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际会一触发
王怜花劫走了朱七七,沈浪与熊猫儿投鼠忌器,为着朱七七的安危,倒也不敢动手。

王怜花要封住沈浪与熊猫儿两人的穴道,熊猫儿本想大打出手,却让沈浪拦了下来。看着王怜花一脸得意地出手制住他与沈浪,熊猫儿气得险些一口心血吐出。

“王兄已达到目的,可以带路了么?”

沈浪神色丝毫未变,还是那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若不是王怜花对自己的身手极有信心,可能便会怀疑自己方才那一下根本没有制住沈浪。否则,他又怎会这般有恃无恐、胸有成竹?

“沈兄气度,教我好生佩服。”王怜花到底是心机深沉之人,心下暗自警惕,面上却是未露半点痕迹。瞧了满脸不甘的熊猫儿一眼,王怜花随意地接着道,“前些时日与母亲说起沈兄,她对沈兄推崇备至,几次三番叮嘱我定要请到沈兄。我实不愿让母亲失望,今日已做了万全准备,所幸沈兄赏脸,倒让我大大松了一口气。”

说话间,王怜花移开视线,向着周围扫视了一圈,冷声道,“沈大侠与熊大侠在此,你等还不出来拜见,好生招待着!若是稍有怠慢,惹得他两人不高兴,我这里也不用你们了。”

“刷刷刷——”

细微的风声接二连三响起,石块后面,远处的小树林中,数条身影飞掠而起,原本空空如也的四周瞬间站满了黑衣人,少说也有二十几个。他们一个个穿着黑色紧身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对精光四溢的眼睛,显然皆是内功有成、武功高强之辈。这些人出现了也不说话,团团将沈浪与熊猫儿围在中间,隐隐成合围之势。

熊猫儿的脸色立时变得很难看。方才他根本未曾发现丝毫异样,忽然见着这些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黑衣人,不知不觉间已出了一身冷汗。他一方面暗恨王怜花做事阴狠,半点情面不留,一方面又佩服沈浪有先见之明。熊猫儿固然心性淳厚、大大咧咧,却并不傻,自然能想见若是刚刚反抗,会是个什么后果。

沈浪却似早已知晓有人埋伏,淡淡地扫过一眼,微笑着向王怜花抱拳拱手,“王兄太客气了。沈浪何德何能,竟得王兄如此看重?”

“沈兄何须妄自菲薄?”王怜花的语声很平静,听不出明显的情绪起伏。他抬手向远处行来、此刻已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虚引,“沈兄、熊兄,请。”

沈浪看了一眼熊猫儿,神色如常地朝王怜花道了一声谢,再深深地凝视了婠婠半晌,这才一言不发地迈步靠近马车。

眼看着沈浪与熊猫儿进了马车,车门合了起来,那二十几个黑衣人围上马车,迅速离开,王怜花心下暗道饶是沈浪再厉害,此刻怕是再掀不起风浪,终是松了一口气。

这马车本是为了运载武林高手而制,整辆马车外面看着是普通的杉木建造,实则内部密封,镶嵌了半寸厚的钢板,更兼用婴儿手臂粗细的精钢条围住,与那些关押猛兽的大铁笼子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进了马车,放下门来,扣上开关,任里面的人使尽浑身解数,也是休想再出来,何况现下沈浪与熊猫儿皆被封住了穴道。

王怜花放心了,婠婠却是想着方才沈浪意味深长的一眼,皱起眉来。先前每次见着沈浪,婠婠也是觉得沈浪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只是并没有这么明显。事实上,沈浪掩饰得很好,若不是婠婠两世为人,直觉变得异常敏锐,恐怕还发现不了。

“婠儿怎么了?”王怜花收回视线,皱了皱眉,“还在想沈浪那奇怪的表现么?”

这一回,居然连王怜花都看出不妥来了。婠婠忍不住轻叹了一声,轻轻点了头,“我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好几次想说出口,却又咽了回去。”

王怜花沉默了片刻,迟疑地道,“婠儿与他,该是没有多少交情的吧?”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我想来想去,除了几面之缘之外,我与他委实再无任何交集。”

沈浪的确不可能跟她有什么瓜葛,婠婠却是想过他与“玖儿”有关系的可能,可惜左右没有线索,凭空猜测了几回,婠婠便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想不通便暂时放下,这般猜来猜去总归不是办法,待到了地头,婠儿自去问问沈浪便是。”王怜花微微一笑,极其自然地牵起婠婠的手,“那边传来消息,那位白姑娘似是极得母亲喜爱,倒是透着古怪。沈浪与熊猫儿自有属下带回,你我先行一步,回去看个究竟,可好?”

