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雨脸黑了黑说:“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工作丢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口气不好:“和你是没关系,你最牛X的不就是装么?你请继续,没人拦着你。”

王晓雨说:“张扬你犯不着把气撒我身上。是不是罗依然和林佑好了,你心里不舒坦了?我早和你说了,罗依然不是个省心的人。你才来上海半年吧,他们还不是好了。”

我提高了音量打断她说:“王晓雨你再说一句试试。”

她说:“今天我表哥生日,你这是想怎么的?翻旧帐?”

我忍了两分钟,提起包走过去对谢君昊说:“师兄,我有点事先走了。你们聊。”

谢冉在一旁叫住谢君昊:“你送张扬回去。”

我摆手说:“不用,他刚才喝了酒不能开车。”

谢冉寄予重望地拍了拍谢君昊的肩:“喝点小酒好办事,这要是被开罚单了,算我头上。”

谢君昊看了看我再看了看王晓雨,也拿起外套:“张扬你放心,我刚喝的都是苏打水。”

我坐在车里,打开车窗,晚风吹进来让人觉得清醒还有点冷。

谢君昊开了音乐,沉默了一会说:“心情不好?”

“还成。”

他一边开车,一边说:“张扬,你现在是不是过得很不开心?”

我怔了怔,转头看着车外的风景,一幢幢高楼大厦,很陌生:“没有啊。”

谢君昊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是么?我面试你的时候,你没现在这么黯淡。”

我说:“我在你手下的时候,天天陪你加班还要挨训。不黯淡一点怎么彰显师兄你的本事。”

他微微摇了摇头,笑着说:“张扬,你以为嘴上不说,我就看不出来么?”

我正打算澄清我生活不幸福的假象,突然一个不稳,谢君昊向左猛打方向盘,前面有辆车变道没有打方向灯,我们险些撞上去。

接着车尾被什么钝撞了一下,“哄”地一下向左边的隧道内墙直冲过去。

我坐在副驾座上,身体向前直接撞上车前饰。

当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归西了。

“张扬,你怎么样?”谢君昊伸手过来扶住我的额头,拧着眉看着我。

我额角和右眼生生地疼,反应了几秒钟,得知我幸还之后,深吸了一口气说:“谢君昊,你怎么开车的啊?我差点小命没有了我。事到如今,我残存在这个世上容易么。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威武。”

谢君昊轻轻按了按我的右眼睑:“好像撞到眼睛了。”

我“嘶——”地抽了口气:“别按,疼。”

谢君昊沉声说:“在车里等着,晚一点我带你去医院。”

接着他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我看见谢君昊敲了敲前面那辆车的车窗,示意那司机下来。

他锁着眉心,松了松领口,对那司机说:“妈的,你怎么回事?!不知道变道要打方向灯么?!”

那个司机连连陪不是,上前递给他一根烟:“不好意思啊,刚才在打电话,没留神。哥们,真是不好意思啊。”

谢君昊皱了皱眉,没接他的烟:“你给我下回注意点。”

这是我第一次见谢君昊骂脏话,顿时感觉他身上的西方资本家气质消失殆尽,有一种“这个人他终于从高高在上的火星回到了地球”的亲切感。

两分钟之后,隧道里响起广播:“隧道内发生车祸,请后面车辆减速慢行,小心避让。”

接着我们就给一拖车拖走了。

现在我和谢君昊站在路边,我瞟了一眼他的那辆沃尔沃,撞得十分惨烈,惨烈到旁边有人路过,都要窃窃私语一句:啊,这车怎么撞成这样啊,里面的人肯定活不成了。

我一边捂着眼睛,一边心疼地说:“这能修好么?这要修好得多少钱啊?这车看上去不错啊,怎么这么不经撞呢?好好的一辆沃尔沃撞得跟一头栽进土里的拖拉机似的。不对,拖拉机要开隧道里比这个拉风多了。”

谢君昊试着发动了一下车子,还能走,他拿起电话报了个警,转头过来对我说:“等交警鉴定一下,把车开到汽修厂,保险公司会陪的。”

他再微微低头,看了看我的眼睛说:“有点肿了,得赶紧去医院。”

我好奇地说:“保险公司全赔?”

