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来上海参加辩论赛的那天是星期一,小雨,有点凉。
我们约在复旦门口的韩林烧烤,晚上七点半。
下班高峰,高欣顺路载我去复旦。她一路开进校园里兜了两个圈,一面兜圈一面感慨说:张扬,你刚工作才一年不到吧?
我点头说:是啊。
她说:可是你为什么脸上布满了沧桑的痕迹,和这些短裙纯情的小姑娘仿佛不在一个年代。
我说:这个…
高欣感慨说:Lifeislikeaboxofchocolate,andwhoTMknows.
我深感高欣开始读古书之后,言谈举止和以往不可同日而语。回头想想我和高欣的相识,最早她说鸟语,现在她说书面语和古语;从头到尾没有运用过我们中国现代人类使用的语言,而我能和她这么样的深交,主要在于懂得过滤和无视。
有个教学楼前挂了条大横幅:国际模拟法庭中国赛区选拔赛。
我提前了两个小时,现在比赛还没结束。
高欣摁了摁喇叭,示意看门的人走近来。她摇下车窗问:“师傅,我能进去吗?”
那师傅说:“已经封场了,你有票吗?”
高欣说:“没有,我弟弟在里面参加比赛呢,我弟妹过来替他加油。她要是不进去,我弟弟情感上受了创伤,肯定要输了,他的前途将从光明转向黯淡。”
那师傅有点无奈地看向我。
我赞同地说:“师傅你也不忍心看着一个有志青年抱憾终生吧。”
然后我就进去了。临走前高欣大声对我说:“张扬,你俩现在正值青春年少,风华正茂,豺狼虎豹,非奸即盗。千万给点力。”
看门的师傅被她一系列压韵的成语深深震住,只能目瞪口呆,立地成佛。
我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看见主席台上的林佑穿着衬衫和西装用英语作陈述,很意气风发的样子。这么久没见,他在我记忆里一点没有褪色。其实我很适合就这么看着林佑,他好像总是和我隔了十万八千里,根本不在一个页码上。
想起我们高中时候的光阴,老师喜欢让林佑上讲台演板,我个子矮,坐前排,看着他一笔一划地写粉笔字。有一回,他和周子良一左一右被叫上去,老师背对着黑板和我们讲题。
周子良在台上磨蹭了半天,死活答不出来,最后在题下用粗粉笔写了个大字:KISS。
林佑看了他一眼,在旁边补了一句:肃静,悄悄的。
那是下午的最后一堂课,偶有风从窗户中吹进来,课桌上的书本被吹得“沙沙”直响。一束阳光恰到好处地折进来,在地上拉下长长的影子。
底下的同学哄堂大笑,看着台上的俩人。
后来林佑答完题,周子良照着抄了一遍。
再后来,周子良就被老师请去办公室喝茶。再再后来,周子良的爸爸一同被请去喝茶。事情的最后,周子良被胖揍了一顿,站在讲台上当众念保证书,保证以后一定会端正学习态度,再也不影响同学们学习,并郑重保证再也不在数学老师课上写英语单词。
比赛结束之后,林佑和队友交谈了些时候,收拾了东西往外走。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叫住他。
他转头看见我,顿了顿说:“来得这么早?”
“是啊,今天下班早。”
雨渐渐下大了,校园里的人很少。我撑开伞对他说:“上海不比北京,经常下雨。”
他低笑了一声,接过我的伞,“我来撑吧。”
我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今天比赛怎么样?”
“还行。张扬,你最近工作忙吗?”
我说:“原来的单位里有点事,我换了家公司。”
林佑转头看着我,微微拧了眉,“这样。”
进了烧烤店,点了些东西,林佑把西装搁在椅背上,拿起夹子开始烤肉。
我闷头吃了点东西,侧头看旁边的玻璃窗,串串水珠一点一点划下去。
“下个月几号走?你们一个个都挺出息的,全去大不列颠日不落帝国留洋了。”
他夹了块烤肉到我碟子里,低声说:“下个月底,签证办得慢。”
我挽起袖子,递杯子给他接了杯大麦茶。
接着我们都沉默了,旁边一桌的人喝酒吃肉聊得很高/潮,他们在聊爱情和人生。
有个女人用北方口音问:如果我的爱情伴侣、工作伴侣、性伴侣和生活伴侣不能完美地统一,怎么办?
