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爷爷,医生马上就来了!”柔得如三月春风般的话语刚出口,伊然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是来许家讨回公道、报复的,怎么还没开始计划,就自乱阵脚了?
许老爷子因当年受了刺激,好些年说不出话来,听到伊然的声音,他的眼神,慢慢开始清亮有神起来。
“爸,您没事吧?”一道假惺惺的问候声传来。就算用脚趾头想,伊然也能猜出,许老爷子跌倒在地,情绪激动,都是因为沈凤的缘故。可这女人,不但没半点愧疚之心,反而还假好心关心起许老爷子来。
看到沈凤,许老爷子两眼猛地圆瞪,抓着伊然的那只手,突然指向脸上写着假意关心与担忧的沈凤,激动地“咿咿咿”叫嚷着。
“爸,我知道了,是她害您生气的对不对?”沈凤突然将矛头指向伊然,“爸,您别担心,我马上叫人过来赶这个毒女人出去!”说完,沈凤撒腿就向外跑去,边跑还边喊,“快来人啊,有人要谋害老爷子!快来人啊,有人要谋害老爷子!”
许老爷子怒极攻心,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伊然离他很近,正好吐在了她手心上。
伊然看着掌心那摊鲜红的血,脑袋嗡的一声,空白成片,手脚在刹那间变得冰凉冰凉,就连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明明许老爷子不是她所害,可面对许墨宸投射而来的冰冷目光时,她竟连只言片语的解释都懒得开口说。
等许老爷子醒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沈姨,许叔,许爷爷他怎么了?怎么突然晕厥过去了?听说还吐血了?”接到许墨痕的电话后,在美容院护肤的馨子匆匆赶来医院。
静默的气氛,被馨子的叫嚷声打破,许墨宸皱了皱浓眉,他蹲下身子,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馨子你来了?”见到馨子,沈凤刚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伊然淡眼斜睨,对惺惺作态的沈凤无语至极。
馨子抱了抱沈凤,安慰道:“沈姨,你别太担心,许爷爷肯定会没事的!”
想到伊然,馨子就满腔怒火,她真的无法接受,伊然作为她的替身,能真正获得宸哥哥的爱!
她将怨恨的眼神转向面色淡定的伊然,如果不是宸哥哥对伊然呵护备至,专程警告过她不要再伤害伊然,以她现在的性格,肯定会让伊然消失在这个世上!
“你一出现,我们的生活就不得安宁。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你难道通通忘了吗?”馨子恶狠狠地瞪着伊然,接着用只有她和伊然听得到的声音道,“真是个没有自尊、不知廉耻的贱女人!”
馨子尖酸刻薄的话,一如六年前,句句如针刺心。
若是没有一定的抵抗力,怕是又会落荒而逃!
但是馨子有一点估错了,当年的她,和现在的她,心态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想要她知难而退,不是几句难堪的话语,就能完美取胜的!
伊然面不改色,在馨子期待她无力招架的眼神中,淡淡一笑,“我怎么可能忘掉馨子小姐曾经对我的教诲呢?你当年那些话让我受益匪浅,说实话,我还要感谢你呢!若不是你,我怕是还在情海中苦苦挣扎!”说着,在馨子错愕的神情下,面无表情将馨子当年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娓娓道来,“如果我是你,我早就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躲起来了。未婚就怀了别人的孩子,还这么恬不知耻地来搞破坏,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自尊吗?你觉得,这样不堪的你,配得上炎哥吗?”
馨子彻底傻眼了,她没想到伊然会当着许墨宸还有许家人的面,将当年她激退她的话,全说了出来。
“馨子小姐,请问我这个贱女人的记性怎么样?”伊然直凝着馨子,冷声问道。
馨子被伊然问得无言可对,瞬时,她恼羞成怒,扬起手,狠狠向伊然打去。但手腕在半空,就被人用力扣住,接着,左颊上传来一阵刺痛。
睁大眼,馨子不可置信地望着扣住她手腕,还用力甩了她一巴掌的许墨宸,泪水瞬间弥漫了眼眶。
为了伊然,从不动她一根手指头的宸哥哥,居然打了她!
“滚!”甩开馨子的手腕,许墨宸冷冷道。
许墨宸的话,就像一根巨大的针筒,瞬间抽干了馨子体内的血液。
不再言语,馨子转身离开。经过伊然身边时,她阴冷冷地道了句:“我不会放过你的!”
