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完颜康悲呼一声,一掌甩开挡在身前的两人,合身扑上。
偷空瞧了抢上前的完颜康一眼,青衣冷笑一声,拔出长剑,飞起一脚踢在完颜洪烈胸腹,将他远远地踹向完颜康的方向。
完颜康足尖轻点,飞身而起,接住完颜洪烈,却被青衣那一脚所附的劲力撞得胸口一闷,接连后退好几步。无暇理会其他,完颜康半蹲下身子,扶起完颜洪烈上半身,连声呼唤:“父王!父王!你怎么样?父王!你快回答孩儿…”
完颜洪烈面如金纸,双目圆睁,除去左胸的伤口,口鼻之中皆有鲜血流出,却是早已气息全无。不管完颜康怎样呼喊,完颜洪烈再也没有答应。
“恶贼死了!恶贼被杀死了!”完颜洪烈一经倒下,那些短褂长裤装扮的人便争相呼喊着,手上的动作愈见狠厉。
亲眼看见完颜洪烈的情况,那些军汉与江湖人不由地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混乱的争斗慢慢停了下来,有人开始默默地向外移去,也有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杀了她,你们给我杀了她!为父王报仇!”完颜康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盯着与申普卓斗在一处的青衣,恨声道。
“王爷生前对我等不薄,如今他无端被人所杀,我们为他报仇,亦是应当。”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番话,不少江湖人连声赞同,很快,便有六七人展开身形,朝青衣所在的方向掠去。
见此情景,洛璃不由地心下一惊,不及细想,她已经足下一错,身形几个变幻便赶至青衣身前,挡住了那六七人的去路。虽然她不知道青衣何故与完颜洪烈结怨,又为何与申普卓斗在一处,但是相比之下,她还是会帮着青衣。
“小丫头,快让开!不然,连你一块儿杀掉!”那几人见洛璃挡路,停下脚步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粗声粗气地说着,便要抬步上前。
“郝兄,此时不宜多生事端。”那人身旁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伸手拉住他,随即望向洛璃,抱拳道,“这位姑娘,此事与你无关,望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刀剑无眼,误伤可就不太好了。”
“各位,完颜王爷已经回天乏术,即便你们帮他报了仇,又能如何?平白惹下一个强敌罢了。”洛璃缓缓地解下系在腰间的紫霄,指腹轻轻地划过箫身,微笑着柔声道,“我劝你们,还是离开吧。”
说话间,洛璃抬起双眸,笑吟吟地一一扫过眼前几人。那几人看着洛璃的笑颜,眼中极快地闪过迷茫疑惑之色。待他们目中恢复清明,便只觉得洛璃刚才所言直入心底,让人根本兴不起反驳的心思。不由自主地,几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互相看了看,竟是转过身径直离开了。
“洛璃,你这惑人心智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强了。”不知何时,欧阳克已经站在洛璃身侧,他从离开的几人身上收回视线,轻笑着望向洛璃。
“哥哥莫要再取笑我了。”洛璃笑眯眯地回望欧阳克,轻声道,“若不是他们心存犹豫,并非定要杀了青衣,我又怎么会如此轻易便得手?”
欧阳克笑了笑,没有再接口。他瞧了瞧抱着完颜洪烈尸身不言不动的完颜康,又望了独斗申普卓的青衣一眼,思索了片刻,终是开口问道,“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此刻情况未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洛璃摇摇头,轻蹙起眉,“无论如何,我定要护得青衣周全。”
“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欧阳克轻轻握住洛璃的手,笑道,“反正,那些都不重要。”
洛璃心下一暖,不由自主地轻轻靠向欧阳克。察觉到洛璃的动作,欧阳克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些,他不动声色地放开手,自然而然地揽上洛璃的纤腰。
“这些年来,青衣进步很大,而申普卓之前又被叔叔所伤,她必是不会有事。”欧阳克直视被青衣逼得有些招架不住的申普卓,轻声安慰道。
洛璃点点头,正欲说些什么,忽然异变忽生。原本一直静静立在欧阳锋身侧的闵蓝风,身形一闪已离开原地,再次出现时已立在申普卓身后,右手成爪朝他背心抓去,竟成偷袭之势。
申普卓早先为欧阳锋所伤,感官的敏锐度本就不及以前,加之此时他正全力对抗青衣,根本不曾想到闵蓝风会忽然发难,猝不及防之下,已被闵蓝风一爪抓实。
清晰地骨裂之声响起,闵蓝风整只手已经没入申普卓的后背,再从他前胸穿出来。申普卓甚至连痛呼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被这忽如其来的变化惊住,直到闵蓝风弃下申普卓,转身向红云与松海扑去,洛璃与欧阳克才回过神来。两人对视了一眼,洛璃招呼了一声青衣,便即重又退到欧阳锋身侧。
“红云,快走!”松海一掌逼退那个一直跟他们纠缠的青年人,将红云往后一推,向闵蓝风迎了上来。
“我不走!”红云被松海推得后退了两步,站稳后紧接着又跟了上去,“要走一起走!”
