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十分的心疼她,总觉得,娶她娶得早了些,若是等他事成之后再迎娶她过门,或许她就不会跟着自己吃这些苦。但又想,待得自己事成,也不知猴年马月,到那时候,怕她早跑了。
“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他问。
“什么话?”叶榕好奇,“你对我说过的话可多了,你指的哪一方面的。”
白天外头忙碌奔波,累了一整天。如今,既是有了片刻的休息时间,二人也都十分的享受这个休息时间。
叶榕嫌热,推了推他,见推不动,又回头望了他一眼,就看出了他眼神不对劲。
叶榕眨了下眼睛,心中咯噔了一下,差不多意识到他刚刚那一句话暗指的是什么了。
她与顾旭始终都特别清白坦荡,所以,倒也没什么不能对他说的。既想到了这一层面,叶榕肯定要直说的,所以就道:
“你是指傍晚的时候在宫外……?”
魏昭没说话,只轻轻颔首,目光依旧锁着人的脸。眼神冷,脸也冷。
叶榕就笑起来。
“我进宫求皇后娘娘,他也进宫去了,是去替我母亲求情的。”笑了一半,叶榕嘴角也觉得沉重起来,她把所有的心里话都说给自己的丈夫听,丝毫不隐瞒,“二哥,我从前恨他怨他,今天忽然就原谅他了。”
“也不能说原谅,就觉得,过了这么久,如今他早就离我的世界很远很远了。我不会希望他不好,我只希望以后我可以好好过我的日子,而他可以好好过他的日子。”
“你能做得到吗?”魏昭问,语气中带着些酸意。
在这种事情面前,叶榕片刻不敢含糊,忙保证说自己可以。
可魏昭又说:“你可以,他未必可以。”他面色沉沉,如雷雨来临之前的滚滚乌云,“这个顾旭,一点自觉性都没有。”他吐槽,“他就不明白,他如今再做什么都已经无用,他早出局了吗?”
叶榕附和他:“是是是,他还沉浸在过去,也只有我想得明白。”
从前没有男人为自己吃过醋,这还是头一回。处理起这种问题来,叶榕其实也挺棘手的。不过她觉得,能为她争风吃醋的男人,总归是心里疼她爱她的,他很高兴。
魏昭心中是挺生气的,但他是烦顾旭,对自己的妻子,疼爱呵护还来不及呢,不可能对她有怨言。所以,说了几句牢骚话,倒也不再提这事儿。
魏昭虽没再提这事儿,但却把这事儿记在了心中。但眼下要全心全意应付唐统等人,未必分得出时间来对付顾旭。所以,魏昭也只是暂且把此事记在心中。
而顾旭那边,却是没把叶榕的话听进去的,他去找了唐统。
唐统才从营里回来,顾旭把他堵在了大门口。
如今唐统军衔在顾旭之上,再见顾旭,自然又是一番姿态。他负着手,踱着大方步,徐徐朝顾旭走来。
脚下步子极为缓慢,挺胸昂首,做足了架势。
虽然早就看清了唐统的为人,但也只有真正见到他是如何的在自己跟前摆谱摆官架,顾旭才算是真正看清他。不由得再次自嘲,瞧瞧,这便就是他曾经最信任的袍泽兄弟。
但如今的顾旭也不会再多想许多无用的,他来找唐统,可不是巴结叙旧情的。
“唐兄如今当真好威风,数日不见,小弟实在当刮目相看。”顾旭说着奉承的话,却是完全表达了另外一个意思。
唐统不在乎这些,只冷哼说:“顾将军不必兜圈子,既然来了,便有事说事吧。”
于是顾旭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前来与唐兄道一声恭喜的。你升任之后,我可还没对你道一声贺呢。”
唐统干笑两声:“道贺就不必了。”又说,“顾将军如今脚是站在哪一边的,老夫不瞎,眼中看得清清楚楚。但做什么选择,是顾将军自己的事,老夫左右不了。可你既然做了选择,你我之间,自然一拍两散。”
“你也休想从我这里套到个一句半句的,不管你疑心什么,我只有一句:无可奉告。”
说罢,唐统朝顾旭伸出一只手来:“顾将军请回吧,如今我们唐家,不欢迎你。”
自从那日宫门口一见,二人把话说开了后,叶榕始终怕顾旭执着着多管闲事而坏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时常倒是从镜子里盯着顾旭行踪。
见他真去找了唐统后,叶榕一时倒是没了法子,只求助魏昭道:“二哥可有法子?”
