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的上下细细盯视,风拂过出尘飒姿,星眸敛凝,那份灵秀脱俗岂可属男子?疑窦丛生,却如影难捕,如幻难捉。“哦?意外?”燕昔淡笑,不退反进,“便如暗宫虽得逃一劫,却终仍毁今日般?”这人居然事后自毁暗宫,哼,定又是为湮灭什么见不得人的证据!气息相接,秦昕定定看着那双明眸,若他真是女子如何能无半点羞窘?燕昔...是男?是女?
“那暗宫一日内接连遭受数处机关被毁,又踏了一角,唉,最终不堪重负,好在时辰较晚,在众人离去后方地裂石崩,总算大幸。”呵,若不是他用地雷石在前,自己亦不致借机毁去地宫,不过多用些火药,父王永难查知,其存于暗宫中的财物兵器早被自己所移。“唉,华美之地如此便毁了。”燕昔痛惜道:“不知世子可能向秦王爷交待?”
“暗宫非我秦家所建,何须交待?”欲诱自己失言?“倒是晔弟之事,父王怕要痛心了。”
“世子命人将晔公子尸首带回安葬,仁至义尽,王爷自会明白。”滴水不漏,这人!
秦昕未再开言只静静望着燕昔,眸中溢满着困惑徜彷,迷离恍惚。燕昔屏息与他对视,头次觉着温泉热气使人压抑窒闷,却不稍移目闪避分毫。
胜雪素手缓缓伸出,眼看即将触到修长颈脖,燕昔不自主的咽了下,喉头一动,令秦昕双眼愈幽眸色愈深,可此时被二人遗忘或竭力忽略的‘石林阵’却再次突振起来。
“哎呀,暝夜。”铭烟奋力拉着秋暝夜,拽着他往南走,“你别冲动,和燕昔商量下再说阿。”
“铃儿。”“是我知道你宝贝铃儿,可她也说了,是自己偷偷跑出来去见离源的不是。”这死人燕昔好端端设什么阵!可这么容易就能破,有点不对阿…“…”离源?铃儿?今个儿是什么日子?事情非都挤到一块儿么?燕昔蹲于泉旁树丛中,暗自腹诽不已,任谁在这等狼狈状况下情绪也好不了,尤其是...背后还有头狼在你头上嗅来嗅去。
呵,秦昕蝉翼薄唇微勾,发现来者为秋暝夜他们,眼前人立即将他拖入隐处,是担忧此貌此态被他人瞧着么?发香伴着湿气撩拨鼻息,心旌徭曳,俯首唇畔触上青丝。对方头未转,手指微动。
蓄气于掌?轻笑声,凑至玲珑耳际,低喃道:“你不愿被他们发现这副模样吧?”
燕昔磨牙收了内劲,偏首凌厉地瞪向他。如在往日,绝尘若她,目微斜,锐茫现,自有威慑之用。可此刻这番风貌,纤体半蹲,月袍更松弛飘逸,长发亦迤逦于地,在淡雾轻袅中浮漾水姿清灵,霞姿月韵。回眸明乃仇视,却似娇羞含嗔,看在秦昕眼里竟是说不清的蛊惑,那一瞬心神无主,那一刹凝滞呆愣。灰褐的眼眸魔雾迷绕,妖邪魅惑,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你,神采不定,却无算计、心机,两汪深潭只映照出一个你。燕昔在那刻失了应对之能,比武斗智皆无所惧,可似这般灼注的凝视却使她生了退避之心,仿若再不躲,便会陷入淹没于那深潭之中。
“啊!”铭烟一声惊呼,燕昔猛地一震,回过头来,只见铭烟险些触及阵术幸被秋暝夜及时扶住,不由暗松口气。
“暝夜…”铭烟被他一拉扑倒他怀中,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令她红了双颊。这冰冷却使人安心的气息是属自己倾心已久之人的,暗宫中生死一刻,便想若能活着出来,定要将自己的真意告知,那还扭捏些什么呢?秋暝夜见铭烟伏在自己胸前未动,抬起双手欲扶开她,可又停于离香肩半尺之距,犹疑难决,进退不得。“暝夜,我…我喜欢你!”铭烟突如其来的一句令得闻秋暝夜惊呆了双目,疑是双耳有错,丛荫后的二人亦感惊诧。
铭烟她终究说了么,燕昔兀自嘘吁。郑铭烟心上之人果是秋暝夜,那燕昔…疑念更深,秦昕看向幽暗月辉透过浓密枝叶,斜射在弧度优美的侧脸上。呵,他竟将此刻情形抛诸脑后,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二人,倒把自己忽略的真彻底。“铭烟…你…我…”秋暝夜结巴着说不出话来。“我没说错,你没听错,我喜欢你。”铭烟抬头望着他,羞不可抑,却说得坚定不已。
“你…”秋暝夜瞠大眼,纹丝不动地直直瞧着铭烟,妩媚凤目中含娇带羞,漾着千般风情,眼底深处全是真挚深情。自己的冰心似就要溶在这深情中,化在这秋水里,停滞的双手往前递伸,欲揉住怀中佳人。突地几日前夜间一幕跳了出来,犹如醍醐灌顶,秋暝夜终推开了怀中满是期待的丽人。
“暝夜?”是看错了么?方才那眼神分明亦透着情谊,为何?“铭烟…你…我始终是把你当妹妹看待,你…”艰难吐字,是在告诉她,还是自己?
