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人皮 作者:李西闽
【内容简介】
母亲死前,喜欢和花荣捉迷藏,除了母亲,姐姐和父亲都看不起他。一天,母亲哀求和寡妇长期鬼混的父亲回家,却遭来毒打和辱骂,母亲和花荣玩儿了最后一次捉迷藏便跳河自尽,花容随后在沙滩边发现一具腐尸,而神奇的是腐尸却长出了绿色的植物开出了鲜艳的花朵…
母亲死后,花容每天都杀死一只寡妇养的兔子,寡妇跑了,父亲却更加残暴的虐待他…
花荣长大后,成为一个黑车司机,他却控制不住剥皮的欲念,并在自己的“客人”中搜索他的“猎物”,准备和他们玩一次“捉迷藏”…
【编辑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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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皮在我的抚摸之下,都长出了花朵!
恐怖大王李西闽根据密封多年刑事案例创作而成,极致变态、血腥暴力、人性扭曲!
中国版《沉默的羔羊》!比《七宗罪》更深入剖析人性!
一个连环杀人犯酷爱收集人皮,他动机何在?
一个连环杀人犯从未给警察留下蛛丝马迹,他是怎么做到?
【作者简介】
李西闽,著名作家。中国恐怖文学的先行者和代表人物。1966年11月生于福建长汀。现居上海,自由写作。曾出版《狗岁月》《血性》《血钞票》《崩溃》《诡枪》《拾灵者》《黑灵之舞》《致命伤》《巫婆的女几》等恐怖小说20多部。被《南方人物周刊》誉为“中国恐怖大王”。李西闽在汶川大地震中被埋76小时,由此创作的长篇纪实散文《幸存者》,获得第七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散文家奖”。
序章 捉迷藏
母亲死前,喜欢和他捉迷藏。
那时,他还是个7岁的孩子,头上长着瘌痢,敷满剁烂的草药。小镇上孩子们都叫他“瘌痢头”,厌恶、嘲讽、嫌弃他。就连他姐姐——那个长得丑又喜欢臭美的少女,也不喜欢他,经常用些恶毒的话语阴损他。
姐姐说,妈妈怎么会生下你这样龌龊的孩子,让我蒙羞。
他沉默不语,只是低下头。姐姐感觉他肮脏的头发一根根立起来,变成刺猬。
他在小镇西头小学校读书。早上去上学时,要路过父亲的猪肉铺。父亲是个屠户,十分凶悍,却不会保护他。有个中午,他放学回家,被一个同学用石头砸伤了头。他捂着流血的头,泪流满面去找父亲。父亲不分青红皂白,恶狠狠地骂了他一顿。得不到父亲庇护,他只好伤心回家。母亲是个怯弱女人,见他受伤,吓得瑟瑟发抖,赶紧带他去卫生院包扎。如果没有母亲,他就是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
姐姐爱上了一个男人。
男人是走江湖卖狗皮膏药的异乡人。小镇圩天,他会找快空地,在地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狗皮膏药。赴圩的人渐渐多起来后,他就敲响铜锣,把人吸引过来。然后耍几套拳术,脱光上身,让看热闹的人用刀在他胸膛上使劲砍。接着,他表演吞剑把戏,长剑插进喉咙后,他裸露的上身憋得通红。
姐姐站在人群中,替他捏着一把汗。
表演完,他就开始卖狗皮膏药。
人散去后,姐姐就默默地帮他收拾东西。然后,姐姐就陪他到小镇的旅馆里去。男人关上旅馆房间门,就开始脱姐姐的衣服。姐姐没有挣扎,还配合着他把自己衣服脱光。男人说,你长得真的很丑的。姐姐脸红心跳,躺在散发着怪味的床上。男人边脱衣服边说,有我这样的男人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姐姐闭上了眼睛,巨大的幸福感让她仿佛在飞。
男人在小镇住了一段时间,就把姐姐带走了。
姐姐走的那天早上,下着雨。
天蒙蒙亮。
母亲还在沉睡,父亲去杀猪卖猪肉了。
他听到姐姐房间里的响动。
他坐着门槛上,看着雨丝随风飘落,目光痴迷而哀伤。
姐姐提着旅行包,走到他跟前,说:“龌龊鬼,让开。”
他无动于衷,也没有说话。
姐姐从他的肩膀上跨了过去,说:“我再不会看到你了。”
姐姐消失在雨中。
他还是无动于衷。
又过了一会,他才朝姐姐去的方向追去。
不久,有人走到镇街上猪肉铺前,笑着对父亲说:“你女儿跟卖狗皮膏药的人走了。”
父亲笑笑说:“你老婆才跟卖狗皮膏药的人走了。”
那人讨了没趣,气呼呼地走了。
