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需要他,又尊重他,能赚钱了,又能给儿女们扛长工了,老爷子总算是彻底恢复了元气儿。
江鸽子送了墨女士他们离开,回头冲着这老头儿就乐了。
几天没见,这老爷子也不讲究了,平日的青布长衫也不穿了,就穿着简单的两节子棉布黑色老衫,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打着布头补丁的烂蒲扇,一下一下犹如花花太岁一般的扇动着。
瞧这一脸的吉祥如意,肥油都要冒出来了。
可没少吃街坊的谢酒吧!
这老头,一辈子就爱这份尊重。
也是没谁了。
江鸽子递给他一个新鲜果子,这爷俩也不讲究,都是在衣服上蹭蹭,咔嚓咔嚓一顿咬。
老头儿一边咬果子,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看家门口,确定安全之后,这才扭脸一脸神秘的笑着说:“杆子爷,有个事儿跟您说个乐儿!”
江鸽子瞥了他一眼:“乐儿?啥乐儿?说呗。”
老头儿脸上似笑非笑的闪过一些古怪神色,却故作难受,很是假模假洋的叹息了一口气说:“我那个老东家您还记得吧?”
“恒泽当?”
“对!”
“恒泽当怎么了?不是搬走了?”
老头顺手把蒲扇一放,一拍自己的老腿叹息到:“哎,祖宗塌坟顶了,他家坏了规矩,您放了他们家一马,老天爷瞧不过去了呗。”
江鸽子轻笑:“恩……老天?瞧不过去了?”
老头儿认真的点头,满面的可惜:“大南头,刚买了新屋子,才收拾了一半儿!衙门就上了门,呼啦啦好几群老兵给他家倒了仓,那一屋子贼赃……啧啧,您是没看到,咱常辉以往官家挂了号的玩意儿,都在他家呢!您说,这人就不能太聪明了……本本分分的不好么?啧啧……可惜了,几百年的老店,哎……如今,老东家,少东家,大掌柜一个没少,如今都关起来了,可惜了……啧啧……”
江鸽子咔嚓咬了一口果子。
“哎,前几天我还去探了监,怎么说呢……这人啊,还是脚踏实地的好!您说是么?”
我能说不是么?
江鸽子不理他,咔嚓,咔嚓啃果子。
那老头牙口好,又吃了半个果子,这才神色诡异的看看江鸽子的肋骨,又做出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说到:“哎呀,咱们不提他们,咱说正事!我的杆子爷!您老喊我有啥吩咐呀?”
江鸽子吸吸鼻子,指指二楼说:“您可甭喊我那个破名儿了,忒难听!是这样,劳您上去帮着过过眼……这二楼东西不少,我也不预备搬走了,你先去看看,价格你随便给。”
黄伯伯表情很是便秘的看了江鸽子几眼,看完背着手上了二楼。
这老江家,江坝头以前有多少东西,他是门清的,不过这杆子爷有什么,他却不知道了。
江鸽子在老三巷四年了,人家压根没请人上过自己家二楼,就连对门老段家,也就是一楼,就连后院,江鸽子不请,四嫂子也从不主动迈步。
这老头上楼,呆了足足有一刻钟,才一脸震惊的下来。
大概是万万没想到吧。
江鸽子知道他看到什么了,不就是连燕子那套没有钉子,只有榫卯的那套家具么。
黄伯伯坐下,拿着蒲扇猛的扇了几下,这才小心翼翼的对江鸽子说:“这……东西我有些估摸不清楚,我认识的那几家,怕是吞不下啊!”
江鸽子笑笑,没所谓的摆手:“没事儿,一会子家门钥匙给您,明儿您只管带人来看,谁能吞下,您就给谁好了。”
黄伯伯可惜的摇摇头劝了句:“可惜了,如今这世道,虽然见天涨价,不瞒您,我却看着是往好了走的……我若是您啊,我就放放……”
他认真的敲敲桌面儿,神色郑重提醒到:“越久~越好!”
江鸽子摇摇头:“算了!我也不存钱儿,家里最近还有个读书的要我供着,受个累,您就悄悄咪咪的搬走,这事儿我就托给您了。”
黄伯伯看劝着没用,便无奈的拍拍自己的脑门儿,又抬眼看看天气,最后无奈的摇头说:“若是这样,您稍后,我今晚就给您办好了!”
