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吧,多惊悚啊!周彦坚决反对,并直言不讳地告诉路志青,那个女人就是个骗子。路志青大吼:“她骗我什么了?人家没收我一分钱。”
是呀,没收一分钱,那他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啊?一点一滴的,从毕业到现在兢兢业业干的家当,踏踏实实铺垫成的友情,全部灰飞烟灭了。说实话,周彦很伤感,伤感得什么都不想说。这里,跟周德凡留给他的那份是不同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亲力亲为的,是他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
路志靑哼了一声,带着他哥、他姑父继续领着人转悠。
周彦有事儿做,他心理上就有依靠。于是他找了个角落,继续听何双双咋呼。
“打小她妈就跟我妈学。我学二胡,毛毛也学;我没学会,她也没学会。我掉牙,她也掉牙,我掉下边的那颗,她就绝对不掉上面的!我弹钢琴,她妈就带她报班。老师说我五音不全,她的老师说她五音缺三,弹出来曲子就俩音,黑音儿、白音儿。我画画,她也画画,我画成了,嗯,呵呵…她没学会。我妈笑死了,当然,我也很高兴的。后来老师还和我说,幸灾乐祸是不对的,可是,那是必须的啊!”
周彦靠着墙,叼着香烟,戴着耳机,实在是滋润。他决定就这么待着,他倒是要看看,路志青要怎么折腾。大不了,去法院,—审完了,二审。二审完了,再审!拖呗,就是判了,检察院不是还能上诉吗?他不急着用钱,急的是路志青,他着急拿着钱去填坑,去作死呢!他干什么上杆子这么合作,没错,要的就是这股子不在意的劲儿!反正,他是有依靠的。
至少在情感上。
“我就觉得毛毛的男人不是个好东西!没错,你是穷,但是穷不是你做所有错事的挡箭牌!一个女人,抛弃一切去做你的妻子,过去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以后她要熟悉你所熟悉的日子,孝敬你的父母,生你的孩子。没有钱,你们好好说不成吗?你站起来就走,什么意思啊?那是不尊重人啊,对吧?”
“对,不能这样!”
“我那个气啊!你说,现在就这样耗着那点儿本来就不多的爱。你就不能看在这个可怜的女人,从此就要告别自己的一切,去你家,去陌生的家,跟你过一辈子的情分上,让一让她吗?你是没看到呢,那人可牛了,见了我就说,结婚不容易,爸妈借钱了,养他可难了,打小身体还不好。其实,我是不反对孝子的,甚至,我敬佩!可是,你不能一小时提醒我们三次吧?我知道他不愿意照那套三千八的,那你私下说呀!看我做什么,叫我看看毛毛不懂事?我是毛毛的朋友,对吧?那家伙是不是二百五啊?毛毛就是不对,我也不能当着你的面儿说她啊,对吧?”
“对!是这样!”
“哎呀,你说,做人怎么就这样难呢!现在好了,毛毛妈妈跟我要闺女,我哪有闺女还给他?周彦…”
“我该怎么办啊?”
“我哪儿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你就知道吃饱不饿!你就不能哄哄我吗?我说了一个下午废话求安慰,你就没听出来呀?”
周彦看看表,得,五点五十七分了。好吧,道歉吧,时间到了,虽然他没犯错。
“你没告诉我啊?”他解释着,四下看着,期盼一直喋喋不休的路志青可以远远地喊他一声,好就此放下电话,也省了吵架。
“周彦,我跟你说话,你别假装没听到!”这句是命令式。
“听着呢,我不是在工作吗?”周彦解释着。
“你会安慰人吗?”
“会吧…”
“来吧!”
“来什么呀? ”
“我在求安慰啊!你不懂,我教你。我现在很需要被人安慰一下,我妈从早上叨咕到现在。”
再次点燃香烟,周彦思考了半支烟,“我觉得吧…”
“嗯嗯。”
“你朋友的老公做的也没错啊!你有多少钱,那就做多少事儿,要是一些不好的习惯养成了,以后在一起久了,还是会生气的,还不如早点儿说清楚好。”
“周彦,你确定这就是你的安慰?”
“有什么不对吗?”
“祝贺你,你这辈子打光棍吧!”
