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娃娃和她自己各买了一个镶着多边的弥罗佛,正准备走出会场时,突然传来的对话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你听说了吗?了尘大师明日要来我们城东寺庙讲佛…”
“真的吗?了尘大师这几年在我们新疆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听说他不仅悟性好,短短几年就成了高僧,而且本人也长得隽秀无比,那眉啊,就如同远山之黛,那皮肤啊,真是比白瓷还细腻哦…”
她一滞,猛的转身,狂奔到那两个谈话的女人向前,急切的问,“请问你们口中的了尘大师年龄约是多大?”
“听说很年轻,二十四五的样子…”
心中陡然加速,她拉住其中一个女人的手,激动溢于言表。
“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字数( 22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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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晚上,她辗转难眠…
兴奋、期待,又有点难受,令她五味杂陈的各种感觉,都是潮水般,不断的在她心底蔓延…
如果了尘大师真是他,她会兴奋的嘲天大吼几声,感谢上苍让他活了下来。
可,她兴奋之后,会难受的,因为,他是真的打算忘掉红尘。
那么,她在他心中,就真的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了。
胸腔里萦绕着一股股复杂纠结的情绪,她想,若不是他真的寻到了人生的意义,她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可,百转千回后,她发现,她做不到!
她是自私自利,从来都只顾自己感受的乔泠,所以,就算他真的打算做一辈子和尚,她也要将他的心,重新追回来。
感情的漫漫长路上,他付出过太多,这回,该她了…
太阳才刚刚探出头,她就带着睡眼惺松的娃娃赶到了了尘大师要讲佛的地点。
来寺庙听经学佛的市民很多,抱着娃娃,她厚着脸皮,一层又一层的挤进如潮的人群里。
像她这样职业的人,对佛学,虽然不是很懂,但还是知道一点的。
佛教发源于印度,经过五百年的流传,才通过西北印度,由新疆传遍中国。
佛教传入中国之后,经过两千多年的发扬光大,已经形成了中国佛教文化。
像她这样的普通民众,所知的民间佛教,乃是为示现世利益而从观世音菩萨,示死后安乐而供地藏菩萨,为消灾祈福而念药师、弥佛…
佛学文化博大精深,不是刀子这种人能了解得透彻的…
短短半个小时的等待,仿佛像过了半个世纪那般长久,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她渺小得就像沙漠中的一粒沙子,所以,当那道的欣长清瘦的身影出现在大众的眼前时,她被他彻彻底底的忽视了。
五年不见,他成熟了,不止模样,就连气质,也变了。
若以往他是一个清冷无霜,时而会因她而发怒露出杀气的尚方宝剑,而现在的他就是从容和善,淡雅温润的璞玉。
时间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过深刻的痕印,丰神俊逸,纯净如雪,依旧是他的代名词…
在小僧的搀扶下,他优雅地落坐到高台上,温润的面上带着像是普渡天下众生的浅笑,修长的掌轻轻一挥,示意还在小声议论他长相的众人安静下来。
她知道,他一直有种能让人静心的魔力,不管是以往让人惧怕的冷,还是现在能让人定神的善…
寺庙的主持上前,慈祥的面孔上露出一抹微笑,“请大家有规律的坐下来,今天了尘大师主要跟大家讲解佛学与日常生活中的联系。”
大家依次坐了下来,登场没有发出一点吵杂声…
可是,唯独她,双脚像生了根,她竟找不到一丝力气,红丝密布的眼眸,隔着层层缭绕的水雾,怔怔的望着台上温润的男子--
满头的银发剃光了,一袭红纱缠在修长的身子上,虽然五官未变,可是,她却感觉这样的风白像是和她隔了千山万水,饶是她努力的想靠近,却无奈距离太远而无法…
“那位女施主,麻烦你坐下来…”耳畔传来寺庙主持稍稍不解的话语,可是她依然无法找到那股支撑她挪动脚步的力气。
“妈咪!你坐下…”轻轻扯动她的衣下摆,娃娃环顾四周,是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们这里,情不自禁的感觉有点小小的丢人。
主持和娃娃的话,她都充耳不闻,依然像一个植物似的,不顾众人的责备与指责,她僵僵的启唇,“风白…”
