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了后,徐夫人身子晃了晃,歪着身子跌坐在圈椅里。这回燕王府,的确是给她出了一个大难题,老爷又不在身边,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奶娘,你说我该怎么办?”半饷,徐夫人朝自己奶娘冯嬷嬷求助。
冯嬷嬷说:“夫人觉得,二王子此举这般急匆匆的,目的是什么?咱们家二小姐,去世也有近三年功夫了。前两年太后要给二王子指婚,二王子且还可以说要替亡妻守孝,但是这一天天过去,这个借口,再也撑不住。今年过年,燕王殿下去京城,说不定太后老人家,已经琢磨好了将哪个侄孙女嫁来,二王子之所以这般着急再定一门亲事,不是没有原因。”
“这些我都明白,可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地方。老爷来这燕州做知府,已经六年了,依着他的年纪跟资历,早三年前就该调任回京师去的。咱们徐家,礼部那边又不是没人,如果不是太后她老人家背后做了什么手脚的话,怎么可能老爷一直外放在此。如今又一个三年过去了,这正是关键时刻,你叫我怎么能不提心吊胆的。”
“小姐,您别着急。这种事情,急也没用的。”冯嬷嬷到底担心徐夫人身子,见她着急,便轻轻拍着她背安慰着说,“有些话,我一个妇人或许不该多嘴,但是见夫人着急,我也不得不说了。夫人觉得,眼下天下局势如何?太后她老人家,又还能掌权多久?这些年来,曹家一门做尽惨绝之事,民间不是没有怨言。所谓盛极必衰,曹家风头太过,得意就容易忘形。不说别的藩王,就说咱们燕州的王爷,未必没有那样的心思。”
“早在四年前,二小姐嫁给王子,咱们徐家二房就已经跟燕王府是一道上的了。如今就算夫人不肯答应这件事情,其实也不能改变太后老人家的看法。与其最后把人都得罪光了,不如一条道走到底,赌上一把。”
徐夫人听后,心中细细揣摩这番话,久久没有出声。
冯嬷嬷觉得自己多言了,忙说:“老奴该死,怎么敢妄自议论这些事情。”
“不!你说得对,你给我提了醒儿。”徐夫人想起之前老爷在的时候跟她说过的一些话,说是有些地方因为不满朝廷、不满曹家,民间已经有起义军,只是现在还只是一些小打小闹,成不得气候。
但是徐夫人是念过书的大家闺秀,她到底知道一些历史。那些不成气候的农民起义军,将来或许就会成为哪些贵胄名门夺得天下的垫脚石。
古往今来,农民起义成事的很少,但是哪次的改朝换代不是先由农民发出起义的?
她不懂这些,但是她想,燕王府里的人,不可能不懂。这或许,也就是二王子为何急着要定下一门亲事的原因,他不想在关键时刻,让太后在他身边安插一颗棋子,从而坏了他好事。
徐夫人一旦想得通后,心下就已经做了决定。
“今天晚了,等明天一早,我去王府见侧妃娘娘。这件事情,还是我去找侧妃说的好。”
……
第二日一早,徐夫人前脚才踏进王府大门,后脚便有人将此事告诉了沈浥。而此刻的沈浥,正陪着甜珠一起坐在书房里看书。
书房里烧着火盆,暖和得很。还如往常一样,沈浥捧着册书看,甜珠则陪在他身边,认认真真练习写大字。时不时的,沈浥会瞄上两眼,觉得写得好了就夸几句,觉得写得不好,他会夺过她攥在手里的毛笔,皱着眉再一笔一划写给她看。
沈浥绝对不算是一个有耐心的老师,但是甜珠,的确是个最认真的学生。
甜珠从小吃过很多苦,小时候家里穷,哥哥们都没钱上学堂,更别说她了。其实甜珠挺想学写字的,现在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而且又有人肯手把手教她,她肯定得认真学。
甜珠专注做事的样子,很可爱。沈浥看书看得有些分心,甜珠察觉到他三五不时的在偷偷看自己,脸一点点红了起来。
沈浥搁下书卷说:“差不多也歇会儿吧,书是看不完的,回头别再看坏了眼睛。”
