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小空调,关掉电视,走到床边,病床上的被铺零乱,床头柜上,赫然有一包烟。
秦牧阳开始以为自己看错,闭上眼再睁开,真的有!
荒唐!
熊熊怒火冒起,等会儿非要好好教训她一顿才行!
坐了片刻,护工阿姨仍在喋喋不休的说话,她的乡下口音极重,话说得快,听着让人烦躁不已。看看手表,他来了起码五分钟,叶子薇在洗手间里多久了?她竟然问也不问。
浴室里叶子薇已经拉得浑身无力,只能抓住墙身的扶手才能站起来。午餐后拉吐不断,折腾得她快要死掉。胃部搅拌似的痛,她靠着墙身才能站稳。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拔向脸,使劲拍拍,期望能拍出点血色。擦了擦嘴,感觉好点了,才一转身马上又觉恶心。
努力克制住想吐的感觉,捂住胃,一步一步移向门口。
身体像被火烧一样,很烫很烫,头疼,眼前发昏,眼泪都出来了,却没力气擦。
“笃笃”,有拍门声。以为是护工阿姨,一打开门便见到尊黑脸神。没心思猜测他的情绪,叶子薇蹒跚着朝床边走去。
秦牧阳本来想好了骂人的话,却在看到她时说不出口。她额前的刘海又湿又乱,脸色白的像纸,眼角带泪,跟昨晚他离开前那个可以乱蹦乱跳的人有着天渊之别。
“哪里不舒服了?”见她死按着胃部,他伸手要扶,却被她挣扎着避开。
叶子薇小心地躺回床上,不看他,朝门口有气无力地喊:“阿姨,阿姨?”
“啊?来!”护工阿姨闻声而来。
叶子薇用手覆着眼,想把溢出来的眼泪捂住,可是开口却已哽咽:“你帮我……去找医生来。刚才……我吐的东西里……有血。”
从没遇到过这种事,心里既担忧又不安,整个人六神无主的不知道怎样才好。怎会吐血呢?她是不是要死了?
“好!我马上去。”大概猜到事态严重,护工阿姨跑得飞快。
轻轻翻了个身,叶子薇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住,身体缩成一团,始终不肯正面看他一眼。她是可怜,却不需要别人偶尔兴起的同情,滚吧!
她在怪他,怪他把她独自丢下。内疚,自责,秦牧阳不知道情况会变得这么严重。附下`身,把这个脆弱的身板抱住:“小朋友,对不起,对不起。”
想跟她解释自己早前做了什么,却发现再多的借口也没法弥补对她的疏忽。
委屈,孤立,无助。此刻叶子薇只晓得哭,声音越哭越大。其实她早习惯独自面对困难,可是当他不断地在耳边说着道歉的话时,眼泪便完全不受控制,一颗一颗,像断了线的珍珠,不肯停歇。
他把她的身子扳正,紧紧地抱在胸口,抚着她的发小声安慰:“没事,医生快来了。”秦牧阳还没理清自己的感情,但这个小女人,却成功地让他又生气又心痛。
“呜!”叶子薇抓住他的衣服,用尽了力气,把所有的不满发泄出来。
医生来得不快不慢,见她哭红了鼻子,只道是在情人面前撒娇,故意把病情严重化。直至做了初步检查,询问了一些情况,才发现不能轻视。
“得照胃镜!”最后,医生下结论。
“不!不要!”听说做胃镜会很痛,叶子薇捏紧秦牧阳的手臂,猛地摇头。
“乖,别激动,我去了解清楚情况。”秦牧阳拍拍她的脸,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在她的泪眼中走出病房。
跟医生商量了一会,回到病房,点滴已重新挂上,她恹恹地躺在床上,无精打彩地望着窗外。知道他在,她没回头,只淡淡地问:“是不是一定要做胃镜?”
他坐下,执起她垂在床边的手,紧紧地握住:“不用担心,我会陪着你!”
