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天资聪明,满了周岁后,有些事情都能懂了。皇后会教训他,给他讲道理,告诉他事情的轻重厉害,他半懂不懂的,倒也能把皇后的话听进去。
太子小的时候,皇上特别稀罕,各种宠着捧着。可等太子一点点长大了后,皇上却不再如从前那般慈眉善目,而是对太子越来越严厉。皇后还在怀太子的时候,皇上就会日日隔着皇后的肚皮和太子说话,偶尔的,还会念一些书讲一些有趣的事给他听。有的时候,小太子高兴了,会在皇后肚子里动来动去,算是给回应。
等太子出生后,皇上更是半点没落下,亲自读各种书给太子听。偶尔的,还会讲一些国事让他知道,虽然太子那时候还很小,几个月大,什么都不懂。
但正因为有这样的培养,太子似乎对国事特别有兴趣。每回太傅教完他功课后,他都会要抱着书本再去父皇那儿,想听他父皇的解析教诲。而皇上……皇上再忙,也从不会懈怠于对太子的教导。
皇上待太子是既严厉又温和,太子从小对自己的父亲就是又敬重又畏惧。小小年纪的太子,早早懂得了察言观色,他觉得父皇对他和对母后不一样。父皇在跟母后说话的时候,总是眉眼温和满目慈爱,可对着他的时候,温和只是偶尔的,大多数时候是严厉的。
小太子不太懂,只觉得父皇或许是不太喜欢他的,父皇只喜欢母后。
本来是有些小小失落的,但转念又想,父皇对母后好,不是好事吗?那他也要对母后好,要比父皇对母后的好还要好。而且,父皇虽对他严厉,可母后对他却是十分温柔又可亲的。
十一月的天已经很有些冷了,这日又下了初雪,比往常更冷了些。小太子如今才虚三岁,还很小,所以还没有独立去东宫住,继续留在了坤宁宫内,和皇后一起住。因皇上夜夜留宿在坤宁宫,所以小太子不和母后一起睡,他有自己独立的住处。
这日黄昏,坤宁宫内人来人往忙忙碌碌的,却突然传来一个宫婢的尖叫声“不好了!太子殿下不见了!”
太子殿下可是皇上皇后的掌上宝,一国储君,太子不见了,可是头等大事。皇后虽急,却不慌,忙喊了人来,打发他们一一去找。宫里禁卫森严,到处都是宫婢太监和禁卫军,若是太子偷偷跑出宫去,肯定老早就有人发现把人送回来了。
所以,皇后也不急,她知道儿子肯定不会有事。
但阖宫宫人侍卫,从黄昏时分一直找到天黑,几乎把宫里各个角落都翻了个底朝天,人也没找到。甚至,连太皇太后和太后都惊动了。
太子可是所有人的心头肉,皇上中年才得的一个儿子。若是不见了,怕是问责都得死一拨人。所以,宫婢太监们谁都不敢怠慢,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继续找。
很快,太后来了。
听说太皇太后也要来,皇后到底怕她老人家年岁大了,受不住打击,忙差了秋意亲自去了她老人家那里,扯了谎告诉她人找到了,让她不要担心,老人家这才安心的早早休息了去。
太后着急“宫里几乎都翻遍了,也不见域儿,他能去哪里!”
其实此刻皇后心中也很担心了,但还得安抚太后道“母后别急,小孩子贪玩,许是一会儿就自己回来了。”
太后没那么好骗“域儿平时可不是这么调皮的孩子,他懂事着呢。这都找遍了,怎么就……”太后突然转身,恶狠狠瞪着素日照顾太子的几个奶娘。因先帝和郭氏一事,她心里总有根刺在,不能信任这些乳母,“你们说!把太子藏去哪里了!”
太后严厉起来没人不怕的,众人一听,忙跪了下来请罪“奴婢们该死,没有看好太子殿下。可奴婢们真的不知道殿下去了哪里。”
太后却不信“哀家知道,你们定是听了些疯言疯语,想学先帝在位时的妖妃是不是?哀家当初治得了罪妃,如今也治得了你们!皇上可不是先帝,你们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哀家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把太子找出来!”
