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乔一脸复杂地看着手里缺了个口子的雪糕,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纪又涵拿出手机,快速抓拍了张照片,看着照片里的人嘴唇微张一脸懵逼的表情,心情大好。
沈星乔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老板,再拿一根。”把手里的雪糕塞给纪又涵。
纪又涵接过来咬了一口,“一起吃饭?”
沈星乔以为两人随便找个餐馆吃快餐,没想到他带自己来吃日料。脱了鞋子,沈星乔规规矩矩坐在榻榻米上,等着上菜。
纪又涵注意到她吃了两个奶酪焗扇贝,一个寿司,刺身没碰,让人多上了份奶酪焗扇贝,又要了碗鲍鱼粥。沈星乔喝着粥,小声对他说谢谢。纪又涵把空了的酒杯往她那里移了移,冲她挑眉一笑。沈星乔怔了下,很有眼色地拿过清酒酒瓶,给他满上。
“除了上课,平时都做什么?”
“写作业。”
“不出来玩吗?
沈星乔不做声。
“考试考得好吗?”
沈星乔筷子一顿,“不好。”
“老是学习多闷,要劳逸结合嘛。”
沈星乔不理他,埋头吃东西。
吃到一点半,纪又涵看看时间差不多,结了账,正要送她回去上课,却见她往相反方向走去。
“你去哪儿?”
“嗯?”沈星乔抬头,“回家啊,上午考试,下午放假。”
纪又涵见她情绪低落,说:“不要不高兴,一次考试而已,要不,我们去玩吧?”
沈星乔不说话。
“劳逸结合啊。”纪又涵蛊惑她。
沈星乔迟疑着。
“走吧。”纪又涵拽了拽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纪又涵带她去新建的游乐园,“听说里面有座鬼屋,有点意思。”
进门先上楼,拐角处一抬头,一具缠满绷带的女尸倒挂悬在空中,毫无准备的沈星乔吓得后退两步,大口喘气。纪又涵笑,“假的啦,木头染上颜色而已。”
入目一间空房,灯光昏暗,墙上倒映着一个无头鬼影,随着人走动的声音慢慢移动,突然一只手伸出来,拦在中间。这次沈星乔有准备了,往边上一躲,推纪又涵上前。纪又涵笑骂:“没良心的。”抓住那手晃了晃,那手又慢慢缩了回去。
转个弯,眼前是一道浮桥,周围布置成丛林,树上挂着一条水桶粗的蛇,尾巴垂在桥上。沈星乔明知道是假的,还是小声说:“你把它弄开。”
“弄开说不定会触动机关。”
沈星乔不管,“你把它弄开。”她最怕蛇了。
蛇是粘在树上的,纪又涵费了好些劲才把蛇尾挪到浮桥下面。
沈星乔扶着铁链,走得十分小心,突然尖叫一声,死命抱住栏杆,几乎哭出来:“有人拽我。”
纪又涵伸头往下看,一个头绑绷带满身鲜血的“尸体”正快步跑远,扶她起来:“没事,是工作人员。”大概是见他们破坏道具,行为可恶,故意吓他们。
沈星乔总算见识到什么叫“人吓人,吓死人”,催着纪又涵快走。
纪又涵把手给她,“注意脚下。”
沈星乔吓得还没缓过神来,拉住他的手,一步步挪下了浮桥。
到了对岸,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纪又涵突然“啊”的一声大叫。沈星乔吓得心脏都快从嘴里蹦出来,“怎么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咬我。”
“哪里?”沈星乔紧张兮兮。
“这里。”纪又涵指了指自己嘴巴,“你要不要看看?”
沈星乔这才知道被他耍了,沉下脸来,此后无论碰见什么都没出声,别说牵手,连衣服角都不让纪又涵碰。
纪又涵察觉到她生气了,没再逗她。
出来后,沈星乔收起黑暗里的慌乱大意,又恢复冷静自持的样子。当纪又涵问她要不要坐过山车时,她面不改色说想坐旋转木马。
坐旋转木马的都是小屁孩,沈星乔哪好意思真的跟小孩子挤,坐在一边看着。
两个熊孩子围着沈星乔跑来跑去绕圈,差点没把她绕晕。纪又涵走过来,抓住其中一个孩子,“一边玩去。”可能是声音大了点儿,那孩子哇哇大哭起来,另外一个孩子也跟着哭了,口里喊着:“妈妈,妈妈。”
纪又涵蹲在地上,看着他们,声音冷冷的,“炫耀你们有妈妈是吗?”
