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淑不喜欢魏湘,魏湘也不喜欢魏淑,二人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谁看谁都不顺眼。
叶榕其实挺奇怪的,她不喜欢大嫂,可以说是怪大嫂重男轻女。不喜欢魏湘,可能的确姐妹二人性子大相径庭,玩不到一处去。可是,为何对她也敌意这么大呢?她自以为从嫁来魏家开始,步步小心谨慎,并没有得罪人的地方。
婚后的日子,其实挺有些无趣的。平时她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好歹还能帮着母亲嫂子一起打理家务,总有些事情做。
如今嫁来婆家,她不是冢妇,不需要学着管家。婆母也好说话,并不拘着她规矩,最多就是要她教小姑魏湘厨艺,或者针线活,但魏湘不是个能安静下来的性子,常常呆着呆着就跑了。
婆母对小姑也宽容,跑了就跑了,也就由着她去。她依着规矩是要伺候在婆婆身边的,但她婆婆开明,不需要要时时刻刻贴身跟着,除了晨昏定省外,就打发她回去,叫她歇着。
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她可以尽早给魏家添丁。起初是暗示,后来直接就明说了。
但魏昭似乎并不想她这么快生孩子,他聪明,早把她生理期打探得一清二楚。适合受孕的那几天,他绝对不碰她。过了那几日,他倒是恨不得日日长在她身上。
起初做那种事情,其实她是很难为情的。但日子一日日过,夫妻生活过久了些,她倒是渐渐习惯了。
如今他就是她的夫君,她是他的妻。日后,他们是要一辈子相互扶持走下去的,是一家人。所以,视他为夫君而不是报恩的人,也就没什么难为情的了。
突然闲下来,叶榕倒是腾出很多时间来看书、作画。因这些日子常去大房那边探望大奶奶,所以,叶榕倒是又捡起医书来看。
并不求能替大奶奶做些什么,闲来无事做,也算可以打发些时间。若是日后能为大奶奶的病做出些贡献,那自然是更好的。
魏昭这日下衙的早,回来的时候,叶榕正歪着身子靠在窗户边认真看书。已经入了冬,天也冷了起来,屋里开始烧炭火了,炕也烧了起来。
屋子里很暖和,进了屋后,魏昭脱下罩在外面的黑色大氅。
将大氅递给丫鬟挂起来后,他则问:“奶奶呢?”
丫鬟回说:“奶奶在里屋歇着呢。”说罢要去通报一声,却被魏昭抬手打住了。
魏昭抬腿往里屋去,一双素白大手撩起棉布帘子来,高大身子立在门口,人还没进来,就笑着问:“今天又在看什么书?”
里屋伺候的丫鬟见了,忙朝魏昭福身子行了礼后,就退去门口候着了。魏昭则迈着长腿朝叶榕去,没让她行礼,走得近了,按了按她肩,而后就在她身后坐了下来。
他人高马大四肢长,坐在叶榕身后,很轻松就把叶榕框在了怀里。顺便,他双臂顺着她双臂绕过来,轻轻握住她握着书的手。
叶榕略歪了歪脑袋,他则顺势将下巴轻轻搭在她肩头上,二人姿势十分亲切。


第107章
叶榕如今已渐渐习惯了他的亲近,见如此,便笑着问:“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魏昭姿势没变,甚至身子动也没动一下,只说:“衙门里的事情忙完了,就回来了。”又问,“怎么,你不愿意我回来多陪陪你?”
“当然不是。”叶榕说,“你能回来陪我说说话,我可高兴了。”
她说:“母亲不要我陪着,只想我屋里好好呆着调养身子。湘儿性子活泼,又怕母亲让我管着她,这些日子,悄悄躲着我呢。”
又说:“我倒是常去大嫂那边,可大嫂身子不适需要静养,我也不好天天去。这不,实在闲着无事做,只能看些闲书来打发时间。”
“《黄帝内经》,有名的医籍,怎么会是闲书?”魏昭垂眸,望着被他圈在怀中的人问,“近来总看这些医学典籍,想必是在关心大嫂?”