姐姐走后,父亲骂了母亲几天,然后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那样,继续着他的生活。每天早早出门,杀猪,卖肉,晚上到镇上一个年轻寡妇家里,很晚才回家,有时干脆就在寡妇家过夜。母亲却不停地淌泪。姐姐不辞而别,对她打击很大。
他对母亲说:“她走就走了,有什么好哭的,她死了更好。”
母亲打了他一巴掌。他咧开嘴笑,笑得瘆人,母亲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屋外,雨还在沙沙地下。
母亲灰头土脸地走进寡妇家。父亲和寡妇在喝酒吃肉,他们的脸像着了火,红得可怕。寡妇的确长得有几分姿色,比母亲好看许多。母亲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们恐慌。父亲斜视了她一眼,说,还不滚回家去。寡妇冷笑,不说话。母亲走到寡妇面前,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哀求道:“你就放过我老公吧。”
寡妇用胳膊肘碰了碰父亲。
父亲站起来,一把抓起母亲的头发,像拖一头死猪般把她拖出了门外。
父亲踢了母亲一脚,说,再不滚回家,我杀了你。
说完,父亲回到寡妇屋里,关上了门。
雨水浇在母亲身上,噼啪作响。
他鬼魂般从阴暗角落里闪出来,扶起母亲,朝家的方向走去。
夜色之中,不知谁家的狗在狂吠。
仿佛在嘲笑他和母亲。
母亲回家后,就发高烧了。
她躺在床上,说着胡话。他听不清母亲在说什么。他伸手摸了摸母亲额头,她的额头像烧红的木炭灼伤了他的手掌。母亲嘴唇上起了好几个白生生的水泡。他想,这样下去,母亲会烧成焦炭。
他没有去找任何人,也没有给母亲吃药。
他只是提了一桶冰冷的凉水,朝母亲上浇了下去。
母亲受了冷水的刺激,猛地坐了起来,惊惶地望着他。
母亲喜欢和他捉迷藏,从他懂事的那天起就这样。他上学后,母亲就很少和他捉迷藏了,但他知道,和母亲捉迷藏是他整个童年最快乐的事情。
那是个星期天的黄昏。
母亲把他带到了河边。
河水在夕阳下缓缓地流动,发出沉闷而浑厚的声音。河边的水柳丛中,有清脆的鸟鸣传来。整个河滩上苍凉辽阔,只有他和母亲两个人。
母亲说,我们捉迷藏吧。
他点了点头,眼中跳跃着些许火星。
母亲说,你把眼睛捂上,不许偷看,我说藏好了,你再来找我。
他还是点了点头,双手紧紧地捂住了眼睛。
母亲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他看不到母亲离开的模样。
良久,听不到母亲说藏好了的声音。他可以感觉到夕阳沉落西山。终于按捺不住,他把双手放下来。夜风吹过,水柳瑟瑟作响。一股凉意袭上心头,他感觉到了不妙,他是个内心敏感的人。
他朝着母亲脚步声离去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都觉得离母亲远一点。
尽管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穿过水柳丛的过程中,他左顾右盼,希望在某个角落闻到母亲的气息,或者发现她的蛛丝马迹。
最后,他来到了河边。
他站在青草凄凄的河岸,此时,西天晚霞渐渐熄灭,河水慢慢地变黑,他面前的深潭愈发深不可测。他重新折回水柳丛中,像条猎狗,东嗅嗅西闻闻,企图搜寻到母亲的气味。天黑了,鸟也停止了鸣叫,野河滩沉入寂静。
他没有找到母亲。
他摸索着又来到了河岸。
他坐在河岸的草丛中,等待母亲出现。
他没有等到母亲,就倒在草丛中睡着了。
一条蛇从水柳丛中游出来,蛇在草叶间游动的声音细微而柔滑。蛇在他身体面前停住了,蛇头在黑暗之中抬起来,吐着湿漉漉的毒信子,也许它被他呼吸的声音惊动。过了会,蛇发现没有危险,就从他身上爬过去,溜入河水中,朝黑暗的对岸泅渡。
他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挣扎。
他站起来,眼中的景致呈死灰色,天空、河水、水柳、草地、远处的田野和小镇…一片死灰。他没有考虑世界的变化,只是寻声而去。
他来到不远处河边沙滩。
一具赤裸的尸体横陈在沙滩上。
那是一具女尸,面目模糊。皮肤已经开始腐烂,许多苍蝇叮在上面。奇怪的是,腐尸还在抽搐,扭动。无论腐尸怎么动,那些苍蝇还是死死地叮在上面,仿佛在享受盛宴。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思维有些错乱。
母亲此时在哪里?