她身边的男人喝了大口啤酒反问她:为什么要统一?你一样找一个嘛。
我突然很慌张,从小一块长大的人,马上就要漂洋过海,和我隔了一万公里八个小时。
“林佑”,我搁下杯子,对他说:“你…”
手机响了,周子良的电话。
我问他:“什么事?”
周子良支支吾吾地说:“张扬,我有件事想找你商量。”
“嗯?”
那头顿了顿说:“罗依然找工作不太顺利,她申请了国外的一个奖学金项目,面试过了可能要出去。其实我手头有几个工作机会,你看你能不能帮我和她说说?”
我脑袋空了几秒钟,“她要去哪?”
“英国。其实我在英国也有一帮哥们,能帮着照顾她。但张扬,你说这人怎么越走越远了呢?我在英国的时候,她在中国;我好不容易回来了,她就跑那么大远。我看上个姑娘,还要隔着一片亚欧大陆地追她。”
“张扬,你倒是给个话啊。”
我愣了半天之后和周子良说:“你让我好好思考一下。”
“又不是你出国,你有什么好思考的?”
我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林佑,他微微低头在看手机,依旧皱着眉,眼角眉梢好像有点模糊。
我深吸了口气对周子良说:“我可能要死了,明天再和你说。”
挂了电话,林佑抬头看我:“张扬,你刚才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我端起杯子大喝了一口茶,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接着我听见有个不知道哪来的声音说:“林佑,你喜欢过罗依然吗?”
他顿了顿,看着我说:“张扬你什么意思?”
我低头再说了一遍:“你是不是喜欢过罗依然?”
林佑往后靠在椅背上,口气有点不快:“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喜欢罗依然,然后你就安心了?”
他抬手问服务员叫了瓶啤酒,神色沉郁地喝了两杯,牵了牵唇角说:“我晚上9点的飞机回北京,时间差不多了,来最后喝一杯吧。”
我闷头说:“好啊。”
青岛啤酒有点苦,我俩就这么地一句话不说喝了三瓶。后来大家都喝高了,我趴桌子上说:“前一阵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他沉默了很久,又喝了一杯,“谁看上你谁倒霉。”
我埋下头去,说了句很矫情的话:“以后咱俩还是哥们吗?”
好半天,头顶上林佑说:“张扬,那天你说的分手我还刻在一石头上,埋在宿舍楼前那个大树底下。一日三省。时不时地滴两滴血,告诉自己勿忘情殇勿忘国耻。下个月我把那石头挖出来,带到英国继续深造。”
这么伤感的场景我也给他说得哭笑不得:“你胡说什么啊林佑。我说分手就分手,你也不知道拉哥们一把。”
他起身把我拉起来,结了帐,跌跌撞撞往外头走,“有你这样的么,喜欢我也是你说的,分手也是你说的。张扬你耍我呢吧。”
林佑微微扶住我的肩,看着我的眼睛开玩笑说:“我走了以后你千万别打电话勾引我。国外洋妞身材都挺正,我得抓紧时间,要不然愧对北京大学的奖学金。”
我说:“党和人民不会忘了你。”
他伸手拦了辆出租,“行了,我看你站都站不稳了。顺路送你回去。”
我摆了摆手:“不用,我晚上还约了个朋友就在这附近。你先走吧。晚点飞机没了。”
林佑上了车,朝我挥了挥手:“路上当心点。”
我沿着路边走了很久,风里夹杂小雨吹得人有点冷。
有些学生抱着书从昏黄的路灯下走过去,湿漉漉的地上有歪歪扭扭的影子。
街上的车很少。
远处的烤串摊前聚了不少学生,手里拿着肉串躲在遮雨伞下,眼角弯弯地笑着交谈。
我走着走着突然走不动了,蹲在路边。
手机响了很久,高欣来电话:“张扬,你干嘛呢?”
