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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垣转过头去看乌鸦。两人相视一笑,同时抽剑而出,身形一跃,便在厅中打斗起来。凤凰顿时回过神来,忙避开些许,看着两人比武,一边深吸着气,安抚着自己。她只觉脑中嗡嗡作响,浑身滚烫,怔怔看着不远处打斗的二人,也不细瞧他们的招数,只是定定望着一角,竟发起呆来。
也不知两人究竟斗了多久。收起剑时,都已是大汗淋漓。两人望向凤凰时,却见她正瞧着远处那抹烛光出神,眼神朦胧,似是在想些什么。乌鸦顿感好笑,此时此刻,她竟还有心情发呆。他走过去扯了她一把,将她从出神中拽了出来。长垣见她那副不知人间几时岁月的惺忪模样,顿感好笑,见她瞧向自己,连忙正了神色,冷眼看着她。凤凰见两人不知何时已收剑立定,也不知待要如何,便怔怔站着,头脑浑浊,似大梦初醒。
三人就这样站了许久。最先察觉的是长垣。他本是打算板起脸,神色冷峻地瞧着凤凰,再好生教训一番,让她以后不敢再胡来。可乌鸦不说话,他却也不好多嘴,便缄默不语地站着瞧着,不自觉便出了神。再回过神来,才觉三人气氛有异。
他当下便打断沉默,对凤凰道:“你站着倒是挺安宁,说罢,要怎么处置你。”凤凰一怔,这才从似梦似幻的状态中醒转过来,瞧乌鸦一眼,怯怯道:“任由厢主责罚就是。”长垣冷声道:“怎的你只会这句吗?”又道:“我怎么处罚你不作数的,要看他怎么处理。”说着瞧向乌鸦。乌鸦淡淡望他一眼,淡淡道:“要不罚抄一百遍兰亭序?”长垣一怔,只觉这处罚太过轻了。凤凰却是浑身如坠冰窖,即刻连连哀求道:“厢主,我以后不敢了。厢主就是打我一百板子,我也服气。”长垣这才想起,凤凰大字不识一个,让她抄书,比让她做任何事都要痛苦。乌鸦仍旧是淡淡的,道:“这里不是官衙,没有打板子的规矩。”凤凰急道:“做什么都好,做什么都好,千万别让我抄书才是。”说完顿觉后悔,以乌鸦的性格,只怕自己越是哀求,他便越是得意。转念一想,不哀求又是半点机会都无。顿时脑子里又互掐起来。乌鸦冷笑一声道:“这已经是很轻的处罚了。”凤凰一急,脱口道:“你明明是知我不识字,存心与我作对。若要仔细算个清楚,你不也是别厢的人吗?”说完真想给自己一巴掌,顿时收了神色,只得心存侥幸地求上苍保佑,但愿以毒攻毒还是有用的。暂且不说抄兰亭序,就是让她抄三字经都是件苦差事,更何况,她连兰亭序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如一剑抹了脖子来的痛快。长垣喝道:“他是厢主,你若要与他讲究平起平坐,那还要这厢主的名号做什么?”乌鸦却不以为然,嘲讽一笑道:“你既然不识字,那偷了宗卷又有何用?”凤凰这才真是有苦说不出,既不能说出是要拿了去给若笙看,偏偏自己又不识字,这当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条死胡同,绕来绕去出不来。
几日前,凤凰无意问起那间日夜紧闭的房间,只因红衣也有一个同样的房间,心中不免感到好奇。长垣说那是宗卷室。所有人在接到任务之后,都要对雇主及将死者的背景身份做一番调查,再将结果记录在册,以便日后翻阅查询。凤凰听后顿起一念,当夜便潜入黑衣宗卷室,想寻出顾忆安的档案来。无奈宗卷室档案甚多,她苦苦翻了几夜,仍是无果。今日本想待入夜后再去查阅时,却被他二人带到了练功房,不用猜想,也知他俩定是已经发现。
长垣初时并未与她细说门中规矩,只道她已在红衣待过近一年时间,规矩这等琐碎定已熟知。却哪料得若笙这番不愿多言的性情,规矩只是照着念过一遍,凤凰又是一听就懵,一字都未记住,惟一所知的规矩,都是初扇告知的寥寥几条。
长垣责备地瞧她一眼,道:“我早就与你说不可犯。门中有此规矩,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日后你能下山了,自然能自己去查,又何苦去盗他人成果?你好生回去抄罢这一百遍,以后不准再犯。”说着挥挥手,示意她速速退下。凤凰却犹豫思忖着,不知该不该再多言,毕竟这一百遍的兰亭序,不是好抄的。长垣瞪她一眼,她顿时将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正欲要走,乌鸦却伸手将她一拦,冷声道:“今日这点教训,只因你是长垣所带,我顾及长垣的面子,才未严厉惩处。依门中规矩,擅闯别厢者,死。今日我与长垣都不想将事情闹大,你需得谨记,日后不准再犯。”凤凰心中但觉好笑道,你这番话不就是要我承了你饶过我的情?我倒偏不承,你又待如何。嘴上却也只得服软道:“是,多谢厢主。”话罢,闷闷不乐地退了下去。