不一会,腐尸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一阵剧烈的抽搐后,乳房、肚子、四肢、脸——裂开了缝,从那缝中长出了绿色的植物。腐尸上长出的植物,突然开出鲜艳的花朵,异香弥漫。他分辨不清那是什么花。绿色植物以及花朵和死灰色的一切产生了强烈反差,像强光照亮黑暗。
他浑身瑟瑟发抖。
他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个露水味浓郁的清晨,他的确站在沙滩上,离夜里睡觉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世界恢复了原有的色彩,蓝的天、绿的树和青草、清澈河水…鸟儿也在鸹噪,风飘来荡去,大地苏醒。
沙滩上那具腐尸消失了。
他十分惊骇。
更让他惊骇的是,他看到母亲躺在浅滩上,一动不动。
他喊了声:“妈——”
走近前,母亲惨白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母亲死了。母亲淹死了。她的肚子鼓胀,嘴角还在往外面渗水。也许是昨天黄昏,她落入了上面的深潭,淹死后浮出水面,被水流冲到了浅滩上。他颓然地坐在浅水里,愣愣地凝视着母亲。过了好大一会,眼泪才从眼角滚落。他没有哭出声来,只是浑身战栗。也没有站起来离开,只是默默地守着母亲。
悲恸中,他突然有个怪异的想法,母亲的尸体上会不会长出植物,会不会开出花朵?
母亲死后,父亲显得若无其事。
埋掉母亲的那天晚上,父亲照常去了寡妇家。
他独自坐在门槛上,一直到深夜。
夜归的邻居发现了黑暗中的他。手电照在他脸上,邻居问:“深更半夜,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他冷冷地说:“等我妈回家。”
邻居说:“你妈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还是冷冷地说:“就是死了,她也会回来的。你看,我妈来了,就站在你身后。”
邻居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不再理他,回家去了。
后来,他经常夜深人静时,在小镇的街巷游荡。有人碰见他,问他在干什么。他会很冷静地告诉对方,他在捉迷藏。对方问他和谁捉迷藏。他说和他母亲捉迷藏。同样,那人赶紧逃离。
父亲在母亲死后不久,娶了寡妇。
父亲和寡妇结婚的那天,他独自一人在河边的水柳丛中窜来窜去。深夜,他才回到家里。他站在父亲房门外,听到里面传出怪诞的声响,眼中闪过一丝阴毒怨恨之光。
天还没亮,父亲就去杀猪了。
天亮后,寡妇在房间里传来尖叫。
寡妇醒来后,发现被窝里有只血淋淋的被剥掉皮的兔子,兔子皮盖在她身上。兔子是她带到他们家里来的,带来一窝兔子。她惊叫时,听到房门外有人在笑。打开门,她看到他笑得扭曲的脸。她一把推开他,朝门外奔去。
那天中午,放学回家,他一进家门,就被父亲一脚踢倒。父亲把他剥光了,吊在梁上,用竹片抽打。每抽打一下,他就喊一声“妈”,最后疼痛得喊都喊不出来了,就咬着牙,流着泪,仇恨地盯着站在一旁冷笑的寡妇。
父亲打累了,才把他放下来。
他像一条死狗,瘫在地上,喘着粗气。
父亲和寡妇在厅堂里喝酒吃肉。
他们有说有笑,那是对他最大的蔑视。
他艰难地爬起来,操起把一尺来长的剔骨尖刀,走到院子里。他从兔窝里抓出只兔子,回到厅堂里。他朝父亲和寡妇阴森森地笑了笑,一刀捅进了兔子肚子,剖开,内脏和血水一起淌出来。
他的样子让寡妇颤抖。
父亲也呆了,不相信制服不了儿子,儿子的行为是在向自己示威。父亲心里感觉到了寒冷,尽管酒精烧红了眼睛。
他不管父亲和寡妇,坐在地上,开始用剔骨尖刀剥兔子皮。
父亲对寡妇说,随他去吧,我们吃,我们喝!