这老头说完,站起来就要走,江鸽子却一把拉住他,回手把自己家钥匙放到了他的手里。
待他离开,江鸽子随手锁了屋子,背着手准备最后看一眼旧的老三巷。
此刻,天色已然全黑,可是附近工地各种大型机械上吊着的强光灯,却把老街照的灯火通明。
老街从未这样狼狈过,满地都是狼藉,到处丢的都是垃圾破布片儿。
可是,这狼狈之中,却又有一抹新鲜的活跃色,支撑在老街上空。
天气闷热,江鸽子走到哪儿,头顶的树叶就把小凉风送到哪儿。
江鸽子能感受到来自头顶的欢喜,他便也欢喜起来。
女贞树巨大的树叶摇动着,有几片还被那些强光穿透,露出的叶脉竟上了一些火焰色。
看上去,真的是漂亮极了。
走到路口,江鸽子脚步停顿,他又看到了小柱子,还有坐在桥边下棋的那对老秀才,他们安静的呆在自己的世界,做着重复的事情。
小柱子拿着一把砍柴刀,打开家门正在往外走。
江鸽子立刻有些困惑,因为小柱子的三头身变成了四头身,他转身又去了镖局那片地方。
顿时呆立当场。
镖局子的霍舍师傅已经消失了,他家老镖局那片地方竟然换了背景,成了一座小山,一条瀑布,瀑布下还有个开满碧叶莲花的池塘。
池塘边上,一座精致的草顶水榭拔地而起。
那水榭四面罩着青色烟纱,于风中起起伏伏,宛若烟云一般。
步入水榭,那地上有蒲草垫一对,还有有一简陋琴台,台上放一架古朴的瑶琴,左右还立着冒着青烟的青铜鹤型香炉……
最奇怪的是,那香炉边上还放着一支凤钗。
江鸽子从不知道这里会有这样的东西。
在以前的游戏世界,很少有人离开新手村,还会再回去的。
他随手拿起那只凤钗看了一会,又原样放了回去。
退出水榭,他又看向那池新塘。
水塘水质清澈,透亮折光,睡莲娇憨,荷叶碧绿,还有一大群漂亮肥美,吐着泡泡的各色大锦鲤,这些锦鲤江鸽子以前在地球杂志上见过一些,皆是很有名的品种,像是红白,三色,秋翠什么的……
池底,西瓜大小的五颜六色的鹅卵石铺了一池子,在光线的照射下,这小池塘被那些五色石头,衬的景色美丽至极。
此地,确实漂亮,然而江鸽子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惊的,足下脚步也始终是急促的。
游戏的时间竟然奇异的在流动了,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这里的时间也是活的么?竟然不是重复的么?
他翻身快步回到了巷子口大槐树的面前,
算是彻底看呆了。
槐树下的李嫂子,她居然挺着有七八个月身孕的大肚子,神色憔悴的坐在一个简陋的板凳上,在家门口做起针线来了。
她一边儿做针线,还会一边机械的往城门口看。
正在此时,耳边传来咣当,哗啦的几声脆响。
江鸽子猛的回头看去,却看到,已经长高的小柱子背着一捆干柴,表情僵直茫然的在满地转圈儿。
就在他的身边,却坐着四嫂子家的品鸿,正看着地上的一叠破碗,满面的欲哭无泪。
小柱子看不到段品鸿,段品鸿也看不到小柱子。
如此,双方就都十分困惑。
看到江鸽子,品鸿就有些委屈的抱怨:“叔!我也……不知道,就不知道什么绊倒了……”
他站起来,纳闷的四处看着,又跺跺脚,看看鞋底,他脚底四周自然是什么都没有,道路也是平平坦坦,连个小石块都见不到。
江鸽子心里跳动的厉害,他慢慢走过去,摸摸品鸿的脑袋安慰说:“没事,回去你说,是叔要走了一叠碗……”
品鸿这孩子老实,他立刻连连摇头,笑着拒绝了江鸽子的好意。
拒绝完,这孩子还细心的捡起地上的碎片,找了个已经完全坍陷的旧屋丢了进去,这才转身离开。
江鸽子看他走远,这才一脸麻木的站在小柱子身边。
找不到家的小柱子,在原地不停的打转,他在这边的世界找着来路,又被来来去去的行人,撞来撞去,就越走越远。
不停有人,有车莫名的翻倒,踉跄,运气不更好的直接就是个大马趴。
江鸽子束手无策的左右看着,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只能分出神识进入游戏世界,走到小柱子面前,从游戏世界伸出手,拉住外面的小柱子一拖……
