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老鬼看下左右,滚进去,怎么个滚法?
他轻轻推开门,田佛坐在一张钢制办工桌前,他的面前摆放了两部电脑,还有三部正在接替着发出噪音的电话,田佛一改在他面前的腼腆,面上犹如刚从冷冻室取出来的冻肉。之前,老鬼一直觉得,田佛是个奇怪的人,管理这么大的公司,却没有任何霸气和人格魅力,现在看来,却是想错了。
他低着头,虽然不沉着但是霸气却是压盖不住的,他皱眉看着面前成堆的文件,不停的把那些文件塞进裁纸机,裁纸机吱吱吱的呻吟着,发出了这个办公室唯一的声音。
老鬼没说话,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过了半响,田佛突然抬起头,抓起面前的残余文件对着他就是一甩:“干的好,干的不错,实在不错,说说吧…你们这些…呃,时棋?”
老鬼吓了一跳,田佛也吓到了,他绝对比老鬼吓的那一跳要蹦的高的高。
“时棋?你怎么来了?”田佛有些慌张,他连忙站起来,却绊了线头,接着他翻滚在地,揪下了桌子上可怜的杯子、电话、电脑屏幕、外加一堆的文件。
田佛第一个反应是看下屋子里秘书刚才坐的位置,他想杀了这个混蛋秘书,但是很快他想起来,那位可怜的硕士研究生,一个小时前被自己抄了。
看样子,一日杀人两次,是不可能实现的。
他站起来,连忙收拾堆满文件和表格的沙发,老鬼没帮忙,他连忙晃下手里的合同,意思是,我是来送合同的。
“根据我们谈好的,今天是最后的期限,因为田董事长指定我来做这项工作,所以…合同我放这里,有事您忙完再说吧。我觉得我来的不合适,但是最后截止日也要到了,这个…放桌子上了。”
老鬼慌忙放下合同,不等田佛说话,迅速离开。
“时棋,时棋…”老鬼听到那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转回头,却看到那个人绊了一地的电线在走,成堆的办公室电器被连带着,拖拽着,那个人犹然不觉。
平时指挥、讥讽习惯这个人了,却不知道有些人坐到某些地方,必然有他的道理。老鬼穿越过被火上岩浆烤的焦黑的威鼎能源,并为这些可怜的孩子表示深刻的哀悼的同时,心里觉得那人煞是古怪,他不正常吗?
站在电梯里,老鬼突然乐了,真的,人有时候的脸,和动物相似,一会老虎一会兔子的。
正想着,电梯门缓缓打开,老鬼走出去轻轻推开自家办公室的门,兴许是声音过小了,这里真的是一派祥和,聊天的,站在茶水间闲聊的,老鬼暗叹:“是我太善良了吗?”想到这里他轻轻的咳嗽了一下,顿时,屋子里再次龙卷风刮过一般,老鬼笑眯眯的,内心满足的看了一圈后,背负着双手回到了办公室。
“知道吗?其实,时棋最喜欢吃四婶子家包子了。”孟晔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对刚下班就颠颠地上来找老鬼的田佛悉心教导。
“真的?”田佛一脸惊喜。
“当然。”短短不到一个星期,这对左邻右舍的感情似乎真的不错。
田佛侧着头,看下在屋子里拿着一张报纸遮盖着脸的老鬼,他冲孟晔感激的点点头,转身就走。
报纸后的老鬼,一字不落的听到了门口的交谈,他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又被骗了。他在办公室的霸气呢?他的大招龙卷风呢?
老鬼心里在胡思乱想,那两个人PK的话,到底谁会赢?不过目前看来,田佛却是输了。
“我刚叫我妈炖了汤,我做的你不喜欢吃,这个好,清淡,又补。”孟晔一进门,就换了一副非常贴心亲切的语气,看上去真的就像一个纯洁无比的大好人。
“我不喜欢喝汤。”老鬼拒绝,孟晔这个人他了解,偏执起来,没完没了。
“你身体不好。”孟晔好温柔。
“那是我的事情,你每天大老远的从公司来这边,孟经理,我担待不起。”
“时棋,你答应的,叫我照顾你三年,你看,你又不听话了。”继续他那讨厌的温柔。
面对孟晔的温声软语,老鬼又想起以前的日子,没错,这个人每天,每时每刻的出现都能令他想起许多的不愉快。
“我说,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再说,大家非亲非故的,我凭什么非要听你的话呢?”老鬼的语气中的不耐更加不掩饰。
“即使,做不成恋人,但是总归是朋友吧?”孟晔慢慢的小心的倒了一碗汤,放置在老鬼面前继续说:“快喝,不冷不热的,正好呢。”
半小时后,田佛提着一塑料袋包子兴冲冲的进来,老鬼正无奈的抚摸着自己被撑的发圆的肚子,自我检讨。
真是,太没主见了,真是太没骨气了,真是什么都吃不下了啊,太…呃,面前这两人,要决斗吗?
