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见太子妃来报备说要去长春宫探望淑妃,皇后无所谓说:“这么点小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无需向本宫请示。淑妃病了, 本宫尚且备了份礼差绯霞去探望了,又怎么会不让你去?”
唐细忙说:“儿臣知道母后不会拘着儿臣, 不过, 后宫的事,儿臣应该向母后禀告。”
皇后看着眼前的这个儿媳妇,倒是挺欣慰的。她和太子僵持了这么多年,亏得有她从中调和。虽说如今她和太子母子和睦也不能全说是她的功劳,但她有这份心且也有去认真做了,这就是很难得的了。
亏她从前还嫌弃她的出身, 觉得她不好。如今想来,倒是觉得对不起她。
她虽出身低,可也不是每个出身低的都如那淑妃一样不要脸。看人,看来还是不该看出身、看门第,还是得看品性。
皇后道:“你是太子妃,日后的皇后,你是要陪太子走一辈子的人。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心地也善良,本宫相信,你和太子一定能和和美美。但皇后可不好做,比太子妃难做多了。”
“所以,本宫想……趁着本宫现在还有些精力,不如教你一些本事。眼下又近年关,宫里眼瞧着就要忙碌起来,今年你就跟在本宫身边多学点东西吧。”
唐细不怕辛苦劳累,也很愿意多学点东西。就算此番皇后不教她,日后等她做了皇后,也是要一样样认真学起来的。皇后肯花时间耐心去教她,这是给她日后做好一个称职的皇后打基础,是给她省麻烦。
唐细知皇后是好意,心中感激不尽,忙应承下来。
“多谢母后疼爱儿臣。”
该说的说完了,皇后也不拘着她,只说:“你去长春宫吧。”
“是。”
从坤宁宫出来,唐细直接去了长春宫。长春宫离坤宁宫也不远,很快就到了。淑妃是真病了,卧在床上,床边赵王妃和郭昭训都伺候着。
唐细免了赵王妃和郭昭训的礼,关切道:“打从猎场回来后,这几日天一日比一日冷,娘娘得保重身子才是。”
淑妃如今却没有什么精神敷衍这个太子妃,闻声只说:“也不是多大的事儿,竟还劳烦太子妃亲自跑这一趟。太子妃能让郭昭训来看本宫,已是莫大的恩赐了。”
唐细却道:“娘娘说的哪里的话,您病了,我怎能不亲自来呢?郭昭训是郭昭训,本宫是本宫,郭昭训可代表不了东宫的意思。”
唐细这话说的有点重,是有辱没郭昭训的意思。不过,她也没觉得自己如今还需要对淑妃客气。淑妃说话阴阳怪气,难道她就不能予以反击吗?左右早是仇对的状态了,也不需要再假模假样的说好话。
唐细几句话,说得淑妃脸色更是难看。一旁郭昭训听得也是不自觉攥紧拳头来,显然心中是十分嫉恨愤怒的。
也就赵王妃,默默垂头做自己的事儿,并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并不想掺和。
唐细是稳重的性子,做人还是有分寸的。淑妃不惹她,她不会主动惹淑妃。但淑妃若是惹了她,她也就不会客气。
论身份,论尊卑,她也无需处处对淑妃客气。
郭昭训低着头生气,淑妃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还是太子妃娘娘有福气,与太子相识得晚,却能这般得宠。昭训就不一样了,虽说与太子从小相识,但却没太子妃这个福分。”
唐细道:“要说福分,本宫怕是比不得淑妃娘娘您。尹修仪未入宫前,娘娘可是独得皇上恩宠,哪怕是如今有了尹妃娘娘,皇上待娘娘您还是比待别人好很多的。”
淑妃再能忍的性子,此刻也是有些忍不了了。她凌厉目光朝一旁的太子妃抛去,搭在被褥上的手紧紧攥着褥子,似在憋着愠怒般。
唐细安安静静打量她,将她面上表情尽收眼底。
唐细没再理淑妃,只看向一旁的赵王妃问:“弟妹的病可好全了?”
