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屋里倒是很冷清,适合谈话,不知道是不是也适合告别。

陆优大约是7点半的时候才到,比我们约定的时间晚了半小时。

他拉开椅子坐下,向我抱歉道:“外面堵得挺厉害。”

我低头喝了口摩铁,“哦。”

他两手支着下巴,挺有兴趣地打量我:“怎么打你电话不接,还在生我气?”

“我没有。”

他大致看出我没有主动求和的意思,于是解释道:“我爸病了,胆结石,前几天动完手术。原来那个房子太小了,现在他们都过来,我就在其他地方借了个大点的房子住着。”

“哦…”这些都不是我关心的,我在等陆优主动给我一个解释,可是他似乎还是避重就轻地绕过那个话题。

他有点疲惫地说:“我这段时间医院单位两头跑,有点忙,你怎么样?”

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说:“我爸说让我去英国留学。”

陆优顿住,吃惊地看着我,“你怎么早没和我说?”

我低头再啜了口饮料:“就这个礼拜的事。”

他说:“你要去?”

我硬气地说:“我为什么不要去?”

他神色阴郁,眉心拧在一块:“什么意思?你去国外,那咱俩呢?”

我摇头:“我不知道。”尽量装作轻描淡写满不在乎:“去了再看吧。”

陆优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我在赌气,他不悦道:“深深,我觉得你很多做法和想法不太成熟,这件事你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吗?”

“那你觉得谁成熟?”我歪着头看他。

他摆手道:“你不要歪曲我的意思好么?”

我招手问服务员再要了一杯冰水压压火,“算了算了,我就是要出国了,今天来就是和你说一声。”

陆优隐忍不发:“去几年?”

“3年。”

他两手扣在一块,有停顿地说:“那…中间我俩怎么办?”

“你来看我啊,我节假日的时候也会回来看你。”我看着他,他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为什么他都不着急?他不是应该和我解释什么,然后再留住我吗?

窗外日落西头,留了点余晖洒在咖啡馆棕色的桌色上,陆优的额角上也染上了余晖,确实凭添了些分别的味道。

我从来没有认真地思考过出国这件事实质上会对我和陆优有什么影响,又是不是反而给他和王舒留了更多的空间,但就是没法理智地去分析对比算清楚孰轻孰重。这个决定做得很快:我就是在等他一句话,可是他没说,最后我头也不回地拎包走人。

别人说欲擒故纵,这个度很难把握,我头一回尝试就落败了。

//那我现在说让你回来,你回来吗?

43.
我没有电话告诉陆优我去伦敦的确切日期,他可能也没法想象会这么快。但在机场的那天,我还是期待能够在涌动的人潮里看见他,像很多故事里讲的那样,有一段激动的邂逅。

被人一把拉过去抱在怀里,我才从搜寻中缓过神来。

我拍拍付安东的肩:“我怎么感觉你都要哭了。”

付安东把我抱得挺紧,声音压得有点低:“扯淡。”

我说:“那你这么热情,搞得我都要哭了。”
他松开我,探究的目光:“刚刚找谁呢?”

我大概是要哭了,抱着付安东的肩抹了两把眼泪,哽咽得说不出话。

他反倒有点不知所措:“你这样我还以为是舍不得我了。”

我呜咽着说:“胡说,我想陆优。”

付安东没好气地说:“那他怎么不来啊?”

“我没告诉他我今天走…”

付安东笑起来:“我说许深深,你的智商怎么能这么低。你不告诉他你今天走,你刚把脖子伸那么长到处找他。这逻辑能通么?我要是陆优,得天天请位大师坐我旁边摆个五行八卦阵,算算许深深现在在哪个纬度哪个经度。整个一gooe地图啊。”

我被他逗得破涕为笑,冲他和我爸挥手告别。临走前,我爸叮嘱我说:“落地了给我报个平安。”

去伦敦之前,我爸已经替我打点好了一切,学校在郊区的小镇上,非常漂亮,修剪整齐的大草坪环绕着古堡式的高顶教学楼。

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好心情,就要开始适应新的环境。我借宿在一橦学校旁边的小洋房里,房东是中国人,沟通起来很顺畅。

花了挺长时间来搬家、置办家具、收拾东西和熟悉周围的一切,终于可以舒服地蜗在沙发里休息一下,泡一杯英式红茶,享受阳光和新鲜的空气。

我在小洋房前和学校的草坪外拍了几张照片,发到陆优的邮箱里。没过多久,他就一个电话打过来。

“许深深,你已经在伦敦了?”