只一瞬间,闵蓝风已经与松海对了数招。他一掌将松海击得吐血倒飞,冷哼道:“你们谁都走不了。”
“这闵蓝风,如今唱的又是哪一出?”眼看着与闵蓝风同来的另外五人朝红云与松海围去,洛璃轻皱起眉,低声道,“若他想除去申普卓,暗地里动手不是更安全?何必给我们留下这么个把柄?”
“他这是刻意做给我们看。”欧阳锋收回视线,淡笑道,“留给我们把柄,亦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申普卓早先偷袭过你,必会是你继任族长之位的最大障碍,而且,这闵蓝风看样子与申普卓私怨颇深,此刻动手,正好将罪名归到完颜洪烈身上,反正死无对证。”
“除去红云与松海,当然是为了杀人灭口。”洛璃点点头,垂首思索了片刻,终是忍不住问道,“只是,爹爹,之前你为何要我答应那闵蓝风?苗疆百族,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闻言,欧阳锋沉默了一会儿,却是没有直接回答洛璃的疑问,“洛璃,如今你修炼《天魅秘典》,可有发现什么问题?”
洛璃微微一愣,随即轻皱起眉,缓缓地道:“我的真气状态一直未突破功法第二阶段,而三大丹田沟通的情况却是只有步入第三阶段才会出现。如今再看《天魅秘典》,我总觉得有些别扭,似乎,这功法并不完整。”
“你说得不错。当日我查看你经脉真气的情况,两相比较后,也已发现了这个问题。”欧阳锋点点头,沉声解释道,“当年那闵易禹如此轻易用《天魅秘典》交换解药,我就觉得事有蹊跷,看到功法运行路线后,还以为是秘典习练条件苛刻,几乎无人能达到所致。如今看来,早在那时候,闵易禹便摆了我一道。”
“原本,我打算待回到白驼山庄,处理了黄蓉的事情后,便去苗疆走一趟。哪知道还未成行,闵蓝风竟自动找上门来,他想着利用洛璃达到某些目的,我们反过来利用他,岂不是轻松许多?”
说话间,原本混乱的人群不知何时竟已散尽,完颜康也已带着完颜洪烈离去,只剩下那些身穿短褂长裤的人。他们纷纷放下手中当作武器的铁锹、铁棍、铁锤等物,无声地散了开去,开始收俭地上横七竖八的残肢断臂,救助还未死去的伤者。
青衣看了一会儿,便与先前同红云、松海争斗的青年人一起上前,默默地帮起忙来。
同时,那边闵蓝风六人也已做完一切,重又回到洛璃他们所在的位置。洛璃淡淡地看了红云与松海的尸身一眼,随后望定闵蓝风,一字一顿地道:“好一个闵蓝风,好一个苗疆五族。”
“蓝风所思所想,皆是为了苗疆百族。”闵蓝风面上轻松自然,没有半点尴尬为难之色,“申普卓蓄意加害族长,红云与松海都有参与,本就该死。”
“即便他们论罪当诛,也不该由你闵长老动手吧?”洛璃唇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轻声道,“难道,你就不怕我们将此事泄露出去?”