“暝…夜?”只是妹妹么?铭烟遏抑眼眶中打转着的泪水,想付之洒脱一笑,可对着那张刻在心上的脸,却如何也牵不动唇。秋暝夜欲说些什么宽慰一二,可说什么呢?自己口中亦满是酸苦滋味,又岂说得出能慰她心之语。“你骗我!”
秋暝夜的苦楚酸涩铭烟瞧得清楚,多年偷偷相望,他的每一个表情,自己又岂会不懂?!“暝夜,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郑铭烟自认非苦苦纠缠之人,可你总该让我知晓真情!”“我…”铭烟见他仍是迟疑,从袖中掏出把钢石金雕匕首来,秋暝夜见了露出讶异之色。
“暝夜,这匕首是我笄礼时,你送我的。别人都送金银我不希罕,却将它贴身带着。应我知你赠此物,原是望我得护周全之意。这么多年了,暝夜…今日你当真不愿让我得个明白么?”
秋暝夜极是复杂的盯着那把匕首,连自己都快忘了的东西,她竟一直留着,贴身带着,既如此,又为何…“铭烟,你…你和燕昔…”听到自己的名字,燕昔的心‘咯噔’一下,和自己有干?该不会…秦昕一手绕过玉颈,搭上其肩,故意欺她此时不可稍动,不得现身。察觉到那肩微抖了下,却又极力克制不发作出来,愈发得意,偏环得愈紧,边还不忘继续看正上演的好戏。
“燕昔?”他…他可是误会了什么?“五日前夜里…我…我去找燕昔,瞧见…”五日前?燕昔一惊,就是铭烟来找自己询问的那夜,暝夜笨蛋瞎误会什么!
“五日前?”铭烟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就因为此,若非自己逼问的话,他便要用那些不知所谓的借口打发自个儿么?“所以呢?你认为我是朝秦暮楚,水性杨花之人?说什么妹妹是为我留下薄面吗?”“不…不是…铭烟…我…”只是觉得燕昔比我更合适,亦更配得上你。
“哈…哈哈…”铭烟突然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低头对着手中匕首道:“本以为这刚石匕首,金刚为刃,灿灿生辉,明光铮亮,却原来冷冰冰,铁石心肠。”抬头朝秋暝夜绽出一朵艳笑,“呵,痴心一片,不过笑话一场。”言罢,将匕首随手丢掷了,转身而去。铭烟!燕昔心中大急,欲立时追上前去,偏自己这副模样,偏那人就在身旁!
秋暝夜呆立片刻,拾起被弃的匕首,怅然离去。待其一走,燕昔即刻运十成内力灌掌,劲风扫向秦昕!秦昕早有防备,拔身临空而起,腾龙之势,衣袂云卷般甩出气流,直袭燕昔!
气与风相撞,交旋互击于半空,涡流疾转,叶落枝断,沙滚尘飞,直到‘轰’一声泉水爆溅,风终停,气始散,漩涡消。这人竟轻易击退了自己尽全力的一招‘云屯飙散’,燕昔暗惊,他的武功修为…怕在自己之上!
第一次有人能在‘星流霆击’下安然无恙呢,秦昕懒懒笑着,燕昔这一掌可是已用十成之力?