田佛站在那里,恶狠狠的盯着孟晔,孟晔毫不在乎的,一副我叫你去你就去了吗的小人样子,你耐我何?
老鬼心里想着“打吧,放大招,诅咒,毒化,三连刺…”人却慢慢的站起来,走到田佛面前温和的笑着,带着感激的语调说:“其实我真的挺喜欢吃的,放着吧,晚上我当晚餐,再热一热,炖个汤挺好的。”
田佛的脸顿时回复了平时那副老实、憨厚、腼腆的虚伪样,但是老鬼知道,他是假的,孟晔是假的,而他自己…何尝也不是假的?
老鬼站起来,拿起桌子上一份街道通知开卫生会,创建卫生文明城市的通知简单打了个招呼:“我去开个小会。”说完他提着包子迅速离开了现场。
老鬼提着一塑胶袋包子,在钻石广场溜达,小时候他挺喜欢这里的,这里有几个政府给修的滑梯,跷跷板,虽然只是简易的玩具,但是这里是高房市那个年代孩子最向往的地方。
现在,这个角落还在,但是,那些家长似乎不爱带孩子们来了,也许这个城市建立了无数孩子喜欢的新去处。老鬼坐在跷跷板上,拿着还有些温度的包子,迎着风咬了一口,唔…其实…太油腻了,还是少吃的好。
“夏时棋?”广场边上一声高音,老鬼咬着包子回头,这人是谁?不认识。
广场的那边,一位穿着警服的男人,很是兴奋的跑到老鬼的面前,很是兴奋的握住他的手,一点也不嫌弃包子油:“真是的,真的是,想不到,想不到!”
这人,好兴奋,他谁啊?老鬼纳闷了,一口包子噎在嘴巴里不好意思吐,不好意思吃,他有些恨那个该死的老佛爷了。
警察先生激动了一会,放下手:“你…你不记得我了?”
老店咬着包子上下点头,警察先生气的对着他的后背就来了个五雷槌心掌,打的老鬼一口包子吐出去一米远,绝对的,绝对有一米远。
“我啊,我啊,坐在你右边的,郑兴啊。”这位警察先生带着一丝丝被伤害的表情指着自己的鼻子。
老鬼恍然大悟一般的脱口而出:“丸子?”
警察先生呆了一下,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我,丸子。”
老鬼上下打量着这个旧同学,他和自己一样,以前在学校特别老实,除了看书,就是看书,老鬼在这一点不如他,他根本不看书,最爱做的事情是下课后,抢教室后的那个乒乓球水泥台子,老鬼很奇怪的看着,这位叫丸子的旧同学,以前,大家交情一般,这么热情有些过了吧。
“这些年,过的如何?你看你还是老样子,我的体重却翻了一倍呢。”丸子叹息了下,抚摸着自己发福的小肚腩。
老鬼笑了下:“胖了好,结实。”他巴不得自己能多几斤肉呢。
“我还有些时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我和所里请个假,怎么样,老同学,这么多年了,谈一谈啊。”丸子看下手表,突然建议。
老鬼想拒绝,下意识的不想和这人来往,但是对方好像根本忽略他的意见,连拉带拽的把老鬼带到一家广场附近的咖啡厅,那家咖啡厅有一扇很大的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鸽子屋,许多幸福的家长,带着自己可爱的子女,在那里喂鸽子。
老鬼无奈的坐在那里,看着那些包子,耳朵里听着老同学的高音喇叭,心里却想着。
“这包子,还是热着吃的好,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第13章 EQ欠缺者
广场上的鸽子在愉快的飞翔着,丸子要了咖啡,老鬼要了白水,老鬼没看对面的同学,因为自打进来,那位同学就喋喋不休的说着很多事情,很多老鬼都觉得惊讶的事情。
他喜欢的那位体育老师,跑到校长那里说他是变态的那位老师,在夏时棋辍学第二年,和一位初三的学生发生了某种不能说的事情,那件事情据说搞得很大,因为对方是未成年人,还大了肚子,那位老师吃了官司,进去了。
坐在夏时棋斜对角的那个姑娘,前年生孩子去世了,留下个小丫头,怪可怜的。
夏时棋那个小组的组长,现在发了财,住小楼,开小车,十分的得意。当年坐在班级最后一排的那些学生,分成了两派,有的成了社会上的精英,有的只能卖苦力。