即使他许下承诺,叶子薇也不敢再生希望。刚才的哭泣是因为一时的脆弱,她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她只能靠自己。
只能靠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有人说女主角矫情,说她贱了。叶子薇这人,我该怎么形容她呢?至亲对她如此凉薄,她基本不信任人。但她渴望温暖,所以当有人对自己好事,她不拒绝。但同时她又不相信有人会无条件对一个人好,才会这么纠结。我觉得她这样的做法不算错,况且感情`事面前,谁不矫情?七以前比她矫情多了,哼唧!
存稿箱君:其实……就是你太矫情,所以才把女主角写成这样。
……以后都不喂你!
☆、21
照胃镜要空腹,早餐并没有吃。坐在长长的走廊里等候,听到检查室的门开开关关,想想等会有一条粗粗的管子伸到身体里,叶子薇紧张得几乎把手腕捏碎。
“你最喜欢吃什么菜?”
守在身边的他突然这么问,叶子薇才回过神,愣愣回答:“好吃就好。”
“等你好了,我给你做顿丰富的,好不?”
想用吃收买她?哼!叶子薇有些不屑。
“给你包饺子?上次那种。”
抿抿嘴,还是不予回应。
“也可以做些云吞,用瘦肉加荸荠剁碎,最重要放些炒过的芝麻,特别香。”
“怎么老说吃?我又不是猪!”
听她小小的嘀咕声,秦牧阳才微微松了口气。为了能有充足的时间陪她做检查,他特意请了假。可是从昨晚到今天,她都不肯理睬他。慢慢摸清她的性格,只要她跟你要好时嘴巴会说好多话,如果她沉默,则表示仍在生气中。
他错了,不应该忽视她。笑笑,他小声说:“你不喜欢,我不做便是。”
她歪起头睨向他:“谁稀罕你做不做?”
“好吧。”他耸耸肩:“那今天的地瓜粥也别吃了?”
怒!狠狠瞪了他一眼,叶子薇握拳:“我现在很饿,不许再提吃!”
“好好。”秦牧阳忍俊不禁,伸手要揉她发,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叶子薇。”
到她了!轻松的气氛一下子消失,叶子薇惶惶地起身。他跟着她走到检查室门口,在她进去前按住那快要垮塌的肩轻声道:“别怕,我在外面等你。”
像赴刑场,叶子薇僵着身,木然地关上门。
等待的时间好像特别漫长,检查室里偶尔传出几下呕吐声,平时面对惯枪林弹雨,此刻他也跟着紧张起来。
手机被翻出无数次,看时间用的。大约过了一小时,门终于打开。她的眼睛红红,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
秦牧阳迎上去扶住她:“好了?”
她点点头,感觉全身轻飘飘,游魂似的朝病房的方向走去。
做胃镜会挫伤咽部,秦牧阳不再多问,半扶半抱的搂住她。感觉她比之前瘦了,身上起码掉了几斤肉,宽大的病服下,傲人的胸部都像缩水了。
回病房把药倒好,喝水时她的神情痛苦,不过比较合作,没撒娇。
因为不想说话,她一直沉默。护工阿姨今天没跟人聊天了,却仍然把电视音量调得很大。什么事都有秦牧阳做,她乐得清闲,坐在角落对着电视,把节目一个一个看完。
午餐是他一早熬的地瓜粥,喉咙不舒服,她食量不大,吃完没多久便睡着了。
趁她休息,秦牧阳找阿姨谈了一下。结清这两天的看护费,阿姨悻悻地离去。
叶子薇醒来后很久,才发现病房内少了个人。她比了个手势,问阿姨到哪去了?
“她照顾不周,我叫她走了。”
嗯?她做了个疑问的表情。
秦牧阳又拿出准备好的晚餐,放桌上,口里继续解释着:“今晚我会留下来陪你。”反正记挂着她,回家也睡不着。
“嗯嗯……”叶子薇哑着声发出几个单音,喉咙火烧般痛,于是举起手划了几下,仍是表达不清意思,干脆拿起他的手机,打了几个字:“不方便!”辞掉阿姨她没意见,毕竟对这个不负责的护工她不爽很久了。
“有什么不方便?”