“白飞飞?她与夫人,倒是真有不浅的渊源。”

婠婠微微一怔,倒是不曾想到王怜花还想着白飞飞的身份来历问题。既然她已与王云梦接上头,只怕有些事再也瞒不住,至于王怜花,虽然他并未完全肯定,多半也是有所察觉。

一念至此,婠婠也便不再推辞,与王怜花一道展开身形,瞬间化作淡淡的影子,越过已驶出很远的马车,由王怜花带着,向前飞掠而去。

婠婠与王怜花埋头赶路,两人速度皆是飞快,一路上也不多话。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他们便行出了十数里,远远地离开了丐帮大会的地方。又行了片刻,荒野中一座略有些陈旧的庄院出现了眼前。

一刻不停地进了庄院,王怜花吩咐了庄内那些下属注意装载着沈浪与熊猫儿的马车,便牵着婠婠直奔前厅。

厅内,除了王云梦与白飞飞之外,居然还有一人。

这是一个头发半白,面色蜡黄,粗手粗脚的青衣中年妇女。一见婠婠王怜花进来,她那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眼睛,居然直直地落在婠婠身上,再也没有移开。

“怜花来得正好,若你再不回来,我便要差人去寻你了。”王云梦娇笑着看向王怜花,语声说不出得温柔可亲,“快来见见飞飞,你一定想不到她是谁。”

“请母亲明示。”王怜花扫了看去柔弱依旧的白飞飞一眼,对着王云梦行了一礼,“我虽已见过白姑娘几面,对她却仍是一无所知。”

王云梦笑得更是柔和,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最后竟与耳语差不了多少,“还白姑娘呢?飞飞是你正经的妹子,你这做哥哥的,日后可得好生照应人家。”

王怜花藏在宽大袍袖里的双掌猛地捏紧,随即又松开,他抬起眼来,唇角勾起隐隐的弧度,“全凭母亲吩咐。”

“这就对啦。”王云梦笑着拍掌,似是对王怜花的反应非常满意,“飞飞是个聪明能干的孩子,你以后与她一起,须得多多询问她的意见。”

不等王怜花应答,王云梦已转开目光,望向了婠婠,“婠婠,你与飞飞年龄相仿,想来必定谈得来,以后可要多亲近亲近。”

“夫人好意,婠婠铭感五内。只是,夫人有所不知——”婠婠勾了勾唇角,瞧着一脸坦然淡定、任由王云梦做戏的白飞飞,眸中闪过一丝玩味,“婠婠与白宫主神交已久,彼此早已不陌生。这一回借着夫人宝地,能与白宫主面对面,婠婠到确实期待得很。”

“哦?”听得婠婠叫出“白宫主”,王云梦不自觉地挑高眉梢,来回打量着婠婠与白飞飞,“却是我多事了。”

婠婠没有再理会王云梦,径直转向白飞飞,轻声道,“白宫主,苏枚,还好么?说起来,倒有一段时间不见她,也不知她现下如何了。”

“苏枚?”白飞飞轻轻蹙起眉,满脸疑惑,倒是再没有像在沈浪、朱七七身边那般故作楚楚可人之状,“那是谁?听名字该是个女子,可惜飞飞从来不曾听过这个名字,若是婠姑娘想问她的情况,怕是要失望了。”

不承认么?

婠婠弯起眉眼。总有一日,白飞飞会承认的。让白飞飞知道她已清楚苏枚之事,让王云梦知道她与白飞飞乃是旧识,心存顾虑,横竖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这样就够了。毕竟,她与白飞飞的这段纠葛,她并不想让王云梦尽数得知。

“是么?大概是我记错了。”婠婠不在意地笑了笑,也不再称呼白飞飞“白宫主”了,“白姑娘那日走得匆忙,想来是来不及与沈公子、朱姑娘告别,倒是让他们几人担心得紧,怕是此刻还在满天下地寻你哩。”

“的确是飞飞的过错。”白飞飞也不辩白,竟是爽快地承认那日是她自己跟金不换走的,“飞飞此来中原,本是为了寻访夫人,耽搁了这么久已是不该,既然有机会见着夫人,飞飞自然不会反抗。至于沈公子与朱姑娘他们,飞飞也只能对他们说一句对不起了。”

白飞飞居然知道左公龙、金不换背后的人是王怜花?