“这事交给我吧。”魏昭应了下来。
可晚间却传出了消息来,说是顾家大爷晕倒在了唐府旁边的那条胡同。且有目击者出来作证,说是亲眼瞧见顾家大爷与唐将军一处说过话。


第134章
魏昭直接派人把顾旭敲晕了, 敲晕了后, 又喂他吃了药。这一昏迷, 怕是得要个好几日才能醒来。
偏又选择在唐府附近弄晕他, 自然也是想给唐统添点堵的。顾旭可是顾家的长子嫡孙, 如今却晕倒在唐府门口, 便是舆论压力,也能把唐统推到风尖浪口。
何况还有顾家。
不管顾家信不信顾旭真的是为唐统所害, 但估计顾家人心里也早看唐统不爽了。有事时巴结, 无事时摆谱, 这等小人, 是顾家这样的忠义世家最为瞧不上的。
这一闹,可有得闹了。
虽然唐统最坚强的后盾是今上,顾家如今又失宠了,顾家再闹也不能撼动唐家地位。但至少, 可以给唐统这老贼再刷点仇恨值。
给他拉仇恨添堵,魏昭乐此不疲。
魏昭不过小小动了下手指, 京城里又乱了起来。以顾家为首的诸勋贵, 与以唐家为首的新贵,自然有一场无烟的仗要打。
但这些, 都与魏昭夫妻无关。
外面的消息, 叶榕自然也都知道。叶榕让魏昭去解决顾旭, 但没想到,他竟然十分干脆利落的把顾旭撂倒了。
又想起他吃醋的画面来,叶榕不由暗暗揣摩他心思, 总觉得他是在报复。
叶榕有话也不藏在心里,既有了这个想法,自然也会寻个恰当的机会问一问。所以,次日晚上,二人吃完晚饭后,于内室歇下来的时候,她倒是主动开口问了。
“你打晕他,是真的有这个必要,还是……故意的?”她问的算是委婉而又带着些小心了。
魏昭原身懒散侧躺着,捧着本书在看的。闻声,送了个眼神来。
“你说呢?”他不说,他就让她猜。
叶榕:“我要是猜得到,我会问你吗?”又说,“如果你让我猜的话,那我就觉得你是故意的。”
“我故意的,你心疼啦?”他语气有些酸酸的。
其实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就有些后悔了。吃醋可以,但有些话会伤人。
不过好在,叶榕没被伤到,她是被气到了。他问出这话来,就是没信任她!他不信任她,就是心中没有她、不理解她。
若是心里有她、理解她,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吗?她跟顾旭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这几年,他们算是彼此牵着手一路走过来的。
若是她心中还念着顾旭,当初还有他什么事?
叶榕生气了,也不理他,只把手中捧着的书往炕几上一扔,然后跑床上去躺着了。
魏昭也气啊,但他不是气她,他是气她跟顾旭曾经有过十年夫妻的感情。若真的大家都什么不记得,他也无所谓,可偏三个人个个都记得。
从前,他是他们故事旁观者的时候,他就清楚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过于刻骨铭心了。她定是对他爱极了,才生出恨意来的。如今一切心结说开,恨没了,那曾经的爱呢?
心里若对她真的只有恩情也就罢了,可偏偏……
偏偏舍不得她生气。
所以,魏昭只能去哄了。
他也起身,缓缓朝床边踱步而去。叶榕是背对着外面躺下的,所以,就算魏昭来了,她也看不到。
不过虽然看不到,但她耳朵是竖起来的。魏昭走路没有刻意收着脚步声,她听到了他过来的脚步声。
但她没动。
魏昭弯腰于床边坐下,侧身望着床上的妻子。忽然的,倒是笑了。
笑完之后,又摇摇头。
他两世为人活到现在,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在她出现之前,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娶妻生子。
从四岁开始,当亲眼目睹了那场屠杀后,他心中的执念只有一个,那就是步步为某,揭穿今圣虚伪的一面,还父亲一个清白,推翻今圣的统治,恢复外祖孙家的门第和名誉。虽然身负血海深仇,但因为从小在魏家二房这样舒适的环境中长大,他倒是没长歪。
想报仇,也没有过于偏执。
只是在他的计划中,之前从来没有过娶妻生子这一项。所以当初叶大夫人突然直言让他提亲,他倒是有些措手不及。
后来细细一番思忖后,答应了,但也没想过如今要受这娇妻的“气”啊。
别看他平时的时候能说会道又广交朋友,但他也是头一回做人家的丈夫,哄妻这种事情,其实还是没什么经验。
妻子安安分分好好的时候,他应付得游刃有余。可是如今生气了……他觉得棘手。
心里不由想着,改日得找大哥取取经。
“我错了。”
承认错误总是对的吧?
