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柳芙已经做好了吃苦耐劳的准备了。
“你放心,这回我一定吃得下这个苦。”
齐明茹终于扬唇笑了起来。
她一笑,仿若整个世界都亮了。
柳芙盯着她看,有些呆了。
“你以后还是多笑笑的好,笑起来更好看。”柳芙调侃。
齐明茹闻声,立即又板起了脸。
她起身走到书架旁边,在一角拿了几本书来,推给柳芙。
“先看这些吧,看完了告诉我,我会考你。”
柳芙翻了翻,笑着说:“以前小,不爱看。现在大了,想必能看得进去。”
齐明茹说:“你之前跟着我捡了一段日子的药草,便先看这些吧。先把这些草药尽量认识了,我会再带你出城去采药。”想了想,又说,“当然,你如今身份不同,若是不方便的话,这一项可以略过去。”
柳芙说:“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在你面前,我还是原来的那个人。”
齐明茹点了点头,明亮的眼睛里,也有了笑意。
齐明茹又给柳芙开了个方子,加了几味药材。回去后,柳芙吩咐金雀儿去煎药。
小厨房里正炖着汤,金雀儿怕药味太重,到时候会影响汤的味道。所以,便带着陶罐与食材去了府里的大厨房。
她也没影响别人,只是悄悄劈了一个角落,蹲在角落里扇着扇子煎药。
大夫人身边的丫鬟金玲拿着东西出来,瞧见了,走到金雀儿身边问:“你在这熬什么呢?一股子怪味儿。”
金玲被药味冲得直皱眉:“怎么这么臭。”
金雀儿忙说:“没什么,是我家主子近来有些受凉了,所以熬些药喝。”
主子不能怀孕的事情,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尤其是大夫人身边的人。
金玲望了眼金雀儿,觉得她行为古怪得很。当下没说什么,等回去后,她转身告诉了大夫人。
大夫人并不关心这个儿媳妇,早就已经放弃了对她的管教了。
“熬药就叫她熬去吧,你管那么多事情做什么?”
金玲忙说:“奴婢本来不想管的,只是那药闻着实在太难闻了。夫人您平时也受过凉,马大夫开了药方奴婢给煎过药,也并不是这种味儿啊。”
金玲想了想,忽然想起些什么来,忙说:“奴婢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
“什么事?”大夫人依旧漫不经心。
金玲道:“奴婢是跟了夫人们去边境伺候过的,那时候刚去边境之地的时候,二夫人也常常熬药喝。二夫人因为那年摔下马小产后,就再难有孕,大夫开了调理的方子,似乎……”
金玲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主子。
“夫人,难道……”她有些不敢说,但还是撑着胆子说了,“难道四奶奶也……”
“别胡说!”大夫人最厌恶这些奴才们私下嚼舌根。
但是训斥了一句后,她自己心里却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你确定?”大夫人问。
金玲道:“当年咱们一大家子都挤在那一个小院子里,那味儿奴婢都闻了好些年了。方子是马大夫开的,夫人若是想要知道答案的话,奴婢去请马大夫到大厨房那儿看看去。到底是什么样,他老人家指定闻得出来。”
“好,那你快去。”大夫人催促。
金玲忙应着:“是,奴婢这就去。”
金玲转身走了后,大夫人忽然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若是真如金玲说的那样,难道,老四媳妇真的不能有孕?
若是……若她真的身子有问题的话,那么……
自从那日二房顾昶夫妻讨了三房顾晟的小玥肚子里那个孩子后,大夫人便也因此得到了启发,忽然想到了别的事情来。
她一直头疼女儿将来那个孩子生出来后,该养在哪儿合适些。
若是外面寻一处普通老百姓养着,怕是生活条件不够好。可若是养在家里,名不正言不顺的,万一有人问起来,孩子怎么跟人家解释?