赵王妃忙起身回话说:“多谢皇嫂关心,我已经好全了。”
唐细朝淑妃那里瞥了眼,却故意说:“吃了肉,千万不能喝凉水,会闹肚子。日后,可不能再这么不小心了。”
赵王妃并不是不小心,这么常识的事儿,她怎么会不小心?当然,唐细也知道她不是不小心的,怕是淑妃母子故意为之。
也是因此,唐细才越发厌恶淑妃,觉得她才是最心狠手辣的一个。她想争宠,不是不能争,但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这种态度,让她十分厌恶。
赵王妃好歹也是一个人,哪怕不得她喜欢,哪怕当初不是她真心想娶做儿媳妇的,可赵王妃是无辜的,她又何必这样作贱于她?她若不肯,当初大可与皇后对抗到底,不松口应下就是,何况当时皇上也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可她呢?倒是好,为了博得皇上恩宠,为了在皇上面前进一步塑造温婉贤良与世无争的形象,她都做了些什么?
若她真是那般的与世无争,她倒是要夸一夸她的,可她不是。
淑妃这样的人,真是坏在暗处,犹如蛇蝎。若不是因她的身份天生是要与皇后一个阵营,恐怕她也会被她所谓的善良贤德蒙蔽了双眼。
唐细庆幸的是,如今好歹是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但担忧的是,怕日后这样的人不好对付。
因为她知道,淑妃这般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谋划大事的人,她是野心很大的。像毒蛇一样,蛰伏黑暗中,说不定哪天就能使阴招搞死东宫。
毕竟,皇上喜欢她。
虽然有这些担忧,但唐细更相信皇后和太子的能力。有太子在,她倒是不必过多的去操这些心,只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行。
接下来的日子,唐细日日早出晚归,几乎每天一整天都是呆在坤宁宫内。中午皇后会留她一起吃饭,傍晚的时候她才回来。她虽从前有帮着自己父亲做过一些生意上的账,但唐家从前的都是小生意,跟偌大的后宫里的账自然不能比。
何况,她要学的,也不仅仅是算账。
好在也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琢磨。实在不懂的,多问几遍就是,皇后也不会说她什么。
婆媳日日相处共事,感情倒是越发深厚起来。唐细虽底子差些,但胜在还算有灵气,凡事一点就通,也勤学好问,皇后倒也喜欢。
十一月中旬,北疆传来捷报,说是战事已平息,北伐军大获全胜。
打了好几年的仗终于休止了,皇上高兴,阖宫都高兴,宫里更是为了此事小小庆祝了一番。
边疆战事已平,太子倒比从前闲了不少,倒有空多陪陪太子妃了。不过,太子闲是闲了,但太子妃却忙得不亦乐乎,如今跟在皇后娘娘身边,认认真真学习。这一日,下了大雪,雪一直从午后下到傍晚,等天快黑的时候,地上覆盖的雪已经能没过脚踝了。
太子手握书卷坐在床边,一抬头,见雪落了这么厚厚一层,便差人去打听太子妃回来没回来。打听的人回来禀告说太子妃还没回来,他阖上书卷,打算亲自出门了。
见太子要出门,宫婢忙拿了厚厚的披风来。万德全亲自打了伞,撑在太子头上,太子说:“去坤宁宫。”
而此刻坤宁宫内,皇后见外面雪一直没停,又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所以,打算留太子妃下来一起吃饭。正准备打发人去东宫说一声,就听外面小太监进来禀告说:“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过来请安了。”
皇后朝一旁的太子妃看一眼,笑说:“他哪里是来请安的,怕是来朝本宫要人的。也罢,既然太子来了,本宫也不留你了,你回吧。”
皇后发了话,秋意忙给自己主子披上厚厚的披风。外面,太子带着风雪进来了。
皇后想着,如今北疆战事已平,太子时间宽裕许多,她倒是不必一直拘着太子妃,倒叫他们夫妻分离,这样也不利于子嗣。
所以,皇后便说:“明儿开始,你便不必过来了,且歇息几日。”
唐细还没开口应下,那边太子替她应下了:“多谢母后体恤。”
皇后笑着对太子说:“本宫知道,这些日子本宫一直拉着太子妃,让她陪本宫,你心里有意见了。本宫也是识趣的人,从前你忙,本宫拉着她,也算是帮她打发时间。如今你不忙了,便由你这个太子陪着吧。”
转身又对唐细说:“既是放你的假,这几日本宫便准许你不必来请安了。天气冷,在家歇着吧。”
唐细想说“怕是这样不好,不符合规矩”,但触到了太子朝她投来的目光后,她也应下了。
太子又道:“儿臣还想替太子妃讨母后的一个恩旨,还希望母后可以答应。”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太子说:“既是母后准了她的假,不如也准她回娘家小住两日吧。等再过几日到了年关,怕她还得陪着母后忙,就算是提前给她的一个奖励。甜头尝到了,到时候,忙起来也开心。”
唐细一听太子是帮她讨这样的奖励,不由得满心感激。但此刻更多的,还是期待,期待着皇后可以应准。
皇后虽重规矩,但也不是不重情理之人。只略思忖片刻,便就答应了。
“既是太子求了情,那本宫便准了。小住两日即可,时间太长,怕是会授人以把柄。”
“儿臣明白。”太子抱拳谢恩。
唐细见状,忙也站去太子一侧,和太子一起感激皇后。
回去的路上,唐细就已经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了,一直主动找话和太子说。但太子却明显有些生气的样子,且他也故意有点把生气表现出来了。
但也没有特别生气,没有故意不理人,也就是不主动说话。但太子妃和他说话,他还是会接的。
饶是再迟钝的人,也反应过来了。
察觉到太子生气的时候,唐细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再一细想,又有些明白过来。
昨儿她答应了太子早些回去的,但今天又在坤宁宫呆到了傍晚时分……难道,太子是因为这个生气?
