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母皇没有生气,反而咯咯的笑了出来,一把把站着的她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那一刻她才第一次发现,母皇好美,美得她怔怔的盯着看挪不开眼。
“傻弦儿,你知道什么是女皇吗?”
她不知道,不知为不知,不可以不懂装懂。所以她老老实实地回答说,
“不知道。”母皇的眼睛里面好像住着小星星,正在一闪一闪。
“弦儿还记得两个月前见到的那些因为大河发水,而逃难到京城来的人吗?”
她记得的,她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穿得破破烂烂,脸色都很吓人。她还记得有个小姑娘,和她差不多大,头上插着草标要卖身葬父。她家本来是全家人一起逃难来京城,可是一路上娘死了,爹又死了,姐姐和弟弟也走散了,只剩她一个人了。想到这里,她觉得鼻子酸。
“弦儿还记得以前和佳林打完仗的以后,从战场上回来的那些老兵吗?”
记得,她记得他们有的人没有了耳朵,有的没有了手臂,有的腿瘸了,还有一个人两只眼变成了两个洞,他说他家兄弟五个人,有四个上了战场,如今只剩他一个可以回家。
“那母皇问你,如果有机会可以帮到那些人,让他们不用逃难,不用上战场,弦儿愿意去帮吗?”“愿意。”不用想,如果可以她一定愿意的。
“那如果说只要当上女皇,就可以帮到他们,弦儿愿意当女皇吗?”
“真的可以吗?”
只要她当女皇就可以了,这么简单吗?
母皇好像笑得更开心了,说,
“当然了,弦儿不信母皇的话吗?”
“好吧,我愿意,真的只要我当女皇就可以了吗?”
“如果是弦儿的话,一定可以的。”
“为什么晨曦不可以呢?”
她突然想到,父皇以前说过,想立晨曦为储君。既然父皇这样想,为什么不让晨曦当皇帝呢?
可是母皇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就让她回兆阳宫了。怀里的上弦一直圆睁着眼,盯着床帐发呆,没有入睡,萧默然当然不会不知道。
她今天是怎么了,往常不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吗?
想到这里,不禁苦笑,往日想抱抱她,亲亲她,搂在怀里好好疼爱,偏偏她总也不开窍,老是在他还没尽兴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留他一个人失眠。她身体还没复原,他也不敢真的有什么动作,便是这样画饼充饥,望梅止渴也不敢太放肆,怕什么时候控制不住,伤了她。今天她却又睡不着了。
月晨曦会跟她说想搬回宫里来住,是料定了她听了这话,就会立他为储君吧。立他为储君也好,这样那些老不死的也就不会逼着她纳妃了。而且,如果他不是储君,有的事反而不好办。
只是这件事,她不来跟他商量,反而先去找夏依依,还是夏依依跟她提起,她才想到要来问他的意思。这么不乖,如果不是她现在身体不好,该好好惩罚一下,好让她记住,谁才是将要陪她一辈子的人。陪她一辈子,萧默然又是苦笑,再这样夜夜煎熬下去,他也快病重了。
今天她也提到子嗣,有可能留不下子嗣这件事,她果然还是在意的。若不是为了怕她留不下子嗣,他又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她这伤,早就该好了,在战场上虽然没有养好,可是回宫也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偏偏她每个月总还是会流血,好不容易补回去的那一点,又……。这样反反复复,才会到现在也没好完。早就想下了猛药,让她再也不会流血,只是这样的话,她以后就没有机会当母亲了。
她还那么小,他,怎么下得了这个手。没奈何,只好继续忍。还要忍多久?三个月还是半年?
她吃不惯那些味道重的药,便给她改用味道比较轻的,混在饭菜里,她倒是老老实实的都吃了。夜里有他看护,也休息的够早了。趁她睡着了,他也悄悄运功,为她疗伤。偏偏她伤得实在太重,该静养的时候,又是在战场上,耽误了伤势。洞房之夜他就已经知道,没有半年时间,是碰不得她的,如今,他能支持到她康复吗?