没想到,错误承认了,但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魏昭抬手摸了摸鼻子。
魏昭此刻紧张又闹心,叶榕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她都有些后悔了。
刚刚要是没有一声不吭置气跑过来躺着,要是跟他解释,就好了。事情本来没有那么复杂的,偏让她这么一跑,给跑复杂了。
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排场搞大了,现在如果很好哄的话,以后如果真的为了什么事情闹脾气的话,他肯定就不放在心上了。
叶榕想,大嫂拿捏大哥就很有办法,日后若是有空,她一定要去向大嫂取取经。
又想,只要他再哄自己一句,就一句,她就尝试着先转过身子去,给他一个回应。叶榕侧身躺着,因为紧张,一动不动,身子绷得很紧。
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转来转去,表情严肃得可爱。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身后的男人再说一句哄她的话,叶榕心中莫名有些失落跟酸楚。她以为他会不一样,没想到……
又想着自己母亲兄长还得他来救呢,叶榕也不敢太过任性。正琢磨着要先妥协的时候,突然的,就被人扑倒了。
魏昭迅速翻过她身子,压在她身上,脸离得她脸很近。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他哑着嗓子跟她道歉。
本来倒是没想哭的,他突如其来的道歉,倒是把她弄哭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心里酸酸的,特委屈。
好像一个本来以为自己被丢弃的孩子突然知道其实自己也是有人爱的一样。
鼻头一酸,眼泪就“哗哗”淌下来。
她又变得理直气壮了,歪过头去,任由眼泪浸湿被衾。
“你错哪儿了?”
魏昭舍不得她哭,便亲她脸,哪里有泪亲哪里。
“我不该那样对顾旭。”他逗她。
“你!”叶榕气得抬手要打他。
魏昭便笑了,捏着她高高抬起却并没有落下来的小手,眉眼含笑道:“我错在……不该不信你。”
叶榕咬唇。
他又说:“但我就是嫉妒!嫉妒你跟他曾经的过去。你跟他有过的,跟我就没有过。”
叶榕觉得他这完全是无理取闹。
“那谁让你之前不登我的门提亲的?若不是我娘,你也没想过娶我,对不对?”叶榕觉得自己找到理了,开始说他,“当初你肯娶我,也是因为我娘拉下脸来‘求’你的。你又没真正把我放在心上过,你现在倒好,还说我!”
魏昭笑了:“你这是无理取闹。”
“你才无理取闹!”叶榕回他。
又问他:“是不是对我只有恩情在?若不是之前我救过你一命,你也根本不会对我这么好是不是?”
