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早就涣散,剩下的只有满目空洞。有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身体已然麻痹,连急速的拍门声响起,也未能意会过来。

“Sophia!Sophia!”伴着拍打声,沉稳的男中音跟着焦急地叫起来。

又是一个好管闲事的。她掀掀嘴角,头轻轻晃动,身体彷如腾云驾雾,轻飘飘。其实这样也不错,起码不用去管谁对谁错。

哟,她有错吗?或许。她大概又踩中他的地雷,所以他才绝情的拂袖而去。

“嘭嘭嘭”,门外的人眼见叫喊无效,于是直接撞门。

霍晶铃这才微抬起身体,傻傻地朝房间门望去。两秒后她又躺下,脚踢到沙发旁边的小几,上面的空酒瓶唏里呱啦地滚下,落地开花。

又是一声巨响,门应声而开,两个高大的人影冲进来。

那刻她脑内只闪过某个想法:那锁的质量真差,竟然能让他们撞破,回头定要换个更坚固的才行。

“Sophia!Sophia!”慌乱的呼叫声在室内四散,闯入者一时找不人。

有点像玩捉迷藏的游戏,霍晶铃撑起身,眯起眼嘻笑着抬起手朝他们挥了挥:“Hi,费斯。Hi,路比。”

室内充斥着浓重的酒味,费斯在看到她时即时皱起眉头。他先去把所有窗户打开,路比则走过来,居高临下地望她:“看来没事,我还以为搞出人命了。”

“如果搞出人命,你们就开心了。”她勉强起身,拔了拔凌乱的长发,希望自己现在看起来不要太糟糕。

路比听到她的话撇撇嘴,抱着胸走到一边去。费斯看到室内一片狼藉,语气不是很好:“发生了什么事?雪姨呢?何阮东呢?”

佣人紧张兮兮地打电话跟他说小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天都没出过来。还说前晚夫妻二人吵了场架,何阮东至今未归,吓得他匆匆忙忙赶回来。

“他们呀,走了。”她说得轻描淡写,似在陈述着再普通不过的事实。晃着身站起来,晕眩感使她差点倒下,强而有力的臂迅速把她扶住。

“为何要喝这么多酒!”

“不高兴呀,不高兴就借酒消愁,小说里的主角不都是这样的吗?”

此话说得非常消极,完全不像她的性格,弄得费斯找不到话应对。

“费斯,我看她是没事的了,我们走。”路比不耐烦地催促。

“你们要去哪里?”霍晶铃扶着费斯的臂弯问。

“你不会感兴趣的。”路比的语气仍是不太友善,霍晶铃想,大概是因为前段时间她把他的工作与工资挂钩后,他的收入大减,所以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去参加朋友的结婚派对。”费斯缓着声回答。

“哦,派对……”她点点头,视线在他们兄弟俩间来回流连,怪不得穿得这么正规。其实她从不关心他们的去向,只是今天……“带我去!”

“去什么?你又不认识人家。”

“我结婚的时候,就认识你那些猪朋狗友了吗?”霍晶铃转过头给了路比冷冷的一句。

路比瞪着她,最后不高兴地走了出去。

“怎样?还是不方便?”或许他早就有了伴侣。不过没关系,她一个人也可以。不管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只要离开这里就行。她要狂欢!要去玩!要把那个臭男人完完全全地抛诸脑后。

“这婚礼,去的大多是维拉家族的人,你还是坚持要去吗?”

维拉家庭?有什么问题?

“去!”

“那好。”

“我去换衣服!”

她歪歪斜斜地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

穿什么衣服好?这件?还是那件?面对满柜的华衣美服,她一筹莫展。

“Sophia!”跟着过来的费斯压住她的手。“你确定你现在是清醒的?”

“我哪里不清醒?”

“唉。你如果清醒,干嘛要拿冬天穿的大衣?现在可是夏季。”

“哦,哦。”看她糊涂了。“咦?你怎么还不走?我要梳洗,要化妆,你出去等!快!”

她推着他往门外走,临关门前,费斯不忘叮嘱:“小心那些玻璃碎。”

“好的!”她俏皮地行了个礼,用力甩上门。

一小时后,她已从头到脚清洗干净,穿上最漂亮最性感的小礼服,坐在豪华的房车里去参加宴会。

“Sophia,你确定你不饿?”