这两个字从嘴里吐出来,犹如千金重,她不知道鼓起了多大勇气,连指尖都渗破了掌心的表皮层,才敢唤出他的名字。
久久…
他没有回应她…
努力的紧咬住下唇,她才强行逼退蓄满眼眶的泪水。
心,凉凉的,酸酸的…
在她开口唤他时,她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半分,时至今日,在他的眼中,她真的只是一个透明人了--
因为,他的目光依然温润和善,他的表情依旧从容淡定,他真的没有为她到来而感动丝毫的诧异与惊喜…
仿佛,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人,从来没有与她经过生与死一样…
十指,紧紧的,用力的卷缩在掌心…
她屏息,不敢肆意的呼吸,因为连吸进去的空气,仿佛也是带了窒人心肺的毒液…
他的视若无睹,就像一把无形的尖刀,冰冷无情的刺破她脆弱的肌肤,再狠狠的刺入她的心脏…
七月的天,明明不是寒冷刺骨的冬,她却如同掉入冰窖,全身的血液都随着他的无视,而缓缓的凝结成冰。
脑海中纠结的全是一件事:他,真的不再要她了…
“那位女施主,如果你再不坐下来,贫僧就好派人请你出寺了!”主持耐着性子,再次规劝娇弱得像一朵枝头花般脆弱的乔泠。
“妈咪,赶快坐下啦!”扯了下乔泠的衣摆后,娃娃用小小的双手捂住羞得通经的脸蛋儿,唔…真是丢死了…
她也想坐下来啊,可是真的找不到可以移动的力气,浑身结了冰的血液都好像被一只巨大的针头抽走了…
突然,她的后衣摆被一道粗暴的力量一扯,这回,她想不坐下,都来不急了。臀部传来阵阵清痛,她有些恼怒的转头向后望,见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士,她本想加以回击,却不想那道令她日夜想的温淡声音飘来了耳畔--
“佛学的根本思想,基本上为苦、空、无常、无我四个项目。
学佛是道,佛学是学说。
首先,学佛要有离心,就是不执著,不要贪,无贪以后就没有嗔,无贪无嗔,就会没有愚痴。离心并不是要逃避现实,厌世主义,而是离五欲,欲是佛界的大忌,离欲之后,才能修行。
其实,学佛要有慈心。所谓慈悲,不是姑息,不是随便,而是要以智慧来指导,用恰到好处的方法帮助众生脱离苦得乐。
再次,学佛要有菩提心…”
他面带和善的笑,侃侃而谈,他的声音温润似春风,明明是令人舒心的,可是听在她耳里,却像一根根针刺,毫不留情的戳着她流血的心…
“什么叫苦、空、无常、无我?什么是无贪无嗔?什么是不执著,什么是没有愚痴?”在安静的会场里,她突然举起手,大声寻问。
就算曾经她犯下了千错万错,她真的可以改,可以好好的弥补他,他怎么能这般狠心遁入空门,连给她追回的机会也不愿意给予?
周围的人很不满她打断了了尘大师的讲解,那几百双带着强烈怒意的目光,好像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
她以为他不会回答她的问题,却不想,他点了点头,无波无澜的黑眸直视她,缓缓道,“一个人若是没有苦难的感受,便不容易对自己作出警惕,更不易给予他人同情之心,在佛经里,若有几种不同的分类,苦苦:包括生老病死这四个形态的苦;坏苦:求不得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
他依次跟她作了解释,声音依旧圆润动听,只是,他的情绪真的没有多大的起伏…
心,有种支离破碎的感觉…
风白,我们俩人现在的距离明明隔得不远,可是,我却无法触摸到真实的你。
你还活着,我是多么的兴奋与激动,可是,现在的你,就像是普渡众生的佛,那么的美好,我不敢亵渎,我不敢上前… 字数( 2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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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尾随在他身后,跟着回到了他所修行的寺庙。
顶着炎炎夏日,她没敢进去,整个人就像座木雕似的站在大门口。
现在离上午他讲经已有一段时间,他的视若无睹,他的狠决无情,虽然伤她至深,可是痛哭过后,她没有像以往那样一气之下便甩手离去,而是选择了一条艰难的等待之路。
擦擦额间不断冒出的汗滴,她低头望着因为天气太过炙热而双颊通红的娃娃,心疼的将腰间的水壶递给她,“娃娃,你去屋檐下等妈咪…”
娃娃摇摇头,干涩的小唇透出一股不符合她年龄的坚强,“妈咪,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不断出现在你梦里的人?他是不是娃娃的亲生爹地?”