可若能以一个正当的理由养在家里的话,到时候,让老四媳妇佯装怀了身子。
这孩子差着一岁半岁的,也瞧不出来什么。等再大了些,再让孩子出去,就说是老四夫妻的。
原先大夫人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总觉得那样做,有些对不住他们小夫妻两个。但是如今,若是真的老四媳妇不能怀孕的话,那这个孩子给他们养,也算是一件好事。
但凡双赢的事儿,都是好事儿。
大夫人十分紧张,此刻心中竟然起了一个恶毒的想法,就是真的希望柳芙不能有孕才好。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忙念了句“阿弥陀佛”,说自己罪过了。
很快,金玲便请着马大夫过来了。
“怎么样?”大夫人着急问。
马大夫先朝大夫人弯了弯腰,这才说:“夫人,四奶奶吃的药,的确是调理身子的。”他顿了一瞬,才又继续说,“与当年老朽开给二奶奶的药,是一样的。”
“真的如此?”大夫人心中紧张。
“是。”
“好了,那我知道了。”大夫人强撑着稳住自己的情绪,朝马大夫挥了挥手,“行,那你回去吧。”又叮嘱,“这件事情,暂时别声张出去,谁的别告诉。”
“是。”马大夫应着。
等马大夫走后,金玲说:“夫人,四奶奶这是欺瞒,要不要去告诉老夫人?”
“暂时不必。”大夫人扬手制止了,“他们不说,想必也有不说的原因。金玲,你去前头瞧着,一会儿四爷若是回来了,你即刻请着他过来。”
“是,奴婢遵命。”金玲应一声后,又问,“夫人要现在就喊了四奶奶过来吗?”
“不必了。”大夫人扬手制止,“你按着我吩咐的去做吧。”
顾晏忙到天黑才回来,听祝福说妻子已经回来了,他正大步往于归院方向去,却被金玲拦住了。
“四爷,夫人叫您过去一趟。”金玲低着头请安。
顾晏负手驻足,问道:“什么事?”
金玲说:“奴婢也不清楚,夫人只叫奴婢等在这里候着四爷。”
顾晏目光朝于归院的方向看了看,这才转身,大阔步朝静心院去。
“夫人,奴婢将四爷请来了。”进了静心院后,金玲便小跑着到大夫人跟前。
她话才说完,顾晏就已经负手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母亲。”顾晏抱拳弯腰行礼。
“不必客气,起来吧。”大夫人亲自扶了儿子一把,又遣散了屋里的一应丫鬟婆子,这才问,“这些日子瞧你忙,可是还在忙杭州的那桩案子。”
顾晏以为母亲是要说二舅的事情,目光在大夫人面上重重凝视了好一会儿,这才说:“是。”
大夫人说:“母亲也知道,这事儿的确是你二舅不对。他财迷了心窍,这才做错了事情。”
“母亲理解便好。”顾晏声音低低的。
顾晏是聪明人,又善察言观色。他心里也明白,这个时候母亲老人家叫他来,既然不是说二舅的事情,那想必就是说别的事情的,反正绝对不会是关心他公务忙不忙累不累的。
忽然想到前世来。
或许是因为顾家落难那些年,他没能够陪伴在她老人家身边,所以母子感情有些疏远了。
母亲待大哥总是比待他要亲近许多。
但他其实也不计较这些,堂堂八尺男儿,又何必与自己兄长争宠。
但感情这种东西,都是相互的。
母亲待他不亲,他便也不会付出全部真心待母亲。
在他心中,自然是妻子更重要。将来,便是妻子与子女更重要。
至于长辈,他该有的尊重当然也会有。
“母亲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大夫人这才问他:“我问你,你媳妇在吃那些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晏眉头一跳,垂眸望着大夫人,并未说话。
大夫人说:“她让她的丫鬟在熬药,我都看到了。马大夫说,那药与当年他开给老二媳妇的药是一样的。老四,你可知道这件事情?”