我笑着说:“是呀,这边的空气特别好。你看到我给你发的照片了吗?”

他说:“你怎么说也得通知我一声吧。我都不知道你已经走了。”电话里长长一声叹气:“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呢?”

我说:“可是那天你也没有留我啊。”

他生气了:“那我现在说让你回来,你回来吗?”

我沉默了,似乎是有点理亏有点任性,只好低声说:“我放了寒假就回来,好不好?”

他再叹了口气说:“那你在那边一定要当心,我真不放心你啊,许深深。我十一的时候过来看看你吧。”

“真的?”

“嗯。”

我笑道:“好啊,我们可以一块在伦敦旅行了,而且还可以去欧洲其他地方。”

他淡淡地说:“你开心就好。我这边已经晚上1点了,先睡了,你平常要多给我写邮件。”

//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初到伦敦的生活很充实而忙碌,考虑越洋电话费的原因,我会在每天晚上主动给陆优打个电话,但谈话氛围并不如以前亲昵。王舒是我心里的一个梗,现在只是避开不提,把不知道装作没有过,但她在那里,而他对她很不一样。

而我们可以谈论的话题越来越少,陆优不善于对人讲述他的生活,更何况隔着一根这么长的电话线,摸不着看不见,他更加言语寥寥。从前在一起的时候,我每天似乎有讲不完的话要对他说,生活中任何有意思的事,任何情绪都迫不及待地想和他一块分担。可是伦敦到北京,隔着这一万两千公里的距离,8小时的时差,有太多太多话想说的时候对方听不到,等到对方可以听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最想倾诉的时机。

陆优对我的生活似乎不感兴趣,他很少问我周围有什么样的朋友,发生了什么事情,即便是“想不想他?”这样的话也没有提及。我起初会热切地问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哪怕一个细节也希望不要错过全部获悉,可是随着他不冷不热的回应,和伦敦这边忙碌而新鲜的生活需要我的注意力,逐渐我们的电话频率开始减少,从每天一个到每周一次通话,这样的电话似乎从最开始的激动与分享变成了之后的例行事项。

陆优从不主动给我打电话,可能碍于话费的原因。有时候我特别想他,可心里却会埋怨他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主动没有惊喜。多数时候我给他发个短信说:陆优,我们晚上8点通个电话好不好?
他会回短信说:好。

等到了8点,我想等他主动打过来,等了20分钟他就是不打,最后忍不住了,只好自己打过去问他在干什么。

他口吻很平静地说在等我电话。

越是喜欢他,就越在乎他是不是同样地喜欢我。我时常会堵气不主动联系他,但事情的结果都是以“我忍不了主动找他说话”收尾。反正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平衡,就是我喜欢他多过他喜欢我,这样的不平衡像拉锯战,到最后,只会差距越来越大。

得知我爸被革职调查的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图书准备期中考试。习惯性地浏览新闻网站,起初看到“北京财政厅厅长涉嫌贪污受贿和挪用资金,金额达上亿,已被相关部门调查”这个标题的时候没有多想,这种政治新闻每天都会发生。他们离我的生活很远。

可是这次却是我爸。新闻正文里清楚地点出了他的姓名。事情闹得很大,以至于在各个新闻网站上都占据头版。我一条一条地点进去,看到各种纷至沓来的消息和负面评论,网友尽其所能地为这个由头丰满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有人说我爸在外情妇数个,都购置了毫宅,而他的女儿早就送出国外,财产顺利转移;有人说我爸这利用职务之便倾吞资金抵得上北京一个季度的税;还有人说他一手遮天,任人唯亲。我爸似乎成为了一个剪影,代表了所有大家可以想象到的腐败事件的源泉。