叶榕实话与他说了道:“这段日子我常去看大嫂,她好好的不发疯的时候,其实很正常。我就在想,或许只是她压力太大了。若是我能找个什么法子疏解她精神上的压力,或者学个什么法子可以替她针灸开导她,或许能好些。”
又疑惑看向就贴着她脸的男人:“灼华那么可爱,大嫂也是很善良的,她不像是那种重男轻女到因为生不了儿子就这般不待见女儿的人。”
叶榕也是聪明的,她这样说,其实就是表达自己发现端倪了,暗示魏昭告诉她真相。
魏昭其实不是不愿告诉她真相,只是有些事情说出来很残忍。且她也是女人,同为人妇,若是得知了大嫂曾经有过那样的经历,想必会吓着她。
魏昭一时沉默着不吭声,叶榕立马察觉到了他的反常。
“二哥,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不能告诉我?”问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叶榕心里有那么点小小的失落,甚至也有一瞬间想耍些孩子脾气,不太想理他。
她想着,既然已经是夫妻,是一家人,他为何还要隐瞒自己?他的这种行为,就让叶榕觉得他不够坦荡,总觉得这样始终隔着一层。
但她又是理智的,换个位思考了下,就又能理解魏昭。或许,有些事情,就只能魏家人知道。
叶榕等了一会儿,见还没等到他开口,正准备说“算了”两个字的时候,就听身边男人贴着她耳朵说:“有些事情,其实不是什么好事。说出来,也是怕吓着你。”他边说边将人搂得更紧了些,像是怕稍微不小心受到伤害的就会是他怀里的这个女人一样。
他道:“大嫂嫁进门来两年无所出,听说城外寺庙里求子最灵验,她就想去。恰好那日大哥衙门里忙,没空陪她去,所以,便是大夫人陪她去。结果,却出事了。”
听到这里,叶榕隐约能猜得着发生了什么。她紧紧攥着手,木然望着一旁男人的脸。
魏昭换了个姿势拥抱她,贴着她耳朵吹气:“寺庙里进了贼人,迷晕了大嫂身边的嬷嬷婢女,侮辱了她。”他声音越来越轻,“再之后,便怀上了灼华。”
“但其实,灼华就是大哥的女儿,她眉眼神态长得那么像大哥。”魏昭虚叹一声,继续说,“可大嫂回来后,就有些精神不太好,几次寻死都被拦了下来。她伤了身子不能再孕,是因为当初想把孩子打掉,喝了堕胎的药。”
“孩子生下来后,她始终不承认有这个孩子的存在。所以,只要一见到灼华,她就冲动犯病,平时倒是好好的。”
叶榕安安静静听完后问:“当初那个恶人是谁?可抓着了?”
魏昭摇头:“当时大嫂也晕了过去,她身边侍奉的嬷嬷醒来后看到吓着了,立即去喊大夫人。大夫人一边让府上奴仆不许张扬,一边立即差人回来喊大哥。犯罪现场,一直都保护得很好。可那贼人似是惯犯,轻功也十分了得,竟未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这么多年来,大哥也一直差人暗中继续查探这事。但,并没有什么进展。偏这等事情又不能声张出去大张旗鼓查办,所以……”
魏昭压了压薄唇,面上露出一丝阴冷来。
叶榕却恍然:“原来如此。”又说,“我说呢,大嫂怎会是那等重男轻女之人。灼华又那么可爱,正常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不喜欢灼华。”
忽然想到魏淑的反常来,叶榕忙又问:“那这件事情,二妹妹可知道?”
虽然大夫人是知情人,但一般来说,这种污秽之事,但凡疼女儿的母亲,都不会告诉女儿的。若魏淑不知内情,那她那番作为,倒是可以理解。
魏昭说:“二妹三妹都不知。这种事情,母亲与大夫人也不会说。”又加了一句,“若不是你聪明,察觉到其中端倪来直接问我,我也不会说。”
叶榕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也不是真正的十几岁的小姑娘,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了。这种事情,你告诉我也无妨。”
魏昭却听不得她说生过两个孩子,虽然那是事实,但他心里总有些不太舒服,有些吃味儿。
他冷哼了一声:“生过两个孩子,你倒是记得清楚。”
叶榕突然就明白过来他是为了什么而气了,于是她看向他,表情认真:“你从前不是都知道的吗?”上下打量他,见是好似真的是气了不像是装着逗她玩的,于是叶榕就有些不能理解,“从前提,你也没这样,如今是怎么了?”