寡妇脸色变得苍白,眼神惊恐。
父亲继续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仿佛那个剥兔皮的孩子不存在。
他剥完兔皮,父亲已经喝得醉眼惺忪了。
他把血淋淋剥掉皮的兔子扔在饭桌上,有些碗和盘子掉落在地,摔出刺耳的声响。
他笑嘻嘻地注视着寡妇,缓缓地逼过去。
寡妇惊恐万状,叫着父亲的名字,企图让父亲阻挡他。父亲趴在桌子上,已经丧失了教训他的能力。
他走到寡妇面前,把兔子皮蒙在她脸上,轻轻地说:“我们捉迷藏好吗?”
寡妇站起来,扔掉兔子皮,浑身颤抖。
他笑出了声,然后走出了家门,消失在黑暗之中。
出门去上学的时候,他脸洗得干净,头上戴顶帽子,遮住瘌痢头,衣服也穿得整齐,人模狗样。放学后,回家他就开始杀兔子,剥兔皮。他把兔皮钉在父亲房间门上,把剥了皮的兔子扔在父亲床上。有时,他会把剥了皮的兔子一刀刀剁成碎片,扔得家里到处都是。寡妇的心理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恐惧。
那一窝兔子,很快就被他祸害光了。
那天早上,他拿着剔骨尖刀,走到厨房里,对正在做饭的寡妇说:“还有兔子吗?”
寡妇躲到角落里,手中紧紧地抓着锅铲,说:“没,没有了。”
他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剔骨尖刀,轻描淡写地说:“没有兔子了,我就剥你的皮,好吗?”
寡妇听了这话,魂飞魄散。
他去上学后,寡妇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匆匆离开了她的家,也离开了小镇,不知去向。
寡妇走后,父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父亲变得更加狂暴,把他吊在梁上,用竹片把他打得死去活来。
父亲气喘吁吁地说,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缓过一口气,他强作笑脸,说,那还用问吗,我是儿子呀。
父亲愤怒地说,你不是我儿子,你是我的冤家。
他沉下了脸,说,我不是你冤家,妈妈才是你冤家。
父亲就经常打他。后来,他学精了,只要父亲在家,他就躲在外面,不回家;父亲不在家,或者睡着了,他才偷偷回家。他在和父亲捉迷藏,这样的日子过了好长时间…
第一章 窒息(1)
白晓洁怎么也没有想到,命运会在情人节之夜改变。
情人节晚上,白晓洁和猪头去看“民谣在路上”的演出。本来她要和虾米去钱柜唱歌,因为虾米小气,讲好给她买新手机,结果说最近手头紧,没买。白晓洁一肚子气,就跟猪头走了。
这是个可以容纳一千多人的室内演出场地,挤满了站着的人。演出开始后,台上的歌手卖力唱,台下歌迷疯狂扭动身体。白晓洁被感染了,也扭动着身体。猪头剧烈地晃着脑袋,很嗨的样子,手却不停地往白晓洁的屁股上摸。白晓洁拍开他的手,说:“老实点。”她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抠抠摸摸。猪头老实了会,又把手摸到她屁股上。白晓洁不好发作,只好躲悄悄开了他。猪头不知道她转移了地方,手摸到了另外一个姑娘屁股上,那姑娘不由分说,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猪头理亏,不敢发作,也不摇晃脑袋了,站在那里,用目光寻找白晓洁。他没有找到白晓洁,摸了摸火辣辣的脸,心想,这姑娘下手也太狠了。猪头心里灰灰的,觉得无趣,离开了演出现场。
猪头离开时,民谣歌手马条正在唱《封锁线》:我躲在为自己设计多年的阴影里
从未曾奢望有谁能打得开
然而你划破沉寂出现在我眼里
从我的封锁线进入我的心
你还懵懂在初开情窦
却不领悟我情迹斑驳
只是在任性地撒着娇
在我垂暮的心灵湖泊
倒映你天真灿烂的笑
你叫我如何能走得掉
啦啦——
猪头气呼呼地蹲在门口抽烟。寒风凛冽,不一会,他就受不了了,清鼻涕流出来。猪头擤了擤鼻涕,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纸巾,擦了擦鼻子,然后走进旁边的咖啡馆。
演出结束后,白晓洁找不到猪头,出门后打他手机。
猪头说:“我在咖啡馆里,你进来吧。”
白晓洁说:“我不进去了,你出来吧。”
猪头说:“我还没有喝完咖啡呢,进来陪我喝完咖啡就走。”
白晓洁无奈,只好走进咖啡馆。
猪头对面坐着一个女孩,他们在说着什么。白晓洁极不情愿地坐在他身边。女孩笑了笑,离开了。白晓洁说:“她是谁?”猪头说:“我也不知道她是谁。”白晓洁说:“不知道你还和她打得火热。”猪头说:“就随便说了点话。”白晓洁说:“你是够随便的,猪头!”