“你上一世也活到了二十多,那么大岁数,不可能没有过喜欢的女人。”又追问,“你从前都是外头混的,红颜知己有过吗?秦楼楚馆没少出入吧?别告诉我你是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我不信。”
女人一旦较真起来,即便是素日里端庄大方又宽宏大量的,也是招招逼人句句见血,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你说啊。”


第135章
魏昭没说, 倒是笑了。伏在她肩上, 笑出了声音来。
叶榕皱眉侧头看着他, 他越笑, 她眉头就皱得越深。叶榕敏感, 总觉得他笑是在打岔, 想蒙混过关。
可她也想好了,反正问都已经问了, 她绝对不会给他蒙混过关的机会。所以, 他笑, 她就由着他去笑, 总有笑完的时候。看他笑完了,还打算怎么敷衍。
但魏昭却不是在敷衍,他是高兴。她在意这些,说明她心中有自己。她若是冷冷的, 对他的过去漠不关心,他倒是要难过了。
所以, 魏昭笑了会儿后, 就说:“夫人吃起醋来的样子倒是可爱。”
叶榕:“你别打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追着问。
魏昭则翻了个身, 从她身上下来, 躺在了她旁边。他右手紧紧扣住她左手, 严肃认真了不少。
“我从前虽浪荡,但出身好,性子也好, 出手大方,长得也算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常常混迹的那些地方,倒还真有人看上我,想给我做外室。那些女孩子中,倒也不乏才情横溢容貌出众的,一个个说起来,身世也是可怜。”
“我出手倒是大方,也给几个姑娘赎过身。养外室这种……我可从来没有考虑过。”
魏昭还算是纨绔子弟中的一股清流了,也就是混账的名声响一些,他很愿意替那些狐朋狗友背黑锅。但是真正出格的事情,他从没做过。
要说男女牵扯不清,最过分的事情,也就是替几个身世可怜的女孩子赎了身,让她们从了良。
“别说过夜了,我连她们手都没有拉过。”他表忠心。
理智上叶榕觉得他做得好,能不起任何歪念而替失足女子赎身的男人,这世道,实在少有了。若她不是他的妻,或者像从前一样,她对他也并无什么男女情爱的那种感情,她多半会十分钦佩于他。
可如今……其实在感情上,她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的。
纵然这个世道男人三妻四妾乃再正常不过,可又有哪个女子不渴望自己的夫君身边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呢?又有谁会希望自己的丈夫去怜惜、同情别的女人。
就算说理解,其实大多数也是装出来的。
若是从前,叶榕可能也会装,然后把所有的委屈苦楚都往肚子里咽。可现在,也不知怎么的,她就有些不想委屈自己。
她不高兴就是不高兴,生气就是生气,她也想可以毫无芥蒂的在他面前把这些小性子耍出来。她要让他在乎她,让他下次再有这样想法的时候,可以稍稍顾及一下她的感受。
她不是不让他施善心,只是希望日后他再有英雄救美想法的时候,可以告诉她,让她去救。
“你在赎她们的时候,心中应该就是有好感的。那些女子,肯定也都是想委身于你的。只是你肩上有担子,怕收了她们,日后给她们麻烦。”她很冷静,“就像当初我哥哥一再暗示你让你登门提亲你却一再装糊涂一样。”
后来叶榕嫁了人后,还是她嫂子冯氏当玩笑与她说的。叶榕那才知道,原来哥哥早前竟然那样暗示过魏昭。
魏昭一听这话,就觉得事情要大了。
不过,他倒是很愿意耐着性子细细与她解释清楚这些。
“我对她们真的没有半点儿女之情,但对你,却不一样。”他认真说,“我倒是想提亲,一来是怕自己的身世连累了你,二来,也多少会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你。”
叶榕侧过身子去,双手枕在耳边,挺好奇的。
“为什么。”
魏昭也学她的样子侧身躺下来,二人面对着面。
“你幼年便名声在外,论品貌,论才学,谁不稀罕。你十二岁开始,去你家提亲的,就没断过吧?”
叶榕眨了下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这些她倒是知道,但她从没见过那些人,因为他们连母亲那一关都没过。
魏昭黑亮的一双眼眸盯着近在咫尺的妻子的脸看,很自然就又想到了前世二人一起呆在破庙里时候的场景。那时候,虽说她是他的大夫,他是她的病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当时犯了一个错。
如今想想,当时的确动心了。
只是她早为人妇,注定是不可能的。
想到此处,魏昭便抬手将人搂进怀里去,下巴磕着她头尖儿,说着温柔至及的话:“这辈子,我不会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不管我是谁,在我心里,你永远都和我是平等的存在。”
“以后有脾气只管发出来,心里对我有什么怀疑,也直接问。感情这种东西,是最经不起猜疑的。”
“好。”叶榕答应他,十分温柔。
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夫妻之间,凡事还是说开了的话,同床共枕的枕边人,是最亲近的存在,又有什么是不能说开的呢?
见他拥自己拥得紧,叶榕也回拥他。
.