“是。”乳母们立刻遵命跑着出去了。
很快,皇上也闻声过来了。皇上显然是得了消息后立即匆匆从勤政殿赶来的,此事重大,有大臣们在的时候,万德全没敢告诉皇上,是等大臣们都散了后,这才说的。
太后却一口咬定是这些乳母干的,见到皇上来,就指责皇上“你可莫要学你父皇,闹得丑闻人尽皆知。皇上如今以身作则,天下一派清明,可莫要因为一时猎奇亲手毁了这样大好的局势。”
皇上被说得莫名其妙。
但也顾不得别的,只关心儿子“域儿还没找到?”
皇后冲他摇头“想来就在宫里,肯定出不去。可是,哪里都找遍了,也没找得着。”
皇上一时没说话,只找了午后一直陪着太子的几个宫婢来问话。一一听了后,皇上道“想来还在坤宁宫内,没走远。”
皇后“这不可能,坤宁宫内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也没……”蓦地,皇后目光瞥到自己的正殿卧寝,倒不说话了。
莫非……
皇上皇后心有灵犀,齐步往内殿去。偌大的宫殿中间那张大床上,太子正和衣裹着被子平躺着睡觉。看到太子好好的睡在这里,所有人心中都松了口气。
太后真是吓得不轻,可见宝贝孙子没事,她就走了。帝后挨着坐在床侧,谁也不说话,只认认真真望着儿子熟睡的脸。
太子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抖动了几下,然后醒了。一觉醒来见父皇母后都在,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喊了声“父皇——母后。”喊完了,自己扭着身子坐了起来,他还没忘跑母后寝宫来的目的,掀开被褥说,“儿臣将父皇母后的床捂热了,你们睡觉再也不怕冷了。儿臣……儿臣和书里说的一样,也会疼爹爹,疼娘亲。”
原来儿子今儿闹出这么一场,只是为了要给父母捂被窝的。皇上还好,虽然感动,但却没哭,可皇后却不行,眼睛里雾蒙蒙一片水。
“域儿是个好孩子。”

番外:帝后一家(二)

“母后怎么哭了?”小太子不明所以, 仰着小脑袋问。书上,“香九龄,能温席”中,黄香因以身替父母取暖,而得大家赞赏,是好事。那他用自己的身子替父皇母后取暖, 父皇母后不是该高兴吗?
怎么哭了……
小太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惹得母后哭, 但他觉得,他该向母后道歉。所以, 小太子板着张满是稚气的脸, 可爱又严肃, 他奶声奶气的认真道:“母后, 定是域儿做错了什么, 母后这才哭的, 都是域儿不好。母后不要哭了,域儿哪里做错了,母后罚域儿。”
皇后方才的镇定,不过都是装的。儿子突然不见,她比谁都着急。可身为一国之母,遇事不能慌乱, 所以她只能沉住气让宫婢太监们去找。起初虽然担心,但的确也是以为儿子不过是顽皮躲哪里去了, 很快就能找得着。
可后来天色渐渐晚了, 儿子还不见任何踪影……她便彻底慌了。
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 比如说,会不会是宫里还留有前朝最妃郭氏的余孽,他们把域儿劫走了。又比如,会不会是冷宫里的尹妃寻了机会逃出来,或者是买通了谁来带走域儿的……
诸如此类,她想了很多。
她的身份不容许她手忙脚乱,所以,她一直都克制着自己的情感……直到儿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这是担惊受怕过后兴奋又激动的泪水,也是感动于儿子的孝心。
“域儿没有错,母后只是觉得域儿长大了,知道疼父皇母后了。”皇后温柔的凑近太子,笑着道,“域儿大了,知道疼人了,父皇母后都高兴。”
小孩子就是好哄,大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听了皇后的话,太子立马笑起来。
但他只得了母后的肯定,还没有父皇的,所以他又问父皇:“父皇,儿臣真的长大了吗?”