凝视着懂事的女儿,她捂住嘴,控制住想溢出眼角的泪水--
“娃娃,那你想不想亲爹地地回到你身边?”
娃娃咬住食指,小小的眉毛轻皱,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只要妈咪以后不再做恶梦,娃娃愿意…”虽然她十分想干爹地和妈咪在一起,可是妈咪好像不太喜欢干爹地…
听到女儿的话,她黯然的心,终于划出一丝阳光…
牵起娃娃的手,她鼓起莫大的勇气,走到一直盯着她和娃娃瞧的和尚跟前,“我是你们这座高的香客,这两天想在这里留宿!”
和尚点了点头,领着她和娃娃进了寺。
这是座位于半山腰的寺庙,幽雅清静,来这里烧香拜佛的香客很多,站在山上向下望去,山间蜿蜒的小路上,行人络绎不绝--
“那个,小师父,我想问一下了尘大师是住哪边?”转了几道弯,走到一条平坦的石子路上,她左右望了半晌,也没有看到想找的人,不禁问起前方带她和娃娃去客房休息的和尚。
和尚指了指她斜后方不远处的一个用墙围住的小院子,“了尘师叔就住在那里面,不过,他平时不喜欢个人打扰,所以女施主,若你没什么重要的事,还是不要打扰了了尘师叔的好。”
她默默的记住了路线,朝和尚点了点头,“我知道,一般大师级的人物,我们这种普通香客很难接触到的…”说罢,她黯然神伤的垂下头,再也不语。
和尚见她突然就泛红了眼眶,忙摇头,“不是的,了尘师叔人很好,只是他…”
“只是他什么?”她猛的抬起头,迫切的问欲言又止的和尚。
和尚长叹一声,满脸惋惜的摇摇头,“了尘师叔修行的层次应该可以更加高化的,只可惜师叔他双目失明,纵有兼济天下之心,却无奈…”
“什么?不可能吧…”她大惊失色,犹如五雷轰顶--
脑中一片空白,他失明了?
怎么可能?明明他注视她的目光是那样的真切,虽然像对待陌生人一样,但真的不像是失明的人…
和尚双手陇起,对她鞠了个躬,“女施主,我们出家人,从不打逛语!”
她震在原地,先前所有的伤,这一刻都化为心疼他的感觉--
这些年,原来他一直活在黑暗中,原来他--
捂住泛痛的胸口,她转头,眼眶红润的望着那座不高的围墙…
突然,一道娇俏的嬉笑声从那里传了出来--
心一紧,她连忙抹抹蓄满眼眶的泪花,“小师父,那里怎么还有女子的声音?”而且感觉还那样年轻!
和尚闻言,嘴角扬起一抹很轻的笑意,“定是师叔新收的徒弟清诺和汐汐姑娘闹着玩儿吧!”
汐汐姑娘?
又是猛然一震,她惊慌失措的倒退两步,“汐汐姑娘命名叫花汐汐是吗?她怎么会来这里?”
苍白着脸,十指紧紧蜷缩在掌心,心中不断的安慰自己,一定不会是她认识的汐汐--
和尚疑惑的蹙起眉,“女施主认识汐汐姑娘?了尘大师出家没多久,汐汐姑娘就过来了…”
她的血液,彻底冷了下来,原来,这就是他这些年不找她的原因-- 字数( 13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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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入睡后,傍晚时分,她又偷偷的溜了出来。
不断告诫自己,不必伤心,不必嫉妒,因为和尚说汐汐不良于行,而且曾经救过风白,所以才…
利落的翻过外墙,她屏息凝神的往他的屋内走去--
可是离那间普通的房子越近,她的心,跳动的频率越快…
扑通扑通,好像跳出她的心房--
见到他,该说些什么?
安慰他?抑或是表明自己的来意?
想过要放开他的手,但是被搅乱的潮水,怎么可能平静呢?