魏昭却扯着嘴笑,但这个笑却假的吓人。
叶榕认真打量他,最终道:“你就是生气了。”
魏昭却没再废话,只是突然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炕上。叶榕倒吸一口气,没动,只瞪眼看着他。
魏昭也没说话,就是抱着人亲起来。亲她红艳艳的唇,亲她滑嫩嫩的脸。怀里的人又软又香,抱了会儿,倒是不气了。
忽又觉得自己不可理喻,这醋吃的他自己都有些无语。
知道自己不该在意,但的确又是很在意的。这种矛盾的心情,他最后都无奈的笑了。
见他亲着亲着忽然笑了,且叶榕瞧得出来,这回是真的笑。所以,她又好奇打量他。
这人可真奇怪。
“算了。”魏昭起身,顺势将叶榕也拉了起来,他抬眼朝窗户外面看了眼,又看向面前的娇妻说,“你总闷在屋里也不好,天色还算早,我带你去园子里走走透透气吧。梅园里的梅花开了花苞,去瞧瞧。”
叶榕自然也是想出去的,便有些埋怨他:
“本来我头梳得好好的,你非扑过来。你亲就亲了,手非要揉我头发。”叶榕一边埋怨,一边已经坐去梳妆台边上了,“梳头还要时间。”
马上天就要晚了,梳个头挽个髻再出去,又能逛得了多久。
魏昭噙笑走过去,立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双肩上,曲弯望着镜子里正喋喋不休抱怨的美人,忽然说:“为了弥补罪过,我帮你梳吧。”
“你会吗?”叶榕诧异。
“试试看。”魏昭已经夺过她手上的玉梳来,开始摸她如绸缎一样的头发,“凡事都是要学的,你夫君我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
叶榕也懒得叫外间的丫鬟进来了,便只随他去。
但男人的手拿刀拿剑可以,还真拿不了梳子。看了半天,叶榕自己都着急了,有些发火。
“再这样下去,我看都不必出去逛园子了。”伸出手去,要梳子,“还不如我自己来。”
魏昭摸了摸鼻子,倒是乖巧,把梳子递了过去。
叶榕自己梳头,魏昭则倚靠在一旁看。但见她十指十分灵活的就把一缕缕发盘了起来,不由咂舌表示钦佩。
叶榕从镜子里望了他一眼,忽然起了些故意挤兑他的心思,便说:“也有爷不会的事儿。方才还夸了海口呢,现在脸疼不疼。”
魏昭便又弯腰过去,拦腰抱住人,脸贴着脸说:“二奶奶数落得是,为夫记在心里了。”又悄悄咬她耳朵,暗示说,“你这头发很软。”
叶榕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根本不理他。
还在蜜月里的夫妻自然是如胶似漆的,心里想着的眼里藏着的,也就那么点事儿。
他脸皮厚,叶榕可脸薄。
小夫妻俩慢慢散步去梅园,可巧在园子里遇到了大爷大奶奶夫妻。大奶奶看到叶榕,立马就快走几步走了过来。
“你们也来了?”大奶奶挺高兴的。
叶榕顾着礼仪规矩,先朝大爷福了下身子,之后才回大奶奶的话:“没想到大哥大嫂也在这儿,可真是巧了。”
大奶奶便说:“夫君今儿回来的早,我听丫鬟们说梅园里梅花开了,就想来看。夫君知道了,便带我过来了。”
叶榕说:“可巧了,二爷也是。”
大奶奶前所未有的高兴,一直拉着叶榕手。回身看了看大爷后,又笑拉着叶榕说:“真好,如今你嫁了来,日后我便不寂寞了。”
大爷也十分感激叶榕,也趁此刻跟叶榕道谢:“娘子都跟我说了,这些日子,都是弟妹你常陪着她说话。她很喜欢你,说与你脾性相投,真是难得的缘分。”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叶榕也算了解这位魏大奶奶。大奶奶性子与她差不多,喜好也差不多,都是喜静爱读书的。她最擅长作画,大奶奶却写得一手好字。二人有共同的兴趣爱好,谈诗词歌赋又能说到一块去,自然投缘。
叶榕想,若是因有她这样的挚友在,而能慢慢引导大奶奶走出困境来的话,也算是她功德一件了。
若能做这样的好事,她何乐不为呢?
