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想知道了。”她跟他闹。
太子却容不得她闹,温柔的亲了亲她眼睛后,就把人紧紧抱住了。相互贴合着,沉沉浮浮起起落落,时若沉溺大海的小鱼,又如漂浮天边的云朵。有大快朵颐,有绵绵细雨,她双手死死环住,生怕一不留神就从云间坠落,摔个粉身碎骨。
太子怜惜花骨朵娇嫩,没过分折腾。唐细狠狠累了一个时辰功夫,就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回娘家陆府,倒不必起早,所以,她一睁眼的时候,天已大亮。
唐细才睁眼动了下身子,便有近身伺候的宫娥朝殿外喊说:“娘娘醒了。”
紧接着,一群宫女鱼贯而入,唐细麻木的任由她们打扮自己。
殿外,太子正手握书卷坐于榻边,似是心无旁骛。一旁,正站着三个赶早来“请安”的侍妾。
乍一瞧见这样的一幕,唐细倏的停下了匆匆的步子。
余光瞥见一抹绯红色的裙角,太子抬眉探去。见是太子妃,他合书直起身子来。
唐细双颊酡红,是特有的被宠爱过后的痕迹。一双杏眼水润润,眼里似是能掬出一汪泉水来般,澄澈、干净。
“殿下。”唐细先朝太子福礼。
太子伸过手去拉过她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而后才看向一旁的三个道:
“怎么不给太子妃请安?”
三人忙给太子妃请安。
唐细说:“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本宫贪睡,忘了时辰,倒叫你们等候多时了。”
林奉仪道:“给娘娘请安,是妾等的本分。”似有所意指的提醒一般,“晨昏定省,一次都不能少。”
唐细看了眼太子,做主说:“郭昭训昨儿晚上去哪里了?好像没来给本宫问安。”
郭昭训悄悄朝太子那边看去,但见太子只垂
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她才站出来回话说:“回太子妃娘娘的话,妾有错。”
唐细也没有绕弯子,直言说:“既是知道错了,本宫便罚你禁足十日。这十日里,不准迈出蒹葭殿半步。《女则》和《女戒》各抄五遍,字迹要工整,态度要认真。若是字迹潦草,或者心有不服,本宫还有罚。”
唐细一番数落下来,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个个都竖着耳朵听,似是在等着太子开口说话一样。
可自始至终,太子半句话没说,就跟没听到一样。
郭昭训也等了会儿,但见没等得到,这才低低应下来:“是,妾错了,妾定会谨记娘娘教诲。”
“既是知道了,就回去吧。”也不容高林二位再在这里挑拨,唐细也立即撂话把她们二人打发走了。
郭昭训受罚一事,很快就传到了皇后耳朵里。
皇后既惊又有几分喜,还似不确信般,问绯霞:“此事可是真的?”
绯霞笑得半点不遮掩:“娘娘,千真万确的事儿。太子妃丝毫不给郭昭训面子,当着那么多宫娥太监的面,直接就罚了。太子妃罚的时候,高奉仪林奉仪就在旁边,亲眼所见。”
第30章 第030章
知道皇后和太子的心结在哪儿, 绯霞一直有心从中缓解母子二人关系。所以,见有这个机会在面前,绯霞就多了几句嘴。
“太子殿下到底是皇后娘娘您所出,您十月怀胎忍着巨痛生下他来的。母子连心, 太子殿下又怎么会心向着外人呢?”绯霞说这些话的时候十分小心翼翼, 边说边在关注着皇后的面色,就怕自己好心却惹了娘娘不高兴。
见娘娘似是陷入了沉思,一时只愣神望着窗外, 并没有要发火的样子,绯霞这才敢继续说下去。
“消息是林奉仪让贴身伺候的婢子递过来给奴婢的,那婢子转林奉仪的话说……当时太子妃罚郭昭训的时候, 太子殿下可也在场, 可殿下并没替郭昭训说半句情, 由着太子妃罚了。”
皇后缓缓从窗边绕了回去,坐了下来, 心情平复了一些。