夜已深了,她还睡不着,明天上朝的时候会没精神的。
想到这里,萧默然柔声对怀里的上弦说,
“睡吧,别胡思乱想了,明天上朝的时候,提出来你要立晨曦为储君的事,他很快就能搬回宫里来陪你了。”
说完轻轻捂住了上弦瞪得圆圆的双眼。
不知是因为听了他的话,还是本来也累了,不多久,她就睡着了。
萧默然照例开始默念内功心法,排除杂念,慢慢也平静下来。拜怀里这个小东西所赐,他这些日子,睡不着觉就靠练功来排除杂念。不只是控制身体的本领突飞猛进。连好几年没有进展的内功修为,也居然更上一层楼了。只不知是不是等不到她康复,他就要“成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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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储君(二)
第二天,上弦在早朝的时候提出要立晨曦为储君的事,果然是无人反对。
内阁的群辅都不表态,没说支持,却也没有提出异议。
李秉章那个老狐狸,不只是不反对,更大声叫好。倒是陈之航装模作样的反对了一下。也对,他毕竟是礼部尚书嘛,女皇才刚大婚不到半年,还没有诞下一男半女,就要立自己的胞弟为储君,如此荒唐,他礼部尚书不反对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只不过他的反对,说到最后,居然变成了此事应从速,最好在月底前行立储之礼。
结果,这件事情竟然就这样当场决定下来。下了朝,晨曦又留了下来。
“姐姐,你要立储,为什么事先都没有跟我说呢?”
刚摈退了左右,他就迫不急待地问。
“你不是想回宫里来住吗?立你为储君是唯一的办法呀。等月底行了立储之礼,你就可以在东宫住了。”上弦微笑着说,可是晨曦却并没有跟她一起笑。不只是不笑,还皱紧了眉。“姐姐,前天是我说错了话。我不是这意思……”
“我知道的,你只是担心。可是,我想立晨曦为储君呀。晨曦你不愿意吗?”
晨曦并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上弦见他如此,也知道他心里担心什么,灵机一动,对他说,
“晨曦,陪我去兆阳宫看看桃花吧,现在正是开得最好的时候。”
晨曦的眼神里有一丝惊讶。上弦明白,她已经成功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了。
来到兆阳宫。上弦吩咐跟来的内侍们在宫外等,和晨曦两个人走进了桃花海。
这几日的桃花,果然是开得最好的时候。
此时已近正午,阳光灿烂,映着这一片粉红,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开着,让看到的人心情跟着舒朗起来。
上弦的心情很好,尤其看到这片盛放的桃花。她没做储君以前,就和晨曦一起住在这里,常常在这院子里嬉戏玩耍。
在花树中间停步,她转过身来,看着跟在身后一言不发的晨曦。
晨曦只看见上弦满脸微笑,本来担忧的神色褪了下去。脸上也慢慢有了微笑的影子。可是他的微笑还没有荡漾开,就被惊慌取代。他看见上弦突然变了表情,捧着胸口,艰难的喘息。
连忙走近,抱住了她,
“姐姐,你怎么了?”上弦只是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刚才在想怎么跟晨曦解释自己留不下子嗣,就在他面前结结实实的发作了。这下也不必多说,他一见就明白为什么储君一定要是他了。
此时的上弦好像心被挖出来了一样难受,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等痛苦慢慢过去,可以开口说话了,上弦已经被晨曦搂住,在一棵桃树下坐了下来。
“姐姐,究竟是怎么了?”
“晨曦……你刚才也看到了,自从中箭之后,我就常常胸口疼。现在已经是好很多了,也不是常常发作,没什么大碍的。只是……要留下子嗣,可能……就难了。”晨曦搂着上弦,久久没有言语。上弦也静静靠在他怀里,什么话都不想说。
过了好久,才听到晨曦说,
“姐姐,就照你的意思立储吧。我做了太子,帮你监国,你好好调养身子……伤总会好起来的。”他的手越箍越紧,到最后一句时,上弦已经被抱得有点难受了。可是她并没有说出来,他也没有松手的打算,两人就这样坐在地上,静静地拥在一起看着满院的桃花,谁也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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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储君(三)
立储之礼很顺利地结束了。二月底,晨曦就搬回了赤宫,住进上弦以前住的东宫。侧立太子以后,上弦免去了他兵部员外郎的官职,赐给了监国玉珏,让他下朝以后和她一起在琼华殿里批奏折。
头一天和他一起用午膳,他见自己用的和上弦的完全不同,竟然执意要用上弦用的那些。
“姐姐,你每天在宫里吃的都是这样的东西吗?”