叶榕说:“我起初去叨扰嫂子的时候,还怕她嫌我烦呢。后来去的次数多了,才渐渐觉得,嫂子是真喜欢我。”
大奶奶说:“总是你来看我,也不好,下回我去你那儿走走。”
大奶奶能肯出来走走,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所以,叶榕自然很高兴的应了。
又怕她不来,于是叶榕诱说:“我与夫君成亲的时候,夫君寻了很多字画珍玩,我想大嫂肯定喜欢。等你去了我那里,我拿出来,一起研讨。”
闻声,大奶奶更是双眼泛光。若不是现在天色晚了,她就想立即去。
又觉得老二对他媳妇好,大爷比不上,便回头望向大爷,有些娇嗔的意思:“素日里人家都说大爷对我好,依我瞧,竟不如老二待弟妹。”
大爷不到三十的年纪,生得斯文有礼,瞧着也是好脾气的人。
他见妻子难得又如从前刚成亲的时候那样与他撒娇,心中十分感动,立马应了下来:“你若是喜欢,我明日便差人去寻。”


第108章
“现在才说去寻, 可晚了。”大奶奶平时瞧着端庄守礼, 但在大爷面前, 却完全是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
会撒娇, 会生气, 甚至撒娇生气的时候脸上还会配一些可爱的小表情。并且, 也不忌讳有叶榕夫妻这两个外人在场,动作姿态都十分娴熟。叶榕想, 素日里, 想必大爷待大嫂是真的很好。
因为大嫂感受到了大爷对她的那份真心, 她心里知道他是爱自己、会护自己的人, 所以,才会有这些不合身份的小骄纵。
叶榕很是有些羡慕。
忽然又想到了自己的上一世来,同为勋贵大族的冢妇,她又与大奶奶是一样的性情, 可她却不能如大奶奶这般活得恣意潇洒。她时时刻刻都要守着规矩,要端着架子, 在自己夫君面前, 更是不能露出半点自己的小性子来。
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他们的确十分尊重彼此。但除了尊重外, 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不由又会想, 若是大奶奶如今的遭遇落在上一世她的头上, 顾旭又会怎么待她?顾家人又会如何待她?
一个失了贞洁又没有男嗣、且精神还不正常的女人,顾家还会要吗?顾旭又会像魏家大爷这般,不纳妾, 不收房,甚至不在意是不是能够传宗接代的问题,只一心对自己的妻子好吗?
叶榕忽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又有什么好想的。
大爷瞧着文质彬彬斯文有礼,但却是很会说情话的高手。三言两语,就把大奶奶又哄高兴了。
明明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却还似十七八的新婚夫妻一样。叶榕魏昭二人对视一眼,而后都笑了起来。
魏昭不自觉又朝叶榕靠近了些,青松一样立在她身旁。他一边抓住妻子手握住,一边调侃那边大爷大奶奶说:“行了行了,还有完没完。我们家榕儿是新妇,你们在她面前这样,她会害羞的。”
叶榕只柔柔笑着,也不说话。
大奶奶就说:“老二,你以后也要对榕儿好一些。我现在跟榕儿亲,你若是对她但凡有一点不好,我就不饶你。你得哄着她,事事顺着她,她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一般情况下不会生气,若是生气了,便就是你的不是。”
魏昭就看向大爷:“大哥,你瞧,她们妯娌两个已经联盟了,你说我们兄弟要不要联盟?”
大爷却并不理他,只笑得清风雅月,侧头含情脉脉看着身边的妻子:“我听你嫂子的。”
于是,大奶奶笑得更开心。
“瞧!老二,你被孤立了。”
魏昭就忙朝大奶奶抱手弯腰作揖,有些讨饶的意思:“小弟我被孤立了,如今我的兄长跟妻子都是大嫂你那边的人,日后,还请大嫂手下留情啊。”
大奶奶笑道:“你不做坏事,大家自然都和和睦睦的。你若做了坏事,我们就一致对‘外’,孤立你。”又说,“婶娘也是明事理的,我想,她指定也是站在弟妹这边的。你若不好好过日子,日后必定孤家寡人一个,没人搭理你。”
大奶奶这么说,虽是玩笑,但却也有几分真心的。魏昭从前为了藏拙,名声不太好。而魏昭藏拙这事儿,只他们父子二人知道,连二夫人都是半信半疑的。所以,即便大爷能猜出些来,在大奶奶精神不太好的情况下,也不会去与大奶奶说这些。
所以,大奶奶就一直觉得这个小叔子混账。虽然如今为了抱得美人归改邪归正了,她还是怕他日后瞧厌了佳人后会又变回本性去。
毕竟,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性子,是很难改变的。
听了大奶奶这番话,魏昭心中倒是对她存感激之情的。这番话,若不是真心为了他们小夫妻二人好的话,其实一般人不会说。
所以,魏昭便严肃了些,又深深作揖说:“长嫂的教诲,小弟铭记在心。日后,定不负榕儿。若违背誓言,便叫我一辈子孤独吧。”
大奶奶倒是守信用得很,头天傍晚才说要来寻叶榕说话的,次日才过了晌午,她便过来了。大奶奶来,叶榕院子里的人倒是吃了一惊,都没想到,一向深居简出的大奶奶,竟然会来这边串门。
阖府的人都知道,大奶奶因为生灼华姑娘的时候伤了身子,再难有孕,所以疯了。素日里,别说出来串门,能不闹就算好的了。
府上除了贴身伺候的,其余奴仆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大奶奶了。乍一瞧见,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大奶奶就跟正常人一样,衣着体面,笑容得体,一言一行一举一止,无不优雅从容。一身素色棉裙,披着件月白的披风,乌发玉钗,玉面黛眉,气质好,气色也不错。
愣了会儿,忙有嬷嬷迎了去,请安问好:“大奶奶,您怎么过来了?”