皇上方才一直没说话,但他舒展开的眉眼彰显着他的情绪,他是放松又高兴的。面对儿子的提问,他丝毫未犹豫肯定道:“当然。”
于是,太子彻底高兴了。
“今天儿臣跟着太傅学了《三字经》中的几句,儿臣想向黄香学习,所以,儿臣就趁着乳母没注意的时候,自己偷偷跑来母后寝宫里。瞧,已经热了,父皇母后,你们赶紧上来睡觉啊。”
皇上皇后都忙了一天,还没梳洗更衣呢。但到底不想扫儿子的兴致,二人相互望了望,不约而同都脱鞋子上了床去。
小太子目的达到了,他要爬下床,却被皇后抱住了。
“今晚域儿和父皇母后一起睡吧?”皇后邀请。
小太子是既惊喜又意外:“母后说的是真的?”他眨着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可父皇说过,儿臣大了,应该要自己独睡,不能再黏着父皇和母后。”说罢,他慢慢将脑袋扭向自己的父皇,想讨父皇的意见。
皇上明白妻子今儿怕是吓着了,所以点头同意了:“父皇也同意。”
见父皇和母后都同意了,小太子立即拍手乐呵了起来。兴奋得已经没了矜持,灵活的身子一滚,就从床沿滚到床最里面去。
“儿臣要睡中间,既靠着父皇,又靠着母后。”
皇后冲静候在不远处的两个宫婢点点头,二人立即半垂着脑袋过来铺床。而皇后,这才拉着儿子手语重心长道:“睡前得洗漱,这样才干净,不会生病。”
小太子实在太兴奋了,连忙什么都答应母亲。于是,皇后牵着太子手,宫婢们帮太子洗漱的时候,皇后也一旁陪着。顺便,给太子说一些道理。
“域儿今天悄悄睡在母后寝室的时候,母后和乳母她们还有秋意姑姑她们都在到处找域儿。”皇后抛了个开头,然后停了一下。
果然,小太子认真扭过脑袋来望着皇后。他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也不说话,只看着自己母后,似是想继续听母后教诲。
于是皇后继续道:“域儿想替父皇母后暖被窝,想效仿古人,这是好事。只是,如果域儿悄悄去做这件事情而不告诉身边的人的话,父皇母后就不知道域儿在哪儿。不知道域儿在哪儿,就会担心。”
皇后一边说,一边一直在关注太子表情,她想尽量不要吓着儿子,但也要把其中厉害关系说清楚,以免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知道吗?父皇母后,甚至还有你皇祖母,今儿可都吓着了。我们都不知道域儿在哪儿,以为域儿不见了,都很着急。”
小太子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低着脑袋认错:“母后,儿臣知道错了。”
皇后点到即止,忙说:“那域儿下此不管去哪里,身边必须有人跟着,好不好?”
“好!”太子答应得十分干脆,“儿臣答应母后,再也不会让父皇母后还有皇祖母担心了。”
“真是个好孩子。”皇后弯腰抱了抱太子,脸蹭着他脸。
太子虽已初晓男女有别,可在自己母亲面前,他还是个孩子的。也会想像别的小孩子那样,窝在母亲怀里撒娇,虽然太傅教他要坚强、要独立,可他还是个孩子嘛。
有了这样的一场插曲后,小太子倒日渐露出些小孩子原该有的天真本性来。太子太师是个严厉的老头子,平时对太子严厉又负责,他肩上担子重,皇上把未来国君交到了他手上,他怕教不好,日后会毁了整个大运王朝。
但太子聪明又调皮,太师再怎么严厉,他总有自己的法子。起初他还小,好哄好骗,太师教得也轻松,后来他渐渐大了后,没再那么好骗了,每回太师教学,他都有一堆问题等着太师,常常是反问得太傅哑口无言。
直到一日,太师去皇上面前请辞:“老臣年迈,怕是教不得太子殿下了。”
有关东宫的一些事情,皇上也有所耳闻。所以,太师此来,他倒也不惊讶。
“孙太师,坐吧。”皇上笑着赐坐,而后就跟拉家常一样,和孙太师谈起太子的问题来,孙太师汗颜,“老臣教学刻板教条,虽算有点博学,可总掉书袋子却是不行的。太子小的时候还好些,老臣尚能教导一二,可如今太子已长大,怕是该换一个太傅才好。”
皇上说:“域儿调皮,叫太傅费心了。”
孙太师忙起身道:“臣不敢。”
说实话,皇上最近倒的确替太子另外物色了一个人选,教太子学业。不过,孙太师才学渊博,他有其弊端,必然也有其优势所在。且他也德高望重,忽然撸了他位置却换上一个年轻的,怕会伤了他老人家的心,也会给太子造成一大损失。
所以,皇上也早考虑好了,道:“少师的位置还空着,朕再替太子物色一个少师。到时候,便有两位老师一起教太子课业。”
太子少师是个年轻男子,没有考功名,但却才名满京华。此人乃是齐王齐王妃南下巡游的时候,从民间觅回来的。此人十分聪颖,家中子嗣多,族中在朝为官的,也有不少。他是自小闲散惯了的,心不在仕途上。
这回是猜谜比赛,输给了齐王府的云昭郡主,这才被迫跟着入京来的。入了京后,云昭郡主几次三番入宫来在她皇伯父面前提起此人,皇上一时好奇,就宣了他入宫,见到人后,几番交谈,倒也十分赏识其才华、气度。
再一打听,见原是方阁老的孙儿……便更加信任了。
有云昭郡主一再缠着她皇伯父,又有皇上的确觉得此人可担重任。所以,便破例提他为少师。
“皇上,可知近来朝野不安啊?”前朝的事情,皇后也有所耳闻了,“这方信远并无功名在身,怎可担从一品少师这样的大任?若开了这个先例,皇上日后还怎么打理朝政?”