上弦这才想到,他的内功一向比她好,感觉自然比她敏锐,一定是觉察到里面的药味了。
“这些也没什么不好,我吃得多了,也不觉的药味重了。”
这已经比最开始的时候好多了,味道重的药都被换掉了,上弦在心里偷偷想。
可是这样的回答却不能让他满意。
“这都是他吩咐御膳房给你准备的吗?”
这个他,上弦自然知道指的是萧默然。
“他吩咐的也没什么不好,我吃了几个月,也觉得好像身子好一点了。”
上弦自己对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实在不愿晨曦为这个不开心。说这话本来是打算开解他,哪知道他反而更皱紧了眉。
“这么说,姐姐你真的已经吃了好几个月这种东西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大婚以后就这样了吗?”见他皱眉,上弦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不说话,就算默认,她的确是已经吃了好几个月这种东西了。见上弦半天没说话,晨曦也知道自己语气有点重,放柔了声音,问,
“姐姐,你今天还要吃这些吗?”
都已经呈上来了,自然是要吃的,难道还退回去不成?
“我今天自然是要吃这些了,都已经呈上来了,总不能退回去吧。”“有什么不能退回去的?这样的东西,姐姐别再吃了,谁知道这是毒药还是补药。”
晨曦的想法跟上弦完全不一样。上弦略略想了一下,就明白他刚成为储君,行事难免鲁莽,不懂如果他要撤换掉这膳食,这事情就闹大了。且不说御膳房当差的御厨们要无缘无故受一番惊吓,就说以后的膳食,只怕经此一退,立即就要会变得愈加奢靡。一个不小心,宫中的铺张风气从此开始,上行下效,到时候人人都讲究起吃穿来,就要变成一场大祸了。为君者,于此小节不可不慎。更何况,这饭菜里所加的药材,有好些是极为珍贵,又极难得的,暴餮天物,必速祸也。
只是现在绝不是责怪他的时候,他一片赤诚关心,怎能拂逆了他的好意,反而居高临下的教训一顿?“没关系的,这些膳食都有太医验过了的,的确是些补益气血,疗治外伤的方子,不会有问题的。而且你看,呈进来的时候,已经有公公先试用过了,没事的。”
“既然是这样,那我要和姐姐一起吃,反正有这么多,姐姐一个人也是吃不完的。”
他的这种要求,上弦如何肯依。便是她再不通药理,是药三分毒的道理也还是懂的。无病服药,怎么可以?更何况她用的药都是补益气血的,乃是因为她气血不足,而他人既年轻,又是练过武的,身强力壮气血充盈,怎么能胡乱用她用的药?若是像每日为她试菜的公公那样,每样菜吃一小口,也就罢了。要真的和她一道用膳,那绝不能。“晨曦,这些东西你不合适吃的,我知道你的心意,不用为我担心。这些东西,我吃习惯了,也不觉得难吃。你看,这里面的药哪一样不是千金难得,寻常人家还吃不起呢。”
上弦笑容可掬,满指望这句话能打消了他的念头,他却只是凝视她,久久不语。
他不说话,上弦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对着他继续傻笑。
他终于吐出一句,
“我的心意,你当真知道吗?”
