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位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是卡蒙嘉人的那位父亲,无论他去那里,如何转变,如何从新初始,如何从这个星球到达那个星球,他的根性都是这般…木讷,敏感,脆弱,倔强,这般的对于承诺一守到底。这场父子大战,从最开始,席书缘输了,输在他的血液里。
“金丝,你知道,我无能为力。”埃德蒙抬头看着金丝,眼睛里溢满浓浓的抱歉之意。
金丝放下茶杯,净白的未带任何首饰的手指在红花,金边的骨瓷杯子边缘转动着:“你有办法,你有的,我确定你有。”
没错,埃德蒙当然有办法,他早就为这个国家铺好了道路,从阿列塔那-Ⅳ星神灯区服完兵役回来,他便积极致力于新星系土壤改造,开始在秘密封地内囤积粮食。从神灯区带回来的力量他都悄悄的丢到了那边。
即使没有办法,他依旧有大把的钱财可以高价为这个国家购买来粮食。购买来能源,但是…那之后呢?
那之后,这里依旧走着它的老路,依旧散发着这个国陈年的腐朽,卡蒙嘉就像一个中了毒的肌肤上的伤口,腐烂的地方时不痛苦的,因为痛苦的神经已经死亡。现在,他必须忍受着指责,忍受着腐烂,忍受着来自血液中的痛苦,狠狠的刮去腐肉,狠狠的刮去黑色骨头上的那些细菌,一直刮,一直刮到新鲜的,健康的血液流出来。这就是诺曼十四与他的承诺,他只要看着就好,看着它一步一步从崩坏中寻找出属于卡蒙嘉自己的黎明。那些准备好的东西,就是要交给最后的王,埃德蒙最后的任务就是这样。
屋子里,难耐的宁静,威尔科斯特不说话,他看着新闻里那些无声控诉的国民。波纹科菲不说话,他脑海里全是刚刚过起好日子的老区的那些邻居们。每个人的人心上都有柔弱的地方。大家的滋味都不好受。
金丝笑了下站了起来,埃德蒙放下报纸,他主动走到衣架那边亲手取下金丝的大氅,她的手套,就如仆人一般侍奉她穿上。
院子里,一辆带着密封舱,标识着皇家特有的标记,在现在这个标识还是有用处的,还是可以安全的令金丝回到家的,这几日街上并不太平。
金丝扭过头跟威尔科斯特通报,跟波纹科菲拥抱,跟简小姐拥抱,她只是对埃德蒙伸出手。
他们的手握在一起,金丝笑眯眯的说:“感谢您的援助,这个时候,我这个总是违逆陛下的妹妹却只能依靠您了。”
埃德蒙啼笑皆非:“这么大声,陛下几分钟后便会知道了。”
金丝看下正在一边剪花的花匠,她突然迈步走入花坛,猛地窜到可怜的花匠面前。
年轻的伪装花匠的暗探慌忙倒退,也算不上暗探,陛下对此处的监视如今已经纳入明处。
“我的厨娘饿死了,我的内侍饿死了,我的公婆饿死了,我可怜的丈夫要饿死了,就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也要饿死了,去告诉我们的陛下,告诉伟大的诺曼十五,他的妹妹和母亲就要死去了,在全国国民面前,你说…”
金丝尖尖的指甲掐着可怜的“花匠”的脖子上的一块浮皮,年轻的花匠表情有些狰狞,却一动也不敢动的任由着这位女社会家,女政治家,前公主,现今的侯爵夫人反复拧着。
许多人站出来看热闹,却不敢走过来。
埃德蒙的脚悄悄的踢了一下,一个微型的信息球滚到了花圃边缘。
简大叫了一声跑了过去,年轻的公主掐着花匠的脖子大叫着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再不拉开,那位可怜人会窒息的。
忙乱中,好心的波纹科菲跑过去拉扯着金丝的胳膊,埃德蒙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实在无法忍受的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金丝大叫了几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但是她又能如何呢?陛下自己何尝不在紧缩着自己的裤带扣眼,现在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小型的货车在院子里犹如发泄一般的来回撞着那些可怜的花圃边缘,被拧住的喷泉被撞击着四下喷水。威尔科斯特狼狈的躲避着犹如要疯掉一般的小货车,他一脚没踩好就是仰天一跤,简大叫了一声抱怨着跑过去扶着侯爵起来,年轻的侯爵自己也气愤不已。他站起带着一身泥巴扭头向屋子里走,再也不想看那位发疯的公主了。
刺耳的不停的按着喇叭的金丝,卷着一股怒气终于离开。
埃德蒙拿着几件换洗衣服敲敲威尔科斯特的浴室门…
不久,浴室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威尔科斯特伸出手将一个小球放入了埃德蒙的手,他顶着一脑袋泡沫说:“我觉得…其实,卡蒙嘉要个女皇也是不错的。你说呢?”