我抬头看着路边的学生公寓,一盏一盏灯灭了,握着手机对她说:“我在家看片子呢,还珠格格。”
“是么?我没看过,好看吗?”
“还行,就是男主角和女主角说要一块去看星星看月亮这里挺感人的。”
高欣沉默了一会说:“感动哭了?”
“扯淡。我是随便掉眼泪的人么?”
身后响了一声车喇叭,高欣说:“感动也不能随便坐大街上哭啊,人还以为讨饭的又出新品种了。来车里躲躲,别给上海人民丢脸。”
作者有话要说:我卡文卡得很厉害,下不了笔,觉得好像张扬不论做什么都会被骂…
因为辞职了,自己想整理一下状态。明天到31号这一个礼拜里,我去四川旅行,已经7个月没有出去了,四川是我一直想去但没抽出时间去的地方,所以才在文里YY张扬是成都人,这次去也可以采风,所以大概只会修文不会更新…对不起大家,祝大家圣诞快乐白天非诚勿扰,晚上让子弹飞,来年生出一群赵氏孤儿。
第二六章
和平会馆开业的那天,高欣十分隆重地举办了一个剪彩仪式,邀请了几个新闻同僚过来捧场。我依照高欣要求,十分郑重地草拟了一份会馆历史简介交给《新民晚报》的记者,大意是:和平会馆成立于民国初年,距今已有90年历史,期间接待过孙中山的弟弟、蒋介石夫人的牌友、英国驻上海大使等历史重大人物;抗战期间和平会馆一度萧条,不复往日的金迷纸醉,在90年后的今天,会馆馆长第三代传人高欣小姐将会重振会馆雄风,再现往日辉煌。
晚宴的时候,陆华也来了。这哥们做为房地产业的新贵和高欣并排站在一块,远看很金童玉女,近看很鸡鸣狗吠。
我后来向高欣表达这个见解的时候,她看了看和记者谈笑风生的陆华,说:张扬,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我很惊奇:本来有?
高欣点头说:本来在开业之后,我打算给你加薪配奖金。
我说:我要修改一下措辞,其实是你和陆华站在一块,远看很金童玉女,近看很金枝玉孽。
高欣走之前留了句话说:加薪也没了。
第二天,和平会馆的开业上了《新民晚报》娱乐版头条,大黑字标题写着:房产巨头龙凤戏珠进军娱乐产业,这篇报道里详尽地描写高欣作为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是如何地三从四德、先从夫后从商。
我十分地沮丧,为我那篇通宵达旦才捏造出来的和平会馆民国历史的战亡而忧伤。
会馆开业之后,日子过得比之前更昏天暗地。
高欣很照顾我,接单子揽客户的时候,会让底下的业务员跟着我,吃饭喝酒能挡一把。
周末中午的时候,我接了谢君昊一个电话:“张扬,你在家吗?”
我在床上打了个滚,有点迷糊:“啊。”
他在电话那头有点无奈地笑着说:“给我开个门行么?门外敲了十分钟,你还不出来我就要给保安架走了。”
谢君昊进门搁了个包放桌上:“按照你列的清单买的,有个什么眼霜没货了,我让店员推荐了另外一个牌子。”
我一头雾水:“哥们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他看着我说:“我前几天去纽约出差,谢冉给了个单子,说是你让我帮着带一些化妆品。”
我很失望:“她的话你也信?”
谢君昊笑着扶了扶额角:“反正买都买了,搁我那也没什么用。”
我替他倒了杯水,瞟了一眼桌上的包:“我买不起。这么一袋美利坚合众国的高档舶来品,你不能强买强卖吧。”
他说:“你请我吃顿饭,算抵消了呗。”
“那把谢冉一块叫上吧。说不定她是想让你帮她带,但不好意思开口呢。”我转手给谢冉打了个电话,请她在小区旁边一家川家馆吃个饭,也当报答她和谢君昊在我低迷时期对我的不离不弃。
谢冉带来了一个男人,光头略有点胖。
她对我们说:“这是我男朋友,李伟。”接着再对李伟介绍说:“这是我弟弟,和他的疑似老婆。”
我有点无助地看了看谢君昊,显然他也是第一次见李伟,微皱了一下眉,咳了一声彻底沉默了。
点菜的时候李伟接了个电话走开了。我向谢君昊感慨艺术家的眼光着实非同凡响,这男的远看有点像郭德纲,近看更像郭德纲;看见他我就忍不住想打赏他来一段单口相声。
我和谢君昊窃窃私语的时候,谢冉回头朝李伟眉目传了一份情之后,很认真地问:“你们觉得他怎么样?今天是我们首次公开恋情。”
我说:“…呵呵呵呵。”
谢君昊想了想说:“…呵呵。”
谢冉朝我和善地笑了笑,说:“张扬,我和你说件事。”
“嗯?”