心里小心翼翼揣摩着,唐细打量着身边人的表情,问的惴惴不安:“殿下……生气了?”
太子不是那等小心眼的人,也不会故意晾着人让她难堪。见她终于察觉到了,太子便拧着眉心说:“倒也不是生你的气,孤是生母后的气。”
太子生皇后的气,这可比太子生她这个太子妃的气更让她着急。
唐细忙关心问:“母后怎么了?方才的时候,不是都好好的?殿下替臣妾求了恩情,母后也很爽快的答应了。”嘴上没说出来,但心里却抱怨:太子这回可是小气了,皇后那么好,倒还让他挑错了。
太子却也有自己的理由:“入了冬日,母后心疼齐王妃,早早免了她的安,让她好好呆在齐王府。待齐王妃倒是体贴,却日日奴役孤的太子妃,孤如何不生她的气?”
唐细越发觉得太子这个气生的有些多余,忙认真与他解释:“齐王府在宫外,进出一趟得小半日功夫,母后何必那般折腾齐王妃?但臣妾不一样,东宫就在宫内,从东宫去坤宁宫,也不多麻烦。何况,臣妾是在和母后学本事,怎能说是母后待臣妾不好。”
太子瞥了她一眼,越发说得凄凉:“如今你们婆媳相亲相爱,孤倒是成了外人。也罢,日后你若再想出宫,便让你的皇婆婆带你去吧。”
唐细可怎么敢劳烦她的皇婆婆,这种事儿,自然是求着太子有用的。方才还理直气壮觉得太子小题大做的人,一听这话,立马换了一副姿态,黏着太子说:“殿下是故意这样说吓唬臣妾的对不对?”她也是会甜言蜜语的,且并不吝啬把这些甜言蜜语说出来。
她道:“皇婆婆再好,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会有别人分走我的宠爱。可夫君却不一样,夫君只是我一个人的,他会把他满满的体贴和关爱都给我一个人。若是二者只能选其一的话,臣妾当然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太子始终正襟危坐,任身边的人在他耳边甜言蜜语,他只侧头看来。唐细眼巴巴看着他,多日相处下来,她也知道怎么拿捏住这个男人的心。他平时瞧着清冷无欲,其实也是会怜香惜玉的人。
只要自己可怜一些,他会不忍心的。所以,她尽量把自己表现得十分可怜,小手揪着他胸前的衣裳,又不敢揪得太久,一副怕他生气的模样。
太子望着她,虽知道她心中在打什么主意,也知道她此刻表演的成分居多,却也甘之如饴。
本来也没真生气,何必逗得她担惊受怕?