“我知道。”顾晏说,“她身子无碍,又还年轻,养些日子就好。”
大夫人不信:“当年你二嫂小产的时候,比她现在还小些呢。当时大家也都说她年轻,将来总归会好的。可是后来呢?十几年过去了,她肚子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如今,还得过继老三家的。”
顾晏似是听出些端倪来了,他目光定定落在大夫人身上,眉心微皱。
顾晏听母亲这话似是有巴望着自己妻子不能受孕的意思,他心中一股子恼火。
但到底敬她是长辈,还算是保持着尊重。
“小芙与二嫂不同,二嫂当年是怀了身子又小产,小芙如今只是体内略有些寒气,并无大碍。”望了眼母亲,顾晏又道,“马大夫医术再好,于妇科方面,也是比不上齐姑娘的。”
“有齐姑娘在,娘子迟早会有孕。”
大夫人也是聪明人,听儿子这样说,就是知道他已经猜得出自己的用意,但是还没等自己说出口来,他就先拒绝了。
“母亲有一件事情想要求你。”大夫人用了“求”这个字,也算是母子渐渐生分的一种表现,“你妹妹那个孩子……将来生下来,往哪儿放的好?”
顾晏道:“寻一户清白善良的人家,让帮忙养着。”
“清白善良……”大夫人已经不满意这个答复了,“这京城处处都是是非之地,哪里会有真正清白的人家?”
“既然京城不安全,那便送到京郊。”顾晏态度坚决,语气却还算温和,“京郊的几个县,都不错。不如就富阳吧,儿子在那里呆过几年,那里多少还有些关系在。”
“寻一户可靠的人家,想必不难。”
“老四!”大夫人有些恼了,严肃地望着儿子,“你明知道我的意思,却偏偏说别的。难道,你的亲外甥,都不管了吗?”
顾晏也道:“娘子不过就是吃些药,娘便断定她这是不孕了。到底是马大夫医术真的高明到这种地步,能够预言未来,还是说……在您老人家心里,其实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祈祷着娘子往后都不能有孕?”
“这样的话,我们夫妻留下那个孩子,还得对您感恩戴德。”
“你!”大夫人气得连连后退,不敢相信,“你……你敢这样对我说话。”
顾晏才又说:“请恕儿子不孝,是儿子言语间冲撞了您。”
又道:“小妹是我亲妹妹,她的事情,我会万分放在心上。但是您也别忘了,小芙是我妻子,我也不会叫她受半点委屈。”
“您也不必再找她,这事情就算她同意,我也不答应。”
顾晏虽疼妹妹,但是作为兄长能做的他会做,不该做的,他也会拎得清楚。
孩子养在府里,本来就是糊涂之举,更何况是还要名正言顺养在他们夫妻名下。
这个孩子若是他们接了,难道是要日日提醒妻子往后都不能再孕的事情吗?还是说,就此已经判定,她就是一个生不出孩子来的女人?
就算生不出,就算将来需要过继,也不是这种时候。
“凡事都有一个度,把握好了,大家都好。若是把握不好,将来一处住着,总免不得矛盾。儿子知道母亲是明理之人,希望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天色晚了,母亲也请早点歇着,儿子先回去。”顾晏道别。
“澄之!”大夫人喊了一声,顾晏却不回头。
顾晏步子快,夜幕下,他的身影很快便不见了。


第78章
“奶奶, 爷回来了。”
银串儿早早便候在二门口处,看到顾晏身影后,她立即跑着回来,向柳芙通风报信。
金雀儿知道自己今天犯错了, 一直低头站在一旁候着, 不敢说一句话。
今天因为小厨房炖着汤的缘故,她便去了大厨房那边熬药。一时疏忽了些, 所以就酿成了这样的大错。
若不是银串儿去找她,暗中看到大夫人身边的金玲带着府里的马大夫鬼鬼祟祟站在她旁边,她都不知道, 原来金玲今天跟她搭讪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了。
也是银串儿机灵,发现不对劲后, 提醒了她一声,便立即回来将事情汇报给奶奶了。
这件事情是大事, 奶奶也做不得主。是爷说要瞒着的, 如今到底还继续不继续瞒下去, 还得听爷的意思。
所以, 傍晚的时候,柳芙就打发了丫鬟去前头迎着顾晏。若是他回来了, 便立即告诉她一声。
谁知道,于归院的丫鬟还没请着爷回来, 人就被金玲请走了。
小丫鬟忙匆匆跑回来, 立即将事情一五一十汇报给了柳芙。
所以, 柳芙才叫银串儿去二门上候着。
顾晏负手迈阔步走了进来,柳芙已经迎过去了。
“娘已经知道了?”柳芙问。
顾晏轻轻点头:“知道了。”
说罢,他拉着人,去榻上坐下。
“瞧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娘骂你了?”柳芙挺心疼他的。
这事情不怪她,是她当年吃了亏。如今他帮着瞒着,却反过来要替她挨骂。
“若只是骂我几句,我受着也就是了。”顾晏冷笑一声。
“那到底怎么了嘛?”柳芙急死了。
她是急性子,凡事都希望快快知道结果。现在见人说一半留一半的,她忍不住了。
“你们都先退下去吧。”顾晏吩咐。
旁人都走了,金雀儿却没走,“噗通”一声,在小夫妻俩人跟前跪了下来。
顾晏望向妻子,一脸不解。
“这是怎么了?”