小柱子一下子便被拖回了游戏世界,他背着柴,转了几个圈,很快找到来路,表情换成一副懂事快乐的样子向着家门走去。
李嫂子放下簸箩,拿出帕子给他擦擦汗珠,表情一派慈爱心疼。
江鸽子呆愣着站着,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就这样,他又顺着小柱子砍柴的原路折返,大概走到元宝桥附近,他才在一堵透明的,隔绝现实与游戏世界的光幕上,看到了一条裂缝。
那条裂缝比较接近地面,就像清晰可见的世界,开了一个黑洞一般。
这可不好了。
原来,是从这里漏出去的。
江鸽子心乱如麻的走到这条缝隙面前,左右打量了一会,这时他才看清楚,那是一些数据世界里的乱码,在不停的跳跃,不停的碰撞,光幕边缘起着火花,起火原因不明,燃烧的裂缝越来越大……
呆立许久,江鸽子试探的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些火花。
不烫,也不疼。
他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就顺手找出一块游戏里的粗布,在火苗上拍打了几下。
几下子下去,松了一口气。
那些火花不见了,裂缝也停止了扩大。
然后呢?万一再有东西掉出去该如何是好。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现象?
江鸽子内心有些方,不知道思考了多久,他才再次尝试伸出手,拉住两边,尝试将那条缝隙的裂口合拢了一下。
呼……
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到底是数据世界,有着自检修复功能,只要将断口重新对接,它会迅速重新组织数据,将这块裂口缝补好。
一直到这块裂口完全对接好,江鸽子才收回神识。
此刻,他已经在老戏台附近呆立了一个多小时了。
身后,巨大的电子锤的敲击声不断的传来,随着电子锤子落下,江鸽子感觉,游戏世界那边有些微颤。
是受那些电子波动的影响么?
正在此刻,有人拍了一下江鸽子的肩膀。
江鸽子回头看去,却是何明川笑眯眯的看着他。
看到江鸽子眼睛里有了神彩,何明川这才小心翼翼的劝了句:“杆子爷,您甭伤心了!没事儿!就是没了您的杆子,您在我们心目中,也永远是老三巷的杆子爷。”
这话又从何说起
江鸽子一脸纳闷的抬眼看去,嗨!原来是这样啊。
他眼睛呆看的正前方,却是原来插杆子的那个地方。
江鸽子没法解释,就笑着拍拍他肩膀顺嘴胡说到:“想什么呢,我杆儿好着呢!就是断了,如今找了人拿到中州找匠人镶金包银修补去了,等过几天修好了,就送回来……”
何明川顿时高兴起来,连说,那就好,那就好。
好个大西瓜,它如今在你脑袋顶呢!
还会扇风呢!
看到头顶这棵树了么?
我生的!
江鸽子无奈的抬眼看看头顶的树叶,好多事情想不通,他便只好又回到镖局,坐在新刷出来的荷花池边上,发了好久的呆。
这天半夜,江鸽子抱着从池底摸出来的一颗西瓜大的雨花石归家,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才隐约看到有些人在家门口抬着东西往外走。
还有一幕山庄的司机带着白手套,站在巷子口安静的等着他。
看到他,对方赶紧打开车门,江鸽子却走过去对他说:“你回去跟俞东池说点事儿……”
许是称呼他家主人的名字有些不礼貌,这位司机小心翼翼的回了句:“是八爷。”
江鸽子不客气的回了一句:“是你家八爷!”
又不是我家的什么爷。
司机先生立刻低头抱歉的说:“是,您……您现在要回去么?”
回去个屁!
这电子锤一直打,打的老子肝颤。
略想了一下,江鸽子眼睛一亮,他忽然指指头顶的大树,又指指地下,一脸神秘而严肃的低声吩咐司机说:“那啥……你赶紧回去跟……你家八爷说,出事了!那些电子锤好像震动的力量太大,那下面的树根有些盘不住了,叫他找人说说,这边还是用原始工具拆迁吧!”
