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大门,门口黄家的车还停着,这年头的福特小汽车很贵,贵到可以在平城买二分之一间的小公寓了,所以一般是有钱人的奢侈品,黄家自然能消费得起这种汽车,甚至黄公馆里停了三辆以上,黄薇甜和黄老爷有惯常使用的座驾,陈怡玢这辆其实是黄薇甜早两年前的生日礼物,但是过了两年后就被新款式吸引走了黄薇甜的目光,这台就闲置了,正好借给陈怡玢使用。
但是在二哥来看,陈怡玢甚至还有一名司机,上车后二哥将疑问暂且压下,只跟王绶云提了曾经来过这里的那些风景和建筑物,俩人都曾经在沙弗有过短暂驻足经历的人,聊起来也是津津有味。
反倒是陈怡玢,去的还真不如他俩多,听着他俩的聊天,也就到了吃饭的地方。
黄薇甜作为一个资深花钱爱好者,对于吃这种地方也是颇为熟悉的,她推荐的馆子是相当不错的,是一间很精致的法国餐馆,三人进了饭店之后,法国侍者拿着菜单上来,二哥和王绶云都会法语,俩人看了菜单之后点了菜,二哥还照顾到陈怡玢不会法语,按照推荐菜点给了陈怡玢。其实法语在上辈子她也略通一二,不过这辈子的她应该是还‘不会’,所以也就没吱声。
不一会儿,餐前汤上了,三人就开始静静的吃饭,才喝上第一口,二哥和王绶云就对这里表达了赞扬,三人很愉快的享用了这顿饭。饭后,三人都抢着买单,陈怡玢说:“说好了这顿是我请你们接风的。”
王绶云:“我请你们兄妹,这是我第一次见仪玢,让我表示一下心意。”
二哥拿着账单只说了一句:“这里我最年长,我说了算。”另外俩人也不想因为这点事儿在外面不太好看,最后就由二哥来买单。
等吃过了饭,又乘车回了海威克路87号,王绶云以第二天还要去巴黎为由回了自己的房间,二哥换了一壶茶水,给俩人各自斟满水,脱掉了他的西装外套,将衬衫的袖子卷了几折,仍是那副严谨的模样,但是因为没有外人,他已经是相对放松了,换了一副长谈的语气:“说吧,后来都发生什么事了?”
陈怡玢:“说什么?”
二哥小怒:“说说你后来发生了什么,能让你出入有司机,坐上这种福特小汽车,我想我跟家里给你的钱不足以支付这种规模的生活。”
陈怡玢道:“是发生了一点事,我给你们写信说了陆云鹤将我抛弃消失之后,你、大哥、家里、陆家都给我寄了钱,折成英镑是300磅,然后我在沙弗找了一份工作,又在工作之余炒了股,股票挣了一点钱的时候,认识了黄思君,他对二哥你的名号很是仰慕,于是出自于对你的认可,投资了我,我拿着他的钱又赚了钱,就是这样。”
她将这小半年的经历简单的浓缩成了这些短句子,二哥显然是很不满意,道:“从小到大,你遇到什么事生气了,就喜欢将事情往简单了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这么大了你还这样,你知不知道?”
陈怡玢:“那你希望我说成什么样?”
“越详细越好!”
“好吧,我在沙弗金融城的证券交易所里找的工作是一份清洁工,我干了小半年的清洁工,糙了的手倒是回不去了,”说着,伸出了手给二哥看,二哥看她的手指上有茧子了,道:“怎么去干那个了?给你的钱不够花怎么不说呢!”
陈怡玢:“够花,但是我不能总靠你们,我得靠我自己。”
二哥嘟囔:“那也不能去干那个啊,你说要做生意的话,我再给你寄点钱,也比干个清洁工强啊,从小懒得你,这时候都找回来了!”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又跟她嘟囔:“等回头我让你二嫂给你寄点擦手的手油,她梳妆台上摆了很多。”
陈怡玢这时候才有了真正见到亲人的感觉,但是激动的劲儿过去了,她反倒冷静了,只不过是觉得俩人近了不少,说:“我干清洁工的时候天天跟着看股票指数,慢慢的也会了一点门道,就拿你们给的钱投了进去,再加上一点运气,就挣了一些,后来在那里炒股的黄思君伯伯找上了我……”
“黄思君?有点耳熟,”二哥支着下巴合计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了:“糖王黄思君?”