“嗯。”

“师兄,你买的哪家保险。我以后要是有了车,一定找它合作。话说照它这么个赔法,这保险公司能撑到我买车的那一天吗?”

谢君昊看了看我,笑着说:“我看你就别买车险了,直接买寿险就行。”

我和谢君昊打的去医院的时候,出租车里的谈话节目插播路况:翔殷路隧道发生车祸,致使五角场至翔殷路段严重堵车,建议司机朋友避行。

我扭头对谢君昊说:“师兄,你这个生日过得太有轰动性了。上海交通都为你纠结了。”

谢君昊说:“刚刚被吓着了?”

我老实说:“真是吓死我了。我想祖国尚未统一,通货尚未膨胀,诺贝尔文学奖尚未折桂,我就这么横尸上海,无言以对江东父老。”

谢君昊笑着说:“你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张扬。”

医院的医生是个近四十岁的女人,她一边给我上药,一边看了谢君昊一眼又一眼。

我问她:“医生,这个会影响视力吗?”

“应该不会,敷点药过上个十天半个月就消了。”

她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君昊:“年轻人不要冲动,现在打老婆是犯法的。”

我“啊?”了一声,扭头看见谢君昊的脸有点绿。

这个眼科大夫意正言辞地教育他说:“我看你看上去也像是有素质的人,怎么还下得了手去打老婆。社会风气就是给你们这种人带坏的,什么不学好,学那些流氓打老婆。”

我说:“医生,真的不是这么回事。”

她再转头对我说:“以后碰上这种事不要忍着,你们小区有妇联吧?去投诉。小夫妻年纪轻轻的,要把态度端正好。你纵容他,他就会得寸进尺。瞒着能有什么用?”

之后这个大夫就不容我俩置喙地开始讲解五讲四美三热爱的中心思想,临走前还在病历上给我写了一个电话,说是权益保护热线。

我翻开病历看了看,电话是12315。

可是315难道不是个消费者打假投诉热线么?

走了两步,我突然低头一看,惊呼道:“完蛋了,师兄。我有个东西掉了。”

谢君昊问:“什么东西?”

我有点急:“我手上的手链,估计是刚才车祸的时候撞掉的,没准在车里。我们再去趟汽修厂行么?”

谢君昊说:“这个时候,汽修厂已经下班了。这样,我先给那边的老板打个电话,让他明天帮忙看看。”

接着他拨了个电话过去,打完电话和我说:“张扬,先别急。我刚给李老板打了电话,他说有个师傅捡到了,就在车里。明天那师傅一上班,我就去帮你拿回来。”

我松了口气,点头说:“麻烦师兄你了。那算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

第二天大早,谢君昊给我打电话:“张扬,那个汽修厂的师傅他说没见着什么手链。”

我“蹭”地从床上坐起来:“这怎么可能,昨天李老板不是明明说他捡到了么?”

谢君昊的口气有点不快也有点无奈:“现在他就抵死了不承认。”

我说:“这人怎么这样啊。师兄你能不能把电话给他,我和他说几句。”

那个师傅接着电话,说:“我真没见到什么手链。”

我说:“师傅你这样就太不厚道了,昨天还说有,今天怎么就没了?你这不存心想自己吞了么?”

“你们搞错了,李老板他也记错了。反正这个手链是真的没有。”

我放低了口气说:“再不您说个价吧,我买回来。你就是搁外头卖,这种真卖不了几个钱。这手链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送的,对你来说也就几百上千,对我来说有其他的意义,我买回来行么?”

他在电话那头地说:“没有,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还要干活呢。”

我忍了几秒钟,提高了音量冲那头喊:“算我TM求你了,那东西你还给我行么?!”

话刚说完,突然眼泪就掉下来了。

那边静了一会,传来谢君昊的声音:“张扬,怎么了?手链没了,再买一条,嗯?”

我说:“我真就不明白了,他干嘛非要拿走我的手链啊。干嘛连条手链也不肯给我啊。为什么啊?”

