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帝坐在龙椅上,掐了掐眉心,“文德礼,你去看看,老四来了没有?”
站在他身边的文公公登时躬身应是,出去了一趟,没多久就回来了,只是面色为难,“回皇上话,前边传过来的消息,四皇子已经入城了,只是……没来皇宫,人……不见了。”
“不见了?”承帝闻言,只觉得脑壳直抽抽。
昨天他跟爱妃不可描述到很晚,本来就身体疲惫,现在为了凌四起了个大早,急急忙忙来了议政殿,结果……人不见了?
承帝心下郁闷,连带着五脏六腑也开始叫嚣。
没法不叫,一大清早的,还没用早膳,能不叫吗!
文德礼不愧为承帝的贴身太监,瞧见承帝此刻的模样,便闻弦音而知雅意,当下恭谨道,“皇上,四皇子估摸着还有段时间才能入宫,不如陛下先用了早膳,毕竟,陛下的龙体才是最重要的。”
“也不知道老四又疯到哪儿去了。”承帝无奈的揉了揉脑壳,顺着文德礼的台阶开口道,“罢了,传膳吧。”
“是。”
文德礼正要退下,就见他门外的太监急匆匆的进来,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两句。
文德礼几不可查的僵了僵,挥退了报信的太监,转身朝着承帝埋首道,“启禀皇上,定文侯说有要事,想要求见陛下。”
“现在这个时间?”承帝只觉得胃里更空了,没多长时间就要上早朝了,这定文侯就不能等等吗?
“人在哪儿呢?”
文德礼愈发恭谨,“人已经入宫了,应该马上就要到殿外了。”
要知道,像定文侯这样的元老,入宫基本上是不用牌子的,直接就可以进,要求见圣上,进了宫禀告一声就成。
眼见这人都进来了,承帝自然不能让人回去,只能挥手道,“行了,让人进来吧。”
文德礼踟蹰道,“皇上,那早膳……”
承帝的声音沉郁了几分,“稍后再说。”
“是。”
话说,就在承帝相当苦逼的忍受饥饿煎熬的时候,盛京城一处较为偏僻的巷子里,一处面馆已然是开了张。
面馆不大,却极为整洁,其中香气四溢,令人垂涎。
可能是时间太早了,面馆里只有两位客人,这两人赫然是‘失踪的’凌四,还有燕姝!
第一卷 第六十二章 承帝的郁闷
“燕小子,你别看这面馆不咋地,位置偏,没啥特色,师傅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鉴于燕姝还是一身男装,凌四对她保持了原来的称呼,倒不是为了隐瞒身份,现在都回京了,隐瞒身份,也没什么意义了,只是这一路上,解释来解释去怪麻烦的,干脆就保持原状了。
那位面馆的老板兼师傅,从后厨端着面出来,就听到了凌四爷这句话,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您嫌弃俺这儿不咋地,您别来啊,来了还埋汰,也太无情无耻无理取闹了吧。
面馆老板吐槽归吐槽,心里还是盼着这位爷过来的,没办法,谁让人大方呢,每次来都一锭金子,都该顶上他小半年的进项了。
想到金子,面馆老板当即绽开一张菊花脸,将面条送了上去。
“四爷,小公子,您二位的面。”
“燕小子,来,快尝尝。”凌四登时将面碗往燕姝面前推了推,那副殷勤的模样,看的面馆老板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燕姝也没客气,登时尝了几口,点头道,“很不错的牛肉面。”
面条弹牙爽口,汤汁浓郁,牛肉快头大,分量足,的确是很合她的胃口。
“不错就多吃点。”眼见燕姝吃的满意,凌四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三锭灿灿黄金,丢给了面馆老板,“这是赏你的,面做的不错。”
面馆老板刚从石化中惊醒,就被迎面而来金子砸晕了,当即喜笑颜开,连连弯腰,“谢四爷的赏,谢四爷的赏。”
凌四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其他的麻溜儿给爷端上来。”
“是是是,这就来。”
片刻,一盘五香牛肉,外加几盘小菜,就被端了上来。
两人吃了的差不多了,凌四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口道,“对了,一会儿爷要入宫,你小子跟爷一起去。”
之前,凌四在路上就提过一次,燕姝并没有什么意外,点了点头道,“我还以为四爷进城了会直接入宫。”
“本来是,这不是琢磨着赶了一晚上路,怕你肚子吗,等咱们吃饱喝足了再去也不晚,反正一会儿也要上朝了,皇上忙得很,咱们晚点去也一样。”