孩子妈妈跑过来,跟他们道歉:“对不起,孩子太调皮了。”把他们领走了。
沈星乔若有所思看着他。
纪又涵蹲了会儿才站起来,问她:“还想去哪儿玩?”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嗯。”纪又涵没说什么,转身往外走。


第八章

第八章
漫长假日,平淡无聊,精力充沛的少男少女们总想要寻求新鲜刺激。
纪又涵打电话让孙蓬来他家打游戏,一向随叫随到的孙蓬竟然拒绝了,“今天晚上不行。”
“你能有什么事?”
本来想关系确定后再告诉他,孙蓬只好提前说了,“有约会。”他要跟喜欢的女孩表白,他要告诉她自己喜欢她。
孙蓬表妹过生日,请大家唱歌,孙蓬自然要捧场,拎着个大蛋糕去KTV找她。表妹是学艺术的,朋友都是俊男美女,可是孙蓬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渺渺,拿着话筒正在唱歌,“第一口蛋糕的滋味,第一件玩具带来的安慰,太阳上山太阳下山,冰淇淋流泪…”她根本没有看屏幕,节奏的时候还脾气很好的帮大家拿杯子倒饮料,一句都没有唱错。
渺渺有一头黑亮的直发,圆圆的小脸,笑起来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虽然是艺术生,却不像班上同学那样张扬肆意,为人乖巧,甜美爱笑。孙蓬一个晚上坐在那里,看着渺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觉得自己仿佛被催眠了。
孙蓬对渺渺展开了追求,像所有少年追求心仪女孩那样,先是微信聊天,然后打电话,让表妹约她出来玩,送她回家,在她家楼下等她,约她逛街吃饭看电影。渺渺没有拒绝,事情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孙蓬沉浸在幸福里,满心欢喜,跟纪又涵他们出来玩,心心念念的还是渺渺,抱着手机就能自成两人世界。纪又涵既鄙视他谈个恋爱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得瑟劲儿,又有点嫉妒他。
这天中午沈星乔又在麦当劳做作业,一抬头,看见纪又涵朝她走来,放下笔,“你还没吃?”都一点半了。
纪又涵没答,在她对面坐下,“你是不是每天中午都在这里?”
“有时候也会回教室。”
纪又涵从裤子口袋拿出一张对折的演唱会门票,放在桌子上,“正好有多。”说话的样子很随意,仿佛他真的只是路过,两人刚好碰见。
沈星乔拿起来看了下,某个著名摇滚乐团又开演唱会了,周六晚上,内场票。她垂眼,过了好一会儿,神情为难说:“我不能太晚回家。”
纪又涵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说:“哦,那你送别人吧。”起身的动作很大,头也不回走了。
沈星乔看着桌上的演唱会门票,左右为难,这可是内场票。
回到教室,周文娜凑上来,神秘兮兮问:“刚才那人谁啊?”
“谁?”沈星乔不动声色。
“哎呀,就在麦当劳,找你的那个,是不是你男朋友?我都看见了。”
沈星乔不做声。
其他女同学一听有八卦,顿时来劲了,都围过来,七嘴八舌问长什么样。
周文娜说:“可帅了。”
“真的假的?”
周文娜信誓旦旦,“不帅我能一眼就记住?还刨根问底?”