“对啦。”霍晶铃不耐烦地挥挥手,对于家里佣人做的饭菜,她已经猜到是何种味道。想不到那晚他做的那顿饭,会成为他们最后的晚餐。他该是不会再回来了?或是即使回来了,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了。

“大概还要一个多小时才到,你……如果饿了就说出来,我们可以先去找东西吃。”

“好。”禁不住费斯的唠叨,她点点头。其实她真的不饿,肚里装了好多酒,完全没有饥饿感,反倒是想睡觉。“费斯,你的肩膀能借我吗?”

“嗯?”费斯头一偏,刚要问清楚,便有个小小的头颅枕到自己肩上。

“我小睡片刻。”酒精在身体里起了作用,不消几秒,她就睡着了。

费斯稍稍坐下一点,迁就了她的高度,让她睡得更舒服。认识了二十多年,他们从不曾这般亲密,而且还是她主动靠过来。狂喜从心底升起,来源于她的温暖还有体香给身体带来了震憾,手轻轻的摸上她的发,不敢太用力,怕吵醒她。蓝色的眼眸情深地望着她,他盼望,这段路永远也走不完就好了。

在倒后镜看到这一切,路比不屑地移开视线,继续看着前方,专心开车。

蠢货!他心里暗骂费斯。爱情能当饭吃吗?有种就把她扳倒,让她别继续嚣张。

车上三个人,心存异念,谁也没开口。

婚礼宴会在一家古堡改造成的旅馆里举行,虽然外表看着并不华丽,不过里面仍旧是衣香鬓影。

霍晶铃的出现,绝对足以抢走新娘的镜头。姣好的五观本就出色,精致的妆容使她更明艳动人。她对红□有独钟,一身美艳的鲜红礼服把她雪白的肌肤映衬得娇媚百生。修身的剪裁,长长的裙摆,骚胸半露,每举手每投足间,都尊贵如女王。

“你怎么把那个小妖精带来了?”费斯的父亲把儿子拉到一旁悄声询问。维拉家庭一直窥探酒庄是事实,虽然两个儿子被安排进酒庄工作,但事实上,两家一直来往不密,甚至有点积怨,你不待见我我不待见你。去年霍晶铃结婚,他们这边的人连出席都不愿意,因为大家都深深明白到,她结婚,意味着会生孩子,到时孩子便是继承人,他们要把酒庄拿回来便成了空想。

“父亲,请注意你的措词!别说Sophia跟我们有着亲戚关系,就是没有,你能不能给予她适当的尊重?”对于父亲的态度,费斯有些许不悦。

看出儿子不高兴,当父亲的只好摸摸鼻子不说话。在这个家,费斯是长子嫡孙,是家里的经济支柱,尤其他在酒庄里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所以说话满有分量。

把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霍晶铃握着酒杯冷笑。刚才下车前她才知道今天原来是费斯的堂弟结婚,出席这种场合,其实她也不愿意,周遭投射过来的全是锐利的目光,仿佛她是吃人的猛兽。维拉家族的人对霍家可是又敬又怕,只因酒庄每当给他们不少的利益,足够让他们养家活口。只要她不高兴,把什么都收回,他们就要去吃西北风。但这些人同时又瞧不起她,只因在他们的观念里,是霍家夺走了属于他们的一切。

“Sophia,先吃点东西。”费斯端着盛满食物的碟子回来。

霍晶铃斜眼看他,这世上,仍然肯为她说话的男人,恐怕就只剩他了。好可笑,为何这个献殷勤的人不是她在乎的那位。

她接过碟子,随便吃了点。“我想喝酒。”

“你已经喝了太多,我给你端杯果汁。”

“我要酒!”她伸手拉住欲离开的他,态度坚决。

费斯转头看了她一眼,眸里有些无奈。端了杯香槟过来:“喝这个。”

霍晶铃勉强拿下,两口就喝光。

“什么时候开始跳舞?”