经过三个小时的抢救,许老爷子总算有惊无险。在外守候的每个人听到医生宣布的好消息,都不禁松了口气。但伊然注意到,这所有人中,不包括沈凤。
医生说许老爷子不能再受刺激,许墨宸对许家任何人都不再放心,他将许老爷子安排到VIP病房,并且嘱咐主治医师,没有他的批准,所有人都不得探望许老爷子。
被隔绝在病房门外,沈凤抱怨连连,时不时还瞪几眼伊然。
伊然此刻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许墨宸终究不信任她,终究将她隔绝在了最亲的心门外。
她每天的生活,除了上下班,其余时间都在和沈凤斗法。每回作战,沈凤都有备而来,却铩羽而归。
她的到来,让许家人每天都过得极不安宁。许老爷子还在医院,沈凤又整天提心吊胆怕她暴露真相,因此总在许墨宸面前道她是非,许墨宸夹在家人和伊然之间,里外都不是人。
连着一个月,伊然见着许墨宸的次数寥寥可数,他不是在公司通宵加班,就是去医院照顾许老爷子,就算伊然和沈凤在家里闹得再凶,他也装作看不见。
如今这个局面,不正是她想要看到的吗?
她过得不幸福,伤害过她的人,过得也很受煎熬,按道理,目的达成,她应该开香槟为自己庆贺的,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有个客户要去墨西哥投资开间报社,让她去做主编。其实最近她一直在考虑,若是出国能与父亲、伊静团聚,给瑞瑞换个新环境,也未尝不是个好的选择。
只是,在离开之前,许老爷子的事,她还得给许墨宸一个交代。
许老爷子虽然从鬼门关转了一趟又重回人间,但他身子还很虚弱,每天靠着吊瓶生活,依旧不能言不能行,除了能眨巴眼睛,跟植物人没两样。
其实这些天,伊然一直想不明白,许老爷子究竟和沈凤之间有什么恩怨仇恨,为何沈凤要对许老爷子那么狠,若那天不是她凑巧到东院,许老父子很有可能会一命呜呼。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久久无法入眠。午夜的钟声敲响,她看了看空荡荡的院外,依旧是冷冷清清,没有车子引擎的响动,看样子他今晚又不会回来了。
叹了口气,她命令自己快些入睡。
可就在她快进入梦乡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音,将她扰醒。
陌生的来电显示。
她果断按掉电话,闭眼继续睡觉。
可没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起来。
按掉,又响。如此反复几次,她拗不过那拨打电话的人,想必是熟人用陌生电话打的,如此想着,便接通了电话。
是酒吧酒保的电话。
他告诉她,许墨宸在酒吧喝醉了,让她去接他回来。
没有多加犹豫,她便驾车去了酒吧。
“他嘴里一直念着您的名字,我在他电话快捷按键中找到了您的电话,您应该是他很重要的人吧。”酒保边带她去包厢,边对她说道。
她笑笑,没有作答,给了酒保几百块小费。
他歪躺在包厢沙发上,手中还抓着一瓶喝得所剩无几的拉菲。轻轻从他手中拿过酒瓶,她轻声唤他。
他皱了一下眉,迷迷糊糊地应了她一声,可能是喝了太多酒,他没有清醒过来。
摇了摇他的胳膊,她再次唤他,“墨宸,墨宸,我们回家了。”
这回他缓缓开了眼,那幽暗深邃的眸子,在昏黄的光线下,就那样定定地注视着她。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微微垂眸,他却趁此握住了她的小手。
他手上的温度,很灼热,那是一种不同于正常人的热度。
另一只手立即摸了摸他额头,她心一紧,他感冒了,而且发烧的温度不低。
“你是怎么搞的?感冒了还跑来酒吧买醉?”她淡声责备他,眼里呈现着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焦急与担忧。
他还是定定地看着她,不动也不吭声。
她有些恼怒,想扶他起来去医院,他却不肯挪动身子。
“许墨宸,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深深地蹙起眉宇,一双幽深眸子似要将她灵魂看穿。伊然见过冷漠的、无情的、坚强的、痛苦的许墨宸,但是从没见过这般脆弱、无助的许墨宸。
放轻语调,她像哄小孩子般对他道:“别闹了,我带你去医院。”
就在她再次去扶他起来时,他却一把将她拉到了怀中。
“墨宸,你…”伊然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此时,她心脏跳动的频率,好快好快。
像是对待珍宝般,他紧紧将她搂在怀中。她被他搂得有些喘不过气,挪了挪身子,“墨宸,你究竟是怎么了?”