若不是一直派人暗中注意着王怜花的动向,白飞飞又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想到这里,婠婠倒是有些清楚了。

那日白飞飞出现在欧阳喜宅院,被贾相公当做货物拍卖,多半是她故意想引起王怜花的注意。若王怜花最后买了她,她便能顺利见着王云梦了。只可惜,她的情报出现了误差,婠婠的出现已让王怜花不会出价买她,朱七七好心出手相救,却是坏了她的算计。

只是,后来白飞飞又几次见着王怜花,明明有机会摆脱沈浪他们与王怜花接上头,白飞飞却一直没有行动,竟是心甘情愿跟着沈浪一行,个中原因,便不是婠婠所能猜测的了。

白飞飞出现了,王云梦也该行动了吧?

暂时收起诸般念头,婠婠皱起眉,望向那个自她进门便一直盯着她看的中年妇女,她看着她的眼神,让婠婠很是讨厌。

“夫人,不知这一位是——”

王夫人瞧着眉宇间露出不渝之色的婠婠,却是笑得花枝乱颤,“这一位司徒‘夫人’,可是大大的有名,婠婠必也听过‘她’的名号。江湖中人,大多称‘她’作色使。”

 

美酒佳人意何为
婠婠皱了皱眉,迎着青衣妇人**裸的视线看过去,“她就是江左司徒?”

先前婠婠不是没有猜测过青衣妇人的身份,待真的从王云梦口中听到“色使”之名,倒确实有些惊讶了。

怪不得这青衣妇人看她的眼神这般毫无遮拦,那带刺的目光即使隔着衣服面纱,都让她浑身不舒服。那样一寸一寸细细逡巡的视线,仿佛延展开一只只无形的手,试探着从哪里下手,才能将她身上碍事的布料一点点剥去。

看这江左司徒的打扮,分明便是一个女子,婠婠自然不会忘记江左司徒的易容之术高明异常,却仍是难以相信一个女子会有这样的目光。

若说他本是男子,只是为了行事方便扮成女子,婠婠又觉得不太可能。“色使”的任务是帮快活王收罗天下美女,像快活王那样的人,会让一个男人长时间近距离接触自己的女人么?莫说是快活王,便是普通男子,恐怕也受不了。

似是看出了婠婠的想法,王怜花忽然轻笑着凑近婠婠耳边低语,“色使大人形象奇特,江湖中人对于他的猜测一向颇多。便在前日,已有属下暗中开出盘口,赌他是男是女。”

顿了顿,如愿以偿地接收到婠婠询问的目光,王怜花这才慢慢地续道,“结果,赌他是男的人输了,赌他是女的人也没赢——”

色使居然是个阉人?

微微一怔后,婠婠便信了王怜花的话。一时间,她看向江左司徒的眼神有些怪异起来。

不知是没有听到王怜花的话,还是听到了故意装作没有听到,江左司徒并没有不理会婠婠与王怜花,而是移开视线瞧向王云梦,低低地笑道,“不愧是夫人,随便一个女子都有绝色之资,当真让鄙人大开眼界、不虚此行。”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金属质的沙哑,确是让人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婠婠可不是随便的女子,我劝你不要打她的主意。”王云梦手支着下巴,笑得花枝乱颤,“有飞飞跟着回去已是够了,快活王断断不会怪罪与你,至于婠婠,我管不了她。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她面纱下的容颜?”

“夫人太小看我了。”江左司徒眯起眼来,得意地一笑,再度望向婠婠,宛若实质的目光流连在婠婠脸上——似乎那层面纱根本不存在一般,“这么多年来,我走遍大江南北,为王爷寻访天下佳人,这两只眼睛、这双手看过、触摸过的美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薄薄的一层白纱,根本挡不住我。”

“是么?”婠婠柔柔地低语,轻轻地叹息,语声里满是遗憾,“你这一双眼睛确实与众不同,今日便让我收了吧。”

指尖轻捻,指影微动,婠婠宽大的袍袖轻轻一震,两点寒芒极快地掠出,直击江左司徒双目,瞬间已至他眼前。江左司徒大骇,双目微微凸起,竟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眼看着一双招子便要废在婠婠手下。

王云梦身形一动,靠近江左司徒,袍袖一卷,将两点寒芒裹进袖中,足尖轻点人已后退,再度坐回了原位,微笑着柔声开口,“看在我的面子上,婠婠可否手下留情,饶了他这一回?”