那边挂了电话。周彦愕然。这是什么情况?他是真心不懂了。
路志青终于带着人评估完,晚饭他请客,意思了一下叫周彦一起去。周彦说自己还有事,他们就离开了。
怎么办呢?何双双生气了。直到现在,周彦也没搞懂她为什么要生气。当然,女人生气是不需要理由的。今天比昨天强。昨天,何双双说她想喝纯正的手磨咖啡,周彦说那味儿一点儿都不好喝,何双双就生气了。
怎么办呢?还是想办法哄哄她吧。
驱车半小时,周彦找到了城里最好的咖啡店,买了据说最棒的手磨咖啡,想带走,但是没工具啊!他又去买了一个少年儿童使用的保温壶,还有一叠纸杯后,他打电话给石林。于是,很成功地,何双双被石林踢出家门来约会了。
白色的大汗衫,黑色的裤衩,鲜亮的杏黄色人字拖。何双双带着一肚子气,一脸我就这样,你看不惯可以滚的表情。
当周彦打开车门请她上车,石林就在那边的楼顶严密地监视着。
就这样带着一肚子的气上了车。城市夏日的霓虹在身边倒流。一路上,何双双不说话,周彦也不去哄她,只是把车子开到郊区的一条小河边。
“这地方黑灯瞎火的,你要做什么坏事?”何双双舒展着四肢,夜风吹得她浑身舒坦,但是嘴巴上她就是不想周彦舒坦。
周彦坐在一个木桩上,取了保温壶,往纸杯里倒了些咖啡,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双手捧着献给何双双。
“你讨好我也没用,就你这套伎俩,姐早就看透了!”何双双接过烫手的杯子,很受用,想说点儿好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讽刺。
唔…热乎乎的,好苦,好烫,还有点儿酸涩,总之很难喝。好吧,这就是咖啡,还是没加了咖啡伴侣跟砂糖的袋装咖啡好喝。嗯,怎么办,太他妈的浪漫了,最起码在她这三十年的岁月中,没人带她来过郊区的小树林,也没男人请她喝过这么难喝的咖啡。
周彦看着何双双的表情越来越放松,他那颗忐忑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年轻版的石林其实并不好惹。
夜色朦胧,小溪,小树林,小蚊子嗡嗡嗡…
何双双从手机里找到一首歌,反反复复地听着。据说,那首歌叫爵士,总之,就是不太有起伏,不太有回旋,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地令人昏昏欲睡,很想犯罪,很想亲一个人之后,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点儿罪恶感的一夜情般的音乐。周彦不说话,他知道,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会有多么不合时宜。以前,和华梅在一起时,是没问题的,他们倒是能说到一起去。可是跟何双双,周彦完全找不到一个交织点,甚至,半个都没有…
“给我一支烟吧。”何双双忽然说道。
周彦吓一跳,“抽什么烟?女孩子家家的。”
“你少废话,快点拿来!”何双双命令道。
小轿车的车头灯亮着,周彦说,灯光在夜里可以吸引蚊子。
于是,他与何双双坐在了离车很远的小河边,然而依旧有蚊子,于是他们就一边浪漫,一边啪啪啪!
何双双拿着一支烟,不会吸,她只是放在两根手指间冒烟儿。此刻,她的表情是很愁苦的,很怀旧的。她觉得,作为一个细腻敏感的人,她就该有这样的表情。虽然周彦看着她的样子是一副屎给憋住了的样子。
“周彦…”
“嗯。”
“我觉得,我患上三十岁综合症了,我开始怀旧了。”
周彦想了一下,很努力地安慰她,“我觉得,你跟十二岁的小孩儿没什么两样,真的。”一样的为所欲为,一样的不修边幅,一样的肆无忌惮,一样的咧着嘴,一样的站在街边就敢大笑…不过,周彦并不讨厌这样的何双双。
何双双潇洒地抿了烟头,喝了一口凉掉的咖啡,说:“今儿早上起来…”
“阿姨是为你好。”
“跟我妈没关系,你先别说话!”
“哦,你说。”
“姐开始怀旧了,真的,我开始怀念我小时候了。你说吧,我长这么大,一直在别人的轨道里活着,现在想起来,我就一直活在我妈期盼的那条轨道中。我小时候,理想可远大了,我想做个画家,像我爸爸那么伟大的画家。其实吧,我爸那会儿,也就是给人家写写对联、条幅什么的,可我还是觉得我爸很伟大…”
其实,何双双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她觉得吧,应该说些浪漫的话,奈何并没有一个浪漫的话题啊!