“伊然,让我抱一会儿好吗?就一会儿。”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乞求她。
他将脸埋进她纤长的脖颈,呼吸着她身上独有的清淡香味,深蹙的眉宇,才稍稍展开。
伊然的眼眶,有些发胀酸涩。
一股祥和的气氛缓缓在彼此间流动,打破了二人之间多日来的低气压。
带着薄茧的指腹抬起她尖巧的下颌,那张绝世的面容慢慢朝她靠近,若不是天生性格冷淡,他那张妖孽般的俊颜,一定会迷倒成千女性。许墨宸无疑是出众的,即使她曾恨透了这张面孔,可在如此近距离下面对着他,她除了心跳加速外,真的毫无招架之力。她缓缓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颤抖。
45.第45章 真相大白 (2)
“伊然,不要再让爷爷受刺激了,好吗?”就在她以为他会吻向她时,他突然附到她耳边,低声请求。
心口猛地一阵揪痛,她睁开眼,脸色,一阵紫一阵青。
“许墨宸,我在你心中,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看着怒意填胸的伊然,许墨宸深叹了口气,“伊然,我不是那个意思,你…”
“许墨宸,我会证明我的清白!但是当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若不然,我们就一起下地狱!”说罢,她霍地从他身上站起来,甩开他想再次拥她入怀的手,快速奔出了包厢。
那震耳欲聋的摔门声,让许墨宸从酒精中清醒了过来。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他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明明从没怀疑过她会伤害爷爷,可说出来的话,却变了调,再一次伤害到了她。
心里难受得很,她憋着泪水,出了酒吧。她没有开车回许家,而是出了德市,一路往古村狂飙而去。
赶到那间熟悉的青砖墨瓦的屋子时,眼前的情形,让她如同晴天霹雳。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世事难料,如果不是她被许墨宸再次伤害,想要到古村逃避痛苦,她大概不会知道黎妈妈突然过世的消息吧!
真的一点预兆也没有!
黎语安安静静地对来参加葬礼的亲属乡邻回礼。一夕间,他仿佛消瘦、苍白了许多,见到她,他同样安安静静地回礼。
听邻居说,黎妈妈近来获得了一大笔钱财,而后便没日没夜地一头扎在赌坊,本就骨瘦如柴的身体不堪负荷,最后倒在了赌桌上。
“都是那个地产商许墨宸害死黎妈妈的,他为了让你离开黎语,就用钱财收买黎妈妈,让黎妈妈将你赶出家门!枉我以前还拿他当偶像,没想到他的心原来那么黑——”阿芳见到她,不再针锋相对,趴在她怀里,哭得昏天暗地。
虽然黎妈妈不喜欢她,但是毕竟同处过六年,一个好端端的生命就这样突然死亡,说不难过,那是昧良心的。
她让张妈带好瑞瑞,关了手机,陪着黎语一起安葬黎妈妈。
这期间,黎语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掉过一滴泪。
人只有到了麻木、空洞的地步,才会连泪都流不出来。
黎妈妈下葬那天,天空乌云腾腾,下起了暴雨。
所有人都离开了,黎语一直跪在那堆黄土前,依旧不哭不痛,麻木空洞。
伊然跪到黎语身旁,紧紧搂住黎语清瘦的身子,沙哑着嗓子道:“黎,别再压抑着自己,痛哭一场吧!”
雷声阵阵,大雨滂沱,黎语靠在伊然肩膀上,积压了多日的悲痛,如出闸洪水,汹涌释放。
黎妈妈的过世,给了伊然很大一个警示,人生有太多意外,她若每天继续活在报复中,那么痛苦会如影随形地跟随着她,与其心情沉重、郁郁寡欢度日,何不放宽心胸、及时行乐呢?
从古村回来后,她对人生,有了新的看法与决定。
回到德市后,她搬出了许家,带着瑞瑞暂时租住到女报对面小区。
待处理完公司的事,她就准备带着瑞瑞移民墨西哥了。
也许是因为怕她再次伤害许老爷子,她搬走有半个多月了,许墨宸都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
就那样结束了吧!
下午两点半,她带上新鲜的水果,去医院看望许老爷子。
许墨宸每天早中晚都会去医院亲自喂老爷子吃东西,只有等到他离开,她才能偷偷摸摸地去探望老爷子。
好在许老爷子的主治医生认识她,相信她不会是毒如蛇蝎的女人,所以,这两个星期,只要她有空,都会悄悄来看望许老爷子。
许老爷子在许墨宸的精心照料下,身体日渐好转,虽然还不能言语,但是能用眼睛和她做一些沟通了。
其实,许老爷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讨厌,他是个严肃而又别扭的老爷子,虽然面对她,他从来都是不苟言笑,但私底下听护士说,若是她哪天没按时来探望,老爷子便会伸长脖子,不断朝外张望。
“许爷爷,我今天是来向您告别的,我准备出国了…”她从护士手中拿过温热的毛巾,边替老爷子擦身子,边轻声说道。
见许老爷子眼神突然一暗,她连忙握住他的手,笑了笑,“不过,我会找机会常回来看您的,所以,您一定要养好身体哦!”
许老爷子有些不悦地摇了摇头。
那只握着许老爷子的手,突然被许老爷子反握住。
她看向许老爷子。许老爷子张了张嘴,“啊啊”了几声,说不出话来,他急得使劲摇头。
“许爷爷,您别激动,我保证,等您身体好些了,再离开好吗?”医生说过许老爷子不能再受刺激,所以,她只能用缓兵之计,让他情绪缓和下来。
“许爷爷,我去洗点水果…”轻轻抽出手,替许老爷子掖好被子。她提着带过来的水果,进到了病房里的洗手间。
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听着轻微的脚步声,伊然以为是护士替老爷子打吊瓶来了,没有多想,她将清洗完的水果擦拭后装进果盘。
“死老头,你还真是命大,不但死里脱生,身体还恢复得比以往好了许多,我想再过些时日,你就能吐露我的罪行了吧!”沈凤尖锐的声音传来,伊然狠狠一震,她不知道沈凤是怎么混进病房的,可她刚刚的话,很明显承认了许老爷子是她所害!