“你要是不和谢君昊结婚,那我就嫁给李伟。”
我愣了三秒钟,转头对谢君昊说:“你来。”
谢君昊轻笑了声,对谢冉说:“那你还是别嫁给他了。”
谢冉转头搓了搓手,微眯着眼对我说:“谢君昊除了比上次我看到的那个小子年纪大点,其他都不差。连我这个做姐姐的都觉得他好得不像是我妈亲生的。张扬,你是对他哪部分不满意?”
我顿了顿,低头看菜单:“点菜点菜,今天我做东,想吃什么随便点。”
这顿饭吃得比较欢乐,谢冉为了探索她男朋友的艺术性,不断地要求李伟给大家来一段相声,李伟推脱不掉,表示只能给大伙讲个笑话。
这个笑话的具体内容后来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该笑话造成了轰动效果,除了谢冉、谢君昊和我,剩下的都笑了。
散伙的时候,谢冉拉住我低声说:“张扬,你别看谢君昊已经过往很沧桑了,但这小子感情方面相当厚道。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我和你说,人生重在体验,经验越多越能够彰显非凡魅力。”
我说:“谢冉,你总让我产生一种在和谢君昊他妈对话的错觉。”
谢冉懊丧地说了一句:“悔不当初啊我,早知道就让谢君昊和李倩好了。你说有我这么一个看淡风月的姐姐,怎么会弄出来个这么专一的谢君昊,孟姜女见了他都要哭了。”
我问她:“你怎么这么操心他的人生大事?
谢冉叹了口气说:“我妈把我生下来主要目的就是替她把谢君昊拉扯成人。”她转头对谢君昊和李伟说:“你们等等我,我要和张扬单独小聊一下。”
谢冉把我拉到一旁说:“我晚上的飞机去北京,临走前我们一定要达成共识。”
“一般人都不太能和你达成共识,我尽力而为。”
她瞟了我一眼说,认真地说:“张扬,我和你说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谢君昊。他要是知道了,可能会和我断绝姐弟关系。”
我咳了一声说:“你可能高估你弟弟的心理素质了。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早就想和你断绝姐弟关系呢?”
谢冉有点忧伤地仰望苍穹说:“他前面那个女朋友,叫李倩的。他俩分手,我多少有点责任。”
我很惊讶:“怎么回事?”
“就谢君昊去美国那事。这小子就为了个小姑娘一路穷追不舍追到美利坚,打个电话还得隔着时差。他俩在美国读硕士的时候,有一年暑假李倩回国,替谢君昊带了点洋货回来。那时候正赶上我爸身体不好。我就找她小聊了一下,跟她说别把我弟往外拐了,收拾东西赶紧回来。”
我问她:“你是不是吓着她了?”
谢冉更忧伤地点头说:“好像是,谈着谈着这小姑娘就哭了。说她想和谢君昊一块圆了美国梦。我那时候年纪小,说话口气也不好,跟她说你圆你的,不能煽动谢君昊啊,我们家从我姥爷那辈就是□员,坚决打倒资本主义。”
“后来呢?”