白晓洁的手机不断有信息进来,她也不停地发着消息。
猪头把头凑过来,看她发消息。白晓洁坐到他对面,他就看不着了。
猪头说:“你给谁发消息?”
白晓洁说:“一个朋友。”
猪头说:“什么朋友?”
白晓洁说:“你管那么多干嘛。”
猪头脸色不太好看。
白晓洁去洗手间,手机放在了桌上。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猪头一把抓过她的手机。猪头看着手机中的消息,脸上风云变幻。原来白晓洁是在用手机短消息和虾米打情骂俏。他把手机用力扔回桌面,站起身,气急败坏地走了。白晓洁回来后,猪头不见了踪影。她以为猪头也去洗手间了,就坐下来等他。等了好大一会,猪头还是没有回来,她就拨他的手机号码,猪头手机竟然关机了。
白晓洁恼火,起身就走。
一个长得甜美的女服务生微笑地说:“小姐,你还没有买单呢。”
白晓洁说:“他没买单?”
女服务生说:“是的,他走的时候说,你会买的。”
白晓洁内心哀叫:“他妈的,这算什么事!自己怎么总是碰到这样恶心的男人。”
夜深沉。
寒风呼啸。
天上飘起了雪花。
此时,城市就是一个巨大的坟墓。
那些在夜色中游走的人,是孤魂野鬼。
这地方比较偏,白晓洁等了好大一会,也没有看到出租车的影子。她十分后悔和猪头一起过情人节,早知如此,还不如和虾米去唱歌,再不际,在家看个影碟也比出来强。白晓洁心里悲哀到了极点,发誓再也不理猪头。
白晓洁在风雪中瑟瑟发抖。
她感觉自己就是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就在这时,一辆银灰色的现代轿车停在了路边。
司机从车窗探出头,笑着说:“美女,坐车吗?”
白晓洁看到的是帆布帽子下一张瘦削的脸,他那双小眼睛特别有神,闪着莫测的亮光。白晓洁警惕地看着他。
他又笑了笑:“美女,你不信任我?害怕?”
白晓洁没好气地说:“你谁呀?我凭什么信任你。”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皱了皱眉头,但很快恢复了刚才的样子。他说:“我叫花荣,明白告诉你,我就是一个开黑车的,你是不是觉得开黑车的人心特别黑?”
白晓洁觉得此人倒是蛮坦白的,心里稍微放松了点警惕,说:“我可没说开黑车的人心黑。”
雪越下越大,白晓洁浑身哆嗦。
花荣说:“美女,上车吧,这样下去,会冻出病来的。”
白晓洁想了想,顾不了许多,走上前,拉开车门,钻了后座。坐上车,白晓洁觉得十分暖和,一口气缓了过来。
花荣说:“到哪里?”
白晓洁突然不想回家,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虾米还在钱柜唱歌喝酒,发过消息给她,央求她去,想到他那副抠逼索索的嘴脸,白晓洁打消了去找他的念头。她迷惘地说:“我也不晓得要去哪。”
花荣从后视镜上看着她,说:“你要不嫌弃,我带你去吃宵夜吧。”
白晓洁狐疑地说:“你有那么好心?”
花荣反问道:“那你以为我的心很歹毒?”
白晓洁说:“那也没有,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我们又不熟,你凭什么请我吃宵夜。”
花荣说:“你说得没错,凭什么请你吃宵夜。可是,我请你吃宵夜还需要理由吗?就像你突然爱上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白晓洁说:“也对,活着本来就没有什么理由。好吧,我答应你,和你一起去吃宵夜。”
风雪之中,总能看到相互搂抱的情侣在人行道上行走,或者接吻,或者站在路边打车。他们甜蜜的样子,让白晓洁忧伤。这个情人节之夜,她竟然没有拥抱,没有热吻,没有玫瑰花…竟然被一个黑车司机带去吃宵夜,她能不忧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