这些新闻和评论说得有头有脸,挺形象地描绘出一个不干好事道貌岸然贪钱好色,最终有此下场的财政厅厅长。但这个人不是我爸。

我疯了一样往家里打电话,但这个时候中国是晚上2点,没人接电话。

焦急地熬到晚上,我爸电话终于通了,他非常坚持让我留在国外一定不要回来,说这件事需要调查一阵子,但问题不大;如果我现在回来,可能会面临被限制出境。

结束和我爸的通话之后,我想陆优也在财政厅,说不定知道一些情况,可是无论我怎么给他打电话,却一直不通。一直都不通。

随后的陆优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我用什么方式也联系不上他,打电话、发邮件、发短信。

//他自杀了

勉强撑了一周到十一,我居然见到了付安东。他提着包在机场,看见我的时候一脸沉郁,过了挺久才艰难地张口说:“深深,我有个事儿和你说。”

“你爸他出事了。”

周围的一切似乎静止住了,我问付安东:“我爸出什么事了?”

他走近来,抱住我,在我耳边说:“他自杀了。”

我抬头看付安东,他眉头紧锁,胡子拉茬,像是有挺多天没好好休息的样子,可是神情很严肃,一点不像他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说什么?”

他说:“我带你回北京。”

我泪眼模糊地问他:“付安东,你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啊?”

他没有说话。

似乎失去了支撑,世界塌掉了。我实在是站不住了,一把瘫坐在地上,放声哭起来。

之后的事情像流水账一样,我在国内参加完丧礼之后没有住太久,就回了英国。而这个过程中我没有见到陆优,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在我身边,而那个时候我也不在乎谁在谁身边了。付安东的爸爸正式提为正厅长,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还以为他爸和我爸当真是这么多年革命感情呢。
付安东陪我在英国住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医生诊断我是轻度抑郁症,每天必须服抗抑郁药。我积极地参加登山、游艇、读书分享各种活动,但还是很难让自己积极起来,每夜每夜地睡不着觉。

我想我爸是安排好了的,他在送我出国的时候那么仓促,那时候已经有苗头出事了。如果我再细心一点,再成熟一点,我会发现他生活里的异常,那样我就会继续呆在北京,那样我就能陪着他,那样我就能告诉他什么都不要了,只要爸爸活着就好。

人总是要通过归因来转移情绪的,我开始在心里迁怒于陆优,要不是他和王舒,我也不会一赌气就来了英国,也不会和我爸现在天人相隔。一想到这些,我就要焦燥,没有办法让自己平和下来,那是我爸,我生命中最亲的亲人,我却不知道他的生活中发生了什么,我却不能尽一丝一毫的孝道去陪伴他替他分忧,最后由别人来通知我结果。

脾气越来越坏,那时候我不吝啬地把所有坏情绪都发泄在付安东身上,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干系,但心里总认定了这件事情上,是他爸最后得利。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看旅行游记看到一半,人会变得非常消极和急躁,我曾经把那些书都扔在付安东身上,冲他大喊大叫,问他是不是他爸举报了我爸,是不是他爸害死了我爸。

大多数时候付安东会轻轻地拍着我的肩,一下一下,他沉默不语。

我心里开始恨他,认为我爸的事情是由他导致的。不管怎么样,我需要一个理由让我去发泄情绪,我也恨陆优,没有任何缘由,但我怨恨他。

这期间我换掉手机号,切断和国内的一切联系。我受不了总是有人假惺惺地给我发信息告诉我节哀,我讨厌这些信息,不想面对他们。

这样的情绪持续了很久。不论是对我还是对付安东,我们俩这段时间都很不好受。但我心里对他特别感激,因为只有他,陪我度过那段时间。而我最希望见到的那个人,他一直都没有出现,哪怕是让我听一听他的声音。