“你的宝贝孙子不让我们靠近你,他以为他是谁啊?只要我沈凤想进来,我随便花点钱就能买通外面的值班护士,他不想你出事,可我一直想你归西啊!”
听到“归西”二字,伊然狠抽了口凉气。
好狠心的女人!
放下水果盘,快速将洗手间的门拉开,伊然看了一眼见到沈凤情绪就开始激动的许老爷子,伸手就想按床头的急救灯,却被沈凤伸手挡住。瞪了眼沈凤,伊然知道此刻不是和她争辩的时候,转身就朝病房外走去,可指尖才触到门把,沈凤便一脚抵到门上,不让她出去。
“快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伊然话音刚落,腹部就被一个冷硬的东西给顶住。
伊然僵住,额头渗出冷汗。
“说说看,我若不让开,你会对我怎么一个不客气法?”唇角微微往上扬,沈凤露出一道阴冷的笑容。
伊然咬了咬唇,沉默地看着沈凤,她万万没想到沈凤居然会带枪来医院。
“虽然我对你没好感,但是我和你没有深仇大恨,本不想夺你性命的,可今天你偏偏撞到枪口上,你说这是上天的安排吗?”
伊然不动声色地将手悄悄移到口袋边,摇了摇头,道:“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要置许爷爷于死地,他是你公公啊,你…”
伊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凤厉声打断,“他算什么狗屁公公!我嫁到许家这么多年,他有公平对过我和墨痕吗?许墨宸是一个下贱的保姆所生,他哪点比得上我家墨痕?可死老头处处偏袒许墨宸,虽然许墨宸很早就离家去当混混,但死老头不但没有责备,反而还暗地里不断替许墨宸解决难题。更可恶的是,他退休后居然将名下所有资产都留给了许墨宸!”沈凤越说脸孔越扭曲,有如怨气很重的厉鬼。
伊然有些疑惑,都是许家子孙,为何许老爷子不给许墨痕一分财产?
也许是看出伊然的不解,沈凤恨恨地说道:“死老头很狡猾,他很多年前就知道墨痕身上流的不是许家的血液,但他偏偏不揭穿我。死老头的演技很好,让我一直错以为当年出轨而有了墨痕的真相不会被发现。我一直在许家做着贤妻良母的角色,疼丈夫,爱儿子,孝敬公公。在外人眼中,我们一家四口和睦幸福,但我哪里知道,死老头只是为了不让许禾笙的前途受影响而没揭穿我。若不是财产分配的事,我偷偷咨询了律师,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伊然有些恍然,想想当年和许墨痕相亲时,就觉得许墨痕太过平凡,没有遗传到许禾笙的一丝优点。
“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傻子,辛辛苦苦在许家伺侯死老头这么多年,居然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你说我能不恨他吗?当年为了许墨宸,他容许那个下贱的保姆和我同时占有许禾笙,从那时开始,恨的种子就在我心中萌芽了!”
左一个下贱保姆,右一个下贱保姆,看样子,沈凤不仅恨许老爷子,她更恨许墨宸的生母。曾听沈亦睿提及过,许墨宸母亲是去找许墨宸的小路上,被疾驰而来的车辆给撞死的,想到沈凤的凶狠,伊然狠狠地打了个哆嗦,难道…
沈凤突然阴冷冷地笑了起来,“你猜想到了吗?不错,那天趁她去寻许墨宸的时候,我开车将她撞死的!是她活该,谁叫她勾引许禾笙,谁叫她破坏别人家庭的!”
伊然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凤,脸色变得惨白一片。
最毒妇人心,果真如此!
床上许老爷子的呼吸越来越重,伊然顾不得其他,刚挪动身子想打开病房门,就听到沈凤恶狠狠的声音:
“你再乱动一下,我马上就开枪!”
见伊然将手指从门扉上放下,沈凤冷冷地笑,“你放心,你死后,我会马上让许墨宸下去陪你的!既然误会都不能让你们分开,那么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去地狱做对鬼夫妻…”
伊然深深蹙眉,“我和许墨宸之间的误会,难道和你有关?”
沈凤眼中扬起了一丝欣赏的神情,“你脑子转得倒挺快,不过你没听说过,越聪明的人下场越惨吗?没错,当年是我让柳妍将她和许墨宸在床上的裸照发给你的,那时许墨宸被我打晕了,根本没有知觉。”
伊然全明白了。她不得不佩服沈凤的精心计谋。那时沈凤早就知道柳妍是三爷的情妇,所以故意让柳妍诱惑许墨宸,一方面能让她和许墨宸产生误会从而分开,另一方面能利用三爷对柳妍背叛的愤怒,借三爷之手去对付许墨宸。
好狠毒、好有心计的女人啊!