埃德蒙看下那个小球,只是笑笑。
①卡蒙嘉传说,女神帕拉丁成神前带着两个孩子躲避洪水,她力气小,只能带着一个孩子过去,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母子三人跳入河中,选择了共死。
第61章 广场
转角的街风缓缓的在丹尼仕柯前的广场刮过。现在是夏日,应该是夏日。
卡蒙嘉却提前进入秋季,因为能源问题无法维持基本的四季,卡蒙嘉的夏日更像深秋。有人说,卡蒙嘉已经步入末路,但是陛下绝对不承认。
埃德蒙清晨起来,精神异常的安静,那股子安静融化了多年的各种有关于情绪的气流,那些情感,人,还有他成长的各种情绪,终于就在这个清晨奇妙的融合了。
他赤着双脚,推开窗户向外看了一会,回头对波纹科菲说:“我出去走走。”
波纹科菲走下床与他拥抱,亲吻他的额头,对他说:“等我一会,我就来。”
埃德蒙回应了伴侣的情感,他贴着他的面颊说:“这次,我想一个人走走。”
波纹科菲放下手,看着他穿好衣服出去。
就这样,一个人,缓慢的走出生物圈,明媚的光线,变成了阴郁,埃德蒙情绪,情感异常的平和。他好似一个新出生的婴孩,悄悄迈出母亲的卧室,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那些墙壁,那些街道,那些竖起大衣领子繁忙中来去匆匆的人们。他就这样打量着他们,很认真的记忆着。
这是国王老道,以前,他从未这样看过这条街,如此的脚踏实地。祖父不允许他一个人这样行走,他习惯于主动做这个孩子的拐杖,即使他不愿意。
“需要我帮您备车吗?您要去哪里?”
匆忙跑过来的侍卫问埃德蒙,埃德蒙摇摇头回答:“我要一个人走走。”
侍卫没说话,他看着埃德蒙远去的身影,默默的数着他的步伐,一直数到两百步,然后他慢慢的跟随着,保持一个步调跟随,尽量不招惹这位失势贵人的讨厌。
国王老道失去了它的繁华,没有一家店铺敢开,民众拿着大量的信用点无法购买物品。任何物品,即使是一斤铁钉,他们也要购买回去囤积起来。
埃德蒙默默前行着,他走了一会,站在老式的车站前等国王老道的游览车。
国王老道的游览车依旧是免费的拉着乘客,以前,坐这辆车的大部分是国外的游客,现在,车上坐的全部是为了节省能源,少跑几步路的卡蒙嘉人,埃德蒙就这样毫不遮掩的走上游览车。
他早就想这样坐一次了。
拥挤的人们让出了道路,有人让出了座位,显然,大家都认识他。有人冲埃德蒙微笑,挺尴尬的微笑,也有人跟他打招呼。
“您好,大公阁下。”一位中年人大声说。
埃德蒙冲打招呼的人笑笑,温和的回答:“您好!先生。”
这位先生的脸颊顿时红了,他别扭的咳嗽了几下,清理了下他充满分泌物的嗓子,慢慢走出人群对埃德蒙说:“您,您要去哪里?”
埃德蒙想了下说:“回去看看。”
这位先生想了下大声问:“是若代堡吗?”
埃德蒙点点头。
“他们不给您车子吗?”
显然,卡蒙嘉国民并不傻。
埃德蒙摇头笑着说:“怎么会,我只是觉着,这样走走挺好的。”
乘客们笑了,有人说:“要是您天天这样走,就不会这样想了!”
“是啊。”
“从南区,到北区,到商业区,每一天,每一天,简直要命!”