回房睡不多时,卯时便到。凤凰睁着惺忪的睡眼开了门,不住幽幽叹道:“厢主,你都不用睡的吗?”长垣蹙眉道:“你还不快些洗漱?要我等你几时?”凤凰只觉睡眠不足,心中焦躁,再加上长垣语气不善,她心中一恼,立时狠狠将门摔闭,语气冲极道:“我马上就好。”长垣在门外一愣,忽地就忆起了昨夜她斜欹烛边的朦胧姿态,烛光掩映,她煞是好看。
两人行到花田,长垣纵身一跃,将手中绳索系于对面山壁之上,随即又握着绳索另一端,跃回她身边。绳索正好够着花田边缘。长垣将绳索递给凤凰道:“前些日子,我新教你的心法与招数你可有记熟?”凤凰点点头,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长垣继续道:“好,那你现下开始练习轻功。”然后指了指花田正色道:“不能踏花,若有一株花死,我保不住你。”凤凰不敢不听,连忙点头应允。长垣又道:“你抓着这根绳索,跃到对面去。你离山崖越近,离花丛也就越近,你要做的,就是一边跃到对面,一边保持不能踩坏任何一株花。明白吗?”凤凰点点头,只觉越说越紧张,将身子往外探了探,抓高了些绳索。
长垣点头道:“开始吧。”凤凰瞧向对面,忆起一年前与若笙到此,那时自己还不会丝毫武功,开口大赞若笙功夫了得。今日自己也终要开始学习轻功,心中不免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一年了,一年没有到过对面了。凤凰纵身一跃,一边运用近日习来的手足招数,顺着绳索攀爬着。她紧紧缠在绳上,不敢有半点分心。只觉这花田竟是如斯宽阔辽远,越发觉得心中没底。
终于是安全到了对面,凤凰紧张地瞧着花田,细细看着,生怕看到一朵被自己踏坏的花朵。长垣在对面向她摆手,示意她回来。
这样一来一回,又练了数个时辰,长垣才允她休息。吃过早饭小憩片刻,凤凰便到练功房习新的招数剑法。长垣常是一旁静静看书,偶尔抬头看看她,有时他也什么都不做,只在一旁看她练武。
春花秋叶来回落,已是三年时光染,此时,凤凰的武功已有所成。
她端着镜子,只觉自己愈发陌生,再不是以前那个小丫头模样,有了些袅袅婷婷的姿态,岁月还在沉淀,她的身上已能瞧见了。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之中待着处着,就连眉眼中都尽是与世隔绝的滋味了。凤凰心中不知是遗憾,还是时光如梭的苦楚。她拾起桌上的炭笔细细描了眉眼,眼光一转,但觉肤色白皙,令人生厌,抹了些许胭脂,才略感好些。
她裹了斗篷,行在雪中。脚步依旧是一深一浅。行至灵犀洞,但见长垣与若笙已经等在门口,俩人见了她,均是微微一怔,略有惊艳扫过。长垣转身进了洞内,若笙上前拉起凤凰的手,在她脸上调戏地捏了一把,轻声道:“今儿真是漂亮。”凤凰也学着她的样子,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道:“你昨日送来,可不就是要我今日用?我若是不用,那才是枉费了你的一番苦心。”若笙轻笑道:“当真是只有你懂我。”说着拉了她进去。
若笙与凤凰携手入内,凡瞧见二人者均感心动,只见红衣女子神色清冷,长发及腰,略带如斯哀婉戚戚之态,岂非池中之物?但觉楚楚动人,我见犹怜。蓝衣女子则是清秀绝伦,明眸皓齿,眼光流转,瞧上去亦是灵气十足,百媚而生。
凤凰与若笙于红衣坐处分手,独自行至长垣一旁坐下,将碗筷移正了些,压低了声音道:“怎的没见你那位两小无猜?”长垣眉头微蹙,低声嗔道:“你就不能好些说话吗?”凤凰吐吐舌头,道:“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吗?”长垣叹口气道:“早知就不教你识字,免得你不懂却要乱说。”
自从长垣发现凤凰抄了半年的兰亭序,仍是只抄得十遍,且字迹潦草几乎不能识别,便说要教她念书识字,几年下来,虽教得辛苦,凤凰却也好歹已将常见字基本识得。她撇嘴道:“可不是我要你教的,是你嫌我不懂学识,非要教我,把这时间放在教我功夫上岂不更好?”长垣无奈道:“你总是这么不懂规矩。我教你识字,就是想你能懂事些。”凤凰调皮道:“我只在你面前不守规矩,在别人面前,我自然老实的。”长垣叹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常与若笙一起,若是能学到她一星半点也是好的。”凤凰笑道:“若笙当然是好,但她是她,我是我。我们哪能一样?”长垣向黑衣处瞧了一眼,道:“若是被他知道你用了两小无猜一词,他定饶不了你。”凤凰扑哧一笑道:“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眼光一扫,瞧见不远处的祝福,忙向她摆手问好。转眼便瞧见乌鸦,顿时收了神色,将脸转向一旁。乌鸦见到她倒是并无丝毫惊艳之情,只是神色如常,见她将头转开,仍是不愠不火。