许墨宸这么多年的不幸,原来,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可是,你替许墨宸顶罪,却在我的计划之外!”想到因为伊然,许墨宸逃过一劫,沈凤就气得咬牙切齿。
看着恶毒的沈凤,伊然一字一顿地道:“你会遭天谴的!”
沈凤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天谴?我沈凤根本不怕,反正已经害了一条性命,多害几条,又有什么关系!”
疯了,真是疯了!
伊然握了握拳,趁沈凤仰头大笑时,一脚踢到了她腹部上,接着,迅速拉开病房门,大声喊道:“快来人啊——”
“砰!”
寻救的呼喊,最终淹没在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中。
伴随着那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
一切都要结束了吗?新的人生,还没有展开,就要沉埋于黄土,这就是她的命吗?
可她走了,瑞瑞怎么办?父亲和伊静怎么办?
听到不正常的响声,医院的医生很快赶到,不一会儿,楼下便传来警车的笛声。
护士推着担架车,试图将她抬上担架,但她却摇了摇头,脸色煞白地道:“我要见许墨宸。”
“我们已经通知他了,他马上就来,我看您还是先抢救,不然耽误了手术最佳时期,后果怕是…”好心的护士不停劝她。
她依旧倔犟地不让任何人靠近。
许墨宸赶到时,看到此情此景,双腿一软,硬生生地跪倒在了她面前。
“伊然,去动手术,我不要你死!”全身血液,都像被抽尽,他沙哑着声音,低声咆哮。
看着他瞬间红了眼眶,伊然惨淡一笑,犹如即将凋零的花朵,纤长的五指,轻轻抚上他倏然变得苍白的脸颊,“墨宸,那爱恨交加生不如死的生活,我受够了。如果不能自由,我还不如就这样离开人世…”
他握住她冰冷的手,幽暗的瞳孔里,痛苦深深。看着她惨白的面容,他红了眼眶,闭上眼,点头,“只要你健康,我再也不会勉强你!”说罢,他朝那帮愣在原地的医生吼道,“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让你们通通赔命!”他不是在说玩笑话,他许墨宸有这个能力,所以他话音刚落,医院的顶尖医师们,如领圣旨般,将气息微弱的伊然推进了医疗器材最先进、设施最齐全的超级VIP病房。
由于血压再次升高,许老爷子也在进行最后抢救。
许墨宸觉得心脏就像被撕裂成了碎片,他跪在医院长廊冰冷的地板上,冷峻的脸深埋进掌心。
46.第46章 血色爱情 (1)
三个月后。
幽静雅致的咖啡屋内,靠落地窗的一角,一个清丽女子和一个白胡子老头沉默无言地面对面坐着。直到许久之后,女子才淡声开口,“许爷爷,您不用再撮合我和墨宸了,明天上午,我就会带着瑞瑞移民…”
还不待女子说完,老头就抗议般地打断了她,“明明还有那个黎语医生!你就算不肯带上墨宸一起出国,也不能带上那个黎医生啊。我看得出来,瑞瑞很喜欢他,你也很喜欢他,而且他也很喜欢你和瑞瑞。可是,小然,瑞瑞的亲爸爸是墨宸啊,你不能对他如此残忍!”
伊然揉了揉泛疼的太阳穴,没想到身子一恢复的许老爷子,开口说话就是绕口令,她无奈地笑了笑,“黎语是出国去医学院做学术交流,我们只是恰巧去同一个城市罢了。”
“不管怎样,你们一起离开,就是不可以。”许老爷子撇了撇嘴,一副受伤的模样。和以往那张总是严肃无比的脸孔比起来,伊然觉得现在的许老爷子可爱了很多。
她低低叹息,浅声道:“许爷爷,墨宸他答应过我,会给我自由。”
“小然,希望你能明白一个做爷爷的心,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自从我能开口说话,我天天都在责备墨宸,他也深知自己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他并没有不信任你,若是不信任你,就不会让你去医院看我了,你以为他不知道你去医院的事吗?只是他不愿意揭穿罢了,我记得有一次,你在给我削水果,他就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你心细如发照料我的样子,很久没有笑容的他,那天唇角一直向上扬着。”
伊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许爷爷,我和墨宸之间曾有过太多误会与伤害,即使那都过去了,可是那些痕迹还存在心底,我暂时无法做到敞开心扉去接纳他,但他始终是瑞瑞的父亲,如果哪天我觉得那个伤痕淡了,也许就会回到他身边。”
许老爷子眯起眼,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去意已决的伊然。虽说缘分乃上天注定,强求不得,但为了孙子的幸福,他要做一回真正的小人了。
“小然,既然你已经作了决定,我就不强留你了。但许爷爷有一个请求,你一定要答应爷爷,好吗?”