声音低得仿佛是自言自语,眉目间有难掩的苦涩。见他难过,上弦只觉胸中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样,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你一定要吃,就吃吧。”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可是我们说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都不可以了。”
这样,就可以了吧。听见上弦同意,晨曦的脸色霎时间明亮了,仿佛阳光冲破了乌云,照得上弦也心情开朗了起来。
就这一次,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吧?她心里偷偷的想。有晨曦在身旁,批奏折这种费神的事也好像变得有趣了。上弦发现晨曦对很多事情的处理都很老到,看不出是第一次接触。想想也不奇怪,晨曦是林怀安先生的弟子嘛,她在萧默然的教导下学为君之道的时候,晨曦也在学为臣之道。名师出高徒,林先生曾今是母皇的恩师,可也不比萧默然差呢。
过几年将月尚交到他手里,看来是可以放心的。
夜里回坤安殿和萧默然一起用晚膳的时候,虽然尽力维持面无表情,但她眼中的快乐,又怎能瞒过萧默然的眼睛。看她开心,萧默然本来恼怒,可是略微转念,就释然了。心情好,伤才能好得快,让她立晨曦为储君的事始终还是利大于弊的。两害相权取其轻,想要成事本来就该当舍则舍果断从事。更何况,月晨曦刚当储君才一天,就言辞举止如此逾越,这样沉不住气,实在是没有办法让他紧张。林怀安的关门弟子吗?且等他得意两天,以后有的是办法收拾他。现在嘛,还有些事不得不借他的手来办呢。
想到这里,他对上弦微微一笑,上弦果然失神。
这个小东西反应永远比别人慢一拍。当初他刚到月尚之时,朝野内外谁不醉于他的风采,只有她看不懂,见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异样。不像那满朝文武还有这宫里的宫女内侍,一个个为他神魂颠倒,出尽洋相。如今那些人视他如洪水猛兽,见了他远远走来,就想夺路而逃,也只有她,还会为他微笑所惑,痴痴地发愣。趁她发呆,抱住了她,偷得一个吻。
嘴里果然有药味,这些膳食当真这么难吃吗?
今天月晨曦吃了和她一样的东西。想到这里,心中一把无名火起,不由分说端过她面前的一碗汤,含了一口哺入她口中。上弦猛然被灌了一口汤在嘴里,吞咽不及,咳嗽了起来。
萧默然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在她耳边柔声问,
“好些了吗?”
上弦只是摇头,并不答话,也不抬头看他,慢慢的气也顺过来了。待她的气顺过来,萧默然勾起她的下巴。
她虽然脸被勾了起来,却不抬眼看他,眼往下看,长长的睫毛盖在眼上,脸上已经羞红一片,手拼命推他,想要挣脱。
她不懂的,就是她这种又羞又怯的模样,最是引诱他的渴望。
萧默然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搂进怀里辗转吮吻。
等他终于心满意足,上弦已是神思恍惚,有点站不稳了。
“这些膳食真的很难入口吗?”
让她靠在自己胸口,摘下皇冠,打散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轻诱哄,
“弦儿,你重伤未愈,这些东西虽然难吃,也还是要吃的。”“哦。”总算慢慢开窍了,萧默然抚摸着她的头发,接着哄道,
“以后我跟你吃一样的东西,这样就没有那么难过了吧。”
上弦刚要答好,突然醒悟过来,啊,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提这件事?
跟晨曦说过的那些话在心中演练一遍,却都没有出口。他决定了,她反对……也没有用。哼,那么难吃的东西,他自己说要吃,她为什么要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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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庆生
三月初一,是晨曦的生辰。昨夜已和萧默然说过,今晨不必练功。早朝之前,要在兆阳宫中为他庆生。“姐姐,你来了。”
他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了。见她来到,迎了出来。“很冷吗?”晨曦见她脸色有点白,便已知晓她一定是又觉得冷了。轻轻拉过她的手,在手中捂着,果然是冰冷。“也不是那么冷。等待会儿天亮了,就会好很多。晨曦,你今天准备了什么菜?”