她讽笑道:“淑妃用尽了心计,也不知道怎么劝皇上的,竟然哄得皇上亲自开了御口让郭家那丫头入东宫。淑妃想让她娘家的人和她一样的荣华富贵, 本宫偏不让。她见本宫把婉沁指给了齐王, 就以为她娘家侄女有希望成为太子妃了?真是可笑之极。”
绯霞顺着皇后话道:“皇上的心始终是向着娘娘您的,您开了口,任淑妃怎么哭怎么求, 那姓郭的即便入了东宫, 也只能做个低等姬妾。她如今的位份, 也就跟娘娘您赏给太子的那两个婢女的位份差不多。”
“淑妃仗着自己做过太子殿下几日乳母,自以为自己与殿下感情深厚。她以为她娘家的侄女能与婉沁小姐相提并论,简直是笑话。太子殿下……压根没把那什么郭昭训放在眼里。”
皇后心中气却还是不顺,轻哼:“没把郭昭训放在眼里,但到底是把淑妃这个乳娘放在了眼里。”
绯霞闭嘴了,不敢再说什么。
皇后出身高门,自小万千宠爱于一身,自是养成了清高冷傲的性子。但她性情爽辣,但却不至于刁钻。
皇上后宫不只一位妃嫔,但她只针对淑妃,自然是淑妃做了让她厌恶至极的事情。做人都有底线,但淑妃却踩了皇后底线。
因唐细一早罚了郭昭训,皇后心中高兴。所以,当唐细再来坤宁宫请早安的时候,皇后倒没像昨儿那样难为她。
虽然皇后也没对她多热情,但到底说了几句像模像样的话。
“今儿是你回门的日子,想必陆府一早便望着你了,所以,本宫也不多留你。去吧,早去早回,莫要仗着太子宠你,就忘了规矩。天黑之前,必须回宫来。”
唐细一一应下来:“是,儿臣谨记母后的话。”
昨儿在慈宁宫时,太后打了招呼,让她今儿不必去请早安。所以,从皇后的坤宁宫出来,唐细便跟着太子一道坐肩舆出了宫。
到了宫外,又换乘一早便备好的马车,赶着饭点儿到了陆府。
今儿是姑娘归宁的日子,不但陆府的人一大早便忙碌了起来,就连唐家也是一早便赶了过来。陆、唐两家聚在一起,府上更是热闹。
候在门外的小厮远远见着了东宫的马车过来了,立即飞奔回去禀告主子。很快,阖府男丁女眷都出来迎接了。
唐细一身石榴红的衣裙,梳了个灵蛇髻,精致的头饰衣着,精致的妆容,一从马车下来,便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唐细从小也算养尊处优,养得十分细白,细白的面皮衬着鲜艳的红,更显得她整个人跟落入凡尘的花仙子一般。
她又纤瘦,又柔软,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是娇媚之态。
见到娘家人,唐细十分高兴,匆匆过去就挨着喊人。如今身份不同了,陆家人可受不得太子妃的敬重,忙要请安,却被太子拦下了。
“都是自家人,就不必行这些虚礼了,进去说话。”
于是,唐细就被一群妇人簇拥着往内院去。而太子,则被以世子爷为首的数个男子请去了前院坐席吃酒。
没了太子在身边,唐细言行举止更放松了些。她是真心把陆家人当作自己人的,所以,这两日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家里人,包括她早上罚了郭昭训一事。
尹氏听后,不由为女儿捏把汗,担心说:“一头是皇后,一头是淑妃,细儿,你夹在中间可是为难了。”
陆老夫人听后却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儿,反倒安抚尹氏说:“细儿堂堂太子妃,罚一个东宫里的姬妾,罚就罚了,谁也不好说什么。何况,事出有因,连太子都授意她该这样做,那这样做自然是对的。”
尹氏知道自己是心急了些,忙就说:“可郭昭训身后有淑妃……”
陆老夫人活到这大把年纪,做了几十年的侯夫人了,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如今这些,不过是小场面,日后遇到的大场面,还多得是。若是这点小事就坐立不安愁眉苦脸,日后日子还怎么过?