“您这才是真正的游览呢,要是叫您每天坐,您必定不会这样说了。”
车上的气氛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原本被这样洁净漂亮的贵人带着的那股子气势,压的喘不上气来的乘客们放松了很多。他们七嘴八舌的交谈了一会,又安静下来,一起瞪着眼睛看埃德蒙,就像看,关在动物园里的珍稀动物一般。
那位最先说话的乘客想了一会,又接近了几步问埃德蒙:“阁下。”
“恩?”埃德蒙很好脾气的恩了声。
“会过去吗?”他问埃德蒙。
车上,鸦雀无声。
埃德蒙扭头看下外面凄凉安静的街区,想了一会回头说:“当然。”
有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要多久?”有人问。
是啊,要多久,还要多久?
埃德蒙看着车上的人,这里的人,每个人背后都有个家庭,他们必须给自己的灾难找个结束的日子。
“大概…三个月。”埃德蒙想了下回答。
“您确定?”
埃德蒙点点头,站起来,按下下车铃,虽然不是站点,司机依旧踩了刹车。
“大公阁下,真的吗?您确定三个月吗?”那位先生将身体探出公车窗户大声问道。
埃德蒙没有回头,他伸出手,摇晃了两下他的小羊皮手套。
他确定,三个月不到,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埃德蒙站立在了丹尼仕柯的国王广场,以前,每到丹尼仕柯有了新的生命出生,皇室会在这里举行庆典,比如放礼花,放鸽子,请唱诗班什么的。
现在这里除了鸽子,还有那些正在修建诺曼十四铜像的工匠,便再无人迹了。
卡蒙嘉的历代诺曼皇帝铜像,绕着广场耸立着,埃德蒙一个一个认真看着,以前他可没这样看过,他仔细的打量着那些巨人的脸颊,很遗憾,他找不出自己到底哪里跟这些高约三米的铜像有哪里相同。
经过艺术加工的铜像脸上,带着不属于人类,只属于神的神采,或坐,或站的呆在那里。他们目视前方,看着全世界,如果视力好,埃德蒙觉着他们看得是全宇宙。
他一个一个的看着,一直走到诺曼十三面前,他看着这个突然长高的老头子,想起了他藏在王冠里的煮鸡蛋,想起了他一脸的能夹死蚊子的皱纹,想起了他拥抱自己的体温。于是,埃德蒙蹲下,拿出手帕,将打了金箔的落满灰尘的名字,用自己的手帕擦干净。
“我来跟您告别,祖父。”埃德蒙低声跟他说。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回到这里,但是您看,我尽力了,好吧,好吧,我知道您在抱怨,抱怨我没有尽全力。可是,我是人,我有情感,有私心,甚至,我跟您一样是个小心眼…”
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大铜钟撞击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埃德蒙的唠叨,广场上千只鸽子惊飞,扑朔朔的声音夹杂着鸽笛的声音四处响起,这些声音并不烦乱,井然有序,理当如此。
埃德蒙站起来,看着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缓慢的走来。
路易从远处走来,穿着他的新军装。他的靴子踩在广场的石板上,吧嗒,吧嗒的响着,这位年轻人脊梁是笔直的,眼神是坚毅的。他来到埃德蒙面前,埃德蒙惊讶的扬扬眉毛,然后冲他温和的笑笑。
“你不该来这里。”他对当年的小胖子说。
路易爷笑笑,他的笑是从五官里强行拉出来的,看上去有些牵强。
“今天是第一次两方会谈,是安全的。”路易回答。
埃德蒙点点头,背着手,向正在修建的诺曼十四的铜像走,路易跟随过去。
广场的远处,有士兵聚集,却没人敢走入广场中心打搅那两个人。就如路易所说,今日是两位陛下和谈的日子,现在,路易很安全。
“我连累了您。”路易在埃德蒙身后说。
“恩,是这样。”埃德蒙的声音听不出任何一丝的埋怨。
“你要等着我,结束这次和谈,父亲说,如果谈的好,陛下会放您去我那里。”路易说。
埃德蒙的脚步停了下,继续向前走:“路易,你在用哄三岁孩子的话糊弄你自己吗?你确定…傻瓜诺曼十五还有你那个傻瓜父亲会答应吗?”
年轻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苦笑,不敢再说话。
“你还在想他吗?”
“谁?”
“艾登。”
路易呆了一下,不知道埃德蒙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问题。
“…是,在想。”
“你爱他?”