我挂了电话,蒙头大哭了一场。一边哭一边想这下真是什么都没了。

第二四章

五月的时候,我和高欣开车去了趟江苏宜兴,沿途我们在西塘和南京落脚。其实西塘完全不在我们的计划范围之内,但高欣刚出上海有点激动,在高速公路上一路向北狂奔了80公里直接开到了西塘外边。

她当时指着地图和我说:张扬,这地儿不对啊,照地图上来说应该快到无锡了吧。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说:你这地图08年的,过期了吧。

高欣点头说:那行,我们开进去休息一下。

在高欣神勇地进驻西塘之后,我俩终于成功地反应过来高速上错了。

西塘是个古镇。我和高欣住在河边的人家。

白天逛逛沿街廊棚,晚上搬把椅子临河观望,磕瓜子吃田螺讨论爱情和人生。

有年轻的大学情侣,背着包,在河边放孔明灯,摇曳生姿。

到了吃饭的时候,当地人会摆一把椅子放在河边,端着饭碗三两聚在一块,边吃边聊。

我饶有兴致地吃了当地的棕叶粉蒸肉,味道非常好。

向高欣建议这家粉蒸肉小馆可以作为我们会所的长期供应商,被高欣以定位太低为理由言辞拒绝。

我想到以后没有合作机会,惋惜之下买了二十包待蒸的粉蒸肉回家送人。

夜里,我喝着当地的米酒,看着头顶的星空开始文艺。

高欣和我讲了一些她和陆华年轻时候同甘共苦的往事,讲到最后她说:二十二岁的时候,看着陆华,我觉得世界在我手里;这种感觉现在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我拿着毯子靠在摇椅里,听虫鸣鸟啼,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后来我们还去了南京,关于为什么去南京的理由,我和高欣有分歧。我认为我们去南京和去西塘的原因是一致的,就是高欣又一次找不着北走错路了。

高欣则认为南京是去往宜兴道路上的必经之地。她这个论调也可以这么理解:如果你不幸脑袋被门夹了,从北京飞到了伦敦再飞到香港,那个伦敦可以算成是北京去往香港道路上的必经之地。

到南京的时候,我去鸡鸣寺吃了顿斋饭,烧了两根香,真诚地祈求来年能够转运。

夜里的夫子庙很繁华,让人想到秦淮河岸金迷纸醉的旧时盛况。

高欣把她买的那些字画展开来搁在我眼前,我埋头吃了一口鸭血粉丝汤,说:你让我说真话还是假话,真话就是看不懂,假话就是这些字画看上去就跟黄飞鸿真迹一样。

高欣说:黄飞鸿你个头,那个大师叫徐悲鸿。

我转头对着那个师傅说:鸭血黄飞鸿再给我来一碗。

从南京出来我们到了宜兴,在宜兴一路走一路看,向当地的陶器师傅学怎么分辨紫砂壶的好坏,紫砂壶烧制的每一步工艺。

紫砂壶煮的茶,茶汤醇郁芳馨,还会有淡淡的泥土清香。

这几天过得很闲适,我和高欣偶尔停下来煮一壶茶,一边品茗一边看看周围的风景和乡土人情。当地人朝九晚五,开开商铺聊聊天,喝喝茶下下棋,一天就过去了。

看了几天下来,高欣收了几把年岁较久的紫砂壶,并且和一家作坊谈好,订做会所的茶壶。

在宜兴的最后一天晚上,高欣和我都没睡着,我俩沏着茶聊了一整晚。

我问她为什么突然一头热血要开始做和平会馆。

高欣说:张扬,我想找回年轻时候和陆华一起奋斗的感觉。那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做什么都满怀激情,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渐渐地畏首畏尾,每做一件事前要斟酌个好几遍,太计较得失了。

我说:高欣,你为什么不找陆华谈谈呢?

高欣说:我和陆华这么多年,对对方都特别清楚;现在没谈是因为我们还能够继续消耗对对方的感情,等到哪一天真的敞开了把话摊到桌面上说,可能就玩完了。

她反问我:张扬,你为什么不找林佑谈谈呢?