按惯例,正餐要到晚上七八点钟才开始,那是COCKTAIL DINNER,大家会一边吃一边跳华尔兹,然后切蛋糕、上甜点,直至深夜还有DISCO舞会。她想跳舞,想跳那种疯狂的,可以尽情发泄情绪的。

“等一会,至少等切完蛋糕,让新人先开舞。你多吃点东西,别只顾着喝酒。”

“好。”

这次回答极为爽快,她小口小口地把食物往嘴里放,为即将而来的剧烈运动储备能量。

29
何阮东风风火火赶到巴黎,花了两天时间尽快处理好事情。在回程的火车上,望着窗外掠过的夜景,心里百感交杂。

不知道她怎样?两天时间里,每当稍稍空闲下来,他就在想这个问题。那天晚上她的哭声那么凄厉,估计已经伤心至入骨,他强忍着没回头,一是当时他的怒火使然,再之,他怕自己回头,就会被她拉着走不了。

他真是个狠心的人。

何阮东撑着额,反复推敲,得出这个结论。在对待她的事情上,他是否太过苛刻了?他总是不经意间拿自己跟她作对比,其实以她的成长和性格,有此反应实属正常。

该死!越想心里越后悔。

放不下,即使当时她说了那些混帐的话,他仍是放不下她。雪姨又不在,她会不会干出什么傻事来?天啊,他还答应了雪姨会好好照顾她。

心烦气躁,只恨火车不能开快点,把他早些送回家。

打开家门,室内黑漆漆的。他开了灯,把行李箱放下。客厅里的大钟敲了十二下,已经夜深。快步冲上,越接近房间,心里愈加忐忑。

该怎样去面对?跟她好好谈谈,把事情解释清楚,求她谅解?当然,她也得承认自己在这次的事件上是做错了,她不该偷看他的信,也不该对人出言不逊。对,就这样!

房间上了锁,他掏出锁匙打开。推开门板,迎面扑来就是浓烈的酒味。他掩着鼻开灯,放眼望向床上,要找的人竟然不在。

这时候又跑哪去了?

眼睛扫过墙角,再到沙发区,在见地上有铺着玻璃碎片时,他心里陡然慌乱起来。

她出事了!

也不管现在什么时候,何阮东心急火燎地冲下去拍阿吉的房门。

在一阵乱敲猛打之下,门徐徐打开,不经思考,焦急的话冲口而出:“小姐呢?”

“啊?何先生……你回来了?”

“别废话!小姐呢?是不是出事了?”他抓住阿吉的衣领,把矮小的人一下子提离地面。

“不不!小姐跟费斯少爷出去了!咳咳!”被勒得几乎透不过气来,阿吉拼命咳嗽。

何阮东把他放下,用力地喘着气。刚才差点被她出事的念头吓坏,还好,虚惊一场。“他们去哪了?现在还没回来?”

“不知道,下午就出去的了。”

何阮东抹了把额角,往后挥挥手,踩着沉重的步伐回房间。

把房间的碎片扫走,擦了地,洗完澡又把两天的衣服搓干净晾好,时间已经过了两点。身体极度疲惫,这两天南北奔走,已把他的旺盛的体力发挥到极致。可是心里念着那人还没回来,他根本睡不着。

坐在大床上,想到之前每晚跟她同床共枕的情景,即使什么也不做,那也有种说不出的心安。没错,的确是心安。前一晚没她在身边,他根本连眼都不愿合上。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对他的影响已深到这个地步。

看手表,已经快三点,她一个有夫之妇,竟然跟个男人出去至半夜还不回家,实在可恨!

强迫自己合上眼,不管她了!然而只忍了几秒,眼睛又不其然地张开。他该死的睡不着觉,还很想她,非常想!

霍家庭园外,汽车强烈的车头灯直照到主屋大门,一辆房车驶进花园,停住。半晌,驾驶室的人率先下车,然后绕过副驾室那边开门。

“不要!我还要喝!还要跳舞!”霍晶铃挥动着双手,不让费斯欺近。

“Sophia,你醉了!”费斯抓住她的手腕,强硬把她拉出来。

“放开!放开我!”手被拑制住,她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妄图从他身下钻过。

迫不得已,费斯只好揽住她的腰:“我们进去再喝!好?”

听到这话,霍晶铃攀着他,半拖半拉地被抱进屋。去到梯,她往下一缩,死赖在阶梯上不动。“你骗我,我不要回房间,我要到厨房,冰柜里有酒。”

费斯叹气,蹲□无奈地对她说:“Sophia,你已经喝了很多。”今晚她在舞会出尽风头,她以出色的舞姿压倒了在场的年轻男士,香槟一杯杯下肚,舞跳得愈加的狂野。纵然知道她的酒量惊人,但也够了。他不能让她再疯下去,才硬拉着她先离开。结果沿途她一点也不安分,老吵个不停。

“起来,回房间,你现在需要休息。”

“我不要!”她甩开他的手往后退,当背靠着墙壁时,她想起身,却被费斯用身体压住。

“够了,你还要胡闹到何时?”