甜珠笔被夺下,她也的确觉得手酸,于是就转了转手腕,沈浥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
甜珠喝完后说:“我渐渐识了些字后,现在觉得书里的很多东西都很有趣。难怪你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捧着本书看。还有许致也是……”甜珠是想说,许致也是一样的,总爱看书。但是话才说出口,甜珠就后悔了。
沈浥冷着脸,语气却是有些满不在乎的样子:“以后在我跟前,就别提你那个前夫了。小王再不济,也不愿与他相提并论。”
甜珠忙点头说:“我知道了。”
要说吃味儿,心中的确是有那么些在乎,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生命中,还存在过另外一个男人。但是沈浥孤傲得很,在他眼中,他觉得许致那种品行的人,根本都不配他去吃味儿。
甜珠喝了水又吃了几块点心后,想着趁吃午饭前,再多写几张大字。
外面,黄杉敲门说:“爷,侧妃那边派人来请夫人去蘅芳院。”
甜珠立即看向沈浥,神色明显有些紧张,但沈浥却淡定从容得很,只对外面说了声:“知道了。”
“侧妃娘娘喊我过去?”甜珠此刻脑子里也闪过很多种可能,但是没有一种可能是好的,她心里还是挺有些害怕的。虽说侧妃娘娘人很好,但是这里毕竟是王府,规矩森严,大家都守着本分做自己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是例外。
现在王爷和王妃不在家,等他们回来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理她。
第32章
甜珠心里紧张,沈浥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到跟前去。甜珠走过去后,沈浥抬手替她将衣裳整了整,而后抬眸看着人说:“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不必紧张。侧妃也不是那种会刁难人的人,她喊你过去,就是有话想跟你说。到时候,她老人家问你什么你好好回答就是。实在回答不上来的,或者不想说的,你就不说,也没人会怪你。”
“遇到事情别慌,凡事还有我在。”
有他这样一番话,甜珠心稍稍安了下。其实甜珠挺想沈浥也跟着一道去的,有他在身边,就算她回答不上来什么,也没有关系,反正他应该会帮自己圆场。只是听他这样说,好像并没有要一起去的意思?
“您不去吗?”甜珠期待地看着他。
沈浥笑:“侧妃喊你过去,又没喊我过去,我何必巴巴往她老人家跟前凑?再说,你不是也知道吗,今天徐夫人过来找她老人家说话,你们一处说话热闹好了,我就不去了。”
沈浥不去也是有原因的,既然徐夫人亲自去找了侧妃,说明这件事情她是想跟侧妃谈。而昨天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徐夫人既然答应了这件事情,那么他必须表示信任。此番跟着去,好像不放心她老人家似的。
“去吧,别让侧妃跟徐夫人久等了。”沈浥说罢,微微扬声拔高些音量,冲外面说,“替夫人拿件斗篷披着。”
“是。”黄杉应着声,随后就让绿萝去拿衣裳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甜珠不好再矫情地缠着他一起去,只能朝着人福了下身子,而后自己出门。沈浥目光一直追随着人而去,直到门打开又再次合上,他这才收回目光来。
心情好了不少,继续翻着书看。
这个决定虽然有那么些荒唐,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沈浥觉得他不会后悔。而且现在当务之急需要做的,就是在自己父亲回来前,赶紧将这门亲事定下。
等他有了未婚妻,看那老妖婆还想说些什么。想塞一个他厌恶的曹氏女在身边,她做梦!