“淑妃?”陆老夫人笑着,倒有些并不太把淑妃放在心里的意思,“细丫头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在宫里,她也只需给太后和皇后请安。至于淑妃,二人碰了面,谁该给谁问礼见安,还不一定呢。”
论辈分,自然淑妃大。但论身份,太子妃是未来皇后,若皇后不掌中宫之权了,后宫的大权第一个就是落到太子妃手里。而淑妃,不过是四妃中最末等的位份。
淑妃育有成年皇子四皇子殿下,且四皇子已被皇上册封为赵王。按理说,她不该妃位这么低。若说她出身不高,可李贵妃出身比她还低,可人家如今都是四妃之首了。
淑妃也就是这两年才被提上妃位的,多年来虽说颇得皇上宠爱,但不得皇后的心。若不是顾及赵王已成年封王,其母妃身份不能低,淑妃怕是如今还只是九嫔之一。
“当然,在宫里最忌讳的就是树敌。不到万不得已之处,莫要立敌为好。那位淑妃我也见过,为人倒是个和善好相与的。日后见了,她若不提此事,你也不必提,东宫的事儿,也轮不到她插手。”
老夫人说的每句话,唐细都认真听了进去。
“是,孙女记下了。”唐细认真应下来。
吃完午饭,陆老夫人知道唐家母女姐妹想必希望可以跟自己闺女单独说说话,所以,她做主把自己一群儿媳妇孙媳妇全都带走了。
只有唐家一家的时候,尹氏就没太多顾及了,把憋在心里的一肚子担心的话全说了出来。
唐细笑着安抚母亲:“您瞧,女儿这不是很好吗?娘您放心,殿下待我不错,我在东宫的日子挺恣意的。”
尹氏抹了把眼泪,努力笑着:“但凡事还是得小心着些,虽说殿下待你不差,可他毕竟是太子!况且,东宫里,如今不只你一个,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女人。他如今觉得你新鲜,稀罕你,日后又爱上别人,你就难过了。”
这个问题,唐细想过。但她始终是看得开的,所以并没被困扰。
“自从知道他是那样的身份,女儿就没想过敢对他动真心。他如今待我好,我很感激,也感动
,我自也会待他好。若是日后他有了新欢,不再喜欢我,那也没事。好在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有身份在,日子总不难的。”
“宫里有太后,宫外有你们和陆家人,其实我能得到这些,已经很知足了。做人嘛,就得知足,太过贪心可不好。”
见女儿这般理智清醒,尹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都怪你爹,如今苦了你。”尹氏始终觉得荣华富贵不重要,安安稳稳开开心心的才重要。
“您别怪我爹了,他被您念叨的估计心里也很内疚。其实真的,我过的真的很好。”她倒不是骗人,太子殿下的确待她不错。
唐欣见再这样聊下去,怕这将是个死循环,所以见机插了话进来。
“阿奉如今在护城营当差,太子殿下的人给他找的差事。”唐欣一脸“我男人十分厉害”的炫耀脸,“起初进去的时候,官职倒不大。不过,前两日刚刚受到了提拔,如今手下管着数百个兵。”
姐夫聂奉去护城营当差,这事唐细是知道的。不过,升职一事,她倒是不知道,太子没告诉她。
“恭喜姐夫,这事我可不知道。”
唐欣双眼水亮,一脸的满足欣慰:“我就说我们家阿奉是个厉害的,到哪儿都能混得好。日后,说不定我也能混个将军夫人当一当。”
姐夫聂奉若是能做将军,唐细当然高兴的。
唐悦就喜欢和自己大姐作对,见她又得瑟起来,唐悦撅鼻子:“大姐真念叨,耳朵都要被你念叨得起茧子啦。”
唐欣怒,立即伸出爪子来去挠她痒,唐悦笑着只往二姐唐细怀里钻。
一家人,乐成乐一团。
唐细倒是把自己婆婆孟皇后的话牢牢记在了心中,没留在陆府吃晚饭,差不多傍晚的时候,就准备回了。
见母亲不舍,唐细安慰道:“每个月娘可以去东宫一次,我们很快又可以见面。”
其实唐细是从陆府出嫁的,也是以陆家大姑娘的身份做的太子妃,真正可以一个月入宫一趟的,是陆家世子夫人。不过,世子夫人敦厚善良,答应每月去的时候,把尹氏这个亲娘也一并带上。
告了别,坐进了东宫的马车后,唐细笑着跟太子说话:“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瞒着她的事情可多了,被突然这么一问,太子倒是被问住了。
“你指哪方面?”他问。
听他这么说,唐细就知道他瞒着自己的事情肯定不少,竟然还分哪方面。不过,她觉得他有些事情瞒着自己是再正常不过了,她也不可能会为了这个跟他疏远隔阂起来。
但……她忽然有些调皮,想逗一逗他,看看平时英明神武的太子,会是什么反应。
也是她这两日发现太子对她的确不错,有些有恃无恐的意思,这才敢使这些调皮。
“殿下真不知道?”她摆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来,从眼睛到嘴巴满脸都是戏,故意不说,“殿下忘了就算了。”
别开脸去,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太子忽然笑起来,笑得柔柔的,似乎心中已猜度了这不过是她的小伎俩而已。扔了手中书卷在一边,他朝她招了招手:“你坐到我面前来问。”
太子音量也不高,语气也很好,但只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唐细秒怂。
“就是听姐姐说,姐夫前两日升职了。以为殿下知道没告诉我,想来是不知道?”她缴械投降了,还很贴心的替他寻了个借口。
但太子好像却并不沿着她铺好的路走,只依旧笑容和煦道:“孤知道。”
知道,但就是没告诉她。怎么,想算账?那便算一算好了。
唐细脸忽然垮了,笑容特别心虚敷衍。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识和勇气,竟敢调侃太子殿下。
唐细笑,太子也笑。前者笑容憨而心虚,后者则有些等着算账的意思。
唐细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忙说:“是妾越矩了,殿下不会怪妾吧?”