太子拉过她手来,攥在掌心里,倒与她说了明儿的事:“明天你先去唐宅,带两件换洗的衣裳,住两晚上吧。孤估计得中午再去,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既是出了宫,怎么也得去陆侯府一趟。”
不管太子说什么,唐细都一一应下。
太子晚上打发人去唐宅说了一声,次日一早,唐细早早的就出了宫。连东宫三位来请安的姬妾,都没见到人。
留候下来的侍婢倒如实说了:“娘娘得皇后娘娘恩准,去娘家小住了。娘娘临行前交代了,说这两日便免了昭训和二位奉仪的安。娘娘还说,天冷了,让大家都好好照顾自己,莫要生病才好。”
高奉仪林奉仪没什么反应,都觉得太子妃能得皇后如此恩宠,是值得高兴的事儿。但郭昭训,却起了心思。
太子妃不在,或许是她的机会。但又想着太子的铁石心肠,她不由蹙了眉。
早早有人去唐宅打了招呼,次日一早太子妃凤驾到唐宅门前的时候,唐家一家早早候着了。唐细由秋意秋凉扶着下马车来,一眼扫去,就在候在门口的人中一眼便瞧见了那个穿着玄色锦缎的熟悉面孔。
唐细惊中有喜:“赵大哥?”

第62章 第062章

早在十一月中的时候, 北伐大军凯旋的消息就已经传入京内。太子之前和她提过赵眠觉,所以, 唐细自然也知道他会随军归京。
但北伐大军如今还没有入京来, 她却率先在这里见到了赵眠觉, 自然十分意外。不过,她和赵眠觉也有青梅竹马之情,见他好,她自然也高兴。
唐细下了车,凤仪娇俏立在马车边。赵眠觉见状,朝她抱手行礼:“参见太子妃娘娘。”
“都是一家人,眼下没有外人在, 赵大哥不必客气。”外面风大,且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唐细又道, “有什么话, 我们进去再说。”
唐老爷并聂奉翁婿二人继续陪着赵眠觉在前厅说话,尹氏并唐欣几个则陪着唐细这个太子妃回了内院。进了屋, 关上门, 隔了外面的风雪,屋内静悄悄暖烘烘的,母女姊妹几个坐下来说话。
“赵大哥什么时候回京的?”唐细余惊未了,好奇的率先问,“北伐军还没回来,他怎么先回来了。”这事太子没跟她提起过, 想来太子是不知道的。也不知道,他擅自率先入京,是不是符合军规。
尹氏挨着女儿坐下来,高兴的如实说道:“他是一大早抵达京城的,说来也是巧了,你这回回来,倒是遇上了他回来。你们兄妹,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他如今不但人好好的,还立了军功,待大军抵京皇上论功行赏,他怕是要加官进爵的。”
唐细点点头,心中也为他高兴,但还是替他此番比大军先抵达京中的行为而担忧,忙问:“娘,他可有说过,此番率先入京,是不是擅自做主的行为?”
从小一起长大,唐细对这个兄长还算是了解的。这个人从小不爱读书,心中也没有什么礼义尊卑,行事颇有些我行我素的意思,她怕他会违反了军规军纪。
尹氏道:“你且放心,你爹特意问了他,他说是得了主帅首肯,不碍事。”
“那就好。”唐细松了口气。
尹氏挺高兴的样子,继续与女儿说起这赵眠觉的事儿来。
“那回听你说他还活着,且立了军功。你爹便抱着尝试的心态写信给他,没想到,数月后,竟然真收到了他的来信。当初断了信件往来,也不是他故意不回信,我们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自己说是军事机密,不肯说。”
唐细说:“既是军事机密,爹和娘还是不要问的好。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他如今身份到底不同往日,我们也不能再拿他当从前的那个人待。”
“是,你说得是。”尹氏赞成女儿的说法。
见女儿能回来小住两日,尹氏十分高兴。太子妃能回娘家小住,可见太子的恩宠。只是,尹氏眼下最关心的,还是子嗣的问题,她是希望女儿可以赶紧给太子生个孩子的。
不管多得宠,只有膝下育有子嗣,这才能不被宫里的人戳脊梁骨。
“怎么样?肚子可有动静?”就怕另外两个女儿听到,尹氏问得十分小声。
过夫妻生活已有段日子了,唐细如今再听到这样催生的话,倒也不会脸红害羞。她轻轻抬手摸了摸自己小腹,也有些懊恼自己肚子竟然一直没有响动。她与太子房事十分和谐,也频繁,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肚子就是不见动静。
尹氏虽替女儿着急,但也知道此事不是能催的事儿,得顺其自然才行。也是怕给女儿压力,忙揭过这个话题不说。
太子昨儿差人来递话的时候,有说他中午会来一起用饭。想着太子难得能来一回,且他倒挺贪嘴自己亲手做的清蒸桂鱼的,到了时辰,尹氏便起身道:“你们姐妹且说着话,我去厨房帮帮忙。”
尹氏走后,唐悦便怂恿着义天一起要唐细带着他们二人去花园里打雪仗。
唐欣瞪小妹唐悦:“你二姐如今是太子妃,身份尊贵,你可不许缠着她无理取闹。”又训斥义天,“还有你也是,不许闹你二姨。”
唐细又不是天生的贵人,虽如今身份尊贵,但她从小也算是野大的。再说,难得能回来小住两日,有这样可以放松放松的机会,她也不希望自己摆着架子让小妹和外甥失望。
“姐,你也别说他们了,不就是带着他们去玩。我在东宫的时候就很无聊,如今难得回家来了,岂能还闷着?我带他们去吧。”
见妹妹这么说,唐欣倒也没再说什么。她撇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见风雪已经停了,便叮嘱两个孩子说:“不许太过胡闹了。”
唐悦义天忙连连点头。
唐欣可不喜欢带着孩子玩,她平时在家被两个孩子缠得已经够烦的了。眼下见有人接她的班,她自然乐得脱身且轻松一会儿。
所以,唐欣对妹妹道:“马上要到中午了,我去厨房帮娘。”
唐细冲她点头,然后换了一身衣裳后,带着两个孩子出门。
唐宅本来也不大,所以,所谓的花园也是很小的一个。花园里种着好几种树,但如今树叶都落了,枯败得有些萧条。
两个孩子正在雪地里玩得不亦乐乎,唐细到底不是好动的性子,也没那份童心,只是披着披风立在廊檐下,一脸欣慰看着两个孩子玩闹。回廊的另外一头,赵眠觉瞧见了立在回廊下的人,他脚下步子略微一顿,似是思忖了片刻。
之后,还是踱步朝这边走了来。
唐细注意力在外面,没在意已经渐渐朝自己走近了的赵眠觉。不过,陪在她身边的秋意看到了,忙小声提醒了一句。
“娘娘,赵公子来了。”
闻声,唐细便侧头看了去。而此刻,赵眠觉已经算是走到了唐细跟前,两个人中间,也就隔着几步的距离。
唐细道:“赵大哥怎么来了这里?听娘说赵大哥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怎么不先去休息会儿。”
赵眠觉先是朝唐细抱了抱手,然后才回话说:“本来是要去休息的,不过听到了悦儿和义天的笑声,便回来瞧了瞧。”
赵眠觉年长唐细几岁,当年参军的时候十七八,如今几年下来,也有二十多了。走的时候还是一个市井小混混,几年军旅生涯的打磨,他倒是稳重成熟不少,且身上也多了几分军人的肃穆。
若不是他长相没多少变化,说真的,单这份气质的改变,足以让唐细这个昔日的发小认不出来。
唐细大大方方上下打量,实话说:“赵大哥较之从前,倒是变了许多。军中艰辛,想来这几年赵大哥吃了不少苦。”
吃了多少苦,赵眠觉已经不想说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何况,就算再苦再累,他也不会把这些告诉她去。
赵眠觉微颔首道:“行军打仗,吃些苦也是正常的。”他似是不想过多的说自己的事情,很快,就把话题扯到了唐细身上。
他黑漆漆的目光盯着人看,面上平静,问:“方才伯父都与我说了,我真没想到,魏融他竟会做出那种事。”
忽然提起魏融来,唐细猝不及防,面露尴尬之色。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她的
确心中恨魏融,但后来有了郭俭、有了太子,她也渐渐把魏融给忘了。如今魏融过得好不好,她并不关心。曾经魏融是不是对不起过她,她也不甚在意了。
她笑笑说:“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这些做什么。何况,我如今身份尊贵,太子也十分疼爱于我,我过得很好。”
赵眠觉一双鹰眸紧紧盯着人看,其实凭他对她的了解,她说这样的话,他是不信的。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他会不了解她吗?荣华富贵,并不是她所向往的生活,她向往的,只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那东宫再奢华,也只是一个奢华的鸟笼。
若她真有求富贵之心,当初就不会在魏融毁亲另娶后匆匆嫁一个甚至连身份来历都不明的平民布衣。嫁郭俭,或许她是心甘情愿,但嫁太子,她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