想到他温暖的大手,想到他的宽阔的怀抱,想到他的怜惜的眼神…一切的一切,叫她怎么能放开?怎么舍得放开?
即使他已经出家为僧,但是那又何妨,他若不愿不俗,那她就陪他做尼姑,总之,她不愿再逃避,不愿再离开--
握紧拳头,暗暗给自己鼓励--
就在抬腿准备踏进屋内之时,那张未施脂粉,清丽淡雅带着甜甜笑意的脸庞,却叫她止住了步伐。
一步步的,她慢慢缩回了自己的脚,退到大门边--
“没用的,都五年了,要好它早该恢复了!”女孩娇俏的声音像银铃一样,虽然说话的语调有点伤感,却还是那样的委婉动听。
正在女孩腿上按摩的男子闻言,只是淡淡的笑着摇头,双手还是依然在女孩腿上按动--
女孩望着固执的男子,澄澈的眼神里溢满了温柔的神色,“我可说找到了适合你的眼角膜,你愿不愿意…”
这些年,她长大了,学会了征求他的意见,当她不眠不休,延着他落下的河边一路寻,一直找,终于在一处浅滩找到伤痕累累的他时,她就学会了尊重他的意愿…
他说要离开美国,要出家为僧,她瞒着所有人,带他回中国,找到这里的寺院,心如刀割的亲眼看着他剃发为僧…
只是,没想到回美的途中,她发生了车祸--
动过手术,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双腿留下了后遗症,每天都会感动微微的疼痛。
他不离不弃,他的安慰照顾,他五年如一日的替她按摩,她心中是充满感动的,她爱他,这五年来,她更是坚定了这一点!
所以,她在看到多年不见的熟悉面孔后,会紧张,会不安…
更多的是,不自信--
“好了,我唤清诺推你回房,我要打坐了…”他起身,摸索着正想往屋外走去时,突然--
“啊!”她猛的尖叫一声,狠狠的从轮椅上跌落下来。
温润的面孔上泛起一丝紧张的神情,他急忙转身,凭着声音的来源辨别她的所在位置。
从地上将她抱起,他微有不悦,“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你这腿经不住你这一摔的!”
她娇笑着对严肃的他做鬼脸,虽然他看不到,但她却依旧喜逐颜开,真是像极了一对正在阂别扭的小情侣呢!
门外的乔泠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模糊的水雾不自觉的涌上眼眶--
无限的酸楚,一波又一波的蔓延至心头--
他们的一字一句,一举一动,都宛若针刺,一根根不偏不倚的扎进她的心脏--
悄然无息的,她黯然离去…
时间在流逝,人也在改变,原来,从始到终,他都没有像她一样站在原地等好--
曾经,她以一个第三者的身份插入过他和汐汐,现在,还要再重蹈覆辙一次吗?
一阵暖风吹来,她却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走出去明明不远,她却像走了千万里路,她不禁加快脚步,最后,猛的向前跑了起来--
风刮过耳际,泪划过脸庞,滴落进颈项,凉意渗骨,酸楚不绝…
凌晨四点起床,五点敲钟,与僧人们一起在大雄宝殿早课…
中等和僧人一起劳动,晚上师父们打坐,她领着娃娃去山上看夕阳,这样的日子很惬意,却也很枯燥,不知不觉中,她在这座庙中也呆了差不多一个月。
心智,毕竟成熟了,反过来说,是她也认清了自己的心…
不能放手,她舍不得--
即使还要再做他的情人,她不愿意放手--
“小师父,你知道了尘大师干什么去了吗?”就连汐汐也不见人影?