等何双双絮絮叨叨地怀旧完,周彦已经拍死了十二只蚊子,这地方以后他是再也不会来了。
何双双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于是问周彦:“你今天表现怎么这样好?是不是有事要麻烦姐啊?”
周彦点点头。
好吧,还是做垃圾桶。
周彦开始说话,说很多话,有关于钱、装饰城、创业的艰难,他都没提。他只是说他的担心,他担心路志青,那个人不坏,他只是耳根子软。他现在做的事情肯定招致了路志青的反感,可是多年弟兄,他总不能看他滑下去。
“那个女人要是骗子,你就去报案呗。”何双双觉得挺简单的事情,周彦为什么要想得那么复杂。
“问题就在这里,那个女人的身份是真的。她的关系也都是实实在在做工程的人,我甚至找人打听过了,那个工程也的确存在,可我就是不信啊!”周彦使劲地叹息。
不会做买卖的何双双不太理解周彦的世界。
“他们说的,我不太明白。一块钱赚十块我相信,一块钱赚一百块,时间久了,一直努力,我也信。但是,他们说一块钱只需几年时间就可以赚到一千块,这样的事儿我不信。”周彦用自己的逻辑去简单叙述这件事儿。
“哦…”何双双点点头。她了解了,这大概就是周彦的世界观与现实社会的冲突。这家伙没有一点儿冒险精神,不错,很踏实,很稳重。嗯,这一点儿确实好。
周彦没有等何双双的答案,他只是想找个诉说的对象。说完,他就舒服多了。人生最幸福的事情——有个固定的人听你唠叨,虽然烦,但也得听着。
路志青这段时间过得有滋有味的,艾丽莎带他去了很多地方,每一个地方都给他带来太多太多的新鲜感。他们一起溜到大学校园里到处蹭课;一起去魔都的会所,听老歌,跳舞;他们还一起去考察过很多城市。每天都很繁忙,每天也很新鲜。路志青觉得他过去白活了,如果下半辈子不跟艾丽莎一起度过,还不如就此死去。为了不早死,他跟周彦谈过很多次。建材市场的价格评估也已经出来了,价值九千多万呢!按照原来的合同,路志青可以分到四千多万。
这些钱听上去特别恐怖,差一点儿他们就是亿万富翁了。事实上,别说路志青。就连周彦都没在自己的产业里见过这么多钱。那些所谓的价值,都在地皮上、房子上,还有每年的收入总和上。其实一年到头,他们手里能余下几百万,就已经很不错了。
四千万是个数字,可是如今的老板,即便是号称有个十亿八亿身价的老板,也未必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钱。四千万,也就听着好听。
因此,找下家就成了问题。艾丽莎带过来的那几个团都想买,可惜,因为现款的问题,价格更是一压再压。路志青建议,能拿他的股份去抵押吗?先拿一半钱出来。可是艾丽莎不同意,说公路那边,工程马上就要定下来了,再不争,大好的机会就没有了。
艾丽莎并不着急,她一直在玩,很放松地玩。用她的话来说,钱赚来就是用来享受人生的,那个工程有没有路志青,她都有得赚。路志青这条线就是随手的,他爱去不去,去就算是个搭物,那么大国家级的工程,路志青才能分到多少?一点点而已。
艾丽莎越是这样说,路志青的小心肝越是不安于室,他感觉自己就要被这位丽人画的那条美丽曲线给抛开了。
艾丽莎逼迫完,路志育就开始逼迫周彦,逼着周彦让步,甚至逼迫他将这些钱全部垫付出来,不管用什么办法。
就因为这么一个大泡泡,路志青全家集体上阵。他哥哥、他父亲都找周彦谈过,以前那些总是摆出笑脸的人,如今竟是如此尖酸刻薄。
路志青这人不实在,常在别人的面前吹牛,说周彦一个外地人,什么本事都没有,若不是他的关系,周彦是不可能有今天的。他以前这么说,周彦只是笑笑,因为大家都是好友。
可现在,周彦笑不出来了,他没想过自己能被路志青全家逼迫到这种程度。要让王叔叔来说,撤资走人,丢下算了。可是,建材市场是周彦进入社会,唯一能证明自己的东西,他丢不掉。
就只能被逼迫着挨打。
知道内情的小亮跟小庆两个人,也觉得路志青这事儿做得不地道,可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外面那话都说死了,再好的朋友,一碰钱,指定玩完!以前周彦对这话是不屑一顾的,如今算是真的得了报应。
为了躲避这种难受,周彦这几天每天都拉着何双双去约会。何双双人到了,他却坐在那里想心事。
“想什么呢?没带心出门就回家待着,喊我出来是让我看你发愣的啊!”何双双很生气。昨晚还挺好的,还挺浪漫的,怎么一夜过去,就又变成傻子了?