凌四答得随意,燕姝眸光微动,随即无波无澜。
这位爷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想必是没什么问题,更何况,早饭的确重要,先吃饭,吃完饭再进宫,的确没毛病。
凌四和燕姝一门心思的用完了早饭,这才不紧不忙的赶到了皇宫。
宫门外,周淮安等一众将领早已经等了许久了。
眼见这二人来了,众人皆是松了口气,擦了擦冷汗。
没办法,谁让他们爷想起一出是一出呢,一进城就拉着燕小大夫跑没影了,说是去吃饭,可谁知道这位爷吃完饭,会不会去干点别的,到时候延误了时辰,好吧,现在已经延误了,要是怪罪下来,有将军顶着,他们倒是没啥事儿,可这过程也很心焦,很惊险的好伐,好在现在时间还不算晚,看来他们爷的确是吃饭去了,没有放飞自我,还好,还好。
凌四自是不知道一众属下崎岖的心路历程,汇合之后,便带人进了宫。
上辈子燕姝也没少周游世界,看遍了名胜古迹,可那些皇室建筑,都是遗迹,是被历史遗忘的,是死的,可眼前这座皇宫是活的,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像是一座沉睡的巨兽,匍匐在整片大地的龙脉之上,锦绣繁华,威严庄重,鲜活无比。
眼见燕姝似是在欣赏风景,凌四不由放缓了脚步,顺便还开启了导游模式,不时介绍两句。
周淮安等一众将领脸都木了:将军,您还记得陛下在议政殿等您吗?
凌四当然没忘,他这趟来,还有件大事儿要办。
说来也巧,他们一行人临近议政厅的时候,就见文德礼从议政殿里急匆匆的走了出来,朝着门口的小太监急道,“皇上有旨,让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即可前来,不得有误!”
眼见文德礼声音都尖细了,那名小太监似是被吓到了,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文德礼登时大怒,“你这个小兔崽子,还愣着干什么呀,还不赶紧去,快去快去啊!”
“是是!”那名小太监拔腿跑了。
文德礼刚想回议政殿,就听一个沉厚慑人的声音懒洋洋的传了过来,“文公公好大的威风啊。”
听到这个声音,文德礼登时一个激灵,头都没抬,转身便弯腰行礼,“奴才给四皇子请安。”
没办法,谁让四皇子战绩太辉煌,想想之前的刘公公,杨公公,徐公公,在宫里都是风光一时,位高权重,结果去军营传个旨,不是残了废了,就是病了虚了,反正全都完了,只有先前的段公公逃过一劫。
文德礼一向谨小慎微,对凌四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凌四挥了挥手,看了眼议政殿的殿门,不冷不热道,“起来吧,怎么,这么急着找太医,父皇病了?”
“皇上龙体康健的很,是……定文侯。”
凌四长眉微挑,“定文侯林文渊?他在里边?什么情况?”
文德礼闻言,不由面露难色:里面的事儿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可这位爷不是一般人,反正皇上过会儿召见,这位爷肯定也会知情,倒不如他现在卖个好了。
思及此,文德礼当下三言两句,跟凌四交代了。
他说的没那么详细,不过凌四融会贯通之下,自然就清楚了。
定文侯林文渊是谁啊,当朝太师,两朝元老,学识渊博,忠君爱国,就是有一点,刚正不阿,还固执,不过人家辈分摆在那儿,承帝也得敬着几分。
就算没有凌四,人家一大早上过来了,承帝也是要见的。
这位老侯爷也的确有要事禀报,因为近些年大旱,老侯爷对农业颇为上心,他的一个弟子对农业种植颇有研究,眼见恩师关注,愈发将重心转到了这上面,实地考察,夜以继日的研究,还真弄出了一些成果。
就是把一些肥沃的山地改造成良田,跟现代的梯田有些类似。
林文渊远见卓识,一听自家弟子的成果,自是如获至宝,当即进宫,想要让承帝将弟子放入工部,并且赋予实权,再让户部配合,开始尝试山地改造。
这件事利国利民,是好事儿,可问题是一旦实行,必然投入不小,这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承帝执政时间虽然不短,但开始各门各部都是先皇的人,直到现在承帝才算是慢慢独揽大权,尤其是工部和户部,最近承帝刚刚把自己的人提拔上去,转眼就让出来,承帝自然是不愿意的,就找了借口搪塞。
林文渊当然不接受,这可是造福百姓的大事,哪能拖延,一来二去,这位老侯爷就激动了,眼见着脸就红了,一声质问之后,直接就撅过去了。
承帝登时懵逼了!