昭华从座位起身,捧了壶酒,给在座众人一一斟过。用罢午膳,未时至。长垣,乌鸦,如愿,涓流,绿姬纷纷跃上高台,如往常一般,众人各说几句敷衍之词,比武便即开始。最先上去的是一黑衣女子,瞧上去不过年方十六,却似怏怏病骨,瘦如干柴,一身黑衣更显她消瘦不已。凤凰一见到她,顿时浑身冒出几缕寒气,拉紧了斗篷。
女子向台下拱手作揖,道:“小女子幽梦,武功低微不足道矣,还请诸位师兄师姐手下留情。”凤凰嘴角微翘,心道,好个会说话的姑娘,一上来便压低了身价,给台下众人挨个儿拍了马屁,待会儿即便是输了,也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岂知幽梦看着虽是孱弱,武功却着实不差。女子向来都是使掌法,轻灵且不失女子端庄之态,偏偏她使得却是拳法,拳中劲道十足,招数紧凑,令人难以抵挡。不多时,便有十几位门人一一败下阵来,有的是新人,有的是略有资历的前辈。凤凰心中暗赞不已,道:“她是谁手下的人?”长垣摇头道:“从未听乌鸦提过,难不成是今年的新人?”凤凰奇道:“新人?难不成她今日是想独占鳌头?”长垣淡淡道:“其他人不成,不是还有你么?”凤凰嘴角一撇,道:“我是绝对不去的。”长垣微微一笑,不再作声。这三年来,凤凰日日勤学苦练,加之本身的武学天分,长垣的细心教导,进步可谓神速,现下就是与若笙相比,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凤凰再细看幽梦的拳法,顿觉奇怪,低声对长垣道:“她使得是不是别家功夫?”长垣抬眼瞧了幽梦两眼,道:“我一直心觉奇怪,却不明所以,现下你倒是提醒了我。”凤凰秀眉微蹙,欲语还休,又道:“这样算不算胜之不武。”长垣摇头道:“她应该是新人没错了,只是先前就有极好的武学根基。既是门内的人,使的什么武功是其次,并不算什么胜之不武,得胜才是关键。”此时幽梦又已将数名弟子打下台来,轻蔑地站在高台中心,脸上有丝毫不掩饰的皎洁傲色。
第 11 章
此时,一抹红衣跃上高台站定,双手背后,冷冷道:“今日幽梦妹妹好生厉害,我来讨教几招。”是初扇。凤凰大感意外,不住奇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实则更惊奇的是,初扇竟会与这等小辈计较。殊不知初扇因烙印之事,自幼便看不得眼高一等之人,如今幽梦这副“你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的模样正中初扇之忌,她当下跃上高台,要好好挫挫这小姑娘的锐气。不等幽梦回话,初扇即运掌而起,掌风飒飒拍向幽梦面门。幽梦见她来势汹汹,顿时不敢大意,也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弯腰避开她一掌,接着左手一拳使出,还未到初扇跟前,右手又起,双拳前后而至,一拳是击向她面门,另一拳则是朝她腹部而来。这两拳都是直冲要害,初扇不敢硬接,连忙一跃而起,一掌横削过来,立刻被幽梦侧身避开。初扇微微一笑,接着身子一窜一斜,一掌发出,正中幽梦脊背。初扇那横削的一掌,本就是要逼得幽梦侧身闪避方能施展,这一掌刚过,她左脚便即抬起,将幽梦狠狠踢了出去。只见幽梦身子在半空转了一圈,便又稳稳落地。初扇一怔,还未及反应,便被幽梦迅速袭来的一拳打中腹部,但觉浑身松软,几乎要支持不住立时倒地。她连忙握住幽梦未及收回的拳头,身子扭转几个圈,接着急运内功,掌心在幽梦拳上绕过,想将幽梦击出去。岂料内力发出不过半晌,便尽数弹了回来,初扇出其不意,便被击出老远。幸得她习武十数载,根基深厚,方能站住脚跟。
两人再斗一阵,初扇已渐落下风。台下凡是识得初扇的人心中均是一惊,初扇从小便在门中习武,许多年长的人都要尊称她一声前辈,今日却在一个闻所未闻的少女手中吃了亏,再瞧这少女使的拳术,刚猛异常,少说也得具备二三十年的功力,她又分明才年方十六七岁,即便是从小开始习武,又怎么能有这般境地?