“后来我也想不起来了,李倩家里条件好,去个美国舒舒服服的,想回来就搭个飞机回来。谢君昊就不是了,他小子虽然没说,我也知道他搁那肯定吃力。他俩人吵了一架吧,后来有一回我去电视台,刚好碰上李倩在那做实习生,我就跟她说谢君昊另外找了个女朋友,让她自个过。其实那时候谢君昊刚从美国回来,躺病床上养病呢。”谢冉幽幽地看了我一眼:“本来这两人谈恋爱谈崩了和我没什么事,但一晃也过去好几年了,谢君昊这么坚守自盗、不孕不育的,我就渐渐产生了愧疚感。”
我了然了:“难怪你如此热情。我还以为师兄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疾,所以你才急着把我拉下水。”
谢冉深深地叹了口气,和我讨论说:“为什么谢君昊这么深情呢?这不符合中国可持续发展道路啊。”
我说:“这大概是天生的。”
谢冉感慨地说:“那这小子头顶上那块天肯定跟我不一样。张扬…”
她话还没说完,李伟走过来打断她:“时间差不多了,提前点过去,要不然误机。”
谢冉转头应了一声,拍拍我的肩:“张扬,我最早的时候看你还不如李倩顺眼。但是吧,照谢君昊挑女朋友这么个发展趋势,下面一个肯定比你差。我谢冉可以拍胸脯和你保证,我弟弟真不差。这世上男人有两种,一种是适合结婚的,另一种是不适合结婚的。谢君昊就是前面那种。后面那种不适合结婚的,还可以继续细分,一种是适合谈恋爱的,一种是来这个世上给女同胞们添堵的。”她看了李伟一眼,凑到我耳边低声说:“我比你倒霉多了,碰上的不是外表适合恋爱、内心纯粹添堵的,就是外表内心一块添堵的。”
临走前,谢冉挥了挥手说:“我刚是不是忘了和你说,我明天从北京飞巴黎。转两圈再回来。”
“你怎么早不提啊,去多久?”
谢冉笑着说:“找了个学校进修,一年吧。”
我突然有那么点舍不得,挥了挥手说:“多保重啊,有事来电话。”
后来我和谢君昊溜达着往小区走,我把谢冉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随口问谢君昊说:“师兄,你当时是为的什么和女朋友分手?”
谢君昊略微顿了一下,笑着说:“年轻不懂事吧。”
他转头过来看着我说:“张扬,上次我问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你说你有男朋友了。那现在我是不是有点机会了?”
我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分手了?”
他说:“有一次下班顺路去你朋友开的那间酒吧坐了坐,你朋友告诉我的。”
“哦”,我闷头说:“师兄我说实话吧,我觉得谈恋爱这个事和别的事不一样。它就是有心动的成分在里面。有些人特别好,但就是不来电。我觉得谢冉说得对,你真的是哪都好,就是没眼光。”
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心里特别坦然。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会让你怦然心动。这个人他可能有点帅,有点小阳光,脾气有点闷;和别人一桩桩比起来,他未必能比别人分高,但你见到他,心里就会晕开一小圈涟漪,别的人真的没法代替。
我和林佑已经正式分手半个月。关系打回到初二那年,大家还是不太熟的同学,偶尔上了QQ会问候两句:以笑脸开始对话,以“呵呵”结束对话。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分手之后都会像我这么傻X,但我确实注册了个新校内用户,披了个马甲去看他的最新状态。
有时候会在百度里百度他的名字,可惜林佑这个名字太普通,前面几页全是卖高压变电器的。不像我高中有个同学名字十分特殊,呈等差数列逐步递增,他叫石砳磊,百度一搜只能找到一篇帖子,是有人点评该名字说:我这个同学可能不是五行缺石,是五行缺二;这个点评的人不才就是我。
这段时间我的心情不好不坏,只是偶尔在听一些怀旧歌曲的会装X地抹一把眼泪。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砸大把银子买CD听演唱会,因为失恋之后会发现每首情歌唱得都是我自己。
那天我听一首歌,歌词是: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
其实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我舍不得的是林佑这个哥们,还是林佑这个男朋友。
有点走题了,我们需要把重点转移到我和谢君昊的摊牌上来。
谢君昊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停住脚步对我说:“张扬,你这次真是一棒子把人打飞了。我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应你。”
我看着他说:“师兄,我这人不会说话。庸俗点说,就是我没这个运气,也没这个福气。”
谢君昊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耸了耸肩,“小区到了,我直接去停车场,就不送你进去了。早点休息。”
我朝他摆了摆手:“路上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