“越矩……自然是要挨罚的。”太子依旧是平常的语速平常的态度,但说出来的话,却莫名令人背后一凉毛骨悚然,他黑漆漆的眸子定定望着对面的人,“太子妃想怎么受罚?”
唐细悄悄打量他,此刻也有些拿捏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是真想罚她?还是说,只是吓唬吓唬她,以次增加一些情趣。
毕竟,在他身边这么久,也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不发脾气的男人,但不发脾气不代表他没脾气。很多时候,上位者决定生杀大权的时候,不都是谈笑间做出的决定?
这次作大了。
第31章 第031章
但唐细一直在笑, 她觉得笑总没错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此刻太子是真的有些生气了,那么, 也会看在她笑着讨好的份上原谅她一二吧?
他问自己想怎么受罚,那唐细当然给自己选了一个力度最轻的。她把手伸过去, 送到他面前去,一副“错了就愿意挨罚”的英勇模样:“殿下打吧。若是殿下心中还疼妾几分, 便轻着些。”
太子垂眸,目光落在送到眼前的这只纤软柔嫩的手。眼前的手很小, 却十指纤长细嫩, 他曾多次握紧过,软若无骨。
这么好看的手,他怎么舍得打?
唐细见太子垂着眸子盯着她手看了好一会儿,想着, 他怕是舍不得的。可还没在心中稍稍松一口气出来呢,却听对面的男人望了过来,说:“手就不打了,还有用处,换个地方。”
唐细忽略了那句“换个地方”, 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句“手还有用处”上。太子言词含蓄, 但她心里却十分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正羞得脸微热,那边太子的声音又传来了。
“过来。”
唐细不敢不过去, 因为每次她不听话, 最后受到的“惩罚”都要比原来的多。垂着脑袋, 就起身挨到他跟前。
太子右手捞过她腰,唐细整个人就跌趴在他腿上。正疑惑着他要做什么的时候,腰下忽然传来一阵力道。
她被打了……
虽不疼,但总归是羞人的地方,唐细脸彻底火辣起来。索性趴在他腿上不肯起来了,有些耍赖的意思。
太子就象征性轻轻拍了一下算作是惩罚,也没怎么样。打完发现人没反应,他不由侧头探去。
就见小丫头双手捂着脸,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但凭太子的猜测,多半是没哭。平时吹了蜡烛拉了帷幔,做的比这个过分的多了去了,也没见她多委屈。
“太子妃要是赖着不肯起,孤就脱了重新打。”说罢,他作势在她腰边捏了下。
唐细忽然弹起。
见她原本白净的一张小脸此刻羞得红扑扑,太子不忍心继续逗她,只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坐下来陪陪孤。”
唐细理了理裙衫头饰,这才在他身边坐下,却不敢挨得太近。太子嫌她离自己太远了,长臂一勾,将人勾去了身边揽着。
太子也没做别的,就静坐着。
唐细仰头望了望他,斟酌了下,才又说起今早罚郭昭训的事情来:
“昨天惹怒了母后,今天去请安,母后不但没有罚我,反倒还对我有些好。”唐细心里明白应该是她罚了郭昭训皇后高兴,但还是打算把这事儿拿到明面上来与太子说一说,“母后是因为我罚了郭昭训?”