柳芙道:“事情不怪她,我也说了与她无关。可她就觉得怪她,这不正心里懊悔着呢。”
顾晏知道怎么回事了,便也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先下去吧。”
金雀儿抬头望着柳芙,柳芙笑着说:“你瞧,爷都说了不怪你了,你还不起来?”
“是。”金雀儿这才起身,“那奴婢去厨房看看。”
“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吧?”见丫鬟婆子们都出去后,柳芙抱住男人手臂摇。
方才回来的路上,顾晏就在想,此事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若是说了,怕她更加伤心。可若是不说,那就是欺瞒,他不想夫妻间还存在什么秘密与隔阂。
所以,决定凡事都告诉她。
告诉她也不会让她为难,左右娘想让小妹的孩子养在他们名下,不管她应不应,他首先是不会应的。
顾晏将事情说给妻子听,并且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柳芙明白怎么回事后,眨了眨眼睛,沉默了。
“你别多想,好好养着自己身子才是正经。”顾晏紧紧攥住她那双手,将她小手攥在掌心,见她还是不说话,顾晏皱了眉,“你不会也有这个想法?”
柳芙道:“今天去找明茹了,明茹虽然没明确说,但是我也看得出来,怕还是不顺利。”
顾晏道:“你还年轻,先好好养着再说。这天下好大夫多得是,如果连齐大夫都不行,还有别人。”
“那万一我真的就不能生呢?”柳芙望着他,少有的严肃,“你瞧,二嫂曾经也吃了很多药,也养了很久的身子,现在还是不能怀。我就怕……怕自己跟二嫂一样。”
“就算真的到了那个地步……”顾晏双手稳稳扶住她肩膀,开始跟她保证,“能调理好最好,若是不能,也无事。有没有孩子,这是看上天给不给这缘分,强求不得。”
柳芙盯着他那张俊脸看,见平时威严的人这会儿子信奉神明说起这些道理来,竟十分可爱。
没忍住,她笑出声来。
他在说非常严肃的事情,她却不合时宜笑了,顾晏有些看不懂。
“笑什么?”他问。
柳芙忙忍住。
可看着他刚刚那个样子,就是觉得好笑。忍了会儿没忍住,又捂着嘴巴笑得乐颠颠的。
顾晏就静静看着她疯。
等笑够了,柳芙才说:“也真是难为你了,为了安抚我,你把老天都搬出来了。这事乃是人为的,你怪人家老天做什么?老天爷这老人家,可不得冤枉死。”
顾晏道:“小芙,你我也算是两世夫妻了,如今走到一起,还有什么难关过不去?”
柳芙歪头靠在他肩膀上,收起笑容来,也渐渐严肃起来。
“都听你的。”
顾晏抿了下嘴,手臂伸过去,将来揽进怀里来抱着。
*
第二日,柳芙去静心院请安,大夫人思来想去,还是也问了柳芙。
当然,也说了她身子难有子嗣的事情。
叶氏也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着实吓了一跳。
不过,柳芙倒是蛮镇定的。
昨儿他们夫妻俩已经商量好了,坏人让顾晏来做,柳芙就保证不得罪自己婆婆、不被抓住把柄就行。
叶氏目光在大夫人跟柳芙身上溜了一圈,想说什么,却又沉默了。
总之这件事情,她觉得不好。
柳芙面上淡笑着回答说:“这件事情,昨天晚上夫君已经跟儿媳妇说了。他回去后很生气的样子,我就问他是怎么了,他说……说婆婆您偏心,说您巴望着我怀不了身子才好。”
“胡说八道!”大夫人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胸口剧烈起伏起来,“这话……这话真是老四亲口说的。”
柳芙点头:“嗯。”又道,“所以夫君很生气,晚上都没吃,倒在床上埋头就睡了。”
“他……他这是胡说。”大夫人觉得自己冤枉极了,她何曾开口诅咒过老四媳妇?