我想不出理由,没有说话。

高欣说:感情这玩意儿就是,拿是拿得起,放却放不下。我这几天总看你一个人发呆,魂不守舍的。不如和他再谈谈,有什么困难不能解决的呢?年轻的时候容易冲动,我看你又是那种冲动起来欲生欲死的人。

我捂了杯茶,看着杯中澄清的茶汤,想了很久说:我可能是不敢。

那天我看着东方露出一丝鱼肚白,给林佑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他的声音好像隔了千山万水传过来:“张扬。”

我说:“听说你要去英国参加个交换项目。”

林佑迟疑了一下说:“嗯。”

我说:“什么时候去啊?”

林佑说:“下个月吧,一年的项目。”

然后我俩都没有说话。

过了挺久,林佑说:“我走之前,一块吃个饭吧。下礼拜在复旦有个辩论会,我刚好要来上海。”

我说:“好啊。”

回到上海,高欣给我放了三天假。我在床上躺平了痛痛快快睡了一天一夜。

突然有个陌生的号码给我电话。

“张扬是吗?我是陆华,我想找你谈谈。”

陆华特别阔气地在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请我吃饭。

这家法国餐馆在外滩边上,和香格里拉隔江相望,装饰是欧洲风格,让人感觉时光倒流到上个世纪30年代。

这个中年成功男人坐在我对面,没有说话,喝了口水。

我瞟了一眼价单之后彻底震惊了:那瓶750ml的依云水98块钱。

我在心里纠结这个价格是不是小数点标错了的时候,陆华开口说:“张扬,你认识罗依然吧。”

我抬头看他:“她是我朋友,怎么?”

陆华微微皱起眉,有点疑惑地看着我。

我在脑中想了挺久,突然意识到什么,拍桌子说:“你就是罗依然的男朋友?!”

他再喝了口水。

我说:“怪不得声音有点熟。原来就是你啊,原来那个混蛋就是你啊。”

这一刻我特别想骂人,想把那瓶98块钱的矿泉水直接盖在他头上。

陆华沉默了一会,说:“张扬,我今天是想和你说,这事可不可以不要告诉高欣。”

我说:“你以为高欣她真的不知道啊。陆华,你算是我见过的男人里最衣冠禽兽的了。我真是谢谢你让我见世面了啊。”

他望着餐厅外面的黄浦江,说:“张扬你觉得这事说开了对高欣就好了吗?”

我说:“你现在知道关心起她来了,早干嘛去了。还有罗依然,她才大四,你知道前段时间这事在北大里在网上闹得多大吗?她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出来说一声啊。她差点给学校劝退你知道么,她爸爸出车祸你知道么。你这个没担当的混蛋。”

我想了想还是不解气,顺手抄了那瓶矿泉水泼在他脸上:“你找我谈,凭什么我要和你谈啊。”

陆华不躲不避,给泼了个正着,他拿起餐巾默默地擦了把脸。

餐厅里的服务生远远地望着我们,看热闹。

他突然看着我说:“张扬你看高欣她现在挺坚强的,其实她内心是个很敏感的人。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特别爱哭。那时候她才二十一岁,和罗依然很像。”

周围开始放音乐,客人们在贴耳交谈,服务生端着各式各样精致的碗碟走来走去。

陆华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和我说:“我挺怀念那时候的高欣,单纯漂亮。不论我做什么,都无条件地支持我。”

我说:“所以你看上罗依然,就是因为她身上有高欣年轻时候的影子?”

陆华没有回答我,他说:“张扬你知道梦想没了是什么感觉吗?”

我想了想,抬手再泼了他一瓶水,这种98块钱一瓶的白开水不用来泼陆华这种傻X简直是太浪费了。

“我不知道,别给自己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谁都有梦想,但没几个人会像你这么混蛋。你别跟我说你觉得高欣变了,梦想没了,所以你就去年轻漂亮的女孩身上找梦想。我本来以为罗依然看上的人,高欣看上的人,多少有点动人之处,但陆华,你挣那么多钱,还是让人看不起。你以为高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她和你不一样,她爱的是你这个人,你是不是年轻,你是不是成功对她来说根本也没那么所谓。”

说完我提着包走了。

走在黄浦江边,看着高楼林立的对岸,我为高欣感到忧伤,为她和罗依然感到不值。

为什么曾经深爱过的人会在岁月里磨成不痛不痒的一个影子?