“你是男!我是女!”还非亲非故!
“我们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你还忌讳些什么?”
秦牧阳!叶子薇很想对他大吼。偏偏……偏偏该死的她现在是个哑巴。打字也无法表达她的愤怒,只好把他的电话用力地扔到床尾泄忿。
说实话,照顾她,秦牧阳比护工阿姨细心多了。所有大检查小检查,都有他陪着。每顿饭,即使不能亲自做,起码是适合她的。只除了不能侍候她洗澡,不会帮她洗内衣裤,其余事情他都处理得妥妥贴贴。
叶子薇有时候会责备自己,干嘛接受他的恩情。只是转念一想,是他心甘情愿做的,她又坦然了。
胃镜结果出来那天,母亲郭洁来了一趟。她来的时候秦牧阳去了找医生咨询结果的细节,一进门叶子薇差点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妈妈。
她的面容憔悴,妆残得紧要,色彩艳丽的衣服皱巴巴的,完全没了以前的光鲜。一进来便匆匆坐下,有气无力地问:“你真还没出院?”
作为一个母亲,连女儿出院没有都不知道,还好意思问。叶子薇翻翻眼,喉咙已经恢复正常了,却不想跟她说话。
郭洁抓抓头,拎起桌上一串葡萄,吃了几颗又烦躁扔下。
叶子薇看不下去,快手快脚把葡萄连同胶袋塞进抽屉里,免得被她摧残。
郭洁也不生气,垂着头,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地划着床单:“薇薇,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叶子薇抱着胸,不悦地回答:“快了!”
“前些天,我给你那一万块,花光了吗?”
“呃?”母亲一向极少跟她谈及钱,叶子薇这才发现了几分异样。“有话快说!”
“没有!”郭洁迅速抬起头,脸上的慌张来不及掩去,被女儿一览无遗,只好尴尬地调开视线。
叶子薇虽然很想了解清楚,却明白假如她不想说,再问下去也没用。拉开床头柜下层的门,从旅行袋里挖出那一万,原封不动地归还给她。
郭洁接过钱,有些过意不去:“你住院的费用……”
“我自己有钱!”入院按金是秦牧阳付的,这些天的费用应该也是他垫支了。等出院,她会一并还给他。
“好吧。”郭洁把钱收进小提包里,环视了下室内,不禁疑问:“那个护工阿姨呢?”
“辞了。”
“呃?那你这些天……都一个人?”
“哼。”叶子薇冷笑,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郭洁摸摸额上的冷汗,感觉现在于女儿面前没啥尊严可言,反正她这么多天也过了,自己留不留也没所谓,看她颇精神,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皱褶,对医院那股浓重的消毒药水味是越来越嫌恶了。“没事的话,我先走。”女儿不理人,郭洁挺没趣。
长长的走廊上,有个男人迎面而来。他好像在研究些什么,低着头看手里的资料,连跟她擦肩而过也没留意。
郭洁即时停住脚步,鬼鬼祟祟地尾随在后。
病房里,秦牧阳已经把检查结果收好,才发现他的小朋友对着窗外发呆,连自己进来了也不知道。
“怎么了?药吃了吗?”
叶子薇转过头,意外地看到的人是他,再往外望,母亲的身影已消失不见。这个女人,真的说走便走,对生病的女儿毫不留恋。
脸色不太好,秦牧阳伸手探她的额头,没发烧。“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啦。”悻悻地回答完,见他两手空空,问:“结果呢?”
“在这里。”他指了指抽屉。
叶子薇疑惑地看他:“干嘛要收着不给我?不会是绝症吧?”
“小孩子别胡说!”他用手轻轻拍她的嘴巴,喃喃:“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迷信!”
他坐下,按住她的发顶:“不是很严重,但胃确实是出问题了,一堆专业的术语,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得好好的养。以后烟酒方便面都不可以再踫,知道不?”前些天那包烟,还没开封,被他扔了。
“不严重就行了。”心里总算放下一块大石。“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好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住了几天医院,闷得人都快要疯掉。
“没这么快的,医生说要再住几天。”
“不会吧?”听到这个消息,叶子薇整个人蔫掉。“我都没事了,想回家想回家想回家!”