陈怡玢点点头:“运气有点好过头了是吧?兴许是我那时候总连续挣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找上了我,刚开始他可能只是想找个同乡纾解一下赔钱的苦闷吧,”她耸了耸肩膀,“而且他说认识你。”
二哥点头:“确实,我跟他打过交道的,他在平城的一间洋行是在中枢银行贷的款,所以是认识的。”
陈怡玢:“他当时跟我说,他特别敬佩你,所以就给我一万英镑让我炒股,赢了四六分,输了都算他的。”
二哥怀疑的眼神看她:“你竟然敢同意?”
陈怡玢:“为什么不,我运气那么好。”
给二哥气的,有一种看到一个傻子的感觉:“这事多慎重你知不知道,你万一输了,一万英镑折成大洋是多少你知不知道,输了的话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陈怡玢无视二哥:“可是我赢了。”
二哥:“那是你运气好。”
陈怡玢点点头:“是,所以我现在一切都好了。”
二哥现在觉得以前的嘉和挺乖巧的,很听她的话的,怎么现在说话让他有一种胸闷的感觉呢?二哥深吸一口气,问了句:“你给赢了多少?”
听她一口一个运气好什么的,没合计她能赢多钱,但是想到是黄思君拿出来的这一万,她要不是有点水平的话,那么一个人物也不能就冲着他陈嘉兴就把那么多钱扔给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士去炒股。
陈怡玢说:“你真的要知道么?”
二哥:“怎么,还不能说了?没事,黄老爷那里我去解释。”
陈怡玢慢慢的竖起手指头,二根。
二哥:“二万?不错,你从小在术数上就有天分,如果不是为了让你嫁给志杰的话,读完了女中,你的成绩可以到银行去找份工作了。”他其实还是有点欣慰的。
陈怡玢说:“后来黄伯伯又给我追加了七万。”
二哥惊讶极了,瞪大了眼睛,这在他而言已经是难得多的表情了,他提高了声音:“七万?英镑?”
陈怡玢点了点头:“啊,是啊。”
二哥:“后来呢?”他有点不能接受,消化不能,怎么就坐了个越洋的邮轮来到了沙弗市,世界都好像变了呢?
“后来我赢了,”她又伸出两根手指,“不是两万,是二十万,二哥。”
第017章
二哥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多少?”
“二十万,英镑。”
又问一句:“你挣的?”
陈怡玢:“不错,是我挣的。”
二哥脑子这时候还在飞快换算:“一百二十多万大洋?”
陈怡玢:“差不多吧,应该比这个数字再多一些。”
二哥只合计着一百二多万大洋的事,“你知不知道在国内,我们平城的有名的士绅合资开纱棉厂,他们集资也不过才一百万大洋,这样一个工厂就是整个东南五省最大的纱棉厂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我为黄伯伯挣了钱,所以我现在可以出入坐小汽车,住进黄公馆里,可以叫他‘黄伯伯’,甚至,我九月份就要进入康顿大学读书了,学习经济学,二哥,这些就是我被陆云鹤抛弃的这几个月里做的事情。”
二哥显然都不能消化忽然被砸来的这些消息,呆了半晌,抬头问她:“康顿大学,真的?”
陈怡玢:“真的,黄伯伯亲自为我操办的这件事。”
二哥在落实了这一切之后,情绪慢慢变得激动起来了,“二十万英镑,康顿大学,你跟我说你只是运气好?你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陈怡玢:“没有任何隐瞒,我进了交易所里看着那些指数,好像有预感一样,买了一些总是挣,利滚利挣钱。”
二哥真的是接受不了这么简单的解释,他是搞银行的,炒股票挣钱怎么可能是陈怡玢说的那么简单的事,多少多少牛逼人士都栽倒在这个上头了,可是他是了解她的,她的经历一直简单清白,国内只读过一个女中,还中途辍学嫁人了,出国以来这一年多也听说只是在家里呆着,没有听说去哪里学习了,二哥想不明白,但是他也不是一个什么事都非得弄明白的人,现在有这样的结果也可以了。
二哥说:“我得消化消化,这事儿像做梦一样。”
陈怡玢点点头,心想可不是就像做梦一样嘛,她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一蹬腿没有死,又重新活一回,看到了年轻时的亲人们,做了自己喜欢的事,这难道不是很好么?
二哥说:“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陈怡玢:“你想听我说实话么?”