王云梦卷走两点寒芒后退,坐回原位时,婠婠轻哼一声,宽大的袍袖一挥,带起凌厉的劲风。劲风毫不停歇,重重地击上江左司徒的胸膛。

江左司徒痛哼一声,吐出一口殷红,蜡黄的面色变得铁青,忽而又转成煞白。

婠婠一击得手,听得王云梦的话,当即停下动作——她本就没打算杀了江左司徒,“夫人求情,婠婠岂敢不从?”

细细拢了拢袖子,婠婠目光灼灼地盯着面上惧意还未褪去的江左司徒。方才那一下,她已试出,这江左司徒分明是让王云梦施了禁制,一身功力用不出半点。

江左司徒精于易容之术,虽不是快活王手下武功最高的人,但也能跻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境。若不是王云梦做了手脚,她轻描淡写的一击,他断不会躲避不过。

看来,这位色使大人会坐在这里,并不是背叛了快活王,而是被王云梦擒住,身不由己。

结合先前见着王云梦,她让自己潜入快活城的事,再看看江左司徒与白飞飞,婠婠大致能猜到王云梦的心思。

白飞飞一个人对付不了快活王,此来中原便是为了寻王云梦这个盟友。王云梦不敢贸然动手,需要有人潜入快活王身边,将他的最新情况传出来。之前她曾经想让婠婠做这件事,被婠婠拒绝,这一回白飞飞自动送上门来,正中王云梦的下怀。这两人各取所需、一拍即合,而身为色使的江左司徒正是联系两者的重要纽带。

看这模样,不知道王云梦用了什么方法,江左司徒已是同意带着白飞飞回去了——若不是王云梦向她提过接近快活王的方法,婠婠可能还真想不到王云梦将白飞飞与江左司徒聚在一起的用意。

“咳咳——”

江左司徒手捂着心口,望向婠婠的目光带着些许惊惧,却是再不敢用之前那种毫不遮掩的视线看她了。很显然,他大概没有想到,在王云梦面前,婠婠竟会不管不顾地出手。

咳出一口略带暗红的血块,江左司徒望向王云梦,张了张口正欲说些什么,一个身穿白衣,头绾单髻的俏丽少女走了进来。她向王云梦行了一礼,垂首恭敬地道,“夫人,公子去请的人已经到了。”

王云梦含笑扫了王怜花一眼,“很好,你先下去吧。”

白衣少女又行了一礼,倒退着出去了。王云梦伸了个懒腰,缓缓地起身。白飞飞微微一笑,识趣地开了口,“既然夫人有客人到,飞飞便不再打扰。”

“时候不早,是该启程了。”王云梦点头,“那边的事,便拜托飞飞多多费心。”

“夫人放心。色使大人很识时务,此去见着快活王乃是轻而易举。飞飞先行一步,静候夫人到来。”

江左司徒哼了一声,没有反驳,起身行至白飞飞身侧,与她一道离去。

王云梦收回视线,笑看向王怜花,“怜花此次做的不错,辛苦了。带着婠婠,先下去休息吧,我去见见近期名声鹊起的沈大侠。”

沈浪、熊猫儿两人坐在封闭的马车内,不知行了多久,也不知走过了哪些地方,待马车终于停下,两人得以从马车里出来,便又被人分开带离。

沈浪一直气定神闲,似乎什么也不担心。他什么也不问,微笑着跟着为他引路的白衣少女,微笑着任由她们为他沐浴更衣,换上柔软的丝袍,微笑着跟着她们走进一间富丽堂皇、轻纱曼舞的屋子。

屋内早有一个身披轻纱的绝色少女等着,带着沈浪进来的那些白衣女子向她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沈浪大大方方地斜倚在柔软的皮垫子上,接过绝色少女递上来的金杯,一口将里面的美酒喝干。

沈浪看似比在自己家里还自在,那少女为他斟酒,他就喝光,那少女将水果送到他嘴里,他就吃下去。沈浪喝了一杯又一杯,那少女倒酒的手都酸了,他却是双目清澈,面上毫无醉意。

少女终于轻轻一叹,“你的酒量真不错,也不知是如何练出来的。”

沈浪笑道,“很简单,常常有人想灌醉我,这酒量便练出来了。”

“谁想灌醉你?”那少女掩嘴轻笑,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只有漂亮的女孩子,才会有人想灌醉她们,你又不是女子…”

沈浪哈哈大笑,“生得漂亮的女子,灌起男人酒来,可也厉害得很。”

“这话倒是不错,面对漂亮的女子,男人总不好拒绝喝酒。”少女娇笑道,“只可惜,要灌醉你太不容易。”

“那要灌醉你可容易么?”