大奶奶一边优雅踱步往里走,一边道:“来找你们家奶奶说说话,你们奶奶可在?”
嬷嬷忙道:“二奶奶在呢,您里边请,奴婢去通报一声。”说罢,忙使眼色,就立即有小丫鬟往里跑了。
很快,叶榕迎了出来。
“大嫂,您怎么大中午的过来了。”迎了人后,往里请,边走边说,“怎么没午休?”
大奶奶说:“榕儿,你昨天可是说了老二给你寻了很多古玩字画?”
叶榕笑:“大嫂就是为了这事儿?”
大奶奶说:“昨儿回去一夜都没休息好,就想着这事儿呢。今天一早起来,我有些记不太清楚了,总觉得是梦里的事情。所以,等不及就来了。”
又道歉:“也没事先差个丫鬟来通报一声,你可别怪我失礼。”
“怎么会呢。”叶榕脾气是再好不过的了,“你我兴趣相投,是难得的知己,能有你跟我一起共享这些好东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一道进了屋子后,叶榕邀请大奶奶去内室坐,后又吩咐丫鬟奉茶。
进了内室,叶榕便去把压箱底的字画拿出来。回头的时候,却见大奶奶正坐在窗边的炕上认真翻看她这几日都在看的《皇帝内经》。叶榕有些怕大奶奶会受什么刺激,心一紧,一时间愣住了。
大奶奶却没什么反常的,瞧见叶榕回来了,还笑着问说:“你在看医书啊。”
叶榕抿了下唇,说:“闲来无事做,自己看着玩儿的。”
大奶奶也是为人妇的人,女儿家的那些心思,她自然懂。等叶榕于炕几对面坐了下来,大奶奶合上书,凑近了去说:
“你才进门一个多月,婶娘就催你了?”
大奶奶话说得含糊,但叶榕却是听明白了的。
她浅浅笑着,点点头:“嗯。”
大奶奶便有些愁上眉梢来,皱着秀气的眉道:“你还好,才进门月余时间,其实可以不必太着急。而我却不一样……我都进门两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她皱着眉,一脸愁云,“大夫人不是我嫡亲的婆母,不好说我,但,我自己心里着急。”
叶榕沉默。
大奶奶却又说:“榕儿,听说寺庙里去拜送子观音,能求子嗣。你若是也着急,不如我们选个时间,一起去城外上香祈福吧?”
叶榕只觉得嘴角的笑有些沉重。
“好……好啊。”怕那句话说得不对会刺激大奶奶,叶榕只能先应下来。
因不想把话题一直围绕在子嗣上,所以,叶榕见机岔开话题说:“大嫂,你瞧这幅字。”
果然,大奶奶注意力被转移了。
叶榕难得遇到像大奶奶这样投机的,两人一起研究字画,从古谈至今时今日,直到日已渐渐西沉,竟还有意犹未尽之意。直到桂圆走了进来,悄悄附在叶榕耳边说了几句话,叶榕这才收了收心。
“怎么了?”大奶奶说,“可是老二回来了?”
“不是。”叶榕摇头,给了一个确切的理由,“是我娘家带来的两个丫头因为一点小事拌了嘴,大嫂,你先继续看,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