我甚至会怀疑陆优是不是我杜撰空想出来的一个男主角,他在我生命最灿烂的时候出现,在我最黯淡的时候消失,这样地收放自如。

亲人逝去的第一个阶段过去之后,我进入到第二个阶段,我总是想起我爸。想起他对我说的话,想起他和我做的事,后悔我没能为他分忧。我始终不明白我爸为什么要选择自杀,因为对我来说,只要他活着,比什么都好。可是我爸爸,他已经不在我身边了,再也不在我身边了。

除了我爸,我还会想起陆优,想起最早的时候在“财满街”的时光。我很少有他的消息,唯一一次是见到一个我爸的老部下,陈叔叔。有一次和陈叔叔偶然联系上,我随口问到陆优。陈叔叔挺奇怪我怎么会认识陆优,他说陆优在我爸出事之后和他撇得很清,没人知道他和我曾经是男女朋友。

这也确实是他的风格,和我的所有有关系的人界限都划很清楚,或许在心里就不曾与我亲近过。

//付安东低头亲了我

在英国过的第一个圣诞节,付安东和我一块装点了住的洋房,摆了棵圣诞树放在客厅里,点了壁炉取暖,放了一首beat的《when i’m sixty-four》。他开了瓶红酒,装模作样地煎了两块牛排,煎得很老。

我们举杯相祝,开始谈论他的这两块牛排和从小到大一路长大的回忆。一瓶红酒见底的时候,我倚在沙发里低声呜咽起来。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连放声大哭都没有力气,也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阴霾的情绪萦绕不散,每一件物件装的似乎都是哀伤。没有任何值得我去开心的事情,我生活里最亲爱的人已经离我而去,永远不会回来。

付安东过来低声对我说:“深深,哭出声音来。”

眼前的圣诞树,上面挂着彩灯一闪一闪,整个欧洲每户人家现在都围着长桌说着祷告词,吃着圣诞大餐。

我抑制不住,眼泪成串地往下掉。

付安东一手支在沙发边上,俯 ,抵着我的头皱眉看着我。

我努力睁着眼睛,和他说:“我很难受,付安东,真的,怎么办?”

唇齿间有红酒的味道蔓延开,付安东低头亲了我。我的脑袋很混乱,被人 的感觉好像沉睡了很久再次复苏,眼前像是放映机一样,闪过许多回忆里深藏的片段,我想起第一次在校园的林荫走道里,陆优背着我走了很久很久,我在长椅上偷偷亲他脸时,他惊讶且尴尬的表情,还想起我们在你追我赶了那么久,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在长沙火车站遇见,两旁的旅客行来走去,而我们却发现彼此竟然还在眼前的感慨,我还想起我俩在老房子那张狭窄的床上,还想起在冬天的夜晚陆优握着我的双手朝我的手心呵暖气,再把我的手放进他的羽绒服口袋里,我想起他为我穿围裙下面条的样子,想起戴着茶色眼镜面庞白晳的印在我心里的那个初恋。

这些片段那样鲜明地存活在我的脑海里,就像昨天发生过的一样,一点一滴都没有忘记。可是这个人,他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我却找不到他?

这场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两个人都像是使劲了所有的气力,最终我抱着他沉沉地睡过去。

//那我们补个说法,分手吧。

第二天下午我被门铃声叫醒,从沙发上挣扎着起来,发现付安东立在门口,门外是陆优。他还是穿着他研究生时代的那件黑色羽绒服,戴着我给他织的大红色围巾,拖着一个大箱子,风尘仆仆的样子。

看到付安东,他愣了好久,立在门外迟迟没有迈步进来。

伦敦冬天的风大雪大,顺着敞开的门全灌了进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付安东让开了一些,示意陆优可以进来。

我站起来,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的眼镜还是一层白雾,“你原来的号不用了?”