不知是谁在梯间留了盏壁灯,昏黄的光线下,霍晶铃定定地望着他英俊的脸。连他也吼她,连他也嫌弃她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滴下,强忍了整天的抑郁终于在这刻爆发。

“Sophia,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凶你的。”她哭得悲悲凄凄,如同一个受伤的困兽,咬着手背呜咽着。他手足无措地抹走她脸上的泪,可是新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你骂我,我让你骂回来,只要你高兴,嗯?”看到她这模样,费斯只觉心脏被扯开的疼。他俯身身舔吻她的泪水,嘴里喃喃:“我真的不想见到你这模样,每次看到你哭,我的心都像快要被捏碎一样。你知道吗?我已经极力控制着,尽量不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内。我告诉自己,如果你真的只喜欢何阮东,我会祝福你跟他能幸福。可是你一次又一次的被他伤害,我已经放不开了。Sophia……Sophia……”

他的声音带着凄婉的悲伤,眼角隐隐有泪光。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无容致疑,在心灵饱受重创之下,她被感动了。

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霍晶铃断断续续地哭着说:“我应该爱上你的,应该爱上你……”

这样的话语让他为之动容,费斯托起她的下巴,眼前的人已闭上眼,他激动地笑了笑,把自己的唇往那红艳的两片唇瓣覆上去。

唇与唇之间只轻轻碰了碰,一股强大的力量随即把费斯往后扯开。

“你们在干什么?”粗鲁的询问声显示出发问者的恼火,何阮东瞪着眼,狠狠地在俩人之间扫视。

倏地睁开眼,霍晶铃仰头看到站在比他们高两个台阶的人,莞尔一笑:“你回来了?欢迎!”

“我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他继续凶恶地重复刚才的问题。

霍晶铃以手背扶着额,娇笑着问:“你是鹦鹉吗?嗯?哈哈……”

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何阮东弯身用力的拉住她的手臂,大声喝道:“走!回房去!”

“啊!”臂上开始结痂的伤口被硬生生扯开,霍晶铃大声尖叫。

“你放手!没听见她喊疼!”始终未哼声的费斯打破沉默,跃起身往他脸上重重挥过去。

何阮东一个措手不及,被迫吃下这拳。他松开掳住她的手,反身回了费斯一拳。“你以为你是谁?她是我老婆!不是你随便可以乱来的对象!”

费斯被这几句话击得不懂还击,她是个有夫之妇,他连反驳的余地也没有。

打,打,为什么不还手?替她把那个可恶的男人好好修理一顿。可惜费斯没有,他掩着脸,默默地承受着何阮东加诸在他身上的拳头。霍晶铃冷眼看了片刻,然后自己爬起身,摇摇晃晃地往上走去。

临近房门口,她停下来脱那夹得脚痛的高跟鞋。才扔开一只,身体突然又被一股力量揪住,眨眼间房门在 “呯”声闭上,她背着门板,面前是他盛载着怒火的脸容。

“你竟然跟个男人胡混至三更半夜,回来还要依依不舍地吻别?你是个已婚的人,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看着他的嘴巴一开一合,努力地消化他话里的意思。好,她明白了,他又在骂她。他总是喜欢骂她,骂……她已经无所谓了。

见她不吱声,只拿浅蓝色的眸冷冷地看他,何阮东忿恨地一拳捶在她身后的实木门板上。

霍晶铃借机闪开,把脚下另一只高跟鞋踢脚,慢悠悠地走向浴室。

“你没话说?”

身后的人说了一句,霍晶铃顿住。“我能说什么?你就当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反正,谁在乎?”

“你说什么!”他又把她扯住,已经第二次了,受伤的手臂又开始痛。

“何阮东,我要跟谁亲热,你管不着!反正,你只是个挂名丈夫!”

听到她的话,他浑身渐渐升起一种强烈的杀气。“你该死的有胆再说一次!”

“说一千次都可以!你只是个挂名丈夫,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只管好好的过你的生活,大家谁也别管谁。将来即使我要找十个二十个男人,你也管不着!”