丸子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看对面的老鬼面无表情的喝着白水,他突然来了一句:“对不起。”
“咿?”老鬼第一次开口,他很惊讶。
“那个时侯,你的书包是我扔出去的,你的课本也是我拿小刀划烂的,他们说,如果我不做,下课在学校后门堵我。那个时候的我真是很懦弱,我无法反抗,所以…对不起,夏时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一直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就是因为当年的懦弱,我去考了警校。”
丸子喃喃的说着,一脸愧疚的看着老鬼,看的出,他是真的在道歉。老鬼突然恍然大悟,为什么自己忘记了这个人,为什么自己想不起来学校的事情,就像失忆一样,原来,有一段记忆被他自己生生的切断了。
“为什么,要道歉呢,真的没什么啊,当年你们也没说错我,我的确是个同性恋,当年是,现在,还是,除了说我有艾滋病,其实,其他的,大家都没说错。”老鬼笑了下,觉得多年后得到这样的道歉实在没必要。
丸子拼命摇头:“不是的,夏时棋,也许你不相信,你辍学后,发生过许多事情,当年带头欺负的你的那个人…”
哪个人啊,老鬼拼命回忆,许是当年给自己的暗示太强,他一直强迫自己忘记那档子事情,现在,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就是坐在你身后的那个人。”丸子提醒。
顿时,老鬼身体一颤,后背剧烈的疼痛起来,他想起来了,在学校最后的日子,那个人,拿圆规的尖尖,每堂课都扎他,一针又一针。
“哦,他啊。”老鬼握住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恩,就是他,他把一位同学欺负的从教学楼六楼上跳下来了,当时,我们都看到他欺负人了,可是我们都没敢开口,眼睁睁的就看着那样的事情发生。你走了,有人跳楼了,我们的老师和学生师生恋了,我们真的是多灾多难的一个班,也许是成长路上,过早的看到这些事情吧,初三毕业的时候,校长和班主任,来班级里跟大家道歉,说对不起我们。”
丸子叹息了下,端起面前的早就冰凉的咖啡,喝了一口后说:“两年前,班级里聚会,大家坐在一起哀叹,这个班级真的是多灾多难。”
老鬼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啊。”他这样回答,自己是辍学的吧?
“咱班主任说,他一辈子做的最大的亏心事,就是逼着自己的一个学生辍了学。”丸子说完挺无奈的继续叹息了下。
老鬼一窘,觉得,世界很奇怪,七年后,怎么人人有良心了?这人类的素质怎么提高到这种人人忏悔星的程度了,孟晔说他后悔了,文聪他们道歉了,现在竟然那位一直不喜欢他的班主任都那么多忏悔的话,怎么,都想简单的获得良心上的安慰吗?
丸子絮絮叨叨的一直说着,从学校说到家庭,单位,旧同学,看样子生活叫这孩子积存了太多太多的压力,现在老鬼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那么热情的喊自己了,能积攒这么多抱怨,估计谁见了他都会转身就跑吧。
一壶茶叶冲来冲去,也舍不得再花十五叫一壶新的,老鬼本身是白水派倒也没觉得什么,倒是那几个服务员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终于,丸子看着天色不早,站起来跟老鬼要了联络方式,匆匆忙的去接女儿放学去了。
耳朵终于得到清净的老鬼,晃晃悠悠的向家溜达,路过一片市政拆迁废墟上的时候,老鬼停下脚步。
废墟上,几个孩子在嬉戏,一样的好人坏人的游戏,不知道玩耍了多少代,一个孩子虚晃一枪,嘴巴里搭配了声音:“啪!啪!”