“爱。”
“有个人爱是一件好事,我们总要找个人爱的,这很好。”
“我来这里不是听您教训的,也不是听您来说这个的。”
“哎,路易,除了这个,我还能对你说什么呢?你那个傻瓜脑袋充满了香蕉泥,我想,我的话,你早就不爱听了。”
“抱歉,抱歉哥哥。”
“不要叫我哥哥。”
路易停下脚步,浑身按耐不住的颤抖。是的,当他做出那件事情之后,他就知道,他失去了他唯一有的东西,这是他自己找的不是吗?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可以挽救一切的人不是吗?这才没过多久,他终于知道了,他把一切都毁了,一切。
在他的推波助澜之下,将自己的抚养人推入深渊,而他跟自己那个笨蛋父亲的所谓革命,所谓的新的世界,还很遥远,遥远的连边的都看不到。
“即使我死,您也不愿意原谅我是吗?”路易问埃德蒙,他没敢叫哥哥,他看着他的背影,即使到了现在,他依旧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说话。
埃德蒙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年轻的新军将领,他看着他的眼睛,他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他的心,看到他所有的情感。他张张嘴巴,想说一些什么,身边却有人匆忙跑过来说:“殿下,您必须离开这里,和谈失败了。”
路易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应该还有一个小时。”
来人焦急的看下四周说:“杨.托兰先生叫我对您说,这次和谈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卡蒙嘉不需要治理权跟审判权按被国王独裁的时代。杨.托兰先生期盼您分清政局,重新整理您要走的政治道路,他希望您可以详细看下他的报告书,他早就写给您的东西…诺曼王朝已经不再适合世袭下去,这场和谈会在三十分钟后彻底谈崩,杨.托兰先生会代表新政党讲话,尽量为您争取时间,他希望您可以尽快赶到您父亲那里以便安全的离开。”
年轻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丝怒色,杨.托兰什么时候可以为自己做主了?
来人焦急的看下四周,哀求的看下埃德蒙。
埃德蒙仔细看了一会路易,终于开口:“解雇你的裁缝吧,这套军服真难看,你现在就像一条有金边的菜青虫。”
路易觉得自己要疯了,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我会去救您的。”
埃德蒙摇摇头:“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您再等我一段时间,即使我失败了,我也要带您离开,即使您不再愿意要我这个违背良心,违背您意愿的混蛋弟弟,我也要去救您…”路易走过去,猛的抱住埃德蒙。
埃德蒙呆了一下,回抱了他。
路易在他耳边低声说:“也许,我真的无法为哥哥要回这个国家了,对不起。”
埃德蒙失笑:“路易,我从未想过要它,你想要吗?”
路易颤抖的身体停顿了一下:“想要。”
埃德蒙:“你不适合,路易,你的情感过于丰富,你知道吗?许多人想要的,你的父亲,你的叔叔,甚至…你的姑姑,那位杨.托兰先生好像说的没错。”
“殿下,请快点,托兰先生无法为您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了。”来人更加焦急,他不顾一切的走过来,强拉了路易离开,路易离开了埃德蒙,他回过头无声的对埃德蒙说:“等着我…一定!”
埃德蒙看着消失于广场的背影,然后他慢慢的走到还没修好的铜像前,对着那些呆立着的匠人们说:“能把这位老先生的脑袋修到那个方向吗?”他指着若代堡的方向。
那些工匠傻笑着,就像看一个呆瓜一般看着埃德蒙,埃德蒙看着铜像上的王冠,久久没有说话。
时间慢慢过去,埃德蒙看着广场,一直看到波纹科菲抱着埃德蒙的大衣走过来,帮他披上,细心的为他扣扣子,一边扣一边说:“怕是陛下不会答应吧。”
埃德蒙想了下点点头,拉着他的手慢慢走向为他准备好的车子。
“你要等着我。”波纹科菲说。
“今天你是第二个叫我等着的人了。”
“过几天,我就去。”
“乖乖呆在家。”
“那不可能,先生。您如此英俊,有钱多金,我晚去一天,怕是威尔科斯特就要捷足先登了,你知道,他一直没安好心。”
埃德蒙停下脚步,上下仔细打量着微笑着的波纹科菲,他有些恍惚,努力的想着这张面孔过去的面孔。然后,他问他:“你恨我吗?”