伊然松了口气,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许爷爷的体谅,只要不再让我留在您孙子身边,我什么都能答应您。”
狡黠的神情,在许老爷子眼中一闪而逝,“今晚你去我们家吃饭,就当是送别宴…”
伊然犹豫了一会儿,她不是不愿去吃饭,只是怕见到许墨宸。
子弹被取出来后,她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迷迷糊糊中,有双大手一直紧握着她的小手,那低沉而沙哑的嗓音,不停地在她耳边忏悔,但当她醒来,却再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小然,你刚刚答应了许爷爷的,不能反悔啊!”
“好,我晚上带着瑞瑞一起去。”
接到爷爷的电话,许墨宸推掉了一个大客户的邀请,早早回到了家。
伊然住院的那段日子,不管每天多忙,他都会亲自接送瑞瑞。虽然小家伙脾气不小,时常对他狂吼狂叫,还跳着脚咬他胳膊,但每回他都将小家伙搂进怀中任他打闹吼叫,等他累了,便趴在他怀里,安静地瞪着他。
有一次去接小家伙放学,他正在学校巷尾和一个比他高大的小胖子打架。
那次,他狠狠教训了小家伙一顿。告诉他,以后决不允许打架!
小家伙委屈至极,哭着鼻子喊道:“小胖说我爸爸虽然很帅,但是从不笑,脸像个冰块,没有温度。我就说他爸爸又矮又胖,像个圆皮球。他又说我爸爸天天一身黑衣服,像黑社会老大,我知道黑社会老大就是那些被警察抓的坏人,我不准小胖那样说你,我…”小家伙哽哽咽咽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将小家伙紧紧搂在怀里,任潮湿的水雾,浸透了眼眶。
慢慢地,和小家伙有感情后,小家伙偷偷告诉他,其实他妈妈并没有和黎语爸爸真正结婚,黎语爸爸是为了不让村里人说闲话,才和妈妈达成协议,用婚姻来堵住那些人的嘴。
伊然从没想过一家人能这样和睦温馨地坐在一起吃饭,感觉就像做梦般。不过,更令她意外的是,瑞瑞对许墨宸的态度居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
伊然看着他细心地喂瑞瑞吃蛋羹,心窝突然一暖,那种从没有过的温馨感让她沉迷。
说到底,她只不过是尘世间最平凡的女子,希望过着平凡人的生活,一家人和和睦睦,温温馨馨。
吃完饭,许老爷子带着瑞瑞去逛超市了。临走前,许老爷子将一瓶珍藏了多年的罗曼尼·康帝拿了出来,嘱咐他俩一定得品尝品尝。
“这瓶酒爷爷珍藏了很久,产自1977年,我父亲五十岁生日时问爷爷要这瓶酒,爷爷都不肯拿出来。看来,爷爷真的很喜欢你…”
坐在他对面,他幽深的眸子,深深地凝望着她。
如此珍贵的酒,许老爷子居然拿来为她饯行,其实,她真是有点意外的。
“为了不辜负爷爷的一片心意,我们来一点?”许墨宸微微勾唇,露出浅浅的笑容。
许墨宸笑起来,真的很具有魅惑力!
想着只是葡萄酒,喝一点应该没事,伊然点点头,柔声道:“好,听你的。”
没有了针锋相对,没有了仇恨怀疑,没有了强迫威逼,敞开了心扉,用平和的心态面对彼此,这种相处模式,轻松而和谐。
伊然柔柔的声音,就像一道最美的音符,让许墨宸心间一阵激荡。听爷爷说,她明天就要带着瑞瑞出国了,其实很想将她留在身边,可现在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呢?
将微黄色的美酒,倒进两只透明的高脚杯内,精致的香气,还没有入口,就让人觉得惊艳。
玻璃杯轻轻触碰的声音。
“第一口,我要对你说声对不起。”低沉的声音,在悠扬的钢琴曲中缓缓响起。
伊然垂了垂眸,心中千回百转。她没说话,将酒杯放至唇瓣,轻抿了一口,柔和的口感,带着淡淡的果香味,明明是没有涩辣感,却觉得胸口酸涩无比。
“第二口,我祝你和瑞瑞明天,一路平安!”他还是低低地开口,可是这次的语调明显带着一丝哽咽。
她的眸,垂得更低了,眼中溢出了薄薄水雾。她依旧没有任何言语,但心间,已从酸涩,变成五味杂陈。
“第三口,我想对你说…”他清了清喉咙,声音哽咽得更厉害了。
她摇头,不敢直视他一直紧盯着她的炙热视线,“别说了…”
“我爱你!”她还没说完,他便将那三个埋藏在心底很久的字深情地说了出来。
伊然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花,如坠落的雨滴,无法止住。
突然,一只带着茧子的大手轻轻触了触她的脸颊。
她不由自主地微微朝后一缩,但那只大手的主人却不允许她逃避。
他的双手捧起她梨花带雨的小脸,两只大拇指很柔和地替她擦去泪水。这种他鲜有的举动,让她泪如决堤。
他说爱她!