“神医为友心焦,秦昕明白,可亦不该随意出手伤人才是。”秦昕雅笑盈盈,道:“燕神医素来温婉,今日怎的失了冷静,如此可不是神医之风。”“世子说的是。”燕昔悠喟道:“唉,想燕昔一贯亦称得上平和温顺之人,奈何…”语调冷上三分,声音锐上三分,“奈何总有无谓之人,死死纠缠,处处紧逼,徒自惹人憎恶,使人厌烦。”
厌烦?憎恶?这世上憎恨他之人数不胜数,自己从不以为意,可这会儿不悦之情却蓦得升起。秦昕眸瞳转沉,勾唇道:“神医确是喜静厌噪之人啊,孤清遗世,绝尘而立。秦昕俗人之言,神医自是不屑一闻的。唉,在下今日方说的话,神医亦不记得了。”身形飞掠而出,霎那已闪至燕昔跟前,迅若电闪风过,不给一丝反手相抗之机,将她拥在怀中!“我说过。”秦昕在她耳边呢喃道:“叫我昕公子。”“昕公子。”燕昔并无挣扎,温和儒雅道:“虽是夏末,山间夜寒,燕昔身上湿气未干,您还是快些放手吧,免得病了,岂非在下之过?”“神医不愧是金声玉振的仁医,德比高山,这会儿也不忘关心秦昕安泰。”秦昕欣慰道:“这话倒是提醒我了,神医衣衫未干极易受寒,不如就由在下抱着,为神医遮风取暖。”
“呵呵,昕公子当真良厚,只是燕昔担待不起,更不敢连累公子贵体有恙。”
“秦昕自愿为之,神医何须介怀。”“哦?”燕昔灿笑,却透诡异之气,“那燕昔就心安了。”秦昕闻言知有不妥,尚未及细探,神晕目沉,下盘虚浮,上身摇晃,几难立稳。
“你竟然…”“呵呵,我早说公子如此会患病不是,医嘱当听啊。”燕昔悠笑着看秦昕一点一点失去知觉,倒地不起。缓缓屈身,蹲于其身侧,燕昔端详着雪肤俊容,就是这么闭着眼,亦有种惑人魅力。此人心计武功皆深不可测,留于世上必成后患!此念生,杀机起,纤纤素手悬置秦昕心口处,但…他并未真正伤害过自己呢…何况秦亲王世子若死在暮余山,那暝夜…
对了,铭烟他们还不知怎样了呢!
燕昔终收回手,穿上靴,稍整衣衫,最后再看他一眼,到底气难平,一脚将其踢入泉中,这才满意去寻铭烟。温热泉水中,那似无力沉入的躯体,却依着最舒适的姿势浸泡。秦昕仍紧闭着双目,只是燕昔刚离,嘴角便即上扬,竟似得意。
铭烟,你在哪儿?燕昔四处搜寻,隐见远处有个人影,上得前去,却是秋暝夜。
秋暝夜痴痴注视着握在手心的匕首,丢了魄般,对周遭一切惘然无觉。“本以为这刚石匕首,金刚为刃,灿灿生辉,明光铮亮,却原来冷冰冰,铁石心肠。”
铭烟凄苦之语萦绕耳际,她自幼看似爽朗实不比燕昔,遇难事会急会哭,可适才她竟笑了,笑得如泣如诉,笑得他…心痛不已…自己错了是么?总觉得短了十年寿数,不愿多累他人,何况…是铭烟…总觉得燕昔文采武略都胜自己,与铭烟堪为璧人,可…“我没说错,你没听错,我喜欢你。”“呵,痴心一片,不过笑话一场。”......错了…自己真得大错特错了…唉,燕昔在其身后看着他黯然销魂良久,幽幽一叹,轻抚自己未干的长发,罢罢罢,解铃还须系铃人,拉下才松绑着的发带,启唇唤道:“暝夜。”秋暝夜闻声,回头望去,见着翩翩而来的身影,瞬间呆滞。
雁归悄然无留意
秋枫堡里来的贵客们,今日纷纷告辞下山。名门正派,武林世家,来时威风凛凛,趾高气扬,如今离去鼓馁旗靡,哀怜溃竭,麻衣素缟一片惨淡。“秋堡主,为何不见燕神医?”秦昕抱拳相辞之际,出口问道。“咳,她昨夜就走了。”提起燕昔秋暝夜神情有些不自然,铭烟…她也未再回来,十年了…自己真是天字第一号傻瓜!“呵呵,想必又与郑姑娘游山玩水去了吧。”将他的尴尬看在眼中,秦昕心下了晤。