大家又羡慕又好奇,要沈星乔从实招来。
沈星乔无奈,只好说:“不是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还给你东西?”周文娜不信。
沈星乔很想问她当时在哪儿,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看了眼大家,一脸正色说:“真的不是。”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王应容回头看了她一眼。
大家见她这样郑重其事地否认,有些讪讪的,回到座位做好。
下午上课,沈星乔一直心烦意乱。翻开课本,里面夹着的演唱会门票掉了出来,不管怎样,她得把票还回去。
下课后沈星乔到华庭小区门口等着,有人刷卡进去,忙跟在后面。门卫见她是学生,没有拦住多问。如法炮制进了3号楼,沈星乔出了电梯,站在3801号门前,犹豫了一下,举手敲门。
没有人应。
她放下袋子,走了。
纪又涵最近心情不好,屡次被兄弟放鸽子不说,连女人也对他爱答不理。一个人游完泳回来,正觉得百无聊赖,索然无味,想着要不干脆叫陈宜茗出来算了,却见门口放着东西。麦当劳的打包袋,里面是一个汉堡,一份炸鸡腿,一包薯条,底下压着一张演唱会门票。纪又涵拿起票,又好气又好笑,运动完正好肚子饿了,把东西都吃了。
纪又涵把票给了孙蓬,连自己那张。孙蓬非常兴奋,“你居然有他们的票!渺渺最喜欢他们了。
你怎么弄到的?票不是早就卖完了吗?我想买都没买到。天啊!内场票!”
纪又涵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嗤笑,“见色忘友。”
孙蓬毫不理会他的调侃,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兄弟,谢谢了。”激动过后才反应过来,“你原本想和谁去?”
纪又涵没理他。
孙蓬试探地问:“隔壁上英语班的?”
纪又涵没吭声。
看他那样孙蓬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大咧咧说:“你要是喜欢她,就主动点,总不能每次都让女孩子追你。”
纪又涵叹气,说:“她可不是一般女生。”
“怎么个不一般法?”
纪又涵没说话。他总觉得沈星乔捉摸不定,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正是这种捉摸不定,让沈星乔和其他人区别开来,吊的纵横情场无往不利的纪又涵不上不下,一时恼怒一时欢喜。
“女孩子嘛,多哄着点儿就好啦。”
纪又涵鄙夷地看着他,意思是这还用你教?
天气热的空气像要燃烧起来,天气预报每天都是高温橙色警报。纪又涵最近常常去游泳,一游游一下午。这天回来,路过麦当劳,看见沈星乔和几个同学靠窗坐着,桌上摆着纸笔,像是在讨论什么。其中一个男孩他上回见过,大脑袋,小眼睛,戴着无框眼镜,正转过来跟沈星乔说话,沈星乔连连点头。纪又涵瞟了眼他们,回家了。
平常晚饭他都是叫外卖解决,今天不知怎的,一直不觉得饿。等到天黑了,温度降下来些,他拿起钥匙出门,绕到麦当劳,沈星乔他们居然还在。桌上纸笔收了起来,两桌拼成一桌,上面摆满了吃的,除了薯条汉堡,居然还有烤串凉菜。
纪又涵想了想,推门进去,买了些吃的,端着餐盘过来,第一次叫她名字:“沈星乔。”
沈星乔见到他,不知为何,有些心慌,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你也来吃饭?”
其他几人全都看着他们,尤其是周文娜,眼睛上下乱瞄。
“怎么还在外面?”纪又涵的话像是质问,又像不满。和自己看演唱会不能太晚回家,和别人吃饭就无所顾忌。
“跟同学聚餐。”
“这么晚回家可以吗?”
沈星乔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低垂着眼睛,“等下就回去了。”天气太热,大家说干脆晚点回家,才拖到现在。
纪又涵“嗯”了声,没说什么,但也没走开。
他这样,旁边又都是认识的人,沈星乔有点尴尬,小声解释:“我晚上十点前必须到家。”
纪又涵看着她,忽然对王应容等人点了点头,在附近找了个座位坐下。
沈星乔回到座位,大家默契十足什么都没问,连周文娜都没有打趣她。
纪又涵很快吃完,临走前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大家也吃的差不多了,收拾东西,各自撤了。王应容住得近,留下收拾垃圾。沈星乔有些不好意思,烤串和凉菜是她买回来的,帮忙扔垃圾。王应容忽然说:“上次你说的住在3号楼的朋友,就是他?”
沈星乔正擦着桌子,闻言动作一顿,“嗯。”
“我知道他。”
沈星乔抬头,“嗯?”
“我在小区里见过他。”
“哦!”