这位司机先生显然知道厉害,当下就点点头,转身开着车迅速离开了。
江鸽子看他走远,心里不免就有些,恩……他点点头,还吧嗒了一下嘴巴,用最好的语言,从心里赞美了一下自己。
啧啧,我是一个大骗子。
赞美完,他才抱着西瓜大的雨花石往家走。
家门口,一群人忙上忙下的,二楼的老家具被那些人精心的裹了毛毡,正在一件一件的往外抬。
待他走到近前,站在他家门口的黄伯伯便迎过来,低着头将他带到一边儿,将一个薄薄的信封递给他说:“杆子爷,您老运气好,瞧瞧,都妥了!也是巧了,这些日子,寻漏的不少……这是魏国那边的一个老贵人要的,您屋子里这些零七八碎儿,人家全部作价一手全包,人家出手可是大方的很呢!给了这个数儿!”
黄伯伯比比手指一脸满意。
这是包一套老宅子的价格,他可是把杆子爷家的破缸烂花盆都卖了个古董价。
江鸽子也挺满意,他顺手将手里的西瓜大的圆石头递给地黄伯伯说:“喏……谢礼!”
黄伯伯双手一接,顿时身体一沉,接着喊了一声:“呦!哎……这是啥啊?这么重?呦!这我可不敢接,这礼可是大了!我说杆子爷?您这是从哪儿弄来的玛瑙球子啊?嘿!这好大一个玛瑙球儿!”
江鸽子停住脚步,纳闷的看看他,再看看那石头。
这是玛瑙?
不是池塘底下的鹅卵石?
第33章
西瓜大的玛瑙石头被放在地板上, 黄伯伯转身小跑着回到家,没多久,就拿着一柄磐能强光灯回来。
江鸽子盘腿坐在已经什么都没有, 光秃秃的家中地板上, 看这老头这样弄弄,那样整整,最后还不知道在哪儿捡了个破盆,弄了半盆井水, 又大半夜去工地整了一张砂纸回来。
这都快入土的人了,就跟个小孩儿一般的在那边磨磨擦擦, 玩的不亦乐乎。
不睡了啊!
江鸽子用手支着下巴,带着一脸笑意的看着黄伯伯, 他就问他:“我说黄老头儿?”
黄伯伯没抬头的应了一声儿:“啥?”
江鸽子没吭气。
他只好正式抬头,用满手是水的手指将自己老花镜扒拉下来,又问了一句:“您说啥?”
江鸽子指指这块破石头问他:“你怎么一下子就知道这玩意儿是玛瑙?”
黄伯伯眨巴下眼睛,本想说你在学校都学啥了?
后又一想,这位早早的就辍学了。
他笑笑, 客客气气的与江鸽子解释:“密度不一样呗, 这玩意儿,比玉石轻一点,咱九州自古玉石矿贫寒, 别的不提, 就这玛瑙也没人家国外多, 您这一块……我看着算是个满肉实心儿的好玩意儿……”
说到这里, 他脸上忽带了一丝老痞子贱兮兮的那类表情,小心翼翼的打听:“明儿,若是开了……若真是满肉的的好玩意儿,看这皮色结晶,还有点泛红,若是出了贵红的肉,别……哪怕!就是出了鸡肝金色的肉,或花肉也好,到了那时候,您老可别后悔!您是,真给我啊?”
江鸽子懒洋洋的伸个懒腰,笑着仰面躺在地板上说:“给你了,给你!老东西心眼子那么多干嘛,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
黄伯伯是真爱这玩意儿,他想要,然而不敢。
这块,实在是太大,太贵重了。
其实江鸽子并不知道,玛瑙盖尔产量很少,并且盖尔东大陆人自古贵人佩玉,而玉的种类是涵盖了玛瑙的。
在现代,盖尔玛瑙后面还有两字,叫玛瑙花玉,属于珍贵玉石种类排行第三的好玩意儿。
比起地球玛瑙类除了南红还能卖个玉石价,其它种类玛瑙基本就不咋上台面那副寒酸样儿,盖尔玛瑙还真的很值钱,是论克走的贵货。
江鸽子说给就给,说完他就躺在地板上眯着眼睛,想睡一会。
然而身边这个老货却哼哼唧唧的说了句:“哎呀,我不要!我……我我,看看就得了……哎!没那个好命啊!这玩意儿,这玩意儿……哎?我说,杆子爷儿,您这玩意儿,从……哪整的?”
