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渐渐地放松。

疲惫的眼睛自然地闭着。

苏小伞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片羽毛般飘向虚无的太空……

她的脚踩在一团白云上,白云随风飘动,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说:“小伞,我要带你到天堂里去,那里没有人世间的烦恼和痛苦,没有欺骗和残暴,没有杀戮和伤害……”

说话的人是谁?

苏小伞分不清那是谁的声音。也许是养母杨雪莉,那是世上最疼爱她的人;也许是向含兰,她已经脱离了人间苦海,变成了天使,她会一直在天空中飞翔,快乐地飞翔……不是,不是她们。她们已经不会再疼爱她,保护和帮助她了,她们死了。

苏小伞突然听到了一声冷笑。

这是他十分熟悉的冷笑。她明白了,刚才那些话是谁对自己说的。果然如此,他就是陈怀远,他凑近苏小伞的耳朵说:“小伞,你想离开我,门都没有!你以为你飘到天上,我就找不到你了吗?你是我的,休想逃离我的手掌,如果说你是孙猴子,那么我就是如来佛,你能逃掉吗!哈哈哈——”陈怀远恶魔般的笑声在天空回响,苏小伞毛骨悚然。

陈怀远的狂笑声戛然而止,他伸出双手抓住了苏小伞的双肩,使劲地把她推了下去!苏小伞像只在暴风雨中折断了翅膀的鸟,飞快地跌落,风声在她耳边呼啸,连自己的惊叫也听不见了。

苏小伞落入了一个深渊。

黑暗的深渊,她的挣扎无济于事。

浑身疼痛,骨头散了架。黑暗中,她分不清自己身居何处。

苏小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陈怀远就是自己的地狱,坏男人就是女人的地狱!

她在黑暗中突然听到狞笑声。

狞笑声从不远处传来,那是什么地方?

可以肯定,狞笑声不是从陈怀远喉咙里发出的。那么,这个人是谁?

在苏小伞心怀疑虑时,黑暗中有人点燃了一支白蜡烛。烛光照亮了她眼前的空间,她大气不敢出一口,趴在地上,睁大了惊恐的眼睛。是他,没错,就是他,剥了皮也认识他!就是在地铁上非礼她的那个矮个男子,那张满是胡楂的黝黑而粗糙的脸在烛光中显得阴森可怖,还挂着一丝邪恶的笑容,那双小眼睛散发出绿色的光芒。

苏小伞的身体僵硬,冰冻一般。

她只是睁着恐惧的大眼,看着他点着蜡烛朝自己走过来。

那一刻,苏小伞绝望了!

意外的是,矮个男子没有走到她跟前就停住了脚步。他跪了下来,把白蜡烛放在了地板上。那地板上有白色的粉笔画出的一个人形,白蜡烛就放在人形胸部的位置。

苏小伞更吃惊了。

那个位置不就是向含兰尸体横陈的地方吗?

她惊骇地看了看周遭,烛光可以照亮到的部分,这不就是向含兰的家吗?那摆设,那格调,一点也不差,最能证明这是向含兰家的就是墙上那幅画,画的是一只伸向蓝天的手,那只手是向含兰的手,这画也是苏小伞画的。

这个矮个男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向含兰的家里?

难道,他就是杀害向含兰的凶手?

矮个男子口里喃喃地说着什么,他趴在了地上,用手轻轻地抚摩向含兰尸体卧过的那块地板,像是在抚摩向含兰的身体。他的神情陶醉,最后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一阵阴风吹拂过来,烛光摇曳着,然后灭了。黑暗重新将苏小伞淹没,将一切淹没。

沉重的呼吸。

呼吸声离她越来越近。

苏小伞将要窒息!