王应容没说的是,他知道纪又涵父亲是纪晓峰,本市卫浴大王。纪晓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接纪又涵回家吃饭,开车的通常是老徐,而王应容父亲正好认识老徐。老徐偶尔说起东家八卦,感叹:“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叛逆,还没成年就闹着在外面住。”
沈星乔回到家,高舅妈给她端了碗冰好的绿豆汤,说:“我上午出去买菜,差点没中暑,外面跟下火似的。”高以诚在客厅看电视,嚷着也要喝。高舅妈没好气说:“叫你喝你不喝,要喝自己盛。”
高以诚腿好了许多,已经从拄双拐改为拄单拐了,“妈,我还是不是你儿子?”
“你要不是我儿子,我早把你扔大街上自生自灭去了。”
高以诚索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扔了拐杖,单脚蹦到冰箱前,拿了瓶酸奶,咕噜咕噜喝起来。
随着腿伤的恢复,高以诚的精神和面貌也随之好转起来。沈星乔打量着日渐开朗的他,突然有些迷茫。支撑着她的愤怒、不平还有好奇随着时间的流逝正一点点淡去,猛然回头才惊觉,她到底在做什么?
当第二天下课沈星乔见到等在培训班楼下的纪又涵时,越发加深了这种迷茫。
纪又涵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递过来一个很漂亮的发圈,说:“赔给你的。”
沈星乔看着那个米粒大珍珠缠绕而成的多层发圈,仿佛有千钧重,迟迟没有伸手。
纪又涵以为她被自己感动了,塞进她书包里,“发什么傻。”
沈星乔呆呆看着他,突然转身,一言不发走了。
纪又涵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
沈星乔心乱如麻。
她之所以接近他,不过是想弄个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这样随随便便,为所欲为?可是现在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一开始的确是处心积虑,接下来却都是顺其自然,事情仿佛偏离了预设的轨道,逐渐失去控制。


第九章

第九章
暑假临近尾声,培训班组织了次夏令营。大家很兴奋,魔鬼训练总算结束了。
载着二十多个人的大巴慢吞吞在盘山公路上一步一挪,车子堵的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一直挪到下午才到。原本准备爬山的众人没了游玩的兴致,回住处各自歇息。
晚上可就热闹了,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玩游戏,花样百出,少男少女们尽情享受着属于他们的青春快乐。沈星乔和王应容被分到一组,先是背人游戏,沈星乔不到九十斤,王应容都能被人甩一大截,还累得气喘吁吁;然后是绑脚游戏,两人左右脚绑在一起,比赛谁先到终点,王应容手忙脚乱,两次摔倒在地,毫无疑问最后一名。最后沈星乔和王应容被罚去烧烤摊守着,为大家烤串。
一向自信的王应容难得沮丧,道歉:“不好意思,都是我拖累了你。”
沈星乔笑笑,“没事儿,这里很好啊,可以听见风的声音,安静。”
王应容拿过她手里的鸡翅,“你去坐着吧,我来烤。”却笨手笨脚的,不是没烤熟就是烤焦了。
沈星乔用钳子把烧红的碳往旁边移了移,说:“火太大了,还有,要多翻几次面。”
王应容看着她忙活,表情讪讪的,只好说起自己干的蠢事以博女孩一笑,“我第一次喝酒就是在吃烤串的时候,那时候上初中,一杯啤酒就倒了。然后给我姐打电话,说‘姐,我跟你说个事’,开始背唐诗,‘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一直背到‘江州司马青衫湿’。我姐都快笑死了,现在还拿这事打趣我。”
沈星乔的关注点完全不同,“《琵琶行》全文你都能背?”她只记得“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这两句,因为经常考。
王应容说:“这个很顺口,很好背啊,楚辞就难多了。”
沈星乔惊叹:“好厉害。”她除了英语好点,其他全拿不出手。
“其实学习也要讲究方法。”
谁不知道啊,沈星乔以为他又要老生常谈,随便“嗯”了声。
“实在做不到融会贯通,还可以背题型。”
“背题?”那还不得背到猴年马月去啊。
王应容摇头,“不是背题,是背题型,常考的题型就那么几种,圈出来,每种题型背一道,怎么也能混个六七十分。”
沈星乔算了下,要是每科都有七十分,都能上本科线了,忙问:“怎么背?”