二哥怒:“难道你还要跟我撒谎么?”
陈怡玢:“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跟陆云鹤离婚。”
二哥一噎,道:“怎么就总提这个事呢?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女人,所谓的‘离婚’在外人眼里就是被休弃,一个被休弃的女人还哪里有她容身的地方?陆志杰虽然不能一心一意待你,但是陆家也是你的容身之所,待你百年之后,也有人为你处理身后事啊。”
又说:“再说,我跟你大哥、四弟,我们虽然可以养你,但是终究都会因为老死和生病而离开你,届时你要怎么办?嘉和,这个社会对被休弃的女人是什么样,你又不是没看见过那些被休弃的女人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怎么能见你走上那条道?志杰虽然不是你心中良配,但是在我看来,他起码还不是那种能把事情做绝、做狠的那种男人,他心软,你如果能放下身段去应对他,未必不会俩人琴瑟和鸣啊?”
二哥是从这个年代的男人角度考虑问题,他的担心是出于实际问题的,所以他才一直劝她不要跟陆云鹤离婚。
二哥:“再说陆志杰也是青年才俊,文章和才华都十分了得,将来一定是青史留名的人物,这样的人总是博爱的,你作为正房,你的地位是谁都撼动不了的,我们陈家也不能任他胡闹,你这个时候更不应该跟他拧着来,应该顺着安抚他才是。”
二哥说起应对男人的方法还颇有点不自在,不过在他看来,他真的事为了陈怡玢苦口婆心的操碎了心。
可是那不是陈怡玢想要的生活,她说:“二哥,社会在变迁,女人的地位在提高,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大哥最新的文章,二哥在研究沙弗的女权运动,沙弗这边女人都可以当官参政了,这是世界的大潮流,我们华夏也会为之一变的,女人可以出来经商、也可以选择离开丈夫自己生活,只要活得好,嫁人还是自己过不都很好么?再说,我用这些天的事实向你证明,我离开了陆云鹤会过得更好。”
二哥欲言又止,可是陈怡玢没有让他说话,她继续说:“二哥,你知道我的性格的,我的性格又拧又轴,我认定的事是拉也拉不回来的,我宁可撞到南墙头破血流,然后再向事实低头,那我认,但是现在这样,任陆云鹤这么糟蹋我,我不认,我陈怡玢不是生来让他陆云鹤糟蹋我的,我不能说自己多优秀,但是我认为,我会做出比陆云鹤只动嘴皮子耍耍笔杆子更能造福我们国家的事,我不求青史留名,但求为心无愧!”
二哥看到眼前的陈怡玢,她说起这些话的时候,眼里隐隐有着泪光,可是她的目光是那么坚定,他想起小时候她跟在自己身后时眼睛闪闪的看着他时的样子,他们差七岁,他启蒙早,带她玩的时间不多,等他懂事了,她还是个小娃娃,他只有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妹,看她的的时候心里总有一种看孩子的感觉,可是这个孩子好像在他印象里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她靠着自己走出了一条不一样的路,这条路是什么样没有人知道,可是也不会太坏。
二哥目光闪闪,也被陈怡玢的一番话感动了:“嘉和,你别怨二哥,这世道,对女人总是更苛刻、更艰难的。”
陈怡玢:“我知道,二哥。”
二哥:“我还想再见一见志杰。”他此时再说的见陆云鹤,却已经是态度软化了那种,陈怡玢点点头:“见见也好,把一切都说明白了。”
俩人说通了这件事,气氛就融洽多了,二哥开始向她询问究竟怎么炒股的细节什么的,这个让陈怡玢觉得打怵,总不能说自己重活了一回,记得历史啊。只能一脸深沉严肃的跟他拽一些专业名词和沙弗这边的股票指数什么的,二哥虽然是个银行家,对金融这方面熟悉得很,但是沙弗证券交易所的一些细节他还是不那么懂的,可是他听陈怡玢讲起这些事来是头头是道,也渐渐的有点相信了这些是陈怡玢的挣的。
一直呆到天黑,陈怡玢必须赶回去黄公馆了,二哥虽然想留她在这里住下,但是这里还有王绶云一起住,毕竟还是不太方便,陈怡玢就回了黄公馆。
正好赶上黄老爷刚从外面的莎士比亚公园散步消食回来,向她询问起二哥来沙弗的事,陈怡玢回复二哥刚到、刚安顿好,黄老爷说:“哪天请你二哥来家里吃饭吧,我也很久没有见你二哥了。”他说话特别亲切,提到请二哥来黄公馆吃饭跟陈怡玢说的是“家里”,显然是没把她当外人。
陈怡玢一口应下,提到:“二哥说来这边开银行的会议,明天他散会我就去问问。”
黄老爷:“不着急不着急,家宴,不用紧张。”
陈怡玢又说:“伯伯,我想问问,能不能帮我看看,陆云鹤在哪里?”