另外一个孩子,捂着心口大叫一声:“啊!”接着抱着锯掉一半的残树晃了好多圈,终于倒下,爬地不起。
老鬼扑哧乐一下,心情莫名其妙的愉快起来,甚至他还哼了一首歌子:“我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
老鬼回到家中以后,刚进家门意外的接到一通电话。
“夏时棋,猜猜我是谁?”这话要是放到女孩子身上,老鬼倒是想逗几句,偏偏对方还是男人,而且嗓门还很大。
“给你十秒,不说出来,我挂电话。9、8、7、6、…”
“别啊…别啊…夏时棋,我,老火,你同学,记得吗?我们一个大院的。”电话那边老火在拼命解释。
夏时棋楞了一下,苦笑连连,丸子这个大嘴巴,他怎么不把自己的电话放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广而告之呢?
“哦,很多年没见了。”老鬼闲闲的打着招呼。
此刻,房间的门没关,孟晔站在门口,穿着一件大大的蓝色风衣,手上还带着一副黑色的皮手套,看样子刚赶回来,老鬼抱着电话瞄了他一眼后继续说自己的。
老火:“多少年没见了,老同学,在哪里发财呢?”
老鬼想了一下:“给人打工。”
老火在那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很多话,最后说出来意,老鬼顿时莞尔,还以为真的被惦记了呢,没想到对方搞了传销,老鬼婉言谢绝放下电话,但是还是听到了一句并不好听的话:“靠的,死同性恋。”
孟晔看着面前那个保温壶,从大前天晚上开始,时棋就没回住所,他不在公司,不在家,对他一无所知的孟晔,心里泛滥起一层深深的无奈感,外加心急如焚。
“皇军,叫我带句话,如果你晚上不去小蓬莱,那么,就会死拉,死拉的很惨的。”随着一声洋呛怪调,萧川从门缝伸出了他的那颗亮的出奇的脑袋瓜子,本来心情郁闷的孟晔先是一愣,接着指着他的脑袋哈哈大笑起来。
“你疯了?”孟晔觉得好友有些不正常。
萧川挑了下光头下的黑眉毛:“昨儿我去发廊了。”
孟晔点点头:“恩,然后呢?”
萧川反手倒摸下自己那颗光蛋:“发廊的弟弟说,哥哥我金发一定很英俊潇洒。”
孟晔低头无奈的笑了下:“知道了,你老爷子又和你扛上了。”
萧川仰头无奈:“啊,你说吧,孟晔,我也老大不小的三十多岁的人了,好歹也是管理了上百人一个公司的老总一个了,至于吗,不就染个头发吗,脱下鞋子打我,啊,家门不幸啊…”
孟晔彻底无奈了:“我说,这话该老爷子说。”
萧川坐直:“没错,他就是这样说的,家门不幸,出了我这个混蛋东西,我一生气,就去剃了个秃子。剔完后,知道吗,哥哥,这世界上最英俊的头发,就是秃蛋,我一出发廊,就我这身阿玛尼,再衬上我这颗美丽的秃蛋,那叫一个回头率高…”
孟晔无奈的拿起来桌子上的杂志,对着那个秃蛋,“啪!”的就是一下:“走吧,几天不神经你就浑身不得劲。”
小蓬莱,老包间,孟晔意外的看到陶乐童恒,几人坐在一起,文聪想了半天,终于把那天的事情跟孟晔说了一次,他们确实也没其他意思,但是肯定是招惹到时棋了,那之后文聪先后打了不下三十通电话,时棋根本不接。加上这两天时棋突然没了消息,文聪越想越不对,是不是因为自己带了陶乐童恒上门的事情啊?其实,也就没其他意思。
孟晔斜眼看一下陶乐童恒,陶乐童恒一点也不怕他,他和他对瞪:“看什么看,我就是看一下,你念念不忘的主啥样,不就根竹竿吗?看你们这副担心的样子,他要是死了,你们是不是要集体陪葬啊?”
“陶乐童恒,不想我翻脸,你就闭嘴吧。”孟晔瞪了一眼陶乐童恒,憋了一肚子火。快要爆炸了、陶乐童恒站了起来,直接掀了桌子:“我早想翻了,孟晔,我等了你五年,全世界都知道我陶乐童恒在等你,你孟晔是有钱,可我也没花过你一分一毛,我干吗要对你卑躬屈膝?我干吗要对你陪笑脸,我干吗你说闭嘴就闭嘴?孟晔,我一等五年,你真是聪明,就那么不急不缓的吊着我,扯着我,拽着我,接着,你那个七年回来了,你二话不说的撇清楚关系…你竟然去我的店子买茶具送人家。”
“等等,等等…”孟晔顿时觉得脑袋大了一圈,他看下住嘴的陶乐童恒,指指自己:“你等我?五年?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不是和平分手,两不相欠了吗?”