矮个男人在向她爬行过来,毒蛇般爬过来……
那同样是个噩梦。

苏小伞从噩梦中醒来,天已经黑了。房间里一片漆黑。童年时,也是一个黑夜,她从梦中醒来,听到隔壁床上传来的呻吟,还有粗重的喘息和床摇动的吱嘎声,她十分恐惧。那是养母杨雪莉嘴巴里发出的呻吟。喘息声是从谁口中发出的?她的床和杨雪莉的床只是隔着一道布帘。杨雪莉的呻吟在继续,喘息声也在继续……童年的苏小伞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就在黑暗中哇哇大哭。苏小伞的哭声一出,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苏小伞继续大哭,哭声越来越响。过了好大一会,她才看到灯亮起来,杨雪莉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头发散乱地走近前,抱起了她:“小伞,别哭,妈妈在这里呢——”……后来苏小伞才知道,美丽的养母在养父离开后,有了个相好,没想到她的相好第一次到家里来幽会,就被苏小伞搅了好事。不知怎么的,杨雪莉就和相好分手了,分手那天晚上,她抱着苏小伞不停地哭,边哭边说:“小伞,妈妈就和你过,一辈子都和你过,谁也不要!”苏小伞长大后,明白了养母的一片苦心,心里特别的内疚,想起她死前那段孤寂痛苦的日子,苏小伞就会心痛得落泪。

苏小伞在黑暗中叹了口气,想把灯打亮,浑身却没有一点力气,被噩梦带来的恐惧掏空了身体。

突然,苏小伞听到床底下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个陌生的房间里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苏小伞又一次想起了向含兰,心里十分肯定,她是被谋杀的!苏小伞想象着床底下有个人正在爬出来,他的眼睛散发出邪恶的光芒,十指长着锋利的爪子……苏小伞惊叫着从床上跳起来,摸到了房灯的开关,可任凭她怎么按,灯就是不亮。苏小伞仿佛听到阴森的狞笑声,黑暗中有人在向她逼近,危险在向她逼近!苏小伞惊叫着朝房门扑去,手忙脚乱地打开门,大声喊叫:“服务员,服务员——”

她的惊叫惊动了不少客人,他们纷纷打开房门,探出头来看她。

有个男子走出来,站在走廊的那头大声问道:“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需要我们帮忙吗?”

苏小伞稍微冷静了些,说:“谢谢,没事,没事,只是房间的灯不亮了!”

“哦,那你找服务员吧——”那男子回房间去了。您下载的文件由w w w.2 7 t x t .c o m (爱去小说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

那些探出来的头也纷纷缩了回去。

苏小伞心里说,原来这里住了那么多人!

不一会,一个女服务员来到了她面前,微笑地问道:“小姐,您有什么事情?”

苏小伞没好气地说:“这房间的灯怎么不亮的呀!”

服务员说:“不可能的呀,我进去看看。”

苏小伞说:“看吧!”

服务员进房后,毫不费劲地开了灯。

她微笑地说:“小姐,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苏小伞摇了摇头。

服务员说:“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问题打电话给我们就可以了,没必要在走廊里喊。”

她走到门口,苏小伞说:“你等等!”

服务员又折回身:“小姐,你还有什么吩咐?”

苏小伞脸色苍白,目光慌乱,颤声说:“你帮我看看床底下有什么东西!”

服务员的眼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能有什么东西呀!我看看吧!”

她弯下腰,头往床下探去。

过了会,她直起腰,红着脸说:“小姐,什么也没有呀!”

“真的?”苏小伞注视着她。

“真的!要不,你自己看看!”服务员说。
苏小伞也弯下腰,把头探到床下,床底下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苏小伞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想也许是噩梦给自己造成了心理压力而产生了幻觉,其实这个房间里什么危险也没有,虚惊一场。苏小伞笑了笑:“实在对不起,麻烦你了!”

服务员慌乱地说:“没什么,没什么!”

然后逃也似地走出了房间,顺手还带上了房门。

服务员走后,苏小伞又恢复了紧张的情绪,此时,如果有个人陪在身边该有多好!她叹了口气,从包里取出了手机。打开一看,竟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那些电话竟然都是王巴打来的。

《暗吻》的封面设计不是发给他了吗,催命似的打什么电话呀!也许他们对《暗吻》的封面设计不满意,要她重做?

这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要是往常,看到那么多未接电话,苏小伞一定会回电话的,今天她没有心情。

苏小伞愤怒的还不是王巴,而是陈怀远,这个跪在她面前说爱她的男人,竟然一个电话也没有打给她,她离开家已经整整一天了呀!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上包着伤口的纱布,心在颤抖!