江鸽子没睁眼的笑了一声:“呵~我说街口捡的,你信么?”
旁边没人说话。
好半天儿……身边悠悠传来一句。
“真的?”
江鸽子依旧与他玩笑:“哎呀,也是巧了,我遛弯回来呢,走着走着就看到了,我还以为是个球儿呢,低头一看,哎?挺好看的石头,这光滑滑的……”
身边呼吸急促的插言:“在哪儿看到的?”
“牛角头那边……你说说,谁家这么瞎,玛瑙满地的扔……我说……”
江鸽子这话音还没落,屋里传来破盆子被绊倒在地的声音。
待他睁眼,黄伯伯已经不见了。
江鸽子坐起来,有些啼笑皆非的摇头,他刚要喊人回来。
黄伯伯老腿又迈进了屋子,小跑着走到破盆子边儿上,弯腰捞起自己的强光灯。
他讪讪的笑笑,按了几下开关,一脸兴奋的对江鸽子说:“杆子爷您眯着,我再去看看!兴许还给我剩着一个两个的呢……”
江鸽子啼笑皆非:“我瞎说的!您还信啊?”
老头儿才不搭理他,一溜烟儿就跑了,老远还传来一声:“我信!!”
江鸽子无奈的摇头,伸手拍拍自己的脑门儿唠叨一句:“一个破玛瑙,至于么?”
刚唠叨完,想站起来找人去,却看到远远的呼啦啦来了一群人,带头的却是俞东池。
我去……这个阵势就有些大了!
消失的莲池边儿上,江鸽子叼着烟,靠在自己树儿子身上看热闹。
他儿子孝顺,就在树干上给他支出一个凹陷,免得它爸靠坐的不舒服。
来来去去忙活的工作人员,许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怪诞奇异的样儿,难免就多给了他几眼。
江鸽子表面上十分坦然的翘着二郎腿,心里却各种想法缠绕,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总而言之……先保住那边世界的安全为好,至于其它的,他还真的顾不得了。
不然,今儿掉出个小柱子,明儿大肚子偷情的寡妇掉出来,可别给人家撞小月子了。
俞东池连夜召集了三常郡附近所有研究震荡波的相关人员。甚至,服役于这边的特殊事务办公室,也都派了两队组员来现场,以来应对不可预知的突发事故。
现场一片忙乱,各种精密仪器被抬了出来,摆放了一大片,几个连接着各种仪器的,类似于地球医生带的听诊器扩大版的玩意儿,围着女贞树饶了一大圈儿。
一位头发银白,留大胡子,带眼镜的老先生双手捏着一些按钮,看上去好专业的样儿在那边指挥。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左右,气温有些凉意。
江鸽子将身体往树木里躲了一下,他想睡一会。却不想,俞东池一手拿着毯子,一手拿着一杯热饮过来,先给他小心的披上毯子,接着递给他一杯热饮。
他说:“辛苦了!”
是呀,人家刚从昏睡中醒来,还不得闲,还要为自己的冒进补漏。
给自己打白工不说,连个睡眠时间如今都没有了。
俞东池发自内心的觉着,他欠这位的人情,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毕竟,从头至尾,人家从他手里也没接到任何好处不是。
江鸽子道了谢,接了热饮,低头喝了一口,恩?甜丝丝的,还有点药味。
他抬起头看看俞东池:“肉桂?白术?大枣,生姜……人参?你家人还挺会补的么!”
俞东池有些惊讶的看着江鸽子。
食补,药膳属于贵族很私密的生活方式,那些世家手里都捂着老方子,谁家也有家传的好药膳,只是没想到他竟能喝出来?
江鸽子完全不知道自己露了什么馅儿,他没事儿人一样的继续喝着。
他却不知道,地球华夏人自打生活的愉快了,就开始没事找事的给自己找点病,吃点药的这种生活经验,是盖尔东大陆贵族独享的待遇。
更何况,药补也好,食补也好,是华人人到中年必过的坎子,是到了岁数必然就能会的自然生活经验,江鸽子还真的迷过一段时间,自打医生说他有些缺钙开始,他就见天吃补品,健身卡他都办了好几张。
人到中年,谁不怕死啊!
戴眼镜的那位白胡子老头忽然高高举起自己的手臂,对那边几个拿着电子锤的工人猛的一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