波纹科菲点点头:“恨,您不问一声的给了我不想要的人生,您毁了我的梦想,给了我陌生的生活,您从未问过我,是不是想要。其实…坦率的说,我是想要的,我只是懦弱的不敢承认,有时候你幼稚的可恶。但是,这一点却是可爱的,我想,我恨您,却也爱您,您看,我在这样矛盾的情感当中找到了同一性。”
埃德蒙笑笑,拉着他一起上了车子,挽住他的肩膀,将头靠了过去。今天开始,他将被囚禁于钛司堡和前皇后海梨成为邻居。陛下从埃德蒙这里拿不到一丝便宜,又怕别人拿到,所以,他想,他还是先把他藏起来吧。
埃德蒙异常合作,甚至没有半分的反抗,他的种种举动令陛下不安,越来越惶恐。
马上,陛下就要给他盼望的那一对举行婚礼了。
据说,大批的粮食,能源正在路上,正在开足了马力,源源不断的运来卡蒙嘉。陛下满足于虚无的梦想,不停的麻醉自己,越来越依赖于那位贝因托贵人为他编制的大大的粉红色,金红色的泡沫当中。他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他将贵主看管了起来,将埃德蒙囚禁了起来,他将一切不安定的东西看管起来,他每天召开各种应对会议,他一天十次拜访埃德蒙,拜访贵族,不停的分封不值钱的爵位。
他拒绝听所有理智的话,他惧怕失败,惧怕那个泡沫破灭。他打着贝因托的旗号到处安慰着国民,安慰着长老会,安慰着大臣,安慰着贵族,安慰着自己…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但是就是不敢去解开那层浮皮。
埃德蒙的车队缓缓开过丹尼仕柯,贝因托的贵族儿伊尔戈放下窗帘,他被迫住在这里,等待婚礼。他看了一会,回头看着坐在地板上逗小狗的奥戴蒙说:“您不着急吗?”
奥戴蒙停下手,很认真的想了下:“我的兄弟们说,我的脑袋里塞的全部是香蕉泥,所以我不会着急,您见过香蕉泥着急吗?”
他说完,又去用昂贵的食物逗他带来的那只胖球。
伊尔戈倒是着急起来,他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之后说:“您愿意依赖我吗?我的意思是,我是说…如果,如果可以,你愿意跟我离开吗?”
奥戴蒙想了下,抬起头看他:“离开?”
“是的,离开。离开这里,我们结婚之后就离开。”
“去哪?”
“我家。”
“去你家?”
“对…去我家。”
“贝因托吗?我很愿意,我喜欢贝因托,我爱贝因托,这些年我一直…一直想去贝因托。”
伊尔戈呆了,他当然不可能带奥戴蒙去贝因托。
他站起来又在屋子里转圈,转了很多圈之后他走过来,对自己看上去没大脑的只是长得漂亮的未婚夫说:“假如,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是贝因托呢?”
奥戴蒙抱起小狗在屋子里滚了好多圈之后,扭头对他无比确定的说:“那就不去了。”
第62章 全速
波纹科菲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埃德蒙的头发,埃德蒙享受于这种安详,这种细腻温情的情感充实着他全身。他看上去很舒适的眯着眼睛,他知道波纹科菲在不安,将要来临的分别令他心如刀割,却又无能为力。
等待的时光犹如慢刀在切割着大家的内心,有时候,即使知道结果,这之中的时间也是分外难耐。
波纹科菲最后一次请求到:“请您带我一起去好吗?埃德蒙?”
埃德蒙再次拒绝,他可以给爱人一切他认为好的东西,那些不美好的回忆他碰都不愿意他碰到。他期盼波纹科菲可以一生幸福,却不想多年之后波纹科菲跟他一起回忆一段莫名其妙的囚禁岁月,在他看来,这很不好。
波纹科菲非常气愤,伸手推开了埃德蒙,将头扭到一边生闷气,埃德蒙失笑,伸手又将他挽了回来。
车子里,所有跟埃德蒙有着亲密的关系的人都坐在了一起。
除了被陛下强行带走的奥戴蒙,四胞胎的其他三个在这里。当然,他们也只是去送送,外面他们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帝国最后的支点还要靠他们去推动,这是最后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