苏小伞躺在床上,打开了电视,不停地调着台。

她的情绪越来越恶劣,关掉电视,把遥控器扔在了地上。

“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陈怀远沙哑的声音又一次在耳畔响起。

他那张扭曲的脸是多么的狰狞!

男人都是些什么东西?

她的内心在淌血。

苏小伞自言自语道:“我爱上谁和你陈怀远有什么关系?我不是你的私有财产,你有什么权利管我!我今天晚上找个男人睡觉又怎么样,你活该当王八,混蛋!吸血鬼!暴徒!……”

她心里真的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想法。

找个男人*!

苏小伞平常接触的男人很少,这个时候,想找个男人上床都是那么的困难!好不容易想起了刚刚参加工作时那个报社的副老总,要是打电话给他,他会像只闻到腥的猫一样赶过来。对,就叫他来吧,把他熬成药渣后就让他滚蛋!她想不到自己会变得如此恶毒。

苏小伞的手机里根本就没有储存那个副老总的电话!

她咬牙切齿地说:“老色鬼,让你逃过一劫!”

还找谁呢?

想了老半天,实在想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想想,一个女人活到连找个男人上床都困难的境地,这是多么悲惨的事情!苏小伞后悔没有听向含兰的话,多结交一些男人,有钱的男人。向含兰说过,没钱的男人总是有问题的,要么没有本事,要么运气不好,总之,这些男人在为了生存挣扎的过程中,心理严重的变态,稍有不慎就会惹出大麻烦。向含兰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陈怀远就是最生动的一个例子,他除了写几首无病呻吟的破诗,玩玩所谓的个性,还能干什么?向含兰说的那些没钱的男人最起码也为了生存在挣扎,而陈怀远连挣扎也不会,他根本就不晓得怎么用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

想到陈怀远,苏小伞内心的怒火烧得更旺了,今天晚上非找个男人上床不可,让你陈怀远知道,我苏小伞也不是吃素的!

王巴!

这个名字出现在她大脑里的时候,有种莫名的兴奋。

对于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故意压低她的封面设计费,欺负她是个新人外,还真找不出什么明显的缺点。想想,他还是不错的一个男人,长相俊秀,谈吐温文尔雅……他能够把一家民营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必有过人之处。撇开这个不谈,苏小伞听他公司的几个女编辑说过,他对女人可好了,虽然没有细问他如何对女人好,苏小伞还是可以想象到一些端倪。况且,每次到他那里去,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她的胸上面瞟,苏小伞不是傻瓜,清楚男人心里想的是什么。有时,他也会用一些巧妙的语言*她,苏小伞只是装傻,没理会他而已。王巴不是那种喜欢上哪个女孩子就死缠烂打的人,他知道怎么样和女人周旋。
苏小伞拿起了手机。

她的手有些发抖,分不清自己的做法是对还是错。

苏小伞已经失去了判断的能力,被燃烧的火冲昏了头脑。她终于拨通了王巴的电话。

“喂,苏小伞吗,你发生什么事情了,一天都不接电话?”王巴焦虑地说。

苏小伞拿着手机的手还在颤抖,内心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男人!她不知怎么回答王巴。

“你说话呀,苏小伞,你知道吗,我找了你一天,《暗吻》的作者鬼谷子想要见你,他在我这里等了你一天,可你的手机一天都没有人接!我刚刚和他吃完饭送走他,你就来电话了,怎么回事呀!鬼谷子看了你设计的封面,他十分喜欢,还说只有你才能设计好他作品的封面,其他人都不行!还说以后他的小说的封面都要你设计!走时还十分遗憾,因为没有见到你,因此,他今天的酒也没有喝痛快!”

苏小伞鼓足勇气说:“我不舒服,对不起!”

王巴关切地说:“你是不是病了,严重吗?”

苏小伞心里涌过温暖的潮水:“没病,就是出了些问题,我快崩溃了!”

王巴又说:“到底怎么啦?需要我帮助吗?”

苏小伞突然哽咽了:“王总,你能来一趟吗?”

王巴痛快地说:“当然可以了,你在哪里?”

苏小伞说:“我在莘虹路的汉庭快捷酒店1404房间。”

王巴说:“好,记住了,你等着我,我马上过来!”