周彦惊了一下,恍然大悟—般地扭头,“啊,点好了?”
“点好你个头!”何双双郁闷,“我说你,单位也不回去,每天就缠着我。你要是有心事呢,就跟我说说。哎,先说明啊,工作的事你别说,你剥削者的那门手艺,姐不会。”
周彦失笑,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很细心地点了何双双爱吃的饭菜。何双双不挑食,有鱼香肉丝就能吃下两碗饭。
“唉…别呀!”何双双连忙拦住服务员,要过菜单,“我们再看会儿,你一会儿再来。”
打发走服务员之后,何双双低头对周彦说:“我是喜欢吃鱼香肉丝跟土豆丝,但是,姐同时也讨厌一类人。你瞅瞅人家这店,这装潢,你得吃点儿有撑头的东西,海鲜啊,大龙虾啊什么的。你这人太不会生活了,太不懂照顾人了,人家装修花了那么多钱,你点土豆丝,那不是欺负人家吗?”
周彦哭笑不得,“成,你点,你点。”
何双双笑眯眯地把菜单又看了一遍,喊来服务员,对人家说:“鱼香肉丝、土豆丝,再来半只烤鸭,你们这里的薄饼是另外算钱的吗?”
“不是,是随烤鸭送的。”服务员的态度那叫一个好。
“那好,有什么送的都不要客气啊。”何双双笑得贼兮兮的。
周彦抚着额头,己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了。三十岁的老姑娘,兴许早就丢弃了矜持,她们的实在真是令人尴尬不已。然而她们总是把这些归结为,她们懂得了生活的真谛。
“你那心回来了没?”何双双拿热水烫着餐具。其实吧,这家店也不是什么豪华餐厅,就是一家中档的中餐厅,最大的好处就是离周彦的单位近。
“嗯,回来了。”周彦轻轻地擦去眼角的泪,那张本来阴沉沉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笑意。
“哎,这就对喽。约会呢,就要有个约会的态度,你得笑脸相迎,就像我,我跟你出来呢,务必要让你感觉到谈恋爱所拥有的快感,对吧。这是恋爱责任,记住了啊。下次姐可不哄你了。”
周彦又乐了,“我说何双双,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姐啊?”
“能呀!我当你姐,多吃亏啊!那啥,万一咱俩成了,我是姐,那我就得让你一辈子,我多亏啊!看你这样,你想当哥?”
周彦的脸顿时像被凝住了一般,他想起了那个长相漂亮,张嘴闭嘴都喊自己周哥的女子。是呀,当了哥,就要吃一辈子亏的。
“成,那你当姐吧。”周彦很机敏,立刻动了小心眼。他掰开一次性筷子,夹了一片烤鸭放进了何双双的碗里,笑眯眯地服软。
“嗯。”何双双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带着挺可笑的表情调侃道:“不对呀,你刚才发什么愣呢?想起初恋了?”
周彦一口大米饭全部吃到了气管里,开始咳嗽。
“你想开点儿,被说中就说中了呗,我不吃醋的。到了咱们这个年纪,谁没个初恋啊,多正常啊,再说你那时候又不认识姐。你不用内疚,就算你不是处男,姐也不嫌弃你。”
可怜的周彦,咳得越发凄慘。然而最悲哀的是,他还真没碰过什么女人。
他老爹换着地域,换着国籍在泡妞,他的审美观早就被他搞得畸形了,华梅那一下,令他对纯洁都不再奢求了。
周彦知道,何双双在逗自己开心。她不聪明,甚至,她是笨拙的,她耍的宝,男人都不会喜欢,大大咧咧,肆无忌惮的。可是,他知道,她在努力,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来照顾对方。如果没有华梅,也许这一辈子,周彦都不会喜欢像何双双这样的,不修边幅,大大咧咧,傻兮兮,没心没肺,除了善良一无是处的女子。
现在周彦觉得挺好的,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最起码他会开心,很开心很开心。
他到底还是没有把工作上的烦心事儿跟何双双说,说了两个人一起烦心,何必呢?