黄老爷看她:“怎么,想通了?”
陈怡玢:“嗯,好不容易我二哥来了,得让我二哥做主。”
黄老爷大笑,“做主这种事不用找你二哥,找我也行。”
陈怡玢:“恩,我也不会跟您客气的,需要您出头个给我镇场子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
黄老爷笑眯眯的,“我又不是混帮派的头子,提什么镇场子啊,你这孩子。”自从黄老爷这两天通过在沙弗开多国银行界会议这件事得知到沙弗政府可能对亚德里安码头有新的举措之后,他对陈怡玢更是和颜悦色了。
第二天晚上,二哥就随着陈怡玢来到黄公馆做客,黄老爷说是家宴就果然是家宴,菜不太多,但是件件精致,让人觉得恰到好处,又不太铺张浪费,二哥和黄老爷吃完饭就到二楼的书房去关上门不知道在聊什么,俩人聊了很久,出来的时候都挺开心的样子。
黄老爷拉着二哥进书房,黄薇甜就拉着陈怡玢说:“你二哥看起还挺年轻的。”
陈怡玢:“我二哥今年是28岁。”
黄薇甜:“28岁的银行家,中枢银行的副总裁,青年才俊啊。”
陈怡玢谦虚一下;“运气好、运气好,要是在和平年代,这职位怎么着也得熬个三十年才能坐上,战乱年代到处都是战争,同时也都是机会。”
黄薇甜白她一眼:“跟你闲聊呢,你又说这么严肃的话题,真是的,回房间!”
黄老爷办事效率很高,家宴后的第二天,陆云鹤的踪迹就出现了。
有顾思浓的地方,就有陆云鹤的踪迹。
陈怡玢办事很绝,直接将帖子送到了顾思浓的父亲顾卫民手里,顾思浓看到这个帖子的时候,觉得脸都通红,同时也生气,抓着顾卫民的衣袖到:“志杰的妻子这是什么意思?”
顾卫民道:“好一个陆陈氏,听说陈家老二到了沙弗,我顾卫民道要看看,他们陈家是要欺负到我们顾家头上吗?”
第018章
其实陈怡玢根本没有他们顾家想的那么多,她也就是把给陆云鹤的信寄到了顾氏父女的住处而已。
陆云鹤当天来顾家拜访的时候,看到顾思浓小小的一个人儿坐在椅子上在那不开心的样子,他赶紧上前去关心:“你怎么了,我的浓浓,让我来猜猜,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顾思浓略一撇头,黑长的头发搭在肩膀上,少女纤细的脖颈露在外面,散发着淡淡的少女香味,她的眼睛如光彩的琉璃一般散发着莹莹的波光,让陆云鹤觉得她是那么美丽和有才华,这样一个才气和美貌俱全的少女,是他的恋人,这让陆云鹤觉得无比的骄傲。
他以为顾思浓只是像以前那样在撒娇生气,只要哄一哄就好了,结果顾思浓没搭理他,手轻轻的指着桌上的信。
陆云鹤拿起信一看,脸上表情就变了,有点扭曲和隐隐的怒气,以为陈怡玢追来了,拆开信看到字迹,发现是陈嘉兴的字迹,他的怒气才淡了些许,可是这封信的到来就好像在一块黑色的丝绒布上剪开了一道口子一样,瞬间将他们从甜蜜的美梦之中呼唤回到了现实之中。
“浓浓,别生气,是久诚兄(二哥的字)来到了沙弗,想与我小聚。”
顾思浓:“陈久诚是你的妻兄,你当然高兴啦。”
陆云鹤道;“我倒希望他不是我的妻兄,这样面对他我会更高兴。”
“那他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
陆云鹤忍不住伸手去拉住她柔嫩的小手,被顾思浓躲开,陆云鹤哄着道:“我最近跟你同进同出,想必是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所以久诚兄的信就送到了这里吧。”
顾思浓脸上的表情更是不太高兴,甚至露出了惆怅的样子,顾思浓生气的时候翘着嘴,惆怅的时候半垂着眼,将她那总是带着亮的眼睛半遮在她七巧玲珑心之下,她在阳光里露出的那半张白皙的脸庞,这些都让陆云鹤如痴如醉。
顾思浓道:“我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女孩,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名声呢。”说着,眼里好像含了泪一样,扭身上了楼,陆云鹤赶紧跟着追上去,却被她一下关在了门外,任陆云鹤在外面怎么求也不开门。
最后,陆云鹤掐着这封信跟她说:“浓浓,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一定明媒正娶做我陆志杰的老婆。”
陆云鹤这时候听见门口传来顾思浓的声音:“志杰……”接着好像传来了啜泣的声音,让陆云鹤听得感到一阵阵的心疼,甚至心理对陈嘉兴也带着一点抱怨,为什么不把信寄到他的住处,而来打扰浓浓的平静呢?