“欧阳先生是聪明人,蓝风相信此事绝不会出现。”闵蓝风笑看着洛璃三人,低声道,“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苍莽山中埋祸根
浓重的黑暗终是逐渐淡去,东方现出隐隐的鱼肚白,山间树林里婉转的鸟鸣声打破了略有些压抑的气氛。
木质的屋子被烧毁许多,包括先前洛璃与欧阳克进过的那间祠堂,也已消失在大火中。烧无可烧,昨晚上冲天的大火慢慢熄灭,只余下偶尔窜起的火苗、久久不散的黑烟、以及烧焦的横梁木板塌陷的声响。
所有在之前那场混乱中死去的人皆被置于一处,在火光中化作烟尘随风飘散。不管是受伤的、未受伤的,皆默默地看着,双手合十、目中含泪、口中念念有词。
细微的声响接二连三传入洛璃耳内,她循声望去,晨光中依稀可见那些焦黑的废墟堆竟缓缓向上拱起。片刻后,老人,女子、孩子三三两两地从地下钻出来,慢慢地行至短褂汉子身后,一言不发地静静立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几不可闻的抽泣声开始自人群中传出来。这声音像是会传染一般,低泣、哽咽之声逐渐笼罩了整个村落,中间夹杂着孩子“哇哇”的哭叫声。
满目疮痍,满耳悲泣,饶是洛璃几人心智坚定,也不由地生出些许恻隐之心。刚才见着有人从地底出来,再思及闵蓝风所说的山间通道,洛璃想起青衣当日会忽然消失不见,必是进了密道之中。
如此想着,洛璃忽然听得连续震耳的闷响,随即脚下开始微微震颤。随着闷响之声,这震颤越来越明显,洛璃甚至有了整个地面都在摇晃的错觉。
略显压抑地抽泣声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所有人皆转过身,向村落后方的大山望去。诧异地与欧阳克对视一眼,洛璃亦循着人们的目光向前看去。
“噼里啪啦”的石落之声不断传来,靠近山脚的地方,整个地面竟然完全塌陷下去,山上的石块、树木纷纷滚落,几乎将大半个村落埋了进去。泥尘滚滚,好半晌后,地面的摇晃才逐渐停止,四周重又恢复宁静。
“那地方,炸毁了也好,省得到时候又生事端。”闵蓝风收回视线,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叹道。
“闵长老倒是看得开。”洛璃扫了闵蓝风一眼,接口道,“却不知长老回去之后,打算如何交代申普卓之事?”
“蓝风早已说过,韶笙一族并未参与申长老同六王爷的任何事。”闵蓝风微微一笑,平静地道,“如今山间通道俱毁,申长老与六王爷闪避不及,发生意外亦是再正常不过。”
闻言,洛璃不由略显疑惑地看了闵蓝风一眼。听闵蓝风的说法,竟是打算将申普卓与完颜洪烈的死归到密道塌陷上,如此一来,不但他自己可以从此事脱身,连带着也撇清了青衣与完颜洪烈的联系,倒是一举两得。
洛璃心下想着闵蓝风此举的用意,却忽然发现青衣正朝这边行来,刚想迎上去,闵蓝风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族长,欧阳先生,看来几位暂时必是不得空,蓝风便先行告辞,过些时日再去拜访几位。”
不以为意地点点头,洛璃便任由闵蓝风带着人离开。此时,青衣已行至洛璃几人眼前,她朝着欧阳锋行了一礼,低声道:“青衣累及几位,实在惭愧。”
“不妨事。”欧阳锋轻轻抬手,虚扶起青衣,“如今看来,这边已经无事。我与克儿先走一步,洛璃留下来,她必是有许多话想问你。”
目送欧阳锋与欧阳克的身影渐行渐远,洛璃这才转身面对青衣,“青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总该给我一个解释了吧?”
“你又何必如此执着?”青衣盯着洛璃看了半晌,忽然移开视线,深深地叹息一声,“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便是。”
听得青衣松口,洛璃不由地微微一怔,却是不知该如何问起。思索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这山里面到底有什么,竟会引得堂堂金国王爷觊觎?”
青衣脸色微变,她转过身,目光缓缓地扫过眼前化作一片废墟的村落、以及塌陷下来的半座山体,沉默了许久,才低低地吐出两个字,“银矿。”
“银矿?”洛璃心念急转,忽然间明白了许多,“怪不得…那么,原本村里的人都没有死,只是被完颜洪烈捉走挖矿,是不是?”
“哼,他们是自愿的。”青衣猛地双手握拳,紧咬下唇,脸色微青,一字一顿地道。
“青衣?”敏锐地察觉到青衣的异样,洛璃目中闪过疑惑之色,不由地轻轻唤了一声。
“我没事。”青衣攥紧自己的衣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沉声道,“只是,怎么可能会没有人死?”