她以为,像他这种冷漠、深沉的男人,不会主动说这三个字,真的没想到,在她离开德市的前一天,他会向她表露内心,而且还是她不曾奢望的表白。
“墨宸,你为什么要说那三个字?”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哽咽不止,也激动不已,情绪好像涨到一个极点,一个无法回到陆地的高空。
许墨宸将伊然的小手,按到他结实的胸口,幽邃的瞳孔里,满是浓浓的爱意,“伊然,我一直觉得说那三个字很肤浅。爱一个人,不是要将爱挂在嘴边,而是用心去爱她,将她放在心里谁也无法替代的位置。我的性格,难道你还不了解吗?这些年,如果我不在乎你,我不会等你六年,不会不择手段地将你从古村带回来。我的人品虽然不够高尚,但是我从不会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与事去花费心思。伊然,我以为这些你都明白的,可是你除了恨我怪我,你有真正感受过我爱你的心吗?你心里很苦,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真的很难受,我真的很想你留下,但是伊然,我不会再勉强你,我会一直站在原地,等待你解开心结回到我身边的那天。”
伊然内心翻江倒海,她扑进许墨宸怀中,大声地哭泣。
“墨宸,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没有回答她,而是深深地吻住了她。
47.第47章 血色爱情 (2)
他的吻,炙热而浓烈,就好像要将她吞入腹中一样。她怔了怔,本能地去推他,可是身体却莫名地燥热起来。彼此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两个相拥的身躯,如火燎原般火热滚烫。
那瓶葡萄酒有问题。
等他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们已经拥吻着到了宽大的主卧室,彼此都除去了身上的障碍,释放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当太阳缓缓从东边升起,柔和的光线,透过半拉的窗帘照进富丽堂皇的房间里,那张偌大的软榻上,凌乱的被褥下包裹着两个紧紧相拥的身体。
伊然头痛欲裂,她微微睁开眼,由于光线来得太突然,她不适应地伸手去挡,可一挪动,便发现她被人紧拥着。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颜,瞳孔慢慢放大,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开始回笼,她毫无防备地羞红了双颊。
轻轻挪动身子,她试图将搂着她细腰的大掌拿开,却适得其反,被他越拥越紧。
抬眸看着那张沉睡的俊颜,伊然皱了皱眉,伸腕看了一下手表。
七点半了,天啊,她九点的飞机。
用力将他的手挪开,她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然后到楼下沙发上找到自己的手机。
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她拿充电器充了一下电,然后翻看来电记录。
未接电话,六十个。
全是黎语的电话。
然后,她惊奇地看到,七点半时有一个已接电话。
居然,也是黎语。
伊然在四处看了一下,除了看到在花园里做晨练的许老爷子,没有看到其他人。
“许爷爷,刚刚您有接过我电话吗?”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决定问一下许老爷子。
“有啊,不过接了,却没有人说话!”许爷爷很爽快地回答。
伊然脑子有片刻的空白。
不过,还不待她想出该怎么跟黎语解释时,许家大宅的门铃声便响起。
“不要开门!”看着门禁显示屏上的面孔,伊然心惊肉跳,尖声阻止许爷爷按下解禁键。
但,她的话还是晚了一步,许爷爷将黎语放了进来。
“黎…你怎么来了?我,我带着瑞瑞来看一下他爷爷,然后就准备去机场和你会合的…”看着站到她眼前的黎语,伊然有些语无伦次。
黎语露出温和的笑容,打了个手势:“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还好,她醒得早,梳洗完毕,穿戴整齐,没有让黎语看出什么破绽。
“妈妈,我们是不是要去飞机场了?真的好不想离开爸爸和爷爷哦。妈妈,我还想和爷爷去超市的游戏室打电动…”儿子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走到大厅门口。
伊然咬了咬唇,眼中闪过慌乱。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将儿子抱回房间。
“黎,黎,你听我说,早上瑞瑞吃早餐,将牛奶洒到了衣服上,所以,所以…”唉,她究竟在说什么啊!就算要换衣服,也不应该换睡衣啊!
气氛,顿时有种被凝结的僵硬。
“黎,我,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伊然迫切地解释,却发现黎语面色未改,只是温和的眼眸,一直凝视着她纤细的脖子。
“爸爸,你来了啊!”瑞瑞揉了揉眼睛,惊喜地跳到黎语怀里。
黎语亲了亲瑞瑞的小脸蛋,眼中悄然闪过一抹伤痛。
“瑞瑞,赶紧去换衣服,不然,我们就赶不上飞机了。”伊然伸手去黎语怀中抱瑞瑞,却被黎语连带着拥入怀中。伊然有片刻的怔愣。但很快,黎语便松开了手。他放下瑞瑞,没有任何语言,朝伊然笑了笑,然后再朝许老爷子有礼地鞠了个躬后,转身大步离开。
伊然上前追了几步,但想着行李箱没提,又去客房将行李提了出来,之后再急匆匆地去追早已消失在大门口的身影。
在许家大宅外等了整整一晚的面包车内,馨子愤恨地看着那栋古色古香的豪宅,眼神里充满嫉恨。
凭什么,那个女人可以来去自如,而且还逗留了整晚?昨天傍晚,她买通的许家佣人,打电话告诉她,伊然那个狐狸精带着儿子,去了许家大宅。
她昨晚就在这里等着,没想到,那个狐狸精一进去,就是一整晚,而且到现在,也没有出来。
“墨痕哥,你难道不恨这家人吗?