摇着他的手臂,像个小孩子似的不断重复那三个字,秦牧阳板起脸:“医生说不行就不行!还有,”他轻咳了声,音调放软了几分:“我明天也要回去上班。”
全部是不好的消息,分明就是气她。叶子薇一把推开他,拉过被子把头蒙上。秦牧阳尝试掀开,她死死拽住一角不肯放松。
真是小孩子心性。秦牧阳叹气:“我上班前和下班后都会来,不会不理你。”
“谁稀罕你来!”
隔着被子,她说得朦朦胧胧。明知道是赌气的话,秦牧阳还是不高兴,把她连同被子一并抱起,威胁着道:“再说不稀罕的话,我便把你扔出窗外!”
猛地被腾空了,叶子薇慌张地抓住他的手:“秦牧阳你敢?”
身体开始往外移动,这里是六楼!叶子薇尖叫着把被单拔开:“你说真的?你竟然是说真的?疯子!疯子!”
阳光从窗外映进来,照得他的脸一明一暗。秦牧阳贴近她,邪气地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任性!”
作者有话要说:七有个同学,上段时间做胃镜。听说!听说非常非常的难受!
所以大家一定要善待自己的胃!
存稿箱君嘀咕:又不见你善待我的胃?
那个……我真的越来越讨厌存稿箱这玩意,哼!
☆、22
破例地,郭洁隔天中午又来了。
母女俩其实没多少话题,郭洁罔顾这里是病房,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吵得人心神不宁。叶子薇不堪滋扰,几次叫她有事先走。但她像没听到似的,一待就是半天。
傍晚时分,秦牧阳下了班拎着晚餐匆匆而来,一进病房门便看到母女俩像斗鸡似的对恃着。
“干什么?”
“呜!秦先生你来得正好。”郭洁扑上前拉着他的手臂,热泪盈眶:“我来陪她,但她却老赶我走。你说,我这个当妈妈的真的那么让人讨厌吗?”
不想看她做戏,叶子薇跳下床冲进浴室,“轰”声甩上门。
郭洁看着又抹了把眼泪:“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妈妈,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也很想弥补,但她都不肯给我机会。”
最烦女人流眼泪,秦牧阳把保温瓶放下,去敲了敲厕所门。
“叫她滚!别再假惺惺的让人恶心!”
没办法,这小女人出句倔强。秦牧阳回过头淡淡地安慰:“也晚了,阿姨你就先去吃饭吧,有时间我会劝劝她。”
“秦公子你真好!上次我肯定是被鬼掩眼了,对你说了不礼貌的话,难得你不计较,我……我真的太欠骂了!”
秦牧阳微微牵扯了一下嘴角,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既然有你照顾她,那我先走了。”得到预期的效果,郭洁决定退场。
稍后,秦牧阳再次敲浴室的门:“不饿吗?今天有燕窝粥。”
听到外面没了那女人的声音,叶子薇才缓缓地拉开浴室门。
看她阴郁着脸,秦牧阳摇摇头。拥着她回到床边,把晚餐拿出来,嘴里有意无意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母女俩发生过些什么事,但她始终是你妈妈。”
即使再势利再不是,也改变不了那份血缘关系。就像他的母亲,在他当警察初期老喜欢干涉破坏,最气的时候他们吵得很厉害。但过后转念一想,母亲有母亲的坚持,他何尝又不是有他自己的坚持。都是性格刚烈的人,只是意见不合罢了。“世上最难割舍的是亲情,母女俩哪有隔夜仇的?