我走了两步给罗依然打了个电话,问她这些天过得怎么样。

她说她在找工作,笔试面试忙得一塌糊涂;接着她问我:上次林佑生日你怎么没来,他那天和周子良两人不知道发什么疯,玩命地喝,差点没上医院洗胃。我就在想你和林佑是不是吵架了?

我说:不是吵架,是分手了。

她说:张扬我知道你喜欢林佑很长时间了,高中就开始了吧?怎么说放手就放手了呢?

罗依然在电话那边默了半天,说:张扬你不会是因为我吧?

我愣了愣说:不是,我没那么大方。

罗依然说:我舍不得林佑是因为他是我少女时代一直喜欢的人,这个人他就跟青春期的印章似的,中学时代每一次考试啊作业啊成长啊都和他相关。要是把他生生划掉,就跟突然把那五年挖掉一样,已经长在血肉里,挺疼的。可是谁没有过这么一个人呢?这个人他就放在那,你可以时不时地想想他,虽然有点痛但还是挺幸福的。

我说:你说的这种感受我懂。

罗依然说:别说这些忧伤的事了,我下午还有个面试,情绪要是太忧伤我很难保证等会不在他面前哭出来。

我说:那行,你好好准备,有事和我说。

天上滚过一计响雷,然后上海就下雨了,特别大,砸在身上还有点痛。

我拦出租拦不到,只能跑到外滩旁边一个卖关东煮的摊底下躲着。

谢君昊打电话给我说要不要一块看电影。我说正好我就在外滩离SB不远,你能不能移驾来接我一把。

十分钟之后,谢君昊有点无奈地和我说:“张扬,现在雨太大,我也打不着出租,都堵着呢。”

我突然想到他的那辆沃尔沃还在汽修厂关着,和他说:“没事没事,我忘了你没车了。我就在这等到雨停了再回去吧。”

再过了半小时,我看见谢君昊打了把伞出现在我跟前,裤脚有点湿,西装外套搭在手上。

我说:“你该不会是步行过来的吧?”

他笑着说:“我走这么大远,你要是还不答应我看电影,那我可真就亏大了。”

我说:“就算我想答应,难不成我俩再步行过去?”

他微笑着说:“那你就是答应了。我向朋友借了车,停在这旁边,我现在带你过去。”

我说:“谢君昊我就知道你没那么诚心。”

他说:“张扬我真有这个诚心。你要是不满意,咱俩也可以步行去电影院,雨中漫步,你这样的小姑娘是不是就喜欢这种感觉?”

路上谢君昊问我:张扬你爱看什么电影?

我说:变形金刚。

他失笑:还有其他的么?

我想了想说:变形金刚2。

买电影票的时候,我拍拍谢君昊的肩,从包里摸了张学生卡给他说:“我买学生票。”

他说:“张扬你毕业一年了还买学生票?”

我说:“你和卖票的说我学医,本科五年,还没毕业呢。这招我屡试不爽。”

这张学生卡上本来盖了个戳,写着“离校留念”。但我每次和林佑看电影的时候,他可以买学生票而我不能的局面让我感到很沧桑。

于是在某一个沧桑的夜晚,沧桑的我就拿着橡皮和小刀把那个章涂掉了。这种事我没少干过,小时候考试的分数都经过了我的艺术加工再传递给我爸妈,所以干起来得心应手。

这种不是学生还能买学生票的感觉,真的很牛X。

谢君昊考虑到没有《变形金刚》,就买了类似的《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上)》。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哈利波特》了,一场电影看下来最纠结的问题在于那个男主他额头上是被雷劈过了么?


第二五章

后来我没再在高欣的酒吧见过陆华,从宜兴回来之后高欣就重拾了生命,一边卖力地准备会所开业事宜,一边开始读书。她最近在看的两本是《孙子兵法》和《金瓶梅》,经常和我讨论在封建主义压迫下明朝百姓的人性。我有点担心,怕她因为婚姻而堕落,走向“受过伤以后我爱一个睡一个”的局面;转赠了她一本《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