王应容笑笑,虽然一时半会儿没法举例,还是说了些考试技巧。说的沈星乔心痒痒的,算是重新认识了王应容,决定跟他搞好关系,这就是一个会移动的考试机器啊!
第二天爬山的时候,沈星乔跟在王应容后面。走着走着石板路没了,一条铺满落叶的土路出现在眼前,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沈星乔抬头,“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王应容才反应过来走错路了,“那边有台阶,应该有出口。”哪知越走越偏,山坳里出现一栋平房,门窗紧闭,屋后用篱笆围着,种了不少菜,还种了些梨瓜。
沈星乔也顾不得脏了,累得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早知道就买瓶水带着了。
都怪他带错了路。王应容见沈星乔累成这样却半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内疚不已,看了看周围,跳进篱笆里,摸到瓜田边,撩起藤蔓,看瓜熟了没。
沈星乔吓一跳,“你干什么?”
王应容动作利索地摘了两个瓜回来。
沈星乔还在说:“那是人家种的——”他们不成偷瓜贼了吗!
王应容拿起瓜率先咬了一口,问她吃不吃。
沈星乔看着他,突然笑起来,拿出一包餐巾纸,“先擦擦再吃。”
两人毫无形象蹲在地上啃瓜。
沈星乔说:“我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梨瓜,肯定用的是农家肥。”
王应容说:“偷来的东西总是最好吃的。”
两人对视一眼,大笑。
吃完瓜,王应容在门缝里留了十块钱,两人继续往上爬。
有了偷瓜的经历,沈星乔对原本不抱希望的夏令营充满了期待,可谓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一路都是好心情。
纪又涵翻着微信上沈星乔发的大量照片,看得出心情很好,出去一趟,她倒玩得开心。她转发了一条别人发的集体活动照,有一张照片似乎在玩游戏,沈星乔被一个男孩背着,落在最后,那人怎么看怎么眼熟。纪又涵不肯承认自己心里不舒服,对晃着尾巴游来游去的鱼儿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
沈星乔在朋友圈一发出到家的照片,纪又涵电话就打过来了:“一直说请我吃饭,什么时候请?”
沈星乔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真的没有请他吃过饭,每次都是他付钱,咬唇说:“开学后好不好?”
“开学?”现在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呢,纪又涵反应过来,“你要去哪里?”
“我明天要回家。”沈星乔解释,“我是海城人,现在住舅舅家。”难得有一个星期的假,她自然要回家一趟。
纪又涵没有办法,只好说:“那记得给我带好吃的。”
沈星乔犹豫了下,还是说:“好。”
这天纪又涵游完泳回来,见楼下停着一辆黑车,驾驶座上坐着李助理,脸色一变,匆匆上楼。打开门,纪晓峰站在那里看鱼,见他回来了,说:“什么时候养的鱼?养的不错。”
纪又涵有些奇怪,“您来这儿干嘛?”
“哟,我就不能来啊?”纪晓峰忙归忙,对这个小儿子还是很关心的。
“你坐吧,我给你拿瓶水。”
纪晓峰说:“成天在外面吃不好,要不还是把秦阿姨叫回来吧。”
“算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下顿回不回来吃,做了又倒掉,还是别让秦阿姨伤心了。”
纪晓峰在沙发上坐下,慢慢说:“这次顺路过来,是想问问你,马上就要高三了,你也不能总这样混着,想好以后怎么办没?”
还能怎么办,还不是继续读书,总不能现在就让他进公司。
“你还是不想去美国?”
纪又涵不说话。
“你自己成绩自己知道,国内哪考得上什么好大学。”虽然出国也未必读得上什么名校,总比国内好些,再说国外私立学校也是结交人脉的好地方。
“你要实在不想去美国,那就去英国,或者别的国家,你给个准话。”做了决定,他也好提前找人疏通关系,指望他自己考进去那是不可能的。
好半天,纪又涵说:“美国。”
纪晓峰很高兴他想通了,“美国的话就省事多了,找你李叔叔就能搞定。”问他鱼食在哪儿,喂了会儿鱼,这才走了。
纪又涵陷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坐了好久。
就在纪又涵和父亲谈话的时候,沈星乔妈妈推开了女儿的门,“星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