苏小伞洗了个热水澡,有生以来第一次*了衣服,躺在宾馆的床上,等待一个男人的到来。她没有给门上锁,只是轻轻的合上,王巴只要一推门就可以进来。

苏小伞的心情复杂极了。

惶恐不安,而又激动得牙关打颤!

这是荒唐而又巧妙的一件事情。

渴望王巴的到来,又担心着什么。

她一次次地问自己:“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承受此事给你带来的后果了吗?”

她颤抖地回答自己:“准备好了——”

苏小伞明白,王巴和自己睡上1000次,也不会和自己肖三娘说:“村里人有事,不能不管的。”

说完,她就背起一个布袋,手提桃木剑走出家门,消失在黑暗之中。肖三娘走后,我有些失落和惶恐,再好吃的东西也无法下咽了。像过去的岁月一样,我担心她会发生什么莫测的事情。从小到大,除了那次黄鼠狼围着她,我真的没有见过肖三娘作法,她不允许我去,也许是不愿意我长大了继承她的衣钵,或者还有别的什么意愿。

我怀着一颗好奇心走出了家门。

夏夜的山风凉飕飕的,十分惬意。我打着手电往村里走去。走了一会,我觉得不对劲,后面总是有细微的沙沙的响声传来。我停下了脚步,用手电往后照了照,什么也没有,那声音也消失了。我突然打了个寒噤,仿佛被什么击中。肖三娘从小就对我说,走夜路的时候,千万莫回头。如果回头,魂容易被鬼勾走。野猪坳山地有许多关于鬼魂的传说,传说中,我家老屋的这个位置,当年有个红军在这片林子里被砍了头。在许多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会现身,一手提着自己的头,在山林和村庄里游荡,还发出凄厉的号叫:“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后来村里来了个老道,在这个地方建了房子,他独自住在这里,鬼魂就安宁了。老道死后,鬼魂又开始出现,一直到肖三娘住进这个房子,鬼魂才重归宁静。

那个提着自己的头在黑夜里到处转悠的鬼魂会在这个夜晚重现?我身上一阵阵发冷,从小到大,肖三娘从来不让我在夜晚独自走出家门,怕我走着走着就走进了坟墓。虽然读了几年大学,我还是个唯心主义者,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诡异的东西,比如鬼魂。我不敢再回头,并且加快了脚步,后面又响起了细微的沙沙声,我害怕极了,浑身寒毛倒竖。这时,体内传来一个声音:“你不要怕,不要怕——”

体内的声音无法使我停止恐惧,反而让我更加害怕。

我竟然奔跑起来。

跑得越快,后面的声就跟得越紧,风一样紧随其后。我根本就不敢再回头,直到我跑进村里。进村后,我还惊魂未定,气喘吁吁。村里人都围在李老四家门口看热闹。他们神情肃穆,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在这贫穷落后的乡村,“*”后,村人对肖三娘的看法有了根本的改变,她的地位变得和村长李大一样重要,这就是民间。

村人们太聚精会神了,没有注意我,我就站在人群中,和他们一样,看着眼前将要发生的事情。原来李老四的儿媳妇得了癔症,隔三差五发癜,去县城里的医院也没有看好,就请肖三娘到家里作法驱邪。李老四家里和院子里灯火通明,犹如白昼。院子中间放着一张方桌,桌上放着焚着香的香炉和供品,还有很多画着符咒的黄裱纸……瘦小的肖三娘披头散发,戴着白色的面具,穿着一袭宽大的花花绿绿的布袍,一手拿着铃铛,一手持着桃木剑……她站在供桌前,浑身颤抖,口里念叨着人们听不懂的咒语。她手中的桃木剑往香炉上一指,旁边的李老四就把一只大公鸡杀了,把鸡血洒在黄裱纸上,也洒在肖三娘的身上,她脸上的白色面具上也溅满了鸡血,看上去十分骇人!不一会,肖三娘摇着铃铛,挥舞着桃木剑,声嘶力竭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疯狂地在院子里跳来跳去,然后又窜到屋里去,又从屋里窜出来……很难想象,一个枯槁瘦弱的老女人有如此巨大的能量,难道真的是神仙附体?……
结婚的,谁都知道他有个美好的家庭,有一个美丽的娇妻,还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

王巴没有食言,果然很快就赶过来了,开着一辆宝马车。

他来到房间门口,按了一下门铃。

苏小伞的心快要跳出来,颤抖地说:“门没锁——”

王巴推门进入了房间,反手把门锁上了。

他看到躺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身子只露出一个头的苏小伞,顿时明白了什么。他坐在了床沿上,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微笑着温存地说:“小伞,你受伤了,是谁如此狠心欺负你呀!”