少女眼珠一转,贝齿轻咬着嘴唇,笑道,“有些女子,虽然醉了,却跟没有醉一样,谁也不能动她。而有些女子,虽然没有喝酒,却已是醉了。”

“哦?”沈浪挑眉,“那么你呢?你又属于哪一种?”

“我…”少女媚眼如丝,瞧着沈浪,一双美目像是要滴出水来,“这要看对着谁了。有时我醉了也没醉,有时我虽未喝酒,却已醉了,就像…就像今天…”

随着这状如呓语的话,少女绵软的身子,已状若无骨地直往沈浪怀里靠。

便在此时,一阵清脆的环佩叮当声传了过来,接着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比那环佩声更清脆,更悦耳。

一听这声音,那少女就像是只受了惊的兔子,飞快地自沈浪怀中跳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到沈浪身侧,脸上的媚笑,也早已不见。

“沈公子。”来人语声柔和,美艳不可方物,正是王云梦。

沈浪看着王云梦袅袅婷婷走近,在他对面盈盈而坐,抖了抖衣衫,含笑抱拳道,“王夫人。”

两人初次见面,却似早已认识,竟像是许多年没见面的朋友,如今总算见着了。

那少女又拿起酒壶,规规矩矩地为沈浪倒了杯酒。

沈浪连连摆手,笑道,“不敢当。”

“公子与染香何需客气?”王云梦瞧了染香一眼,“方才染香可有怠慢?”

“染香…好名字,好名字…”沈浪喃喃赞了两句,忽然笑道,“只不过,她提着酒过来时,我当着是有些怕了。”

“染香,你方才可是在灌沈公子的酒?”王云梦轻蹙起眉,轻声叱道,“你明知我要和沈公子商议大事,怎敢灌沈公子的酒?他若是真的醉了,怎好说话?”

 

言辞如刀狡如狐
王云梦的轻叱让染香低下头去,抚弄着衣角,没有出声。沈浪却已笑道,“分明是夫人指使染香灌在下酒,此刻为何还要责怪她?”

王云梦神色未变,一双柔媚入骨的美目闪着异样的光芒,“何以见得?”

“美酒佳人本是最能让男人意志软弱之物,若在下真个醉了,迷失在温柔乡里,夫人要在下答应什么,岂不更是容易得很?”

“沈公子果然是聪明人,当真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王云梦轻轻拍掌,嫣然一笑,“只是,若非公子聪明至此,我又怎会千方百计相邀公子到此?”

沈浪拿起金杯,轻抿了一口杯中美酒,笑道,“夫人被在下说中心事,却还能这般镇定自若,足见夫人高明…若非夫人手段高明,在下此刻又怎会坐在这里?”

“看来沈公子怨念不小。”王云梦以袖掩唇,笑得风情万种,“怜花邀请公子来时,怕是多有得罪,我该代他向公子道歉才是。”

“在下早已想见夫人一面,怎奈一直苦无机会。”沈浪笑着摇摇头,“若不是王公子,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在下才能见着夫人。说起来,在下该感谢他,又何需道歉?”

“无论如何,公子总是受惊了。”

“夫人这番美酒佳人的招待,已足够压惊。”沈浪一口喝干杯中剩余的美酒,毫不客气地将金杯举到染香身前,笑道,“更何况,在下早已知道此行必能见着夫人玉容,更知王公子万万不会下杀手,本无受惊一说。”

王云梦“咯咯”地笑出声来,“怜花做事素来鲁莽,公子怎知他不会一不小心失了手?”

“那也只能怪在下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断不敢怪罪王公子。”沈浪笑容不变,“不过,在下对夫人来说,总还有些作用,在下斗胆猜测夫人大事未成之前,不会杀有用之人。”