“啪”!为表抗议,叶子薇重重地把勺子摔在桌上。不堪受力,脆弱的陶瓷勺子一分为二。
秦牧阳被声音吓了一跳,转头便见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双目狠狠地瞪着自己。皱皱眉,他收起断掉的勺子,开口便是责备:“有必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吗?”不喜欢听可以说,干嘛拿东西发泄。
男人就是蠢!女人流流眼泪,就自以为是的以为她可怜。叶子薇一口气憋得快要疯掉,手一挥便推翻了面前的粥。
秦牧阳冷眼盯着她的发顶,阴沉地唤她的全名:“叶——子——薇!”她可以闹情绪,但不可以老是无理取闹。粥是他托局里饭堂的阿姨熬的,他自己根本腾不出丁点时间。请了几天假,一堆工作等着做。今晚下班后本来还要跟刑侦队的兄弟分析案情,但为了给她送晚餐,只好让大家先去吃饭,自己火速赶来。他只能逗留一小时,为何不能和和睦睦地相处一会?
他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说她?他以为自己是谁?用力推开面前的桌子,叶子薇匆匆下床找回拖鞋,往门口冲去。
“叶子薇!”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极重的口吻已隐隐透着怒意:“你再这样,我便不管你了!”
最受不了被人威胁,昨晚被他使计威胁了一次,已觉没面,叶子薇这次绝不吃他那套,拔腿冲了出去。
一口气跑了六层楼梯,喘着气回头,等了很久,他没有追下来。叶子薇用手死死抵着疼痛不已的小腹,咬着牙缓慢地踱步至住院部的中央花园。
住院部几幢八层高的楼围成一圈,坐在花园里仰望,只看到一个圆,人如井底之蛙。没有星星,只有深深沉沉的黑,几幢楼的病房均亮着的灯光,哪个属于她的?
叶子薇弯下腰,把脸埋进双腿间。
她脾气差,她是知道的。但这次,却不觉得自己有错。他懂什么?如果他不是秦氏家具的太子爷,母亲会演这出慈母的戏码吗?自以为是的笨蛋,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还说不管我?不管便算?她真的不稀罕!
“不稀罕……”喃喃说完,凝结在眼眶底的泪水不知怎地流了出来,所以说嘛,她不该对他有所希望,没有希望便没有失望。
病房里的秦牧阳挣扎了有十五分钟,好几次已经起身,却仍然告诫自己:不该追她,要给她一个教训。
桌上的东西已收拾干净,保温瓶忘了拧上盖子,里面的粥很快便结了一层水。他连忙找出另一只勺子,把粥搅拌了一下。
不吃很快便会凉掉。
一阵清风从窗口吹进来,深秋了,夜凉如水,她出去的时候好像只穿了件短袖衣服。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鬼!
秦牧阳把保暧瓶盖好,拿起搭在床靠上的外套,匆匆走了出去。乘电梯到住院部的大堂,左右两个出口,一个到中央花园,另一个出去是门诊部。中央花园那边没有灯光,他思索片刻,便往门诊出口走去。
几乎把整个门诊部翻遍,不见人。估摸她会去找东西吃,又到医院附近的小吃店跑了趟,仍是没找着。截返回住院部,跑到中央花园走了圈,依然没看见。踌躇了几秒,还是决定回病房。
饭后病人或家属开始出来散步,六楼走廊人来人往,很热闹。他快步走到门口,紧闭的门板上,镶着的小小玻璃窗口里漆黑一片。
亮着的灯熄灭,应该是她回来了。
秦牧阳扭开门把,与外面的吵嚷对比,房间内显得冷冷清清。借着窗外的月色,依稀见到病床上有个拱起的黑影。
轻轻把门关上,走近病床。终于看到她蜷成一团,依然是平时堵气的方式,用被单盖住头部。抽泣声若有似无,听得出在压抑,仍是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真是个又任性又倔强的小家伙。妹妹跟她差不多的年纪,平时也比较娇纵,但只要他一板起脸,再任性也会收敛。就是林二这么无赖的家伙,也对他的冷硬敬敬畏畏。独是她,你强硬她比你还要硬。秦牧阳叹气,突然不知该拿她怎么办,辑拿犯人都没这累人。
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不懂说哄人的话,只能静静地等。衣兜里的电话铃声响了,是下属打来的。他悄悄地按掉红色键,继续沉默。
听到响声,叶子薇停住了哭泣。不是走了吗?回来干嘛?知错了吧?如果你现在道歉,我便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