发现人面如金纸,怎都叫不醒之后,那郁闷就别提了。
像定文侯这种伤不得,骂不得,只能供着的老古董,承帝是巴不得人早死,可问题是,这人不能在皇宫出事儿,更不能在他的议政殿出事儿!
自从十几年前的,谢家被诛了九族之后,那些老牌世家,就极度不满,定文侯又是文人表率,桃李遍天下,若是这位手里没有一星半点兵权的老侯爷都在他这儿出了意外,那这朝堂的震荡可就大了,最重要的是,他的在民间的圣名必定一落千丈,这可不是承帝乐见了。
承帝当即取消了今日的早朝,宣了自己御用的张御医过来,给定文侯诊治,可惜结果相当不乐观,张御医也束手无策,承帝听了,脑仁都是疼的。
要知道,定文侯晕厥之前,两人还在争吵,要是人真这么没了,那可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承帝焦灼之下,直接命令整个太医院即可前来,这才有了之前文德礼传旨的一幕。
凌四听完,唇角溢出了几丝幸灾乐祸的笑意,“难得啊,父皇也有背锅的时候,爷进去瞧瞧。”
话落,提脚就进去了。
文德礼吓得拂尘差点没掉了,“四皇子!您等等!”
第一卷 第六十三章 出手
“四皇子!您等等!”
但是以他的小身板,哪拦得住凌四啊,那位爷可是连城门都能捅破的主儿,更别说区区议政殿的殿门了。
等文德礼追上去,凌四都已经带着人进了大殿了。
看到凌四突然出现,承帝不由眸光一紧,文德礼赶忙上前,心下忐忑道,“陛下,凌将军来了。”
“父皇,儿臣回来了。”凌四随意的抱了抱拳,露出了一口灿灿白牙。
承帝只觉得被那口白牙晃得眼疼,当然,脑仁更疼。
现下这种情形,他自是不愿意示人的,他也知道,一个文德礼还拦不住老四。
这本来就是个意外,事已至此,承帝也不可能封锁消息,多几个人知道,根本无关紧要,只是,让自家儿子,尤其是老四看到这一幕,他还是倍感郁闷。
不过承帝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当即放缓了声音道,“回来就好,老四,你先带你的人去偏殿歇着,朕一会儿得了空,再召见你。”
“父皇,儿臣在这儿等着就行了,您忙您的。”凌四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当然不肯走,大大咧咧的将目光转到了软塌上,“这位不是定文侯吗,他这是咋了?”
“出了一些意外。”承帝也没心思搭理这尊滚刀肉了,直接眼不见为净的看向了文德礼,声音带出了几分焦躁,“太医院的人呢,来了吗?”
“回皇上话,奴才已经让人去传旨了,一会儿人应该就来了。”
“再派人去催!一刻钟之内,朕看不到人,以后也别想踏进宫门一步!”承帝的声音已然是带了几分怒意。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若是那些太医一刻钟之内不来,全都革职查办!
凌四见此,眼底深处划过了一抹暗嘲,他看着昏迷不醒的林文渊,似是想到了什么,侧目低声道,“燕小子,你能看出林文渊什么病吗?”
“能。”燕姝回答的毫不犹豫。
也算是一种身为医生的本能吧,刚刚燕姝一进来,就用天眼给林文渊来了个大扫描,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不过林文渊岁数大了,高血压加上动脉硬化,情绪激动之下,以致脑局部血管破裂,说白了,就是脑出血。
眼见燕姝答得干脆,凌四也没问病症,转而道,“怎么样,有把握吗?”
这位爷问的没头没尾,燕姝却是听得明白,当下点了点头,“有。”
“确定?”