上弦不愿在冷不冷的问题上多做纠缠,赶紧扯开了话题。
“自然是没有药味的菜。”不好,忘了这个问题也是问不得的。
见桌上摆的,都是春卷,桂花酥之类的点心。上弦忍不住想笑,他始终还记得她小时候不爱吃饭,专爱吃这些零嘴,常常是饭吃不了一两口,就耍赖要讨点心吃,到现在也还当她是六七岁不懂事的小姑娘。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原来是他倒出了两杯酒。
初时还只是似有若无的一缕,慢慢的上弦只觉得身旁的气息越来越芬芳,如同身在百花盛放的原野之上。最难得是那花香虽浓烈芳醇,却不会让人气闷,反而心神舒爽,精神为之一振。
“姐姐,你可猜得出这酒是用什么酿的?”上弦一向自律甚严,但凡有可能会令她上瘾的东西,都是敬而远之的,酒乃穿肠毒药,寻常自然是极少用了。所以于酒之一道,可说是一窍不通。况且她自受箭伤之后,为着这伤势更是要忌酒,就是大婚之夜的合卺酒也都是放的白水,算起来已有一两年滴酒不沾了。
如今晨曦这一问,真是考到她了。
她拈起一杯,细细的闻了一会儿,只觉得花香繁复,竟似有好几十种混杂在一起,却又能融合无间,浑然天成。最奇的是,说它是酒,偏偏闻不到一点酒味,只有花香。可是上弦闻了一阵,却又陶陶然有了醉意。这酒当真是……奇妙。
“晨曦,你知道我不懂酒的,还偏要来考我,是想看我出洋相吗?我猜这是用花酿出来的,错了你也不许笑哦。”上弦笑着答话。
“还说不懂,姐姐明明是已经知道了,这酒正是采百花之精所酿。姐姐快尝尝看。”
听他劝说要让她喝,上弦微一踌躇,便放松下来。今天是他的生辰,只是一小杯酒,难道还不能顺了他的心意吗?
“那晨曦,我就敬你一杯,祝你身体康泰,快乐无忧。”
见晨曦也拈起酒杯,上弦将自己这杯一饮而尽。
那酒入了口,只觉芬芳甜蜜,连味道里也完全没有酒味,当真是奇了。
“姐姐,一年当中,我最喜欢过生日这几天。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晨曦微笑着,很温柔的问。
上弦想了一想,突然想要逗逗他,于是假装生气地说,
“好哇,我就知道你不服我这个姐姐,你觉得在三月初八之前,你和我都是十八岁,就不用叫我姐姐了吗?”可惜晨曦不中计,仍然是很温柔的笑着说,
“我自然是服的。姐姐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记得呀,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常常讲鬼故事来吓我,最爱抢我的点心,抢去了又不吃,还经常找我打架呢。还有,你都不叫我姐姐的,总叫我好哭鬼。喂,我哪里爱哭了?就算被你欺负得多惨,我都不会哭的,你为什么要冤枉我?”
上弦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好笑,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晨曦也笑了起来,
“是呀,我老是冤枉姐姐爱哭,被我欺负,姐姐从来不哭的。姐姐只哭树上的小鸟妈妈死了,兆阳宫里的桃花被人剪下来了,姚公公的母亲生病了,大河发生水灾又有人流离失所了。”
被晨曦提起以前丢脸的事,上弦脸红了,
“晨曦别说了,我现在已经不会再为这些事哭了。”
晨曦还是笑,温柔的说,
“姐姐现在是女皇了,再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了,对不对?姐姐,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落水,差点淹死的事吗?”
“怎么不记得,还是我把你捞上来的呢。你也真是的,那时候水都快结成冰了,那么冷,你还到水边去玩。”
“姐姐还记得我是怎么掉下去的吗?”
上弦仔细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出来,知道他一定不会生气,就老实说,
“我想不起来了,不是因为玩水而失足掉下去的吗?”
“不是,那天我是想欺负姐姐,想推姐姐入水,所以才掉进了水里的。”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上弦笑笑,也不甚在意,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难道现在来生他的气不成?
对她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可是对晨曦却不是。当日的情景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他那天欺负得她很惨,可是见他落水,第一个跳下水来的却是她。当时旁边不远的地方,就有大人在,却不如一个小姑娘反应敏捷。那么冷的湖水,才不过五六岁大,真不知是谁给她的胆子,谁给她的力气,硬是把他给拉上了岸。他们俩都冻病了,父皇问起他为什么会落水,她也不知是真忘了,还是放他一马,隐瞒了他欺负她的事。是了,她很好面子的,不管被欺负的有多惨,也从来没有向父皇和母皇告过状。
就是从那天起,服了。这个好欺负,又爱哭,反应常常慢半拍,既没有他聪明,又没有他漂亮的小丫头,的确是姐姐,他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