“嗯。”燕昔之后不知找着铭烟没,现在该与她一道吧?“秋堡主。”离源上前行礼,“秦世子。”“离少主亦要走了吗?”秦昕笑问,呵,平时一稳重,一性冷的二人会动起手来,此刻竟看不出分毫,真出人意表阿。“是。”离源笑露苦意,道:“在下特来请辞。”铃儿她昨夜又哭了呢,现在可还好么?似乎和自己在一起,只会频频害她落泪,莫非果真缘浅么?“在下也要回秦王府了。”秦昕似感觉不出微妙气氛,微笑告辞。“世子好走。”秋暝夜还礼道。秦昕温雅颔首步出,留下秋暝夜与离源二人于堂间接着叙话,行至庭院轻道了声:“随影,安排两人在此,随时留意可有燕昔的消息。”音落,一黑影无声掠过。
乱石堆成假山,枝横树斜,满园花草丛生,似是无人打理修剪,却流水行云,别有韵味,自居一格,就连风过带出的亦非花香,而是阵阵草药味。
“啊!”一声大叫惊着了两个正在除草捉虫的家丁,一人本弯着腰,惊吓过甚,跌坐在了地上。
“唉,我说冰凝姐。”那家丁拍拍胸口,安下神来道:“你怎么老一惊一乍的,把咱们下了一大跳。”“哼!”上着绿衫窄袖衣,下穿长纱喇叭裤,鹅脂凝腮的灵动少女,轻盈从远处跳跃至,拾起被他们拔下的‘草’,杏眼圆睁,怒道:“你们可知这是‘木荷草’,上回郡主回府时带来的,培植不易,我花了一年时间才把它种成,你们…”“郡主?”另一家丁咽了口唾沫,不…不会吧?“这…不在药园范围阿?”
“‘木荷草’药性独特,药园内难以安生,就是这儿我也费了好些心才种成的呢!”冰凝看着断草,满是委屈,眼中盛着汪洋不住打转,似就要奔涌而出。别!冰凝爱哭府里人尽知,一哭起来就没个底,那眼泪可千万别掉下来啊!“都是咱们不对,可冰凝姐,你看你既然都会种了,就凭你的聪明,再种上肯定能成不是?”谁料此言一出,冰凝却反而泣如雨下,“现在…呜…现在…哪还有时间?郡主…都要回来了…”“这倒是,郡主每年差不多都这时回来。”木讷点的家丁道,当即遭到另一人怒瞪,果然,‘哇’一声,冰凝哭得更厉害了。
“呵,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欺负咱冰凝啊?”清朗之声忽临空而至,白色身影迎风立在斜竖着的高枝上,脸上挂笑,俯视着他们。“郡主!”冰凝惊喜高声呼道,当即收了泪水,破涕成笑,“你总算回来了!”
天哪!两名家丁不由暗道,这才是有其仆必有其主,什么主子教出什么丫鬟。有哪家郡主能像自家这般,常年不在王府不提,就未见穿过女装,难得一年回来一回,还从不走门,次次凭空而降!
他们心中不由万分羡慕易王府,一样郡主,人家那位有‘天殒第一美人’的称号,前不久招亲还得了好夫婿。可若他们知道自家郡主甚至去参加了别人的比武招亲,打了人家的擂台,怕是更要暗中饮泪了。“你们是谁那么大胆,敢招冰凝的眼泪?”燕昔笑吟吟地飞落在二人眼前,盯得他们面红耳赤,怯懦着,支支吾吾难以回话。“郡主!”冰凝跑至燕昔身旁,不依的拉着她手道:“你看他们把我才种活的‘木荷草’拔了。”“哦?如此胆大妄为阿?非罚不可。”燕昔假装正色,目一转,狡點笑道:“就罚你们给冰凝作下手,将这草重新种上,冰凝觉得可好?”“好。”冰凝喜笑颜开,嘿嘿,有奴隶用了呢。两个家丁攒眉苦脸,喏喏应声,这还不如家法处置呢,呜…自己也想哭了…
“唔…王爷…近来可好?”燕昔状似随意地问道。唉,咱府里这也怪,女儿关心亲爹还…说来,王爷也甚少主动提起郡主。这两父女,究竟…
“禀郡主,王爷近来还好,只是…怠倦好睡了些,这会儿又在偏殿里睡了。”
“偏殿?”“是,王妃忌日将至,故王爷这几日常待于偏殿中。”在时不珍惜,如今纵日日看着兰花又有何用?燕昔幽幽沉吟,偏殿么?