“确定。”
得到了燕姝的肯定,凌四自然是百分百的相信,当即邪气的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口灿灿白牙,“一会儿听爷的。”
燕姝知道凌四绝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当下点了个头,“好。”
此刻,林文渊的情况,似乎再度恶化了,面上已然有了青白之色,承帝眼底深处阴晴不定,面上则是怒火勃发,让文德礼再去催促。
瞧着承帝似是痛心疾首的模样,凌四不紧不慢的开了口,“父皇,看定文侯的样子,可是不太妙啊,不如让儿臣的军医上手试试?”
“你的军医?”承帝没想到凌四居然提出此等建议,不由奇道,“是谁?”
凌四往旁边让了让,将燕姝完完全全的露了出来,“就是她。”
接触到燕姝纤细的身影,承帝登时蹙眉,“这么年轻?”还这么丑。
单看外表,承帝对燕姝有所轻视,也是正常,只不过,凌四不乐意了,
“父皇,这人可不能看外表,儿臣保证,这位小军医可是有大本事的,定文侯现在情况可是糟的很,等那帮太医院的御医过来,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眼见承帝似是还有所犹豫,凌四冷笑一声,意有所指道,“要是儿臣记性不错,这位张太医是父皇的御用太医吧,怎么,难道父皇的御医还不是整个太医院最好的?”
连张太医都束手无策,就算太医院那些太医来了,有个屁用!
听懂了凌四的言外之意,承帝嘴角抽了抽,再次看向燕姝,眸光正视了许多,肃声道,“你可有把握?”
不得不说,承帝的皮相着实不错,瞧着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虽然面上有些岁月的痕迹,但英俊的轮廓依旧分明,一双狭长的眼眸,包容似海,让人看不出深浅,在一身明黄和黄金龙椅的衬托下,尽显帝王威仪。
而如今,这种威仪自然是朝着燕姝当头压下。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凌四已然挡在了她的面前,将燕姝遮了个严实。
“连这位张太医都没把握,儿臣的军医可不敢应承,不过是试一试罢了。”凌四满不在乎的摊了摊手,“死马当活马医呗。”
反正着急的又不是他们,要不是为了给燕姝锦上添花,他才懒得开这个口。
眼见凌四如此模样,承帝反倒是心下一松,最重要的是,凌四刚刚那些话,说的句句在理,张太医的水平,他清楚地很,太医院的人就算赶过来了,估计希望也不大,既然如此,倒不如另辟蹊径。
不过试一试罢了,就像老四说的,林文渊都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思及此,承帝终于松了口。
“那好吧,朕就让你试一试,如若……”承帝本想说,如若有什么问题,唯你是问,但感受到凌四刀锋般的视线,想到定文侯的状况,承帝终是改了口,“尽力就好。”
燕姝上前一步,行了一礼,“是。”
看到他如此不卑不亢,承帝眸光微动。
在承帝及众人的注视下,燕姝走到定文侯林文渊跟前,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
此刻,这位老者的面色已然是愈发青白了。
燕姝探完了脉搏,跟以前一样,根本没啥缓冲,直接落针,刷刷刷,二十多针就下去了,而且全都落在了脑袋上,那深度,看的张御医触目惊心,差点没叫出来!
那可是定文侯的脑袋啊!
难道就不能慢点,小心一点嘛,说扎就扎,要不要这么快啊!
至于周淮安等人,就没什么反应了,没办法,这位燕小大夫出手一向凶残,看多了,就习惯了。
于燕姝来说,虽然之前妘泆泊没有明说,但是曾经有所暗示,再加之傅延松的反应,燕姝就明白了,弹针法太为稀罕,还是不用为妙。
这一次,她用了另外一套捻针法,虽然不及弹针法稀罕,但驱散颅内出血,最为适合不过了。
张御医本来被燕姝吓了个半死,但看着看着,眼珠子就直了,口中不禁赞叹出声:“好精妙的针法!”