他就不信,老妖婆还敢逼他也贬妻为妾不成。沈浥已经隐忍蛰伏了多年,这些年来他眼睁睁看着妖婆掌权当政,而他们这些沈家的皇室子孙,只能忍气吞声养精蓄锐蓄势而发。现在曹氏一门自毁前程早已引起天下百姓的愤怒,中原各地,不少地方已经有农民因为吃不饱饭而悄悄举起造反的大旗。
燕州顺应局势,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等到时机成熟了,他自当会劝父亲起义,到时候打进京师,夺了他那个烂怂皇叔的天下。
沈浥越想越觉得这盘棋一定要好好下,万不能走错一步。一步错,步步错,到时候,可就是满盘皆输。这样的一盘棋输了,那么他们燕州的父子兄弟,估计谁都活不了。
沈浥将手中书册丢在一边,起身走到沙盘前。目前阻碍他们父子脚步的有两个难关,第一是督军府陈家,陈督军是曹太后派人监视他们父子的,若是想起事,必须快而准地拿下陈督军的人头夺下他的兵马。第二个,就是北边的突厥人,打仗最忌讳的就是腹背受敌,若是他们领兵攻京师,而突厥人紧随其后穷追不舍,他们也没有精力去与之周旋。
如今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两大敌军一一击破。但是想攻破这两大难关,不是容易的事情,沈浥越发觉得头疼起来。
……
徐夫人陪着冯侧妃一起在暖阁里说话,冯侧妃这蘅芳院,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冯侧妃今天还挺高兴的,她与徐夫人算是旧识了,以前都还待嫁闺中的时候,一起做过诗词。
只是冯侧妃平时深居简出的,而徐夫人也因为身子不太好不常出门来,所以,两人平时就算同在燕州,也很少见面说话。
今天为着甜珠的事情,倒是凑在了一块,说起很多年轻时候的事情。徐夫人跟冯侧妃两个,年轻的时候都是京师里有名的才女,论长相,在众多贵女中,她们也是个中翘楚。当年十几岁的时候年轻气盛,曾经私下暗暗较量过,谁都不愿输给谁。后来各自定下亲事后,就不怎么出门了,安安心心呆在闺房中待嫁。
现在回想起以前那些往事来,冯侧妃脸上都是笑容。
“其实论起来,徐夫人要比我好很多。当年我就是自命清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所以闹出不少笑话来。”冯侧妃笑笑,为当年的稚嫩感到羞愧,当然,对于过去的那些时光,她也是万分怀念的。
因为在她最美好的年纪,在她十五六岁人生最是美丽多彩的时候,她遇到了王爷。那段时光,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冯家当初在京师,算不得什么高门大户,冯家是从她祖父那辈开始入仕的,她祖父她伯父和她父亲,都是清廉之人,冯家可谓是两袖清风。偏她自命不凡,觉得自己读了些书,就瞧不上许多人,穿着半旧的衣裳去参加那些贵小姐举办的诗社,她也是下巴昂得高高的,眼高于顶。
其实那个时候她还是自卑的,心里也很敏感,就怕人家说她穷,穿不起当下时兴的漂亮裙子。她门第不算太高,但是当年的燕王殿下,在诸位王爷中是最丰神俊朗的一个。
论才论貌论品德,都是一众封王的皇子里最耀眼的一个。她是怎么都想不到,燕王殿下会点中她做燕王妃。
皇宫里的圣旨颁发到冯家的时候,她随着祖父祖母还有一众长辈一起跪着接圣旨,至今她都记得那公公尖又细的嗓音。宣读圣旨,跟唱戏似的,好玩得很。
等宣读完了圣旨,她娘压着她脑袋让她磕头谢恩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一道赐婚的圣旨。她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像是做梦一样。
她当时第一反应是皇宫里的人弄错了,怎么可能会是她呢?她看起来清高,其实心里还是自卑的。
不过,婚后她跟王爷也的确过了一阵子甜蜜的日子,王爷也是真心喜欢她。她开始还有些拘束,后来见男人待她好,渐渐的她也就释放出本性来,她天生就不是乖巧的性子。
她至今都还记得王爷对她说过一句话,说就喜欢看她吃瘪却又无能为力的可爱模样。
他说他老早前就关注她了,是他求了父皇赐婚。她当时听他说这些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再没人比她更幸福了。
但是好景不长,很快先帝驾崩,曹后掌权,再之后整个京师就是另外一番光景。而曾经对他说过那么多甜言蜜语的男人,也渐渐开始冷落她,从起初的不得已冷落,到后来心甘情愿呆在含芳院。
按理说她应该恨曹王妃,但是偏偏曹王妃又不是那种阴险狠辣的女子,她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是太后老人家手里的一枚棋子。而且,自从嫁来了燕州,她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对王爷不利的事情来。她不但没有帮着太后传递情报,还一心帮着王爷,她说她会永远站在王爷这边,她不管什么家族荣辱兴衰。
这么好的一个妙人儿,纵是王爷再硬的心,也有被柔化的时候。
徐夫人见冯侧妃似乎有些不对劲,心里也有些猜得到为什么,便不再提这个话题。恰好,外面的丫鬟也走进来说:“齐夫人来了。”
“快叫她进来吧。”冯侧妃面含微笑。
甜珠小心翼翼走了进来,按着规矩给两位长辈先后请了安。冯侧妃冲她招手,示意她到跟前去坐着。