洛璃静静地看着青衣,没有说话。她知道,此刻青衣并不需要安慰,她所要做的,唯有安静地倾听。
果然,隔了片刻,青衣回头瞧了她一眼,随即唇角扯起一丝几不可查的弧度,“其实,我本姓颜,青衣亦不是我的真名。”
“这一点,我相信你早已知道。”见着洛璃点头,青衣移开视线,重又望向那些默默整理废墟的村民,“我唤作颜依晴,是这颜族村中的一员。而我的父亲,那时候是颜族的族长。”
“我不知道完颜洪烈从哪里得知山中埋有银矿的事,十年前的一日,他找到了父亲,许下诸多好处,希望父亲能够答应让族人帮他挖掘提炼银矿。只是,父亲不想卷入是非,只道山中生活无牵无挂、惬意非常,一直不曾答应。”
“完颜洪烈见父亲不肯松口,竟然派人煽动族人,言道父亲想独吞山中银矿,这才挡着所有人的发财之路。可恨他们居然全都相信了,也不想想父亲平日里如何待他们,竟听从完颜洪烈之言,将父亲与我赶出了村落。”
“父亲原本不肯走,只是我那时气不过硬拉着他出了村子。可惜我想不到,完颜洪烈早已存了杀人灭口之心,我们没有走出多远,便遇上了他派来追杀我们的官兵。父亲,为了保护我,亦在那晚被他们杀死…”
说到这里,青衣再也说不下去。她轻咬下唇,闭上眼睛,任由目中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洛璃,你知道吗?我好恨——恨我自己没有本事,救不了父亲。若我早知道会这样,劝父亲答应又何妨?至少,他还能一直与我在一起。”
洛璃沉默了片刻,终是上前一步,握住了青衣的手。她没有问青衣母亲的事,青衣既是没有多说,她的母亲多半是早已不在了。
青衣深吸了几口气,抬起未被洛璃握住的那只手,轻轻擦去腮边的泪珠,定了定神,这才接着开口,声音透着些许暗哑,“此后,我一直逃,担惊受怕,那些官兵阴魂不散紧追着我不放。如此过了一年多,终是被他们追到围住,我原本以为自己凶多吉少,多半会死在官兵的手下。这时候,吴子风兄弟出现了…却不曾想,才出虎口,又入狼窝。至于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洛璃轻轻点头。这样的话,青衣留在白驼山庄之前的情况便都清楚了。只是,有些事却依然被蒙在鼓里,不清不楚。比如,让青衣匆匆离开白驼山的那封信。
当然,不管青衣有没有猜出有人一路跟着她,她都不会将风行、风烈透露出去。想了想,洛璃轻声道,“这一次,你为何会这么忽然离开山庄?我原本以为,你即便要走,也会等我回去之后再说。”
“这个…”青衣微微一愣,忽然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目光略有些躲闪,“因为有人传信给我,我才会急急离开。”
“哦?是何人?传的又是什么信?”将青衣的表情尽收眼底,洛璃眸中闪过好奇之色。
听得洛璃追问,青衣一时有些语塞,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而在此刻,人群中那个不时向洛璃她们这边张望一眼的青年人,似是下了某种决定,抬步朝她们走来。
“晴儿,这是你的朋友?”来人的目光柔和地投注在青衣身上,轻声问道。
“是啊,当年便是他们救了我。”青衣抬眼瞧了来人一眼,随即望向洛璃,面上早已看不出异样,“洛璃,他便是那传信之人,李毓。”
“你便是欧阳姑娘吧?”李毓淡淡地笑着,朝洛璃轻轻抱拳,“经常听晴儿提及你。当年的相救之恩,李毓在此多谢姑娘。”
这李毓约摸二十七八岁年纪,身形高大,长相周正。瞧了几眼,洛璃便认出他是之前青衣相斗申普卓时,一直缠住红云与松海的人。略有些明了地还了一礼,洛璃笑得有些疏离,“李公子言重了。青衣本是洛璃的朋友,救她亦是应该。”
李毓张张口,还欲说些什么。青衣一扯他的衣袖,瞪了他一眼,将他没有说出的话阻在口中,“这里的很多情况,我都不清不楚。正好洛璃也想知道,你一起说了便是。”
说完,青衣又转向洛璃,低声开口,“这之后的事,你想知道什么,问他也是一样。”
洛璃来回打量着青衣与李毓,唇角的笑意逐渐加深,“那些晚些再说不迟,如今,我还是对那封信比较感兴趣。”
“信?什么信?”李毓看了青衣一眼,疑惑地反问。
“你居然不知道?”洛璃怀疑的目光扫向青衣,“青衣,不,依晴说你传了信给她。”
“原来你说的是那个。”李毓恍然大悟地道,“那封信没有什么。我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晴儿,又怕信件半途遗失,什么事都没有写,不过是叫她回来看看而已…”
“你怎么什么都说?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青衣推了李毓一把,嗔怪地打断他的话,然后握住他的手望向洛璃,“好吧,如你所见,现下该满意了吧?”