兰花满庭,幽香四溢,庭中偏殿内的黑木躺椅上,身穿翟纹棕袍,浓眉如炭的男子正不安稳的睡着。虽过四旬,眉宇仍透着英武俊朗,但鬓边几根银丝,额上数道褶皱,隐露沧桑,略黄的面色,更添孤寂。睡梦中,岁月倒转,自己年轻了许多,依旧是血气方刚,盛茂华年。有个倩影缓缓步近,蓝色披风飘啊飘啊的,是谁呢?那名字似熟悉得很,就在嘴边,却偏生叫不出。貌美如兰,身姿若雁,绝代风华,她...她是寒月!突然,场景到了她为自己与兄长决裂那日。“大哥!”蓝色披风,绣着兰花的布衣少女声若巨山坚定,道:“你既不能容他,也罢,今日击掌断恩义,从此不为兰家人!”言罢,出手迅疾,‘啪,啪,啪’三击掌,决绝爽利,无半丝犹豫。
不要!欲大声阻止她,却无音可喊,寒月你会后悔的,我…我终究负了你。
“冥义。”梦幻中她却开口,如那日一般道,“我是永不言悔的。”年轻的自己感动着,却戏问道:“这么肯定?若我有日相负,寒月你也不悔么?”
“自也不悔!”“寒月,你放心,周冥义此生绝不负你,若真有那日,愿死你手以谢!”信誓旦旦,终成泡影。
“我不会杀你的,冥义。”她再度启唇,“今日你我之情,非你一人得成,它日若变,亦非你一人之责,所以我不杀你。”虚幻还是真实?为何自己分不清了呢?别,别说下去,别说那句一语成谶之言!
“只是,你若负我,我便会离去,你就此再难寻至,永不得再见我一面。”
......“寒月!”伸出手欲抓住将离之人,周亲王大呼着惊醒过来,与梦中极是相似的容颜近在眼前,如玉素手握于自己掌心,可看清了她却是少年装束,“雁儿?”“父王。”燕昔,或说是栖雁郡主轻唤道,温婉浅笑,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被握住的手。
缓缓起身,周亲王抚额,欲使自己更清醒些,“雁儿,你何时回来的?”
“刚到。”栖雁瞥眼殿门窗外,满满摆放着的各种兰花盆栽,眉微皱,转瞬又展开,恭敬道:“父王近来是否安泰?”周亲王注视着自己唯一的女儿,细想起来自关外回来后,她就从未落泪过,不变的温雅悠笑,恭敬有礼的言辞,似近又远…她…可是怨着自己?但当年她不是说不怪自个儿的吗?
“呵,爹,啊,不是,从今要叫父王了呢。我不怪你,真的,我明白的,你…是将军,是百姓的英雄…所以我不怪你…”那话确是真心,所以她并不怨恨自己是么?可…“听闻父王易倦嗜睡,可多食些蔬果,以护肝,补肾气。”栖雁淡淡道,却发现对方心不在焉,“父王?”“嗯,雁儿你…”对上女儿挑眉,略带疑问的神色,周亲王话到嘴边,却又咽下,“没事,过几日便是你…你娘的忌日,准备准备好拜祭她。”“是,那女儿先行告退。”“也好,你刚回来,回房梳理下吧。”栖雁微笑着应和,退出殿外。
“钨启国有来使将至?”阅完曦帝递于他的奏折,祁洛暄不觉讶异道。天殒定朝后,为安邦将大公主祁佩英嫁与当时的太子,今日的钨启国君为妻,缔结姻盟,可亦甚少有所来往。听闻近年那钨启国君病势愈发沉重了,正为皇姐担忧,钨启国却在此时来使,这…
“暄儿,你亦觉出其中玄妙了吧?”曦帝坐在龙座上,手指扣着御案,“钨启国政实一直操控在大王爷钨启昊,与九王爷钨启韶之手,当年会让体弱多病的太子钨启矾继位,不过是两人实力相当无奈制衡罢了。可近年那国君钨启矾发病多次,身子骨每况愈下,怕是…此时有人出使,且出使之人还是…这其中大有文章啊!”“父皇说的是,多半不为拉拢,便是别有图谋。”可父皇您难道半点也不为姐姐担忧么?当年你明知钨启国之势,亦晓钨启矾多半早亡,却依旧将皇姐送去和亲,她可是你和母后唯一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