徐夫人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决定,自然是从此刻开始就需要将甜珠当做闺女来看的。她细细打量甜珠,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越看越觉得甜珠与她的姮姐儿相像。
徐夫人不得不又多想了些,她总觉得当年沈浥愿意娶姮姐儿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二王子跟你说过了吧?”徐夫人笑望着甜珠,“昨天傍晚的时候,二王子去我府上说了这事情。我对齐夫人印象好,也是有缘分,当初还是齐夫人救了我嫣姐儿呢。现在我能跟你做母女,这也是莫大的缘分啊。”
沈浥并未跟甜珠说过这事情,所以此刻徐夫人提起来,甜珠都是愣愣的。
冯侧妃笑:“浥儿应该没跟她说,估计她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浥儿就是这种性子,既然徐夫人来找我了,估计浥儿不会再插手此事。”
徐夫人说:“也是二王子看得起我,这才让我收齐夫人为义女的。我看齐夫人也是越看越喜欢,一夜都想着这件事情,实在等不及了,所以今儿一早就赶着过来了。”
甜珠听懂了她们说的话,但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沈浥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冯侧妃说:“我做回见证人,从今儿开始,你便喊徐夫人一声娘了。再过些日子,你就跟着徐夫人去徐府上住。虽然事情有些急,但是规矩还是得守的,该有的排场还是得有,不过一切可以从简。”
“我与侧妃的想法是一致的,不需要铺张浪费,但是该出的嫁妆,我们也会出。另外,择个好日子,请个喜婆来合下两人的八字吧。”徐夫人已经开始着手在安排了,她知道沈浥对此事很着急,所以她若是想平安将来日子好过,她需要比他更着急才行。
冯侧妃说:“这眼下就要过年了,先把能办的事情办了。至于别的,等过完年再说不迟。”
“那今天甜珠就先给我磕头敬茶认我做娘吧。”徐夫人倒是也爽快,“甜珠,给我磕了头,我就是你娘了。”
甜珠忽然又想起离开徐家的那日,她一直都觉得徐夫人是个好人,当时她就想,如果能够留在她老人家身边做事该多好。而现在,她竟然要认下自己做义女,甜珠只觉得不敢相信。
冯侧妃说:“甜珠,你不愿意?”
“不是。”甜珠忙说,“我只是有些激动,有些不敢相信。我这样的人,怎么敢奢望做徐夫人您的女儿,觉得像做梦一样。”
徐夫人说:“甜珠,其实我初次见你,就对你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现在既然是一家人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你与我那姮姐儿,还真有三分相似之处。现在我们做了母女,我想,应该也是姮姐儿在天有灵,是我们的缘分。”
甜珠低着头说:“能与夫人您做母女,是我三世修来的福气。”说罢,甜珠在徐夫人跟前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头。
有丫头奉上茶水来,甜珠接过来,亲自给徐夫人递上去。
徐夫人喝了点茶后,亲手将甜珠扶起来:“我既然喝了你的茶,就是你娘了。不过我也知道,你在青桐县那边还有自己的老母跟家人,这件事情虽然办得急一些,但是也需要告诉她一声。马上也要过年了,你若是愿意的话,我便安排个人驾车去青桐县接人来,请你母亲一起来过个年。”
“全凭娘您做主。”
徐夫人望着甜珠,轻轻握住她手来。
冯侧妃难得今天高兴,便留了徐夫人在王府吃午饭。甜珠识趣,知道两位老人家还有话要说,她就先退下去了。
一路上都在想着刚刚的事情,这实在是太出乎她意料了。她没有想到,沈浥竟然愿意给她正妻的名分。甜珠此刻心情有些复杂,她想的是,如果真以徐氏女的身份嫁给他,那么她一辈子都得呆在他身边了。而且,还是以一个替身的身份。甜珠没什么不高兴的,只要她不付出真心来,那么怎样都不会伤害到她。
以后他要她做什么,她都会乖乖照着做。至少,有个正牌夫人的名号在,她往后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
甜珠回到清晖院的时候,院里丫鬟已经摆好午饭。甜珠进屋去,朝着沈浥福身请了个安后,就有小丫头曲身过来帮她脱鞋。
甜珠爬到榻上去,端端正正坐在沈浥对面。
沈浥抬眸看过去,细细打量甜珠脸色,觉得好像跟想象中猜测的反应有些不太一样,于是蹙起了英气的眉来:“怎么……让你给我做填房,倒是委屈你了?瞧你这样子,好像并不是太高兴。”
甜珠可不敢不高兴:“只是有些像做梦,毕竟以我的身份,哪里配得上王子您。”
“你也无需妄自菲薄,你过于自贬,会显得我很没有眼光。”沈浥素白大手执起筷子,给甜珠夹了菜,“已经过了吃饭的点,快点吃吧,吃完饭,还得考你功课,我可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夫人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
甜珠低着脑袋小声嘀咕一句,沈浥没听清,问一句:“你说什么?”