凤凰心中大感惊奇,忙看向若笙,见若笙正也看向她,两人面面相觑,均是满脸的不解及担忧。对视片刻,二人同时将目光移开,再看向台上。凤凰此时已是心不在焉,眼见初扇愈发力不从心,幽梦的拳招却愈加猛烈,心中惴惴,将幽梦的拳术细细看了又看,仍是看不出丝毫破绽与端倪。二人再斗得片刻,但见幽梦双拳齐出,拳中带风,将初扇猛的击出高台,将拦阻的木桩撞了个粉碎。凤凰与若笙急忙奔出,小心将初扇扶起。幽梦站在高台边,双手一拱,道:“承让了,前辈。”这前辈二字说得是极尽讽刺,叫人听了好不舒服,若笙垂首不语,凤凰狠狠瞪一眼回去,也未多言。
初扇浑身无力,仍是支持着回礼,一口鲜血登时吐了出来。凤凰浑身一震,忙替她封住静脉,以免血气流尽。她握紧拳头,冷声对幽梦道:“门中规矩,点到即止。怎么你不知道吗?”幽梦不以为然道:“在座各位都看到了,我出手不重,是她自己不济。”凤凰怒极,作势就要冲上去,若笙忙一把拉住她,缓缓摇摇头,低声道:“别冲动。”凤凰只得作罢,仍是狠狠瞪回一眼,小心翼翼与若笙一同将初扇送回房去。
凤凰与若笙在红衣洞口分了手,便独自一人在院中徘徊,天气虽冷,她却并无感觉,皆因此时她恼火异常,心中愤愤。只暗道,这个幽梦好不懂事,一开始便上台打了头阵,全然是想以一人之力得胜众人,好讨得别人看好。这也罢了,竟出手如此之重,打伤了人还振振有词,倒不怪自己下手不知轻重,显是存心。越想越气,顿时折返身子,又要回灵犀洞去。
还未行至洞口,乌鸦便从一旁出来拦她。凤凰见到他,心中更是恼火,怒道:“你在这里作甚?滚开。”乌鸦眉头一皱,道:“你简直是愈发不懂规矩,怎的说话?”凤凰并不理会,只大声道:“给我让开。”乌鸦冷声道:“我若是不让呢?”凤凰抽出长剑,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乌鸦冷笑一声道:“规矩撇开不说,就凭你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敢和我动手?”凤凰道:“我自然知道,你是厢主,爱怎么打怎么打。但你若不让开,我也管不着什么规矩和斗得过斗不过,斗得过要斗,斗不过也要斗。”乌鸦嗤笑,左手一抬,只听“铮”地一声,便讲凤凰长剑格开,直直插入一旁的雪地中。
凤凰大怒,道:“你到底要怎样?”乌鸦淡淡道:“也不知长垣是怎的教的你,武功学的不行,规矩更是学的不行。”凤凰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答非所问,可是很有意思?”乌鸦道:“我只是不想你太冲动。”凤凰道:“我冲不冲动与你有何干系?你少多管闲事。”乌鸦嗤笑道:“我当我愿意?是长垣让我过来拦着你。”凤凰疑惑,心道,长垣为何要让你来?问道:“他人呢?”乌鸦道:“其他几位厢主唤他走开了,他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凤凰心念一动,道:“怎的其他几位厢主不找你呢?”乌鸦见凤凰眼珠转动,便已猜到她的心意,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凤凰下巴一抬,道:“其他几位厢主不敢问你,我可敢问。那个幽梦是谁的手下?”乌鸦斜睨她一眼,并不做声。凤凰怒火又起,道:“你可是要护着她?”乌鸦淡淡道:“她不是谁的手下。”凤凰愣了愣,奇道:“莫非她不是新人?怎的连长垣都说未曾见过?”乌鸦蹙眉道:“长垣是你能叫的?”凤凰一怔,这才发觉竟把厢主的名字直呼了出来,忙解释道:“我不过一时顺口。”又急道:“你倒是快说呀!”乌鸦道:“她是新人,是我前两天才带回来的。”凤凰心道,莫非这姑娘当真武功如此厉害,连乌鸦都要忌她三分?皱眉道:“才来了两天,你也放任她这般折腾?可是觉得这样很给你争脸?”乌鸦轻蔑地睨她一眼,道:“我没你那么无聊。”凤凰奇道:“那是为何?”乌鸦道:“莫不是她要上去,我还拦她不成?”又道:“不过,她倒确实给我争了脸面。”