皇上却是有自己的打算,他道:“这个方信远很是有些傲慢,他不会受朕的施舍的,也不会让外人对他指指点点。可既然朕下了旨意破格提他为少师,他也不能不接旨。既是接了旨做了少师,那他也只能名副其实。皇后放心,明年的春闱,他一定会参见。不但会参加,且还会给朕……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皇上就这么自信?”皇后一边帮皇上脱下龙袍,一边问。
皇上笑:“他定会全力以赴的。”
皇后最是了解皇上的,闻声也说:“那臣妾就提前恭喜皇上了,朝廷又得了这样一位栋梁之材。可臣妾怎么觉得那位方公子中了圈套呢?人家志不在仕途,却被皇上和云昭你们伯侄二人赶着上了架。”
皇上语气悠远:“这样的人才,若不为朝廷所用,朕觉得可惜啊。何况……”
“何况云昭看上他了,若他只是一介布衣的话,又如何把云昭指婚给他?”皇后把什么都看得清楚,“不过说来也是,云昭都二十了,真真正正的大姑娘了。她一向矜傲,难得能看上一个人,这也算是天赐良缘了。”
“只是……齐王那么护闺女,他能看得上方公子吗?”
皇上却是没想到云昭,而是想到了自己闺女庆华公主。想到女儿长大后迟早有一天也会嫁人,他就很难过,虽然庆华公主才六岁……

番外:帝后一家(三)

想到总有一日庆华也得要出嫁,皇上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淡下来。在皇后面前, 皇上素来是不掩藏自己情绪的, 该高兴就高兴,该生气就生气。所以, 此刻皇上的脸色,可不是用一个“难看”能形容得来的。
皇后注意到了“皇上怎么了?”
皇上道“把云昭指婚给这个方信远,倒是便宜了这小子。”
皇后知道皇上为什么不高兴,故意逗他说“皇上方才为了替朝廷笼络住这个人才还费尽心机‘小人’了一回呢,怎么又感慨说他配不上云昭了?依臣妾瞧,他和云昭郎才女貌, 正是般配。”
皇上望了皇后一眼,他一瞧皇后的眼睛就知道皇后是故意这样说的了。
皇上道“你这话要是叫齐王听到, 他非得跟你吵。在齐王眼里,他的闺女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是是是,最好的姑娘!”皇后也很喜欢云昭, 自然觉得她好, 可齐王未免也太护闺女了些。虽说云昭是郡主, 身份极为尊贵, 可满京里的名门公子也不少, 也有一二出挑能配得上云昭的。可齐王总一副谁觊觎他闺女谁就是想癞□□吃天鹅肉的心思,这谁还敢去郡主。”
二十了,不小了, 别说齐王妃那个亲娘了, 皇后这个伯娘都着急。
“婉沁都急死了。”皇后叹道, “云昭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她倒是不急。不过从前也的确是没遇到心仪的,这回好了,遇上了。她亲自选中的人,看齐王还怎么说。”
方信远成了太子少师后,云昭更是常常寻机会去东宫。名为看太子,实则私下看情郎。而方信远天生是个洒脱不羁也不太把权贵放在眼里的人,所以,对云昭这样一个身份尊贵的郡主,他也不会刻意巴结。
坦坦荡荡,磊磊落落,大大方方。面对郡主,他也不露半分怯意,亦不会刻意巴结讨好。而这,也正是云昭看中他的地方。
小太子已经十岁了,早由从前那个稚嫩的幼童成长为一个颇有些他父皇威严的小大人。对于自己这个堂姐的心思,他一眼就识破了。
“真是奇了怪了,从前也不见你对谁这般上赶着,怎么如今就非中意了孤的少师?”课休时分,太子背倚门框,好整以暇的和云昭说闲话。而此刻的方信远,则坐在屋内的桌前看书,一袭青衫磊落,端的君子端方。
云昭望了眼正在备课的方信远道“你一个小屁孩,你懂什么。再说,你的方少师可是你姐姐我引荐给皇伯父的,你该谢我才是。”