“啪!”真是火辣辣的一个大耳光子,陶乐童恒甩甩手,转身离开了茶室。
文聪摘下屋子里挂着的大衣,转身追了出去,临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对孟晔竟然作出了敬礼的样子:“谢了。”
文聪很高兴,灰常的高兴。
孟晔摸着火辣辣的脸,一脸迷茫的看下伙伴:“为什么打我?”
王舒宏翻翻白眼,站起来拍拍孟晔的肩膀:“哥哥,我都想打你。EQ知道吗?EQ,情商,情绪智力知道吗?拿不起来的你去追,到嘴巴的你不要,丢了的你觉得好,送上门的你不要,你…得,我都不希说你。”
萧川摸摸自己那颗大光蛋,停了半响突然冒了一句:“我说,哥哥,听我说,我就纳闷一件事,七年前是时棋,七年后是童恒,咱三哪里比他差了,论家世,伦气质,论长相,我就纳闷了,为什么这人每次都能摊上最好的?”
王舒宏愣了一下,坐回一边的椅子一副深深的思考样子,他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吧嗒下嘴巴:“马克思先生说,人是最奇怪的动物。”
“放屁,马克思没说这话。”一肚子气的孟晔,可算逮到了,对着他就是一句。
老鬼带着一身花香,从郊外张哥家回到寓所。前些日子,实在心情不爽,所以他放了自己三天假,闻了三天花香,吃了三天家常菜,这顿惬意,这顿生活真美好就不必说了。
老鬼到家的时候,左邻右舍的灯光都是黑的。
拿出钥匙,打开门,屋子里扑面而来的空气不流通的闷热,老鬼脱下鞋子,反手关闭起房门,他就那样懒洋洋的躺在地毯上,人啊,总是不能安静,一但安静了,他会不停的胡思乱想,也许…今晚的胡思乱想,和左邻右舍那两盏黑黑的灯光有关系吧。
老鬼突然想起孟晔,很久之前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拉小提琴,在孟晔的世界,从来没人为他亲手拉过小提琴,夏时棋很崇拜那个拉小提琴的孟晔。
说来也奇怪,孟晔骨子里是一个不懂爱的孩子,没人教他怎么去爱别人,他出生就理所当然得到大家的爱,萧川,文聪,王舒宏都是这样,但是孟晔是最奇怪的那个。
他爱起别人来的时候,像烈火一样,他的随意,他不经意的流露,很随便的就能把你烤焦了,融化了,不是手段,而是这个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燃烧别人的气场,他是那种天生就招惹人稀罕的人,不带艺术加工的,他就是那样的人。
老鬼记得,他和孟晔同居的第一个月,有一天晚上大夜班,他回到家,那样的孟晔抱着一个枕头看着电视里的肥皂剧默默的泪流,当时他就惊了,那样掉着眼泪的孟晔,能叫人疼到骨头里,即使,他大自己许多岁。
什么是爱?谁能说的清楚呢?爱啊,就是一锅汤,两个谈恋爱的人悄悄的向里面丢食材,丢食材的人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会烧出来什么东西。
门铃缓缓的被按动了一下,老鬼举起手腕。半夜十一点半。
老鬼拉开门。
门外,却是…那个…一点也不霸道的…在某种情况下…感情…也很白痴的…老佛爷…
田佛举着盐罐子,喘着粗气,看样子是跑进来的。
“我…还你…咸盐。”
他这样说。
第14章 原来如此
次日一大早,老鬼听到门铃声,依旧是那么早,打开房门,老鬼看到孟晔,他的脸色不好,眼球血红,下巴上全部青色的胡子渣,这人平时最讲究,今天却是怎么了?
“我到处找你。”孟晔站在门口说。
“啊,然后呢?”老鬼问他,并没打算请他进来叙话。
“文聪都告诉我了,童恒说了许多…不是很好的话,文聪叫我替他道歉。”孟晔说完紧张的看着老鬼。
老鬼想了下,算了,何必明枪明刀呢?他笑了一下,指指身后的沙发:“坐吧,屋子里好不容易存了一些暖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