。他对甜珠,总有些特殊的感情在,看着人就想对她好,他是真心拿她当自己人了。
被沈浥划为自己人范畴的人,沈浥不遗余力都会护着。越见她不安沈浥就越是不忍心,又换位思考站在她的立场去想了想,觉得她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
她若是对冯嬷嬷的意外无动于衷,他倒是要重新考虑考虑了。
沈浥稍倾身,将甜珠拉到跟前去,他一双大手握住她手,见她一直低着头,他身子也稍稍矮下去一些,软了些语气道:“你心地善良是好事,但是也别太软和了。你是我的未婚妻,徐迦算什么?让你认徐夫人做义母,都是给徐家面子。下回徐迦若是再敢出言不逊,直接顶回去,我倒是要看看,他还敢怎么样。”
甜珠心里多半明白,今天一早发生的事情,是绿萝告诉他的。
甜珠也不想他生气,想了想,只能半玩笑的说:“徐三爷是您的大舅子,您说他算什么。”
沈浥没想到甜珠竟然敢顶嘴,当即愣了下。他在替她讨公道,她说这些话算是站在哪一边?
反应过来后,沈浥二话不说,手稍一用力就将甜珠拉着按在他腿上,一只手按着她两只手腕扣在她腰后,另外一只手则拍打在她屁股上,算是惩戒。
甜珠羞得满面通红,偏生又动弹不了,只侧过头来说:“你下流。”她喊完话,脸脖子都红了。
“下流?”沈浥倒是觉得好笑,“今天不给你立立威,你都不知道‘夫’字是怎么写的。”
说罢,手又高高抬起来吓唬她,等落下去的时候,自然轻了好几个力道。


第44章
甜珠觉得屁股麻麻的疼,但又不是很疼,她知道沈浥是故意的,心里又气又恼,索性不理他了。反正这里都没人,他爱怎么着怎么着好了,再说,自己身子都是他的了,还怕他轻薄于自己吗?
调.情这种事情,要双方都闹起来才好玩。见甜珠根本不理会,沈浥自然也有点兴致阑珊。
他心里有淡淡的失望,总觉得甜珠心里或许根本没有他,她之所以答应嫁自己,完全是因为她没有别的选择,没有办法。沈浥心中极为不爽,难道他不好吗?不够优秀吗?他是文不行还是武不行?
他素来冷傲轻狂,很少将谁放在心里眼里。除了身边至亲,旁的人旁的事情,他多半都是爱答不理。
现在他有心在心里再装下一个女人来,偏这个女人对他是曲意逢迎,她对自己或敬或畏,却好像没有一点稀罕。这不是沈浥想要的。他不缺别人对自己的恭维,既然选择了做夫妻,他要的就是一心一意。
“甜珠。”沈浥忽然面色更加严肃凝重了些,放甜珠起来,他黝黑的眸子凝视着甜珠问,庄严凝肃,“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我不强迫你嫁给我,你会怎么做?”
甜珠忽然愣住了,她不明白沈浥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这个人很是霸道,掌控欲也特别强,平时两个人相处的时候,稍有不如他意的地方,他总会沉着脸教训。但是那种教训就像是拿你当晚辈一样,是对你好的,所以甜珠虽然有些怕他,但是心中对他还是感激的。
毕竟,像他这样的大忙人,教自己识文断字,又忙里偷闲来检查自己功课、教自己防身之术,都是为了自己好。如果是不相干的人,谁会这么在乎你?他嘴上说是嫌弃自己是文盲,但是甜珠觉得,她自己还是能够感受得到他的责任心的。
他就像是一座山一样,伟岸深沉,渐渐的,甜珠也有些依赖他。不过甜珠总还想着前世他毒死自己的事情,所以纵然也想去靠近他,但是又不敢。甜珠还是怕的,也很犹豫,一面躲在他的庇护中过得有滋有味,一面又想着他以后的残忍来,她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是不管不顾的付出真心去?还是说,不管他为自己做什么,她都无动于衷。
甜珠不是个天生就喜欢受人于恩惠的人,一旦受了点恩惠,她就会牢牢记在心中,就像对徐夫人一样。甜珠总想着,自己若是哪天能够出息了本事了,就希望能够帮得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