苏小伞的双手从被窝里探出来,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竟然如此温暖。

苏小伞的眼泪流了下来。

王巴说:“如果你觉得委屈,那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肖三娘作完法,收拾好东西走出李老四的院门,就一眼看到了满脸是泪的我。她叹了口气,拉起我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村子。回到家里,肖三娘瘫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疲惫的眼睛。我焦虑地说:“妈姆,你没事吧?”她朝我摆了摆手。我跪在她面前,把头埋在她的双腿上,抽泣道:“妈姆,我再也不让你干这样的事情了,再也不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松树皮般的手,轻轻地抚摩我的头发。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这是最后一次,如此慈爱地抚摩我的头发。

陈怀远并没有离开苏小伞的家。而是躺在沙发上沉睡,不吃也不喝。苏小伞大声地在他面前喊叫:“陈怀远,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去了哪里吗?我告诉你,我找男人睡觉去了!你该滚了吧!”她就是用如此恶毒的话刺激他,他还是无动于衷,陈怀远的冷漠让苏小伞站在崩溃的边缘。

苏小伞对他充满了仇恨!

却对这个沉睡的男人心怀恐惧。

他对她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面对一切,她必须这样,没有退路。

苏小伞甚至这样想:向含兰是不是陈怀远杀掉的?这个想法残酷得令她昏眩。在她的世界里,可以信赖的人都死了,而自己家里躺着的陈怀远,是最让她恐惧的人!也是她曾经最爱的人!

苏小伞不想再去刺激他了,他爱睡多久就睡多久吧,也许某一天,他醒悟过来后,会把这段死去的爱情埋葬,痛快地离开她的家。或者某天他被警察抓走,判个死刑什么的,也就永远不会来烦扰她了。苏小伞把电脑搬进了卧室,把卧室门反锁起来,在这里干着自己的事情,生活还得继续,必须努力工作。为了提防陈怀远破门而入侵害她,苏小伞拿了菜刀放在自己手可以够得着的地方,只要他胆敢进来,她就会用菜刀劈他的头。

放把刀在房间里,苏小伞心理上有了一定的安慰,如果衣柜里有什么东西出来,同样可以用菜刀对付,可她还是担心暗红色的吻痕会重新出现在左脸颊上,发痒而腐烂。晚上睡觉,她也不敢关灯,开着灯还是安全些,很多诡秘的事情都在黑暗中发生。

正午时分,苏小伞想起挂在外面厅里墙上自己的那幅肖像。想起那幅肖像自然就想起了画肖像的那个人。她拍了拍脑袋,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想不起他的名字了?”他的长相也模糊不堪。苏小伞叹了口气:“我是不是老了?变得迟钝了?”

想起那个连姓名都忘记了的同学,苏小伞心地凄凉。

苏小伞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人来,是不是有什么暗示。她有种强烈的愿望,那就是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不是也在这个时刻突然想到曾经给她画过肖像的小女生?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不会是王巴吧?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个陌生的号码。王巴对她说过,《暗吻》的作者鬼谷子对她有强烈的好感,难道是他把苏小伞的手机号码告诉了鬼谷子?

无论如何,苏小伞的感觉很特别,内心仿佛有人在召唤。这是十分奇妙的感觉,忐忑而又激动。

她把手机拿在手上,按下了接听键。

“你是苏小伞吗?”浑厚的男人的声音。

“你是——”苏小伞问道。

“哈哈,我是你的老同学呀,你猜猜我是谁?”男人笑着说。
会不会是骗子,经常会有些骗子打电话给你,故意让你猜他是谁,你要是说出自己的姓名后,他就会顺势说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然后就开始行骗,比如找些借口向你借钱。现在的骗子无孔不入,让人防不胜防,可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