凤凰两眼一翻,白他一眼道:“瞧你把自己说得这般清高。”又道,“我倒是要去会会她,瞧她到底有多厉害。”说着走到一旁去将剑拔出,欲进灵犀洞去。乌鸦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扯到一旁,道:“你打不过她,还不如别上去丢人。”凤凰这几年来一直勤奋练武,并未丝毫觉得自己比别人差,今日被乌鸦这样一说,顿觉屈辱,眼一瞪,怒道:“你怎知我打不过她?你是怕我打过了她,你挣来的那些脸面又一下丢尽了?”乌鸦倒是不以为然,慢悠悠道:“我是怕你给长垣丢面子。”凤凰忆起在红衣时,初扇为了让她尽力一搏时说的那番激她的话,更觉非要好生教训幽梦不可,扭动身子,用力挣着乌鸦的手。乌鸦道:“你别白费力气了,若你都能挣开我,我的武功当真是白学了。”凤凰哼了两声,停下挣扎道:“你放手,我不去就是。”乌鸦脸色一沉,手中暗暗使劲。凤凰惊呼一声,道:“痛,痛,快放手,痛。”乌鸦放松力道,拽了她往别苑外走,一边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聪明么?”凤凰踉踉跄跄跟在后面,皱眉道:“我没骗你,我真的不去了。”
乌鸦一直将她扯到花田,这才松了手,与她相对而站,道:“结束之前,你最好别进去。”凤凰扁扁嘴,哼了一声,将头转到一旁去不作理会。乌鸦也不以为然,一时无话,两人各自沉默伫立,竟是直站到了黄昏。期间,凤凰偶尔在原地来回踱几步,免得站久了要腿麻。天气寒冷,乌鸦却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宛若雕像一般。凤凰本想乘机溜进别苑去,念头一起,正待要行动时,却又被乌鸦钳制住,几番折腾下来,最后只得作罢。
凤凰与乌鸦自相识以来便是水火不容,凤凰性子急冲且倔强,时时口无遮拦,乌鸦却凡事淡定决绝,说起话来也是丝毫不留情面,常惹得凤凰怒不可遏,却又碍于他厢主的身份,不能如何计较。加之初遇之事,使她对乌鸦更是事事憎恶。乌鸦与长垣关系极好,长垣性子温和,或明或暗都处处护着她些,无形中便助长了她乖张的性子,这也是念再多书都补不回来的。
但见暮色苍茫,别苑内炊烟已起,凤凰已是站得浑身无力,嘴唇冻得几乎发紫,恹恹道:“这下能回去了?”乌鸦此时正在闭目养神,听见凤凰问话,睁眼四顾,道:“早就可以走啦。”凤凰嗔道:“你不说我哪敢走?”乌鸦心觉好笑,道:“你何时这么怕我?”凤凰扁嘴道:“我一直都这么怕你,你会不知吗?”说完顿觉后悔,忙伸手捂嘴。乌鸦脸色不变,沉默半晌后道:“你先回罢。”凤凰忙点头,站了这许久,肚子早已饿扁,与乌鸦道过别,便径直到饭堂去。
用过晚膳,凤凰本想回房休息,脑中忽地念头闪过,也不知乌鸦回去了没有,现下正是融雪之时,只怕他再不回去,就要被冻成冰塑了。即刻折返身子出了别苑,独自一人在花田边的小道上来回走了一遍,不见乌鸦的人影,心中一梗,也不知是失落还是欣喜。正准备回房去,刚走出几步,脚下一滑,便直挺挺地摔了一跤,跌得一身是雪。凤凰吃痛,喃喃嗔道:“死乌鸦,臭乌鸦!”正要爬起身来,眼前出现一件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斗篷,连鞋都不见。凤凰心中一惊,暗暗叫苦道,不会这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