我点头:“对。”走到一边拿了件外套套上,睡了快一天,肚子有些饿了,从冰箱里拿了两片火腿放进微波炉里叮一下。

陆优一直没有进来,我被风吹得受不了,不得不提醒他:“要不然进来坐吧。外面太冷了。”

我走到壁炉前,添了些柴把火点着。

付安东说:“我回房间,你们慢聊。”

陆优进了屋,把外套拖了搭在靠椅上,他略显局促地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屋里的一切,他的目光在那棵圣诞树上停留了很久。

我拿出茶包给他泡了杯热茶,然后坐回餐桌旁开始吃早饭,间隙里问他:“你来这,玩?”

他沉默了挺久,终于开口了:“你们现在住在一起?”

我点头:“对啊。”

他僵着姿势,“你爸爸的事我很抱歉。”

我有点口干,再去冰箱里拿了盒牛奶倒了一杯,一边喝一边说:“不用抱歉,和你没关系。”

陆优两手扣紧,声音很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讨厌他话问得这么吞吞吐吐,替他把话说圆了:“你是问我和付安东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知道,说不太清楚。”

陆优站起身来,走到我旁边,“就这样,你觉得我们不用说清楚吗?”

我说:“对啊,你和王舒说得清楚吗?”

气氛又绕回了老话题,有点剑拔弩张,可是突然间我又 气,即便他把和王舒的事解释清楚又怎样?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一桩一桩搭成一座桥,我在桥这边,永远走不到他那边。

我静静地喝完牛奶,吃完火腿,对他说:“那我们补个说法,分手吧。”

我想他是预料到这个结果的,陆优走到沙发边拿起外套和箱子,说:“行。”然后拉开门走出去,外面冰天雪地,里面好像也是。

他走的时候,门关上挺响的,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怎样。

陆优走了没多久,付安东从房间出来,看见他好像有点不自在,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有提前一天晚上的事情。

我先开口:“你打算住到什么时候回国?”

付安东倒了杯水,“这就要赶我走了?”

我说:“你不用工作了?你爸那么大事业还指着你回去接他衣钵呢。”

付安东察觉到我话中的讥讽味,避重就轻地绕开这件事:“过完元旦我回去吧。反正现在回去也是放假。”

我说好。

付安东再问我:“许深深,不如这几天我租个车带你在大不列颠逛逛?”

我回头看他,他好像有点心虚,目光左一下右一下。我和他说:“没心情,我刚失恋了。”

付安东过完元旦,再三确认我不会死在英国,最后如期回国。

而我在这里一呆就是5年,期间换了不少男朋友,也终于习惯了我的男朋友会有过去这个事实,因为他们有,我也有,每个人都会有。

(回忆结束)

//你是想咱们俩攀交情?

44.
中秋小长假结束的第一天,公司来了三个实习生。张丘带着他们办入职手续,抽空跟我八卦一下:“新来了一个叫吴莎的姑娘,是你师妹。人长得真不错,没准是你们b大校花。”

我问他:“哪一年的?”

张丘嘿嘿笑了一声:“89的。”

我说:“张丘你可以啊,办个入职手续连人生日都一清二楚。”这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气死人,现在已经是89年小姑娘的天下了,顿时觉得自己大了好几轮。

我带着这三个实习生去会议室里做一个简短的实习生入职培训。吴莎确实是个美人,留着一头长卷发,穿着紧身的西装套裙,踩上高跟鞋比我高了半个头,真让女人心生感慨。

我向他们说明了一些保密事项和所在部门的常见工作,打算解散,吴莎找到我问:“sheila,我想问一下,我们实习有没有mentor?”

“有,回头我会带你们去各个部门认识一下。”

说句实话,带着吴莎这种年轻漂亮的姑娘逛部门真不是件好差事。她个高腿长,迈的步子在,特别有气质地走在前头。我还得亦步亦趋地跟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经理,我是实习生。

证券公司男多女少,我们俩这一路走过去,基本就是目光的焦点。我看也不用挨个部门介绍,不出半天,全公司都知道投行部来了这么个美女实习生。

领着她来了投行部,我介绍这边一个小伙子麦克给她认识,作为她的mentor。

麦克特别乐意揽下这件差事,转个身走路都有点得意地走不成直线。

我对麦克说:“那吴莎就交给你了,你给她介绍一下你们部门的其他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