陆云鹤合计,久诚兄把信寄到浓浓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含义呢?难道,他们知道了他跟浓浓的事情么?他又站在顾思浓的门口指天指地的发了好多誓言,才让屋里的顾思浓渐渐的平静下来,她最后跟他说了一句:“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陆云鹤不舍,“我陪着你,你靠在门那边,我靠在门这边,好像我们靠在一起一样。”
顾思浓没说反对,陆云鹤就这样呆到顾卫民回来,又被顾卫民叫走去书房里下了两把象棋,顾卫民并没有提陈嘉兴这封信的事,只说了一句:“广宏兄家的公子年纪虽轻,但是颇有担当,我很喜欢。”
自己老师的儿子,陆云鹤自然知道的,他听得心里一抽一抽的,他知道顾卫民的意思,顾思浓跟许公子年纪相当又门当户对,可不是正好结为夫妻么,可是陆云鹤怎么舍得让顾思浓做别人的妻子呢!
陆云鹤再一次向顾卫民保证,一定会娶顾思浓,顾卫民却没有接话,反而说:“我打算下个月初就回国了,段总统命我回去帮他为华夏第一份宪法的颁布做准备,我想着我这老朽之躯尚能为华夏的前进做一份贡献,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陆云鹤嘴里顺着顾卫民的话捧道:“宪法要颁布这可是大事,在国内要说法律方面的学者,政宗兄(顾卫民字)绝对是泰山北斗。”他心里却焦急的想,浓浓马上要回国了,他必须在她回国前将陈怡玢的事情处理好,不能再拖了!
陆云鹤和顾卫民是好朋友,所以他还称呼顾卫民为政宗兄,然而就是这样,也没有阻挡陆云鹤和顾思浓成为一对甜蜜的爱侣。而陆云鹤和顾思浓的恋情是发生在顾卫民眼皮底下的,显然他也是知道的,顾卫民对这件事没有阻拦,那他的态度基本已经可见了。
像顾卫民这样,明知道陆云鹤有老婆,并且连陈怡玢的兄长也都认识,但是也不阻拦自己女儿跟陆云鹤谈恋爱,陆云鹤的才华他也很欣赏,所以也是一种乐见其成的态度,因为在他们看来,陈怡玢这样一个旧式的妻子实在不算是什么事情,就算颇有一些家族势力,但是一个老式的裹脚女人,实在是应该被时代所抛弃的一种封建的代表。
顾卫民却道:“要说国内宪法第一人,应该是陈嘉国才是,你怎么把他给忘了,他是你大舅兄呢。”
陆云鹤道:“君儒兄(大哥字)虽然在法律上颇有建树,但是他所学颇杂,难以专精一项,而且他更偏向儒学和玄学,对法律只是研究,却没有深刻的理解和学以致用。”陆云鹤虽然话里贬低了自己的大舅兄,但是他的评价还是很客观的,事实上,作为重生过来的陈怡玢如果听到他的这番话,还是会承认陆云鹤虽然在家事上拎不清,但是他的才华确实还是担得起他的盛名的,但是也不过就是担得起而已。
陆云鹤一本正经的这么评价了陈嘉国,一点也不觉得贬低了自己大舅兄换取顾卫民欢心这件事他做的有多不地道,顾卫民也是被他捧开怀了,没有再继续提,又拉着他下了两把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