心情好了很多的周彦,开始顺着何双双的脾气逗她,“说说吧,你的初恋!”
何双双拿着筷子把鱼香肉丝搅在一起,然后很认真地说:“我吧,打小就傻,就爱学习,就爱当三好学生。周围人都早恋了,就我不知道。后来吧,上高中了,发育了,才发现周围全是被剩下的。姐多亏呀,亏得心肝脾肺肾都碎了。后来,为了有一段很好的回忆,姐就开始反抗了。”
“反抗?是早恋了吧?”
“别插嘴,没说完呢,真是反抗!我加入了校足球队,踢左前锋。”
周彦不明白了,踢足球跟早恋有什么关系?
“那时候,学校能看得过去的男孩子,不是篮球队的,就是足球队的。所以姐就去踢足球了…”何双双是真的这么做的。
那个时候的何双双,傻乎乎的,学校足球队人不够,老师说谁去,她就报名了,因为可以给体育成绩加分。原本她是真的看上了一个男生,只是可惜,但凡她看上的,最后都混成了她的哥们。
唉,她嘴上说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蛮在意的。何双双一直不明白,自己不丑啊,为什么自己会被剩下来?

第17章 人人都结婚

入秋,小庆姐生了一个细眉细眼的小丫头片子,叫萌萌。何双双说:“萌萌是世界上最好的宝宝,再没有比这个宝宝更好的了。”就连她妈石林都感动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看到别人家有后,石林就更加着急了,不过着急归着急,这一次石林却奇迹一般没有催何双双。
北拓市不大,东街放个屁,西街就能听到响。周彦的建材市场那在北拓市可是数得上的好单位,最近,两位合伙人闹分家的事儿,石林早早地就知道了。
为什么她早早就知道了呢?那还不是因为毛毛回来了,婚不结了,姜凯芳郁闷了,就随口给石林添了一点儿堵。反正吧,女人的友谊就是很奇妙的,也许一辈子都来不了男人那种热血兄弟一般的情感,她们互相依赖,又怕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那不是石林每天都要把她的女婿挂在嘴上吗?毛毛嫁不出去,你家双双也别想痛快了。
石林找了七拐八拐的关系,总算打听清楚了。周彦的那个建材市场是他跟朋友一起开的,周彦算大头,可他是外地人,人家路志青是本地人,家里的父母、表哥、姐姐在北拓那是数得上的。现如今什么都是关系,这次那边闹分家,最后,周彦不知道能剩下点儿什么,那万一是一屁股债呢?那她闺女不就被毁了吗?
越想,石林越是气不顺。这天,周彦又来得早,破天荒的,石林张嘴就给来了一句:“小周呀,阿姨跟你叔叔年纪都大了,就早上能眯一会儿。唉,还是你们年轻人,精神真好!”
周彦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实在是尴尬。等他想进双双房间时,石林却很客气地请他坐在客厅里,当然早上的冰西瓜也没了。何副主任太了解自己的老婆,老爷子顿时也尴尬了,但是这一次老爷子倒是主动放下了架子,坐到周彦的对面,递给他一支自己吸的烟,八块六的紫云。当然,每次来招待女婿的大中华也是没了。
“小周呀,最近工作还顺利吗?”何副主任很慎重地问。
周彦愣了下,随即点头,“还成,挺顺利的。”
何副主任有些不高兴,“你这孩子,我们好歹是长辈。北拓能有多大,你们那边闹得满城风雨的,这也叫顺利?”
周彦呆了一下,马上笑了,“真的没事,叔叔,我跟路志青…你们不是也见过他吗?我们吧,原来是合作关系。现在呢,他想做点儿其他的事,这也正常啊。”
石林拿着两根毛线针,一边打狗狗的裙子,一边溜达过来说话,“小周呀,不是阿姨说你,人家路志青也算是个官二代。你胳膊扭不过大腿的,咱们呢,是自己人,你要有什么困难,我跟你叔叔,他在北拓这么些年了,方方面面的,头头脑脑的都还认识点儿。你可别瞒着我们,有困难一定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