东邪北丐齐到访
洛璃似笑非笑地来回打量着青衣与李毓,直看得两人面色微红。青衣努力忽略脸上的微热,嗔怒各半地瞪了洛璃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够了没有?”
“如此表情,在你身上还真是少见。”洛璃轻笑一声,终是敛起眸中的揶揄之色。顿了顿,她才接着正色问道,“方才你只提及完颜洪烈,那申普卓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见洛璃不再执着于她与李毓的问题,青衣随即恢复常态。她轻轻摇摇头,瞧了李毓一眼,“还是由他来说吧。”
李毓点点头,沉声开口,“其实,我并非完全是这颜族村中之人…”
随着李毓的叙述,洛璃亦逐渐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事实上,早在洛璃听到李毓的名字时,她便猜到他不会是颜族之人,毕竟,他姓李。果然,李毓的母亲虽是颜村人,父亲却属江湖人,他的一身武艺亦是家传。
李毓一家本就不住在颜村,加之他父母皆亡,独自一人在外闯荡,是以,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并不知情。直到五年前他回来这里,看到的却是一个生气全无的空村。事关母亲的宗族,加之青衣的关系,李毓决定追查当年之事。
那时,正值李毓多日探查无果,碰巧遇上完颜洪烈招收江湖人士,他觉得事有蹊跷,便混入了其中。而申普卓,亦在当时与完颜洪烈搭上了线。
初时,完颜洪烈并不信任他们,只用权势金钱笼络,让他们负责守护村落的安全,处理无意间闯入村子的人,并不允许他们进入山间通道。直到一年后,李毓才渐渐得到完颜洪烈的信任,得以进入地下通道,见到一直被他困于地下的颜族村民。
只是,即便是见着了,李毓也对村民们的处境无能为力。完颜洪烈在此事上极其小心,防卫甚严,看管的工作一直由心腹的亲兵担任,旁人很难靠近。
亲眼看到那些军汉对村民轻则打骂、重则喊杀,申普卓甚至以祭奠山神的名义将想要反抗的村民一股脑儿尽数杀死,尸身每每摆在颜族祠堂以儆效尤,李毓也只能默默忍下,静静地等待时机。
洛璃听完,不由地沉默了。李毓虽口气平静,但洛璃亦能从中感受到凶险。要抓住昨晚申普卓被擒、完颜洪烈不在的时机,当真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何况,看昨晚的情形,似是所有的村民都有参与,这其中里应外合的巧妙安排,足可见李毓此人看似憨直,实则心性坚忍,颇有心计。
思及此处,洛璃不由自主地深深打量了李毓一眼,“如此,敢问李公子,你又是如何寻着依晴?”
“此事说来也巧。”李毓轻轻一笑,握紧了青衣的手,“当我得知晴儿当年被赶出颜村的事后,便即依着记忆,画了不少画像,请求一些江湖上、以及走南闯北的朋友帮忙找寻。”
“其中有一位朋友,他在识人方面天赋异禀,无论是谁,只要被他仔细看过一眼,他便不会再忘记。而他在八年前,凑巧参加过欧阳姑娘的生日宴。那一日,将他引入白驼山庄的人正是晴儿。”
“当然,这位朋友告诉我时,我并不能确定欧阳姑娘府上的便是晴儿,只能写了封信稍作试探。不曾想,晴儿竟真个回到了颜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