太子颇为懒散,闲闲谢道“是,孤谢谢你。谢谢你又给孤寻了个管孤的人来,让孤现在的闲暇时间更少了。”他叹息,“真羡慕几位堂兄,早不在魏王伯父和齐王叔手下做事,早能自己独当一面了。可怜孤,如今还被父皇管着,孤什么时候能像几位兄长一样凡事自己做主啊。”
“你还小。”云昭不以为意,“等再过几年,你大了,娶了太子妃,你就可以凡事自己做主了。”
“你少哄我了。”太子才没那么傻,“堂兄们是王爷世子,是王子,他们自然可以在外面逍遥着做自己的事。可孤呢,孤是太子,国之储君,这辈子自然都出不去这道宫门。”
云昭一掌拍在太子老弟的肩膀上,颇有些同情道“若说起这个,姐姐也只能同情你了。没办法,谁叫你命好,生来便是太子呢。你这样的富贵与荣耀,旁人求都求不来呢。”
“那给你,你要吗?”太子随口一说。
云昭忙挥着两只手“小祖宗,可别胡说。这样的话,叫那些言官听到,可是要弹劾你的。”
“太子殿下。”方信远不知道什么时候,静悄悄就出现在了太子身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云昭和太子吓死了。
可方信远如今是云昭心仪的情郎,又是太子的老师,二人也不敢有怨怼。只能相互望了眼,之后太子回去继续上课,云昭则耸耸肩跑去坤宁宫找庆华公主玩了。
庆华公主有六岁了,一直跟着皇后一起住在坤宁宫。云昭去找庆华,自然得先去拜见皇后。
“才见了你母亲的,可惜,你早来一步,就能看到她了。”皇后温婉可亲,待云昭就跟待亲闺女没二样。
当年,皇后一直无所出,齐王妃生了个丫头,皇后疼得不行。而齐王妃与皇后交好,知道皇后喜欢云昭,便常常带着云昭入宫来。
一来二去的,这坤宁宫,就像是云昭的第二个家一样。而皇后,虽是云昭伯娘,但云昭却也拿她当亲娘待。在皇后面前,云昭素来有一不说二,没个规矩可言。
“我就是掐指算着她走了,这才过来的。不然的话,又得听她唠叨。”云昭耸肩。
皇上却是笑了,抬手隔空点了点她“你啊,真是个小机灵鬼。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是从东宫过来的吧。”
云昭嘿嘿笑,跑着去皇后身边,依着她说“皇伯母,您对云昭最是好了。那云昭如今有了心上人,皇伯母就不帮帮云昭吗?”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着实不小了。既然遇到了意中人,那皇伯母自然是要为你的未来幸福考虑的。你是……怕你父王不答应?”
云昭狠点头“嗯!”
皇后道“你父王是疼你,这才对你择婿这般严格的。若是那方信远真的心中有你,能对你好,想你父王也是会答应的。”
云昭却并不乐观“父王这是闲的,他若是能像魏王伯伯一样南征北战,哪里还有闲功夫管我的事啊。”
“不许胡说。”皇后数落,“魏王好,你父王也好,各有各的好罢了。”
云昭撅了撅嘴,也就不说话了。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很好奇,为什么魏王伯伯和别的王叔都能那么忙,偏她父王就成日缩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闲得发霉。
起初她以为是皇伯父忌惮父王呢,所以,曾经她还悄悄去求过皇伯父,让皇伯父给父王差事办。谁知,被父王知道了,还臭骂了她一顿。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不是皇伯父忌惮父王,而是父王自己压根不想揽那么多事。京城里的人都说,所有王爷中,就她父王是最没出息的一个。身为一母同胞的兄弟,竟然是最不能替皇上分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