甜珠心里想的是,她觉得自己挺认真在学识字念书了,偏在他眼里她多蠢笨似的,好似丢了他脸。其实甜珠有些时候就不希望他在旁边呆着,她想回自己屋里慢慢练,偏他不让。
他觉得她蠢,偏又要将人拴在身边看着,最后生气了又怪她不好,她真是比窦娥还冤。
甜珠想,若是以后的日子一直是这样,她都觉得不想过了。人都是希望被鼓励的,再笨的人也有自尊心。
不过,甜珠也挺会安慰自己,权当这些是闺房之乐吧。以后任他怎么恨铁不成钢,她都不听好了。
“我说,挺喜欢你教我识字的。”
“识趣!”沈浥黑眸含着笑。
第33章
甜珠将徐夫人说要派人去青桐县接她母亲进省城来的事情说了,沈浥听后点了点头,明显对徐夫人的做法感到满意。眼下到了年关,大雪天气路又湿又滑,跑这一趟得费不少时间跟力气。沈浥打算安排几个人,亲自护送徐府的马车去青桐县,至少保证一路的平安顺遂。
咬唇纠结犹豫了好一瞬,甜珠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道:“这件事情来得实在是有些突然,就这样大张旗鼓去接我娘,怕她可能会吓到。或许,我跟着徐府马车一道去的好。”
“不行。”甜珠话才说出口,沈浥就肃着脸拒绝了,“你放心,徐家的婆子会好好说清楚情况,你跟着回去一趟未必有什么用。另外,一来一回路上就耽搁四天功夫,有这个时间,你能多认识多少个字?”沈浥冷着张脸,浓眉皱起,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他现在训斥甜珠的模样,就像是一个父亲教训不争气的儿子。
甜珠挺烦他说这些的,忙告饶道:“我知道了,我不想跟着一起回去了,我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着娘进城。我饭吃好了,今天不想午休,我先去书房写大字去。”
沈浥其实后面还有一长串教训的话没有说出来,但见甜珠不爱听,他硬生生憋了回去。这有些话本来到嘴边了,没说出来,反而又咽了回去,沈浥只觉得胸口堵得慌。甜珠穿着鞋子下炕,沈浥目光追随她,直到她出去了,他才默默收回来。将筷子往桌上一扔,沈浥的不高兴全部写在脸上。
“不吃了。”他曲指敲击着桌面,声音中夹杂着怒火,“把这里收拾干净。”
室内安静得出奇,小丫鬟们都有眼力劲儿,谁都不敢大口喘气。按着吩咐收拾了桌子,该端水的端水,该泡茶的泡茶。沈浥洗了手又漱了口后,着人去蘅芳院外面候着了。
等傍晚时分徐夫人从冯侧妃那里出来,沈浥的人将话给徐夫人带了去,约好第二天一早沈浥的人会去徐府门口候着。
……
从省城燕州到青桐县,马车行驶了两天半的功夫。第三天中午徐家马车抵达齐家胡同口的时候,齐家一家人正坐在堂屋里吃饭。是左右邻居看到了这样的豪华马车,又见里面走出来的富贵太太是打听齐家的,这才忙一个个往齐家小院子里跑。隔老远就开始喊齐母,齐母听到声音,忙走了出来。
徐夫人派了一个婆子跟两个二等丫鬟来,那婆子夫姓王,下面人喊她王嬷嬷。这王嬷嬷也是跟着徐夫人一道从京城来的,家里大大小小的人都在国公府办事,她很早前就跟在二夫人身边。
徐二夫人身边除了自己奶娘冯嬷嬷外,最器重的就是这个王嬷嬷,今天这样的差事派王嬷嬷来,也是可见徐夫人对这件事情是极为重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