“你!你贱格!”人在怒极之下,所做的事完全不经大脑。何阮东把她用力甩到床上,欺身上前,以小腹紧紧压住她的腰身,手上施劲,轻易就把她的红色裙子撕下半边长袖。

“你要找男人!我成全你!我跟你做`爱,这行了吗?”

带着男子身体散发出来的特有气息扑打在她的脸上,唇已被他粗鲁地含住。他用力的咬噬,完全没半点怜香惜肉。

“放……”霍晶铃拼命挣扎,奈何微弱的力量哪里是他的对手,泪水不争气的滚下,她选择放弃,任他辗转把嘴唇狠狠啃个够。

察觉到她的沉寂,何阮东终于停住,他抬起身,映入眼帘是她木然的脸。

“你想对我施`暴吗?”伴着这句话,她的眼角又流下一串泪液。

压在她身上的躯体变得僵硬,他一骨碌退开,懊恼之极。刚才他的行为,跟禽`兽有何区别。

霍晶铃抹掉泪水,哑着声道:“其实你不用这样,我需要孩子,你只要说一声就好,我一定不会反抗。”

她的两目无神,衣服被撕烂,那样子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已拆走沙布的臂上,血正沿着裂开的结痂部位滴下。

他一惊,匆匆忙忙跳起身进浴身,打开水咙头洗毛巾。翻出之前用过的纱布和双氧水,拿起毛巾飞快出来。可是室内房门敞开,偌大的床上,她的身影已不知所踪。

30
这个世上,最容易叫人陷入的并非爱情,而是猜疑。

就像她对兰,他对费斯。唯一不同,是她爱着他,而他呢?

她不敢把他这种反应称之为吃醋,从爱上这个男人的一刻开始,她已经渐渐丢掉了自信。在这场追逐里,她永远是个弱者,她输了,输在先陷了进去。如果从不曾爱他,从不曾在乎他,那即使今天他对自己如何做出伤害,她都不会哭泣。

身后墓碑上黑白照片里的人像笑得含蓄,霍晶铃摸着他的脸,泣不成声:“爸,或许我们都错了。即使长得再漂亮,他都不会喜欢我。没办法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

父亲,已经再不能给她任何提示。这个世上,她已无任何依靠。

伤心到了尽头,眼泪已经流不出来。四肢全然麻木,刚才赤足跑出来,脚板被碎石硌得很疼,但此刻都没了感觉,唯一意识到的——就是冷。明明现在是盛夏,她全身冰冷,每个细胞仿佛都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在发抖。

放弃,不要了。

何阮东寻遍了整座酒庄,房间门推了又合,灯开了又关,她就像人间蒸发般消失无踪。

到底去哪了?

花园里费斯开来的房车不见了,她会不会跟他离开?

想到这,他沮丧地掴了自己一巴。刚才他明明看到费斯先离开。

时间被无限地拉长了似的,每一分一秒无不令人焦心如焚。站在庭园通往处面的路,只感到前路茫茫。直至现时为止,他才发现感情真的不能受控。看到她跟费斯接吻,他几乎就疯掉。他努力抑压着别让自己付出感情,却越来越管不住在乎她的心。

天已经开始泛鱼肚白,一夜又过去。他转身,仰望着这片天,还有眼前的大屋,已经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眼睛不经意掠过通往后山的路,灵光突然闪动,他拔开腿飞快往那个方向跑过去。

越接近那片土地,他就越紧张。四周出奇的静,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这个地方,除去下葬的那天,以后都没来过。

距离几十米,他终于看到一抹耀眼的红。再悄然走近,那人背靠着墓碑,双手抱着曲起的两腿,头仰视着天空,目光呆滞。

排山倒海的心疼汹涌而到,他——肯定是把她给伤透了。

“晶铃。”进一步靠近,他轻声唤她。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颤了颤,霍晶铃并没回头,表情未变。

何阮东单膝跪在地上,伸手想摸她的手,被避开。

眼底骤黯,已经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宁愿她哭,宁愿她闹,也不愿见她如此了无生趣的模样。她为何要突然跑来霍先生的墓地?那肯定是感到自己已无依靠。大小姐一向好胜,现在却脆弱如斯。何阮东恨不得拿皮鞭抽自己一百下,或许这样他会好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