其实,不用张御医开口,承帝也知道燕姝这套针法非比寻常,原因无他,从燕姝落针至今,还不到一刻钟,定文侯的面色便有所好转,最起码已经不那么青白了。
就在这时,文德礼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燕姝正在施针,急匆匆的脚步登时一顿,相当有眼力见儿的放缓了动作,轻声禀告道,“皇上,太医院的众位太医到了,现在正在殿外候着。”
承帝低声冷哼道,“那就让他们接着等吧。”
文德礼顿了顿,“是。”
文德礼离开之后,林文渊在燕姝的捻针之下,面色越来越好,连手指都微微动了动。
随着燕姝将最后一根金针拔出,林文渊眼皮动了动,眼见着便要转醒了。
承帝见此,当即命张太医过来查探,同时开口询问道,“怎么样,定文侯现下情况如何?”
“回皇上话,定文侯颅内淤血已经疏散了,身体已无大碍,很快就能醒过来,到时候,我给他开一副药,喝上半月,自能排出淤血,不留后患。”
承帝闻言,看向张太医,得到张太医点头肯定,当即大笑出声。
“好!好!你年纪轻轻,倒是好本事。”承帝连说了两个好字,似赞似叹的转头看向凌四,“老四啊,你手下可真是卧虎藏龙啊,不过以这位小军医的年纪和才华,在军营未免有些屈才了,不如放到太医院,好好历练一番,以这位小军医的天赋,就是太医院判一职,也是指日可待的。”
眼见承帝确定了燕姝的价值,就开始不遗余力的挖墙脚,凌四不由嗤笑了一声,“没想到父皇对儿臣的属下这么感兴趣,不过,可惜得很啊。”
承帝蹙了蹙眉,“怎么,你不同意?”
“儿臣当然不乐意了,不过,这事儿儿臣说了也不算。”凌四遗憾的摊了摊手。
承帝有些不明所以,“你的意思是……”
凌四适时朝燕姝递了个眼神儿,燕姝当即行了一个女子的俯身礼,不疾不徐的开了口,“启禀皇上,家父乃是左相穆士鸿,臣女穆颜姝拜见圣上。”
第一卷 第六十四章 封赏
凌四还是第一次看到燕姝行女儿家的礼,只觉十分新鲜,在他的印象里,后宫那些个女人,一个个行个礼就跟要摔倒似的,让人厌烦得很,哪儿像自家小军医,腰板细是真细,可又挺又直,瞧着就有气势,别提多好看了。
凌四在这看的舒心愉快,周淮安等人则是如遭雷击。
燕大夫居然是个女人,还是左相那个老龟蛋的闺女,这怎么可能呢!
不会是他们的耳朵出毛病了吧?
可是,瞧他们家将军那个荡漾的眼神儿,分明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显然,这位爷早就知道了。
“你是左相的女儿?”
不光周淮安等人,承帝也被吓了一大跳,仔细打量了燕姝半晌,有些恍然道,“朕想起来了,左相的亡妻的确是为他生了个女儿,好像是因病,被送出京寻医去了,莫非……就是你?”
承帝依稀记得,那个时候,他眼见穆士鸿对妻子情深,便提出让其女儿六岁之后进宫伴读,穆士鸿当时怎么说的来着,自己的嫡女体弱多病,并且面生胎记,形貌有损,恐怕无法担此重任。
承帝意在拉拢,自然不想让人心生芥蒂,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看来,穆士鸿说的倒不是借口。
这时,就听燕姝开口道,“圣上明鉴,正是臣女。”
承帝为人一向谨小慎微,自然不会轻信于人,当下蹙眉道,“既然你是左相的千金,怎么会……如此打扮,还进了军营,成了老四的军医?”
这点才是他最为介意的。
燕姝微微垂首,从容自若道,“回皇上,臣女因病离京十年,在潼阳关的谷道镇修养,数日前,相府派人接臣女回京,结果回京途中遇到了山匪,身边的人无一幸免,恰逢凌将军施以援手,臣女这才以军医的身份入了军营,如今终是得以回京。”
她这话显然是实话,只不过将省略的艺术玩到了极致。
“原来如此。”承帝细细咀嚼一番,这才点了点头,“不过依你所言,这些应该已经发生了有段日子了,朕似乎并未见左相有何不妥,难道他未曾派人寻过你吗?”
燕姝的声音无波无澜,“来接臣女的是夫人身边的人,说是要接臣女回去给老夫人贺寿,或许,夫人是想给父亲一个惊喜吧。”
她这话看似普普通通,实则内含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