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她不敢担。
“你别听他瞎说,我再怎么样,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大夫人与柳芙解释了几句,又说,“真是不知道澄之如今这是怎么了,好似是变了个人似的。”
“他小的时候再孤傲冷漠,但那都是对外人。对我这个母亲,可是从来不会这样。”
柳芙也道:“怕是娘您冤枉了夫君,您这样说他,他着实委屈。有可能……是娘跟夫君有十年没见,所以母子感情到底生疏了些。不过没关系,日后一块住着相处久了,会好的。”
大夫人沉沉叹息一声,也不想说这些没用的,只问柳芙道:
“你是怎么想的?”
柳芙说:“儿媳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这种大事,儿媳做不了主。娘也教过儿媳,凡事要以夫为天,要夫唱妇随,还要孝顺公婆,听公婆的话。如今婆婆与夫君意见有分歧,倒是叫儿媳夹在中间为难了。”
故作思考沉默了一瞬,她又说:“不管怎么样,儿媳都听你们的。”
这话说的跟没说的一样。
大夫人静静望着跟前的小女子,总觉得如今的她,倒是更为圆滑了。
想了想,大夫人觉得,此事还是需要与老夫人商量。
“行了,不说这些,去福寿堂给老夫人请安。”
说罢,大夫人起身,后面叶氏与柳芙都跟着。
这件事情,大夫人是单独找了老夫人说的。老夫人听后,当即就骂了大夫人一顿。
“你是糊涂了吗?”老夫人语气十分不好。
大夫人低眉顺眼道:“娘,我知道这样对澄之他们不公平,但我这也是没了办法啊。旻姐儿也是您疼着长大的,难道,您就不希望她日后过得好些吗?”
大夫人近来糊涂了,但老夫人不糊涂。
“若她只是与续有和离,并没有做出那些龌龊的事情来,这个孩子怎么都好安置。可你也不想想,如今她肚子里的那个,很有可能是嬴家的种啊,你这样做,不是坑害澄之他们吗?”
大夫人说:“这些我也考虑过,但那件事情,嬴家也有错,他们不敢。旻姐儿是不好,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老夫人冷哼:“旻姐儿肚子里的孩子无辜,澄之跟小芙就不无辜了?你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将这烫手山芋扔给老四,日后就心安理得的过你的日子了?”
“呵呵,我算是看得出来了,在你心里,怕是只有忠孝与旻丫头两个孩子,澄之多半不是你亲生的。”
“娘!儿媳不是这个意思。”大夫人觉得自己冤枉,觉得自己的一片苦心,大家都不理解,“我心里待他们兄妹三个,都是一样的,何来偏心之说?”
“既然这样,好,那孩子让忠孝小榕夫妻养着吧,记在他们名下……”
“这样不行。”老夫人话还没说完,大夫人就说,“忠孝是长子嫡孙,将来是要撑起整个顾家门楣的。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叫他冒这个险惹这个麻烦?”
老夫人冷眼望着她。
大夫人有些不敢看老夫人的眼睛,别开头去。
“澄之是幼子,爵位轮不到他。而且,陛下还很器重他,就算出了事情,有陛下的隆恩在,想来也无事。”
老夫人道:“我还是大长公主呢,陛下的亲姑母。你公公,是当朝驸马,陛下的亲姑父。家里的几位老爷,谁不是陛下的亲表兄弟?那又怎样?”
“天威难测!如今澄之是得宠,可谁知道将来会如何?”
大夫人唇抿紧了些,不说话。
老夫人又说:“你可知道,离天子越近,越是危险。澄之如今得陛下器重,你以为,这是一件好事吗?站得高,若是摔着了,必然摔得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