和尚摇了摇头,“不清楚…”
他在的那两天,她都不敢出房门,听和尚他外出了,才敢露面…
她真的很矛盾,他在时,又不敢见面,不在时,又会胡思乱想,明知道一个出了家的人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但…
他不在的这些天,她无数次偷溜进他的禅房,替他擦桌子,打扫,有时还会傻里傻气的闻闻他衣柜里的衣服--
换作以往,她会瞧不起自己的痴傻,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她真的很想留往他,真的很想他再给她一次机会--
坐到一张大桌子前方,她静静的望着那清秀却又不失有力的毛笔字,突然脑海中闪过当年在吉隆他离去时留下的那封信--
她的文化并不高,小时候东奔西走,真正学习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以往从没仔细注意过他字迹的她猛然发觉,这里的字,跟当初崔绝给她信里的字迹差别很大--
她一惊,为自己突来的发现…
若那不是他写的信,那么……
将桌上的纸张拿起来,她反复的细看,可是越看,越是觉得不对劲--
结合当时他离开吉隆时对她的冷淡,心中,猛的划过一种可能,难道是…
一旦脑海中达成了某种意识,她便急切的起身,迫切的想回到自己居住的屋子拿出那封她还保有的信。
可是,才绕过桌角,衣服带子突然勾住了桌子上的砚台,叭的一声,那黑黑稠稠的东西,猛地洒了她一身--
墨汁在天蓝色T恤酝染开来,大片大片的黑色,味儿还很难闻…
捂住嘴鼻,她有些嫌恶的朝自己向前望了望,又看了看寂静的屋外,反正没人,干脆在这里洗个澡,再出去!
寺庙里只有公共浴室,现在天还早,有些不方便。
风白的屋外有水管,打了些凉水,从他箱底找了件可能是他出家前穿过的衬衣,她脱了衣服,钻进木盆里。
纤长的指伸进盆里,掬起一抹清水,洗了洗胡些墨味儿的身子--
虽然好像在这里洗澡有些不好,但是过后才意识到这一点,似乎有点晚了…
从一片黑暗,到若隐若现,然后再到现在的光明,他似乎经历了几个世纪那般长久--
医生希望他再留院观察一些时日,但是,他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那个女人,那个五年不曾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人,居然还在他所修行的寺院里,若不是清诺打电话告诉他,他都不知道她一直就在他的身边--
他不清楚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是为了什么?
都已出家,都已心如止水,究竟他是在干什么?
站在院子外,久久,他都在暗责自己!
师父曾说过,若是红尘未了,就不出家,若是剃发为僧,就该五根清净…
是的,他是出家人,不该再羁绊于红尘--
冷静下来,他稳步进向院子里走去--
只是,越走,他无波无澜的心,越加沉重--
他的屋里有水声,还有女人小声呜咽声…
三步并作二步的踏进屋内,可是才刚进屋,他就后悔了--
该死的!
多少年不曾动过怒骂过人的他不禁握起拳头,真想走过去给那个越活越回头的女人一拳!
大白天的,她居然跑到他的屋内来洗澡,曲线匀称的裸背和纤细的腰肢就那样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
他还没来得及闭上眼,听到脚步声的她却急急的转身。
怔愣的望着突然回来的隽秀的男子,她脑袋一轰,顿时一片空白。
两片红晕染上脸颊,好半晌,她和他的视线就一直交汇在半空中…
震惊,难堪,害羞…她的各种表情,一一都落入他眼底,最后,他正想开口时,她突然捂着胸口,暗自舒了口气。
他淡淡的注视着她,只见她伸出两根手指,隔着不远的距离,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见他没什么表情,又深深的缓了口气。
她不说话,他也不开口。
笔直的站在门边,看着她蹑手蹑脚的赤裸着身子从木盆里走出来,然后当他是透明人似的套上他扔在箱底的衬衣--
她低敛着眉眼,面红耳赤的小步走到他身边“风白,呃…好久不见!”
他两眼平视前方,尽量不朝她看,可是先前她那娇好的身段还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闭上眼,他小声念起经来。
使劲咬住下唇,她忍住心伤,强行挤出一抹笑意,“自从那次讲经时我见到你后,我一直在找你,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在这里的,对了,刚刚你听到的水声,是我看见你有脏衣服,就帮你洗一下…”这个谎越说,她的脸越红,两只的纤手不停的在衬衣下方搓啊搓--
他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编吧,编吧,你就心情的编!
“你刚刚从外面回来,你先休息,我也忙完了,这就走……”虽然他看不见,但是这种尴尬的画面被他撞见,她还是心有余悸!
睁开眼,见她正准备从他向前越过,眉眼瞬间沉了几分。
一件薄得不用睁大眼就可看清里面春光的衬衣,下身还没来得及穿上长裤,两条纤长的腿外露在外面,这副春光外泄的模样,她居然敢出去?
真是个'该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