顾旭一直昏迷不醒,顾老夫人亲自入宫去,请了宫里的御医来。御医说,是中毒的迹象。但具体是中了何毒,暂且看不出来。
顾家自然没肯放过唐统,身为大长公主的老夫人亲自进宫去于御前状告唐统,但因为陛下暂时不想动唐统,倒是把自己姑母打发回来了。
唐统本来还想,若是陛下真追究自己的责任,他自然得进宫去好好辩解一番,以证清白。但没想到,陛下竟然没有半点责罚自己的意思,甚至连宣召自己进宫去与顾家对质一番也没有。
由此,唐统便更加无所畏惧。
这世上,有什么样的权势会比得陛下赏识器重更厉害呢?他也终于明白,不管出身如何,不论本事怎样,只要能入天子的眼,那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连顾家这样的皇亲国戚,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叶家那位不成器的大爷。唐统甚至都觉得,就算陛下知道叶家的那位大爷是死于自己的算计,估计也不会追究他的责任。
毕竟,陛下还要倚仗他去对付嬴王府。
如今他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虽然他心里也明白,陛下重用他,是为了留他对付嬴王府。但又如何?能做陛下手中的一把刀,也说明他有可用之处。能被利用,说明他有价值。既是有价值,他又何必在意别的?他有为非作歹的资本!
有叶老侯爷与叶老夫人于京兆府闹,又有唐统暗中盯着案子进展。所以,叶侯府大夫人刑氏毒杀自己夫君一案,没有任何悬疑,案子判的快,斩首斩的也快。
行刑日那天,唐统派人去暗中盯着的。砍下来的脑袋,他的人也细细瞧过,确认过人的长相,一切都进展得十分顺利,没有任何问题。
刑氏母子斩首后,尸体本该被丢去乱葬岗,不过,因有叶榕夫妻的提前打点,所以,母子二人倒是留了全尸。做出怕叶侯府得知此事后会阻拦的样子,魏昭夫妻选择晚上运尸体出城安葬。
选了块地,将尸体埋下,立了两个墓碑,墓碑上却题字“无字碑”。
魏昭夫妻私下的一切行动,都落在唐统暗中派出去的人的眼中。夫妻二人外头呆了一夜,直到次日早晨天微微亮起来,二人才进城来。
之后,叶榕便一直对外称病。
魏昭夫妻的所有计划,魏家人都是知道的。所以,在家里,叶榕倒是不必装得十分辛苦。
叶榕如今不出门去,大奶奶常来串门,把外面的事情都告诉叶榕。
“你娘家嫂子侄儿你不必担心,他们母子二人回了冯家暂住。本来,唐统一伙人还想继续害了冯氏母子的,好在是侯府的老夫人疼孙子,舍不得,倒是把唐姨娘骂了一顿。”
又摇头:“这唐姨娘如今可厉害着呢,老太太骂她,她倒是敢跟老太太对着骂。老太太气得病着了,听说这几日一直下不来床。”
“碍着唐统的面子,老侯爷倒是也没对唐姨娘如何,只是把她赶回唐家去了。唐姨娘回了唐家,又被她哥哥唐统骂了一顿,之后,唐统还假模假样亲自登叶侯府的门去向叶老侯爷道歉。”
叶榕扯唇冷笑:“他还惦记着叶家的爵位呢,如今自然不敢与侯府闹得太僵。”
大奶奶却问:“你母亲兄长可安置好了?”又叹息一声,“如今天气炎热,倒是叫她老人家受苦了。”
魏昭的身世,如今魏家的人都知道了。当然,除了魏淑外。
魏家人丁不多,但两房心却齐。也都明白,早在二老爷拿昔日皇孙替换自己孩子带回家里养的时候,这条路,就必须走了。
大奶奶也是大户出身,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心态自然也稳。如今她身子一日好过一日,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她与二夫人一同打理。
叶榕握住大奶奶手,感激道:“多谢嫂子关心,我母亲兄长已经不在京城之内。不过我想,他们很快就可以回来的。”
于是大奶奶便问:“你们网撒得这么大,什么时候开始收网?如今这唐统唐大将军可嚣张得很,我看他都十分不爽。”
“快了。”叶榕只简单两个字,语气却透着狠厉。
魏昭在唐家樊家都安插了人,时机成熟后,安插在樊夫人身边的人自然就把樊宾珍藏着的曾经唐姨娘送他的那些私人物件都引了出来让樊夫人看到。樊夫人看到这些肮脏的物什,气得要立即带着东西去找丈夫理论,但却被嬷嬷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