“当年,你爸移情别恋,带一个低贱的保姆回家,冷落你妈妈。现在知道你不是亲生儿子后,竟然不顾这么多年的情分,赶你出家门!还有那个死老头,他从小宠你哥哥就算了,还一分钱财产也不留给你!
“就连你哥哥也抢了你爱的女人,他们还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可是你呢,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每天饥一餐饱一顿的,连温饱都成问题,你难道就不恨吗?”
坐在驾驶座的许墨痕想到这些天所受的苦,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青筋突突直跳。
“墨痕哥,你还在犹豫什么?我说过,只要你破坏了宸哥哥的幸福,我不但不会告你当年强占我的罪名,还会给你一大笔钱,然后送你出国,保证没有人会知道是你干的。”
许墨痕点了点头,“只要她出来,我就让她去见阎王!”想到近段没有钱花的日子,从小过惯优裕生活的他,真的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馨子嘴角浮现出阴冷的笑容,拉开面包车的门,快速回到了自己的跑车里。
伊然一边牵着瑞瑞,一边拉着行李箱,小跑出许家大门。后面传来许墨宸的声音,但她顾不了太多,先追上黎语,跟他解释清楚误会后,再做打算吧!
“黎,黎…”站到许家大宅门口,伊然左右观望,可就是看不到那道清瘦的身影。
怎么会走得那么快?
伊然叹了口气,有种无力的感觉。
牵着瑞瑞,伊然朝山下的大道走去,只有到机场见到他再解释了。
“妈妈,后面有车!”突然,瑞瑞惊叫起来。伊然随之朝后望了望,但仅是一眼,就吓得她魂飞魄散。
一辆泛黄的面包车正向她和瑞瑞疾驶而来。很显然,目标是她。
伊然丢下行李,飞一般将瑞瑞抱到汽车驶不到的地方,再返回马路上牵扯住注意力。
果然,那辆面包车的目标是她,她一直往前跑,那辆面包车就一直紧跟着她。
就在她气喘吁吁,两腿酸软无力时,脚下突然一绊,硬生生地摔坐到了地上。
面包车飞驰而来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也越来越快,显然是加踩了油门。伊然内心慌乱无比,耳边是瑞瑞大声的哭喊。
闭上眼,看来自己还是躲不过死亡的劫难!
就在她以为面包车会撞得她粉身碎骨时,疼痛却没有传来。
她缓缓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她脑袋顿时空白一片。
“黎!”离她只有二三十米的水泥路上,黎语只身挡在面包车前方,身体死命地趴在挡风玻璃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从身上流到地面上的鲜红血迹,伊然会以为他并没有出事。
“黎!黎!”伊然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明明说好要一起去国外的,明明说好要试着在一起生活的,明明说好要好好照顾她和瑞瑞的,明明都已经离开许家大宅先去机场了的,他怎么会只身替她挡过一劫?她不要这样的结果,不要!
她还没有奔到面包车前,那道趴在面包车前的清瘦身子已倒在了地上。
伊然双臂一伸,抱住了他的头部。
而面包车里的许墨痕,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开车追着伊然出来的许墨宸,也吓得脸色苍白。
“黎,黎,为什么要这么傻?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啊!”看着双眼紧闭,没了呼吸的黎语,伊然肝胆俱裂。回想着这些年和他发生的点点滴滴,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疼痛吞蚀了她的心骨。
“啊!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痛彻心扉地喊完,伊然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便晕厥了过去。
就在她倒下时,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接入了怀中。
很多事,往往出乎意料。
许墨痕很快落网,而后不久,他便供出同党馨子。经过庭审,两个人犯故意杀人罪,均判以死刑,缓期两年。
而伊然为此大受打击,从此精神恍惚。
许老爷子每天都活在自责愧疚中,如果那天他不是故意将伊然留宿在墨宸房中的事告诉了黎语,黎语也不会出事…
许墨宸将伊然留在了身边,每天悉心地照顾着她。就算她对他不理不睬,他也毫不在意。他知道,她心口的痛不是三两天就能抹平的,所以,他会耐心地等她从黎语过世的沉痛中走出来。
曾经,她为他付出过太多,也受过很多伤害,如今,他除了弥补和爱她,还能做什么呢?
她曾说过,他是她的劫,但她又何尝不是他的劫?
往后,他会握紧她的手,带着她走出低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