太子知道她心里早有了答案,还来问自己,不过是为了得一个肯定罢了。所以,太子告诉她:“是这个原因。”
唐细在他耐心的边缘试探,又问了一个自己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那……郭昭训身为淑妃娘娘侄女,入东宫却只得了昭训的位份,是因为母后从中干预吗?”想来也只有这个原因了,如若不然,郭氏又怎么会位份只比高林二位宫婢出身的姬妾高一点点?
太子毫无保留悉数把真相告诉她:“郭氏是孤不在宫里的那一年奉父皇旨意入的东宫,孤从榆桐回来,她就成了孤的昭训。”至于皇上为何执意让郭氏入东宫,这个太子没提。
有些事能说,有些事涉及朝政,却是不能说的。
即便告诉她,怕是也只能叫她跟着一起担心,毫无意义,不如不说的好。
可太子不说原因,唐细自己会猜。她心中揣度的就是,郭淑妃力荐自己侄女入东宫为姬妾,原该是想得个高位份的,奈何皇后不喜淑妃,从中插了一竿子,只给了郭氏昭训之位份。
但唐细又觉得自己猜得或许不对,凭她与淑妃的几次接触,她觉得淑妃并非那种爱慕虚荣之人,也不像那种贪恋权势的,好像更不会去作践自己侄女。东宫是好,可凭郭家如今的地位,郭氏千金于京内寻个门当户对的豪门公子嫁去做正妻,也比入东宫做个小小的姬妾好吧?
唐细被太子揽着,索性就顺势靠在他肩上。初夏的天,微热,外面的风带着晚市的热闹吹进车内,听到了不住的吆喝叫卖声,唐细先是悄悄侧头去瞄一眼太子,见他闭目养神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唐细则伸出一只手去撩开车帘一角偷窥外面的街景。
恰好到了京中最热闹繁华的街市,又是晚市开始的时间,外面人流攒动摊铺拥挤。算了算,今儿不过三十,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竟然晚市有这么热闹。
贪恋的看着外头,唐细不由想到了曾经在榆桐的时候。
唐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她们姐三也不是名门闺秀,家中无许多规矩。所以,像这样热闹的街市,她们常去。
只不过,榆桐是小地方,再热闹也比不上京城的一角。
撂下帘子来,唐细心中有些揪着,她还是向往外面的自由生活的。
太子不过是假寐,身边之人的动作眼神,他都一一瞧在了眼里。见她撂下帘子又转过身来后,他才又继续阖上双目,装着方才没有睁开过眼睛瞧见她贪恋外面晚市的模样。
唐细还是安分的,知道既已无回头路可走,她便不去给自己做那么多的假设。想的越多心越乱,索性也闭目休息,不再乱想。
回了东宫恰好天擦黑,唐细换了身衣裳后,先后去了坤宁宫慈宁宫请安。之后回来与太子一起用晚膳,吃完饭,太子去前头书房处理庶务,唐细则一个人留在内院正殿做点自己的事情。
见太子从前院回来了,唐细正吩咐宫婢们去浴室放热水给太子洗澡,忽然皇后坤宁宫来了人。
坤宁宫的人没进来,是秋意得了外头伺候的婢子的话,回来禀告太子和太子妃的。
秋意神色颇有几分凝重,禀述道:“殿下,娘娘,坤宁宫来人说,皇后娘娘与皇上吵架了。皇上震怒,于坤宁宫内摔了好多东西,皇后娘娘也不甘示弱,也砸了摔了许多。”
“天晚了,实在不敢惊扰太后老人家,所以只能求来东宫了。”
帝后吵架摔砸东西,唐细觉得这是天大的事,一听到这样的话,她就吓得没主意了。反观太子那边,倒是没什么反应,就好像帝后吵架是家常便饭一样。
太子用淡淡的口吻对秋意说:“知道了,你去告诉坤宁宫的人一声,孤与太子妃即刻过去。”
“是。”秋意应了声后,转身立即走了出去。
唐细颇有些慌张的望向太子:“父皇母后怎么会吵架?”
唐家一直十分和睦,唐父唐母从不吵架。唐细的印象中,每回只要自己母亲嗓音稍微大一